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4.0
趁蘇白去學校開會的空檔,司望把他整理好的小說手稿電子版拿去打印,順帶把老人和同他倆的合照也一并打印了。
回家的途中路過快遞驿站,把幾天前在線上買的相冊拿回去。
雖說現在有手機電腦和平板,都可以儲存電子照片,但把相片洗出來放進厚厚的相冊裏,會更有歲月流逝的實感。
這也是他想送給蘇白的禮物,代表着他們也曾留下過一些人生的十之一二。
“改得還可以,語病和錯別字兒都糾正了。”蘇白看完一遍打印稿,點頭贊許道。
“那我就拿去投稿。”司望撥弄着他後腦勺過長的頭發,“先試試國家級雜志,不行再降到省級。”
“很多大作家成名前都是這樣投稿的。”
蘇白失笑:“好了,別扒拉我頭發。”
“我給你梳理一下吧,怎麽說都得出去見人。”司望扒拉完最後兩下收手,把下巴擱到蘇白肩膀。
“嫌棄我啊。”蘇白故作嗔怪地頹喪了他一下,到底沒推搡動,眸子裏波光流轉,“那還是幫我剪一下頭發,想留短發了。”
司望确實有理發的手藝,為了省錢,這些年他都是自己給自己剪頭發,慢慢也剪得像模像樣。
“減到你這個長度吧。”蘇白說。
“會不會太短?”司望問,印象中蘇白的頭發總是及肩膀的。
“太短是剃寸頭。”蘇白說,又合了眼,“來吧來吧,快速搞定,我還要看書查資料。”
不知為何,司望隐隐感覺,蘇白是有些許放下的跡象——至少做出了改變。
至于那本已經放入不少照片的相冊,司望想再過段時間交給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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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段時間,等蘇白真正放下的時候。
短發果然清爽,修剪過後顯得人都年輕了十歲。
“把你這身搖粒絨脫了。”司望被勾起了興致,轉身就在衣櫃裏一通翻找,找出一套他前兩年陪客戶打高爾夫時穿的運動服。
藍白學生款,特陽光特青春。
外加上一頂白色棒球帽,齊活兒。
“我發現你這愛好真不得了。”蘇白攤開胳膊由他擺弄,不多時便換上這身青春陽光。
司望上上下下打量了,滿意地擡手壓一壓他發頂的帽子:“長這麽大就這點兒愛好,但捯饬我自己捯饬膩了,當然得來禍禍你。”
“大多時候你都艱苦樸素得很,可看不出你這麽講究。”蘇白把帽子理正,跟司望拉拉扯扯地晃到穿衣鏡前。
鏡子裏,司望穿着淺色條紋的羊絨背心,裏頭搭件白襯衣,打眼看過去比他身側的蘇白要年長沉穩不少。
實際上蘇白比他大四個月呢。
“要這麽一看,我都忍不住喊你哥哥。”蘇白咋舌道。
“來,喊啊。”司望接茬回敬道。
“我敢喊你敢接麽?”蘇白擡擡下巴,反問着激他。
“你先喊了再說。”司望忍不住笑。
“哥哥。”蘇白喊得那叫一個順溜。
司望騰得一下,臉紅到耳朵。
“我就說你接不了。”蘇白笑着把他圈入懷裏,提供了肩膀讓他埋臉進去。
司望嘀咕道:“你太犯規了。”
但蘇白就一直圈着他不放,擁抱持續到司望緩解了害羞,仍然在繼續着。
“怎麽了?”司望下意識問。
“抱會兒。”蘇白聲線微啞,“你身上暖和。”
蘇白自然知道,自己目前這狀态不對。
似乎一直在撐着一個假面具,過着如往常大差不差的生活。
司望看出他在逞強,但似乎也怕傷着他,沒有特意去剝開他的假面,而是順其自然地陪着他甚至有些哄着他的意味。
蘇白想要發洩,但他之前已經因發洩失态過很多次,自己都覺得那沒什麽意思。
司望沒那責任要随時承受他的頹喪情緒。
“那我把你的稿子用郵箱發給《收獲》,你還是得取一個筆名吧。”司望由着蘇白膩在自己身上,反手拍拍他手背作為問詢。
“江……”蘇白喃喃,“江釣雪。”
“取自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司望愣了愣:“好。”
他應該聽出來了。
蘇白從來都相信,自己跟司望心有靈犀。
“三月中旬你應該還是有空吧?”蘇白問。
“當然,我一無業游民。”司望點擊了發送,很快收到雜志那邊發來的自動回複,“上面說,一個月後給咱們具體回複。”
“效率還挺高。”蘇白由衷道,“我以前投社科雜志,都要等兩三個月,甚至有家讓我等了半年。”
“做學問不容易啊。”司望說。
“準确地說,是投稿上期刊不容易。”蘇白糾正道,“三月中旬,我們一塊回趟遲曲,我得把我媽接過來。”
“嗯。”司望不多說,覆在他手背的手扣緊了些。
大抵所有事情都在向好發展,司望在整理并幫他投完他所有小說稿件後,也終于下定決心,考現當代文學的研究生。
“雖說我個人建議你考去帝都,”蘇白說,“但你要死磕H大也不是不行。”
“H大的人文學院也不錯啦。”司望說,“再者,我只能算是文學愛好者,沒打算做文學方向的研究。當是學深一點知識罷了。”
“你這心态很好,不功利。”蘇白不吝誇獎。
“那可能是因為我有兩三百萬存款。”司望煞有介事地嘆息。
“之前你不是說就一百萬嗎?”
“昂,先前算漏了一部分,以及不曉得以前什麽時候買了筆基金,漲了。”
“……我升職到副教授,月薪也才一萬五。”
這人比人,氣死人。
“沒事兒,我可以不花我的錢,給你養我的機會。”司望現在嘴也越來越貧。
“我養你了,誰來養我?”蘇白故作悲切。
“我養。”司望拍拍胸膛。
好嘛,這一圈子,又給兜回來了。
膩膩歪歪的。
可單單也只是膩歪,沒更多出格的舉動。
小別重逢後,他們倆過了近一個月清湯寡水的生活。
哪怕中途蘇白有一次易感期,也是喝抑制劑度過去的。
蘇白記得司望只抱着他,一遍遍拍撫着他背脊,聲聲應答着他夢裏的呓語。
後來就算蘇白有意勾.引,司望也都坐懷不亂。
畢竟也都沒有太多的興致。
蘇白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調整過來。
可沒想到,還沒等他調節好,司望那日期不定、神出鬼沒的易感期,來了。
“抑制劑對你也不管用。”蘇白吻了吻司望發燙的嘴唇,空氣裏久違地漾起淡淡的梅花香氣,“交給我吧,嗯?”
“你別勉強就是。”司望抓着床單想避開,但處于本能又不願跟蘇白相分離。
蘇白眼見着他忍耐得脖子都暴起青筋,嘆口氣道:“我才沒勉強呢。”
“勉強的是你,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