第4章
27
他走的那天,準高三正在進行一次全面的摸底考試,這次考試将決定高中最後一年你将和怎樣的一群人度過。我沒辦法送他,我只能在考試結束時匆匆拿出手機,瞥見上面“我登機了,小海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鼻子一酸眼淚無法控制就流了下來。
我自以為以前是很堅強的人,最起碼不會有個人離開就哭成這樣。
那種像是抽空靈魂一樣的空虛感,壓抑煩悶,仿佛破滅了希望一樣。
原來他在我心中這般重要,多想欺騙自己假裝他還在這個校園裏,可是,他終究是畢業了,這裏連他殘留的氣息也漸漸聞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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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低迷時期很快過去,緊湊的學習節奏根本不容我多想什麽。聽班主任宣布可憐的暑假将由補課全面代替,一片哀鴻聲裏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那一天新高一開學,我們這些被關了一整個暑假的高三生站在走廊邊,看着遠處一張張稚嫩陌生的面孔,欣喜自己的升學,憧憬未知的未來。
無來由的煩躁,我躲進了陰暗的樓梯。
然後我見到了,陸蒙洲他那個很鐵的朋友。
他說:我報了北京的大學,過兩天就走,你知道我們這個南方小城離那有多遠的,所以節假日也可能不會回來,你自己保重,對不起不能,代替他,在國內照顧你。
不管他和陸蒙洲的關系有多好,他對我說這番話也令我感到奇怪。
而我只能感激的說:沒事,不用擔心我。
露出一個微信,我又道:以前沒有你們,我也過得很好啊,所以……
他:葉海……
被他打斷,我只好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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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你以後,報北京的學校吧。
陽光這時候從雕花的牆壁間漏進來,剛好照在他臉上,看着他臉上斑駁的光影,我琢磨着,還是換個地方乘涼吧。
夏天,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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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走時拍了拍我的肩,流連了一會兒,突然雙臂圍過來。
任憑我再遲鈍,也該察覺到了。
我推開他,不敢擡頭:你……你喜……喜歡……
他坦然一笑,點點頭。
……
他:恩,在你遇到他以前的時候,就有一點喜歡,不過放心,我不會愛你的。
我:對不起……
他也許好奇我為何要說對不起,不過他只是笑一笑,道:我走了。
也許今天他只是來跟過去的遺憾告別,從此便了無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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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前我們放了3天假,我打算全部用來睡覺了,畢竟……真的很累啊!真好奇當時高三的陸蒙洲是如何忙裏偷閑玩這玩那,只好感嘆人和人之間的确是有差距的。
一登上QQ,提示音便滴滴滴個不停,全是陸蒙洲的留言,累積了好幾個月的份。
他說到澳洲後半個月,學校聯系好了,房子附近風景很好,鄰居家有一只大金毛,名字叫兒子(Enzo),陸蒙洲說,兒子和他關系可好了,叫我這個當媽的放心。
我:……哪來的野種還不說清楚。
陸蒙洲好像是守在電腦前:你終于上了!
我:終于放了三天假。
陸蒙洲:唔,我好想你。
我:見見。
他立即發了個視頻請求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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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們這是異國戀,真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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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還是像所有的異地戀一樣,矛盾百出。
他漸漸的不給我發消息,也許他很忙,雖然我很久才能上一次電腦。
漸漸的不肯視頻,說有點累,聊天中多說幾句話彼此都能感到不快。
平時學習壓力大,終于有了假期上網還要在他那找不痛快,漸漸的兩個人都很疲憊了。
我那平民自卑心裏作祟了,告訴我,這才是現實。
陸蒙洲那種人,憑什麽會喜歡我。
闊別已久,我再次踏進了梧桐路的教堂。
和我上一次來的心情,完全兩樣。
新的教父臉孔陌生,從他口中我得知,夏克茲教父病重的消息。我想我必須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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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
夏克茲老教父躺在床上,憔悴虛弱,像故事裏将在風雨中逝去的老人。
在他這裏,我曾體會到最接近上帝的感覺,倒不如說,他就是我心裏的上帝。
我們聊了一會,受益匪淺。
每一次我迷茫時,都會來找他,而他總能給我指點迷津。
而這樣的良師,此時也是油盡燈枯之際。
不同以往的,談話的末尾,他多說了一句話,他說:其實上帝從來都不懂人間發生了什麽,比如人間永遠是不公平的,世界既非善意也非惡意,它從不認識我們,所以他是無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兩年後的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