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墨走進王府,王府中人皆行色匆匆,兵荒馬亂地讓人以為聖上駕到。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個近日裏相熟的下人,只聽他答道:“王爺吩咐衆人準備下聘之物,正在書房修婚書呢!”
一剎那間什麽都明白了,不是嗎?皇上昨兒才下的聖旨,今日他就這般着急忙慌地準備了。可是明明昨天跟他說了今日會來找他,他還這般,魏将,你到底為的是什麽?
“聽說王爺要娶的是将軍之女,才貌雙全呢,和王爺是天造地設啊!”
“不是不是,我聽說是侍郎大人的千金呢!長得那叫一個漂亮!”
“哈哈,你們哪,說的都不對!聽我在外面的親戚說,王爺要娶的是皇上的義妹,那是公主啊,可比什麽将軍家小姐,侍郎家千金要高貴!”
下人叽叽喳喳地讨論開來,江墨卻愣愣看着王府裏忙來忙去的衆人,呆呆站在那裏,心裏百轉千回。
他魏将的夫人有千萬種可能,卻獨獨,不會是他江墨。
他魏将的将來有千千萬萬條路,卻獨獨,不會有他江墨相伴。
江墨不顧後面下人的挽留,徑直沖出王府,來不及回家,就又踏上了回皇宮的路。那高牆,那高牆.....
他不知道,在他後面,魏将追了他好久。不出聲,只是追随他的背影,孤獨、彷徨、不舍、荒涼。魏将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對不對,可是皇上下旨,現在的他還不能反抗,今生辜負江墨已是注定的了。他不能再讓江墨為了他做出些将來也許會後悔的事情,他會心疼,會懊悔,會生不如死。
所以,現在江墨承受的痛苦,他來給;這樣,将來,他不在了,江墨至少還能安安穩穩地做他的太醫。
江墨,恨我吧,恨我吧,離開我吧,我已經不是那個魏将了;可我希望,你永遠都是那個江墨,即使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
恨我吧!恨我吧......
可是,他卻不明白,他不在了,江墨又怎麽能夠安安穩穩呢?
江墨回宮,旬休之日才過了一半,還剩下大半下午的時光,可是他已無心再出去了。
魏将成婚,江墨開始懷疑他先前所做的決定,為了魏将,成為了這高牆之中的一名庸碌太醫是正确的嗎?這樣想着,卻又立刻被魏将那一晚熾熱錐心的痛苦所壓倒,那樣痛苦的魏将,是那樣叫他心疼的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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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的魏将,該是少年意氣的,該是明媚燦爛的。所以,江墨倒有些慶幸自己所作出的選擇了。
夕陽西下,漸漸昏暗的藥房裏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反複把玩着手裏的那幾株藥材,細細摩挲,極盡溫柔。一雙手,明明該是醫者慣有的冰冷,卻因為反複撚摩而帶出幾分溫度。可是,江墨将那雙手放在日暮的光裏,借着從窗戶裏露出的那微弱的光細細打量着,很快,這雙手就會是這世上最髒的了吧?
也好,那樣的自己,恐怕就配不上魏将了吧。現在,自己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而魏将,他愛的那個魏将,他會娶将軍的女兒,呵,也許是侍郎千金,也許是皇帝義妹。反正會是個幸福的女人,過着他的日子,将來定會兒孫繞膝,定會和他的發妻白頭偕老。
也許,呵呵,那麽多的也許裏,沒有他江墨。
如今這樣,皇後有喜,是皇上這些年裏的第一個孩子,自己身為太醫院執事也許是忙得分身乏術。忙些好,忙些好,忙些旬休就不用出宮了。
他曾經那麽憎恨、那麽懼怕的高牆,如今,卻成了他的保護。江墨在已經黑下來的藥房裏,呵呵笑了,嘲諷裏帶着幾絲鮮血。
第二日,江墨早早起來了,來到皇後宮中,未來十個月裏恐怕要經常這樣跑了。
也許用不了十個月。
診了脈,皇後因心裏燥熱,這些日子總吃不好,睡不好。江墨開了些方子,抓了些黃岑,“黃芩味苦性寒,為清熱安胎的主要藥物。黃芩湯用黃芩配芍藥、甘草、大棗而成,娘娘日服,想必會舒服些。”這澤蘭皇後,平日裏為人一般,江墨雖然很少見她卻也常聽宮裏愛嚼舌根的宮人說她。也是個可憐人吧。
怪就只怪她懷的是那個人的孩子;怪就怪他,江墨。
江墨開這方子的時候,幾乎心裏立馬就有主意,可是,他還不敢。或許,他只是還需要另一個契機。
一個可以讓他下定決心的契機。
作者有話要說: 萬能的存稿箱Sama.....選個好時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