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鹹魚進行時（二十七）……
這邊姜知言三人玩的不亦樂乎, 郁南衍那天從郁家本宅出來後渾身就帶上了一股肅殺之氣。
老爺子年紀大了，心腸也軟了，但郁南衍不會。
在他眼中, 親戚就是個名詞，不管有沒有血緣關系，敢把爪子伸那麽長, 那就連人帶手一起剁了, 顯然郁小姑時不時的小動作讓郁南衍已經不耐煩。
他唯一要稍稍顧及一點的就是郁老爺子不能一下子受太大的刺激, 不過有些事當斷不斷, 反受其亂。
郁老爺子這麽些年風風雨雨走過來，接受力真沒那麽差。
哪怕不知道郁明娜具體做了什麽事會讓郁南衍特意事先來“提醒”他幾句, 郁老爺子還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其實隐隐也看出來了。
郁明娜, 恨自己呢。
在姜知言他們出國的第二天，郁南衍這邊也等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人。
“郁總，郁明娜女士在樓下，想見您。”
趙濤收到消息後就看向郁南衍, 南恒進出嚴格，但郁小姑好歹也有南恒1%的股份, 所以進出南恒還是沒問題的。
但如果想見郁南衍，即使是她也得經過通傳, 否則根本上不了最高層。
“讓她上來。”
郁南衍放下手中的筆, 比他預估的時間還早了一天, 看樣子郁明娜是真的急了。
郁明娜進辦公室的時候是帶着怒氣的, 即使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她眼底的憔悴，這幾天她并不好過。
“郁南衍，你可真狠！”
一進來, 沒有任何寒暄呵客套，帶着恨意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顯然這幾天發生的事讓郁明娜一見到罪魁禍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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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郁南衍，她非得上前撓他幾爪子不可！
“謝謝，比不上您。”
郁南衍此刻明明是坐着的，視線需要仰視郁明娜，可他的姿态卻讓郁明娜有一種自己被俯視的錯覺。
這該死的驕傲！
憑什麽？憑什麽你可以活的那麽驕傲！
然而對上郁南衍不帶任何情緒的冷漠雙眼，郁明娜的怒火還是如遇上冰水的火苗，瞬間只剩餘灰。
“你想幹什麽？”
她的聲音同樣幹癟下去，似乎帶着無盡的怨恨卻不敢發洩出來。
姜知言曾經覺得郁小姑眼底有一股瘋狂，一股随時可以和別人同歸于盡的瘋狂，她這麽覺得也沒錯。
但是郁小姑也不傻，這個時候別說“同歸于盡”，受傷的只會是她自己。
郁家還有郁南衍根本不會有一點事兒。
她還不想那麽快放棄，明明什麽都沒來得及做。
那就先示弱。
老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是她小瞧了郁南衍，一定要吸取這次教訓，下一次……
“趙濤。”
郁南衍對這樣的郁小姑沒有露出半分其他情緒，只是直接喊了趙濤的名字。
而一旁的趙濤也心領神會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資料和證據放到了郁小姑的面前。
這一疊足足有一指厚的資料記載着郁明娜這幾年來對南恒對郁家做的一些小動作。
包括暗暗慫恿并找人做局讓郁二爺去放高/利貸。
是的，過年的時候郁二爺曝出的放高/利貸并不是“巧合”，這背後郁小姑可出了不少力。
當時郁南衍就有所察覺但因為證據還不夠确鑿就沒有打草驚蛇，再說他也想郁二爺牢牢記住這個教訓。
哪怕是有人故意設套，郁二爺要是有點腦子或者沒那麽貪心的話也不會掉這個坑裏，歸根究底還是郁小姑太了解郁二爺，這個計劃才能如此順利的展開。
“你、什麽時候……”
這一疊資料一看就知道收集起來需要耗費不少時間，根本不可能是最近才察覺，郁南衍恐怕早就懷疑她卻按兵不動，只等她自取滅亡！
“郁明娜，你小瞧了我，也高估了自己。”
郁南衍此時終于起身，走到了郁小姑面前，掃過那一疊資料，漫不經意的随便拿出一張。
“周志偉、趙曉東、吳炎……”
“能收買這麽多人是不是覺得很驕傲？”
郁南衍将這張紙上的名單随意讀了幾個，實際上還有将近十人都沒念出來。
這些人都是南恒的中高層，有主管也有經理，甚至還有一兩個小股東，都是要麽和郁明娜達成了交易，幫她在南恒使壞，要麽就是有把柄在郁明娜手中，不得不為她做事。
像周志偉，他就是吃回扣的事被郁明娜發現，随後威脅中又帶着利誘，讓周志偉想出了這麽一個惡毒的主意。
他知道自己老婆王姐的性子，稍稍一激就容易沖動，更喜歡玩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
果然，周志偉只是稍稍引導，王姐就在南恒新年開工的第一天鬧着要去跳樓，根本不會想到這一天有多少媒體關注着南恒。
這件事一旦被曝出來，不管王姐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大家都會想肯定是南恒把員工逼成這樣，南恒股價下跌倒還算小事，只怕在普通民衆眼中就會被扣上一個“冷血資本家”的名頭。
這種無形的口碑建立起來很難，要毀卻簡單不少。
還好當時郁南衍處理及時，消息封鎖的快，這件事才沒有造成什麽大的影響。
但是！
“蠢到和諸家那位合作，你也真是，呵。”
那個不好的形容詞郁南衍沒有說出口，不過簡單一聲冷笑卻也表達了所有。
郁明娜此刻才終于忍不住握緊拳，“你懂什麽！”
無論是郁二爺的事還是周志偉的事，甚至是收買南恒其他人，郁明娜做的都很隐晦，你可以說跟她有關系，但是又怎麽樣，法律就算判也關不了多久。
頂多給她算惡性商業競争。
只有和諸夫人的事，一旦被發現，才是真正的…完蛋！
因為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家夥，竟然幹起了走/私的行當，根據她們的金額，直接可以牢底坐穿。
明明諸夫人和郁明娜都不缺錢，甚至比大部分人都要有錢，可是還是人心不足，不過諸夫人可能是想要更多的錢，郁明娜卻不一定了。
她要的，恐怕是毀了南恒。
周志偉記錄的小本子上好幾筆“諸”的交易，就是走/私交易，一旦被曝出來，難道只是他一個人的事嗎？
整個南恒都會受到牽連。
而且郁南衍查出來南恒裏進行了這些交易的不止是周志偉一個人。
一個到時候可以解釋是巧合，二個、三個呢？
南恒本身恐怕就是個賊窩吧。
到時候媒體添油加醋一番，南恒即使最後能存活下來肯定也傷筋動骨，在這個競争激烈的社會，想要再翻身恐怕是難上加難。
畢竟南恒這麽大一塊蛋糕，誰不想上來多啃幾口呢。
“我的确不懂。”
郁南衍今天難得說那麽多話，“郁家哪裏對不起你？”要她那麽費勁心思想整垮郁家。
郁明娜可以說是郁老爺子的老來女，又是雙胞胎中的女兒，也是郁老爺子唯一的女兒，那時候已經五十來歲的郁老爺子得到這麽一個喜訊是真的笑了好久。
郁明娜和她哥哥出生的時機很好，這時候南恒已經穩定下來，不像郁老大和郁老二，童年的記憶中幾乎沒有郁老爺子參與，郁明娜小時候可是騎着郁老爺子脖子長大的，加上物質條件優渥，可以說是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你是男孫，又天生聰穎，當然不明白！”
郁明娜本來想裝可憐躲過這一次，可是郁南衍的态度還是精準的戳中她心中最恨的事。
“他們就是重男輕女，他們都覺得死的為什麽不是我！”
郁明娜的雙胞胎哥哥八歲的時候去世了，對外宣稱是意外，可實際上，他是死在綁匪手中。
有錢人家的小孩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像郁南衍小時候出門都有保镖或明裏或暗裏保護着他，就是因為有些人總是不怕死的想用一些違法的手段來大賺一筆。
比起成年的大人，自然是小孩更方便。
明明郁老爺子和郁三夫人那時候都打算交贖金，只求孩子平安了，最後兩個裏卻還是只回來了一個。
受到驚吓的郁明娜在病床上躺了很久，醒來後就敏銳地發現郁老爺子态度變了。
郁三夫人平日裏就是多喜歡她哥哥一點，郁明娜雖然有些傷心但也因為郁老爺子更疼她沒有太過在意。
可現在郁老爺子也是這個态度……
什麽疼愛！都是假的！
他們都覺得死的要是自己就好了！
可是憑什麽？就因為自己是女孩嗎？
一開始的郁明娜其實只是想證明自己，證明女孩子也比她那兩個不成器的大哥二哥強。
所以她脫離郁家想去自己闖蕩事業，中間還遇上了李光華，這個溫柔又有才氣的男人。
郁明娜被家庭傷害的心在李光華愛情的治愈下好轉不少，她覺得只有李光華才是自己靈魂的伴侶，是真正懂她的人。
為了這個男人，郁明娜不惜和郁老爺子直接鬧翻，那時候她只覺得暢快。
然而，因為結婚幾年沒有孩子，郁小姑去醫院檢查就發現自己子宮有些問題，懷孕的幾率很小很小。
李光華當時還好言安慰郁明娜，并表示沒有孩子也沒關系，只要兩個人一直在一起就好。
被感動的一塌糊塗的郁明娜怎麽也沒想到就在說完這些話後不久，她發現了李光華的私生子。
都已經一個月大的私生子！
李光華早就出軌了！
這個和自己山盟海誓、發誓不背叛的男人早就背叛了自己！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忏悔請求原諒的李光華，郁明娜只覺得手腳冰涼，大腦裏閃過很多東西又似乎什麽都沒有。
她其實可以直接和李光華離婚，以他婚內出軌的證據，郁明娜完全能讓李光華淨身出戶。
可是，這個讓自己鬧那麽狠也要嫁的男人，只不過幾年時間就證明郁老爺子才是對的，她不甘心！
那些人肯定會在背後嘲笑自己！
“我可以原諒你，也可以把這個孩子當成親生的。”
郁明娜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但是，你、以後啊，得聽我的。”
“我聽！我聽！明娜以後你說什麽我都聽！我只聽你的。”
聽着李光華迫不及待的聲音，郁明娜笑了。
七個月後，郁明娜“生”下一個男孩，取名李耀白。
第二年，她回到郁家，和郁老爺子關系漸緩。
既然她都那麽慘了，不如大家一起慘啊。
什麽郁家，什麽男人，都一起陪她下地獄吧！
聽着郁明娜的控訴，郁南衍神色沒有變動分毫。
他就這樣淡淡看着郁明娜，好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當然，這是郁明娜的視角，其實郁南衍是真的很平靜，他情緒比起一般人本就少，和這個“姑姑”更沒什麽親情可言，還指望郁南衍幫着她罵幾句嗎？
“郁總，人到了。”
一旁的趙濤突然出聲。
郁南衍點點頭，随即看向郁小姑，“其他的話，你和警察去說吧，他們會有時間聽的。”
郁小姑直接瞪大雙眼，“你竟然！你竟然！”
她頓時向郁南衍撲來，“我和你拼了！”大不了一起死！
一旦死了這個優秀的孫子，南恒和郁老爺子都是損失慘重！
抱着這個念頭，郁小姑此時的速度快到驚人，連一旁的趙濤都沒反應過來。
可惜，下一秒。
郁小姑就直接趴在地上，肩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忍不住放聲尖叫。
郁南衍從來不是花架子，甚至作為被給予厚望的孫子，他接受的訓練可不是一般人都想象的。
很快，警察上門帶走了滿臉痛苦的郁小姑。
這個辦公室不久後又重歸安靜，郁南衍再次拿起筆，正值金九銀十的旺季，他的工作只多不少。
但是晚上八點，他還是站在了郁老爺子面前。
看着郁南衍手裏的部分證據，再聽到錄音筆裏郁明娜的控訴，這個馳騁商場幾十年，遇到多少困難都扛過來的老人一下子仿佛就蒼老了十歲。
他是真的不會教孩子。
郁老大、郁老二、郁小姑……一個個。
“當年，其實我後來去見了綁匪，他卻告訴我一件事，我當時心裏一下子過不去這個檻。”
“明娜醒來後因為刺激過度忘了當時的事，她那時候一定很害怕吧，我卻……”老爺子捂着眼，滿臉痛苦。
“不關您的事。”不會安慰人的郁南衍只能想出這一句。
他是真的這麽認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無論原因是什麽。
等郁南衍回到郁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他也收到了今天郁君策發來的PPT。
一共二十三頁，圖文都有，排版卻難看了點。
還得再練練。
郁南衍一頁頁翻看着，看到三人在養老國景點留下的各種合影，看到了姜知言坐着秋千朝郁君策鏡頭比耶的單人照片和在廚房想包餃子卻被喬夏在臉上擦了一抹面粉的玩鬧瞬間。
更看到郁君策寫下的幾人在旅游時發生的糗事。
雖然排版不好看，但郁君策文筆意外的還不錯。
配合着圖片，郁南衍仿佛能想象當時的畫面，他的嘴角不由微微勾起，片刻後給郁君策回了一條消息。
「郁：已閱」
收到消息的郁君策：……
他有摔電腦的沖動！
你說玩了一天，回來不該是慢悠悠泡個澡，悠閑地躺在床上放松嗎？
就他，還要每天做一份不低于二十頁的PPT！
要圖文并茂！要生動有趣！
靠！他是來旅游的還是來出差的？
果然，打工人沒有一天假是白放的，這種出來玩還帶任務的行為，絕對是要被強烈譴責的！
流下心酸淚水的郁君策拿起手機。
「君臨天下：辛苦哥啦，明天我會努力做的更好呦~」
「君臨天下：比心.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