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過度沉溺于一件事的後果就是,景行完全忘記了下午約了錢教授要前去拜訪。包好了大紅包的錢教授在家裏左等徒弟不來, 右等電話不接, 結合這幾天旁聽圖說的各種小道消息,什麽蘭畹華病危啦, 景行中毒啦,蘭母被雙規啦,越想越不對勁兒的錢教授也顧不上長輩的架子, 親自殺到了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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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畹華與景行辦事兒的時候,為了方便,直接就在辦公室旁邊的小休息室裏,并沒有回後院兒。于是私密性可想而知,肯定是不怎麽樣, 所幸蘭府的員工知道東家剛訂了婚,為了避免撞見什麽不該看的事,沒有受到傳喚,一般是不會靠前。
但是錢教授不知道呀, 心憂徒弟情況的老人家不顧管家的阻攔,硬是闖了進屋,剛剛好把賴床不起的景行堵在了被窩裏。
這時候兩人已經洗了澡, 換好了家居服,蘭畹華因為有緊急事要處理,就先去了外間。景行因為懶, 又沒有什麽事情做,就賴了一會兒床, 實在沒想到自家師父會突然造訪。
“師父,你怎麽突然來了。”景行躺在被窩裏,不敢下床,他剛剛為了睡覺舒服,把睡褲給脫了。暗地裏瞪了蘭畹華一眼,埋怨他怎麽沒把師父給攔住。
蘭畹華接到眼神之後無奈地笑了笑,他剛才出門的時候景行還穿着衣服靠在床頭看書,他哪裏知道一會兒的功夫,景行就脫了衣服躺床上睡了呢!
錢教授看到徒弟和蘭畹華眉來眼去的模樣,就知道景行估計是沒什麽事,于是心也放下了大半。在蘭畹華搬來的椅子上坐下,錢教授看了看臉色似乎還不錯的景行,道:“道聽途說了些不好的消息,你下午又失約沒來。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師父放心,我沒事了!”景行聞言,只道是錢教授知道了自己之前中毒的事情,于是不自覺說漏了嘴。
“你還真的出事了?”錢教授提高音量,問。
“啊?”景行這時候才自知失言,求救地看向蘭畹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錢教授。
“別看蘭小子,你自個兒給我解釋清楚!”錢教授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說到底,這事兒還是我的錯。沒有處理好家務事,殃及了景行。”看到景行為難的樣子,蘭畹華主動搶下話頭,将景行中毒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最後結尾道:“錢老放心,罪魁禍首自作自受,如今已經把自己作進監獄裏去了。”
“你能保證鄭家賢出來之後,不會再對景行下手嗎?”錢教授懷疑道,他實在是有些不放心。鄭家三少的纨绔在整個兒京城裏都是有名的,惹出的禍事也不少,但是無奈整個鄭家就這一個金疙瘩,得寵的緊。只要闖的禍沒捅出天去,就有一大家子的人幫忙遮掩。難保他這次出來之後,不會懷恨在心!再找景行的麻煩。
“鄭家賢這次惹出來的禍不小,沒那麽容易出來。況且這次想收拾鄭家賢的不止我一個,從這次的事兒做線頭,能拉扯出一堆證據出來,能不能保住性命還是另說,我保證,不管是鄭家賢還是鄭家,都絕對沒有精力再對景行出手。”蘭畹華道,口氣裏帶着一股子決絕。
錢教授聞言倒吸了一口氣,如果鄭家唯一的金疙瘩都保不住,那麽鄭家這座大廈就将傾了呀!看來上頭是下了決心要拔掉鄭家了。
想到這裏,錢教授看了一眼蘭畹華,這其中,蘭畹華又出了多少力呢?連親外公家都能下手,是有多狠的心腸才能辦到呢?又是什麽樣的仇怨讓蘭畹華能放下親情,下這樣的狠手呢?哎,罷了罷了,豪門的恩怨,他老了,看不懂!
蘭畹華終歸是向着景行,向着蘭家的。只要這一點不變,錢教授也懶得摻和。畢竟與他有師徒關系呢是景行,有幾十年私交的是蘭家!與鄭家無涉。
“你心裏有數就好。”錢教授開口道,這些年老友與妻子的貌合神離他看在眼裏,全沒有年輕時的甜蜜。哼,政治!總能讓人從一張白紙變得烏七八糟。
說完,錢教授又問了問景行的身體恢複情況,得知他确實沒有什麽大問題之後,放下紅包,拎着一包喜餅離開了。
因為自己中毒的事情涉及到蘭畹華的親人,出于忌諱和信任,景行從沒有過問過。今天蘭畹華同錢教授說的這些,是他第一次聽到。
送走了錢教授,蘭畹華回到屋裏,在景行身邊坐下,問:“有什麽想問的嗎?”
景行擡眼看着蘭畹華,搖搖頭。他知道,蘭畹華今天既然當着自己的面兒将這些事情說出來,就是沒有再打算避着自己,他也知道,蘭畹華不是那般無情的人,會無緣無故對自己的親人下手。就算蘭畹華的舅舅和母親真的有什麽,其根本原因,也不會在蘭畹華身上,多半是他們自身的原因造成的。
“我相信你。”景行說着,将頭靠在蘭畹華肩膀上,依賴地摟住他最近越發消瘦的腰身。自己的生母出了事,蘭畹華也不好受的吧?想到他這兩天都不怎麽旺盛的食欲,景行不由得擔心,蘭畹華的身體怎麽受得了。
蘭畹華嘆息一聲,将景行的身體揉進懷裏,緊緊擁抱。這些天,在景行沒有看到的地方,他承受了多少壓力。母親的家族面臨傾覆,唯一有能力挽回的他卻選擇作壁上觀,蘭馨說他沒有人性,蘭成池說他涼薄,鄭家來求援的小輩兒甚至是長輩都被他擋在了門外。
“母親下馬了,你能有什麽好處?蘭畹華你敢說你能有今天的勢力,母親沒有出力嗎?你現在見死不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蘭馨到自己親弟弟門口求助,卻得到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答複,怎麽能不歇斯底裏?
“蘭畹華,你還是不是人!你舅舅就要沒命了呀!”舅媽在門外凄厲的喊聲言猶在耳。雖然鄭家賢是罪有應得,但是看着親人就這樣去送死,蘭畹華心裏如何能好過?只是鄭家賢越來越肆無忌憚的行為,已經成為了一顆毒瘤,現在斷臂求存,還能給鄭家這個快要瘦死的駱駝留點兒骨架子;若是再等下去,任由事情繼續發展,到鄭家人自己發現,鄭家只怕是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了!
“景行,謝謝你。”蘭畹華悶聲道,一下午的縱情,也未嘗不是一種發洩。此刻,蘭畹華覺得,得佳人如此,夫複何求!
風平浪靜的湖面之下,暗波洶湧,景行知道外面事兒亂,就乖乖在蘭畹華的庇護下,老老實實上課,下課之後片刻不敢耽擱地回家,盡量不給蘭畹華增加額外的負擔。
直到有一天,下課途中的景行報亭的報紙上忽然看見一則通報“又一打老虎落網,被爆資産20億!”
連忙付錢買了一份,景行拿起來細看:
“中央XX副主席鄭XX被通報落馬,中J委四個月來已經凍結了他及親友名下多個中外銀行賬戶,存款總額高達16億6000萬人民幣,中J委還對其在京都、魔都以及另外各省份的部分住宅進行搜查,發現中外債券、汽車、黃金珠寶、各處房産等價值3億4000萬人民幣。據了解,其子鄭某賢,借由其父職務之便,進行走私、販du、軍火交易,數量非常巨大,情節非常嚴重……”
“鄭XX不是蘭哥的祖父嗎?親友?!蘭哥不會也出事兒了吧?!”手拿着報紙,景行急趕慢趕地回蘭府。人都是自私的,景行也不例外,當初聽說蘭母出事的時候,景行雖也有擔心,但當蘭畹華說自己不會被波及到的時候,還是将心放回了肚子裏。此時看到報紙通報,蘭畹華祖父的罪名居然如此之大,再想到蘭畹華說自己不會受到波及的話,景行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緊趕慢趕回到蘭府,蘭畹華沒有在慣常的位置處理文件,反而坐在沙發旁的茶幾上泡着茶,像是專門在等景行回來一般。
“你回來啦!”蘭畹華對進門的景行一笑,道:“快把汗擦一擦,跑這麽急做什麽!”
手裏依然拎着那份報紙,景行哪裏還有心情擦汗,只見他匆匆兩步走到蘭畹華身邊坐下,把報紙往蘭畹華面前一拍,道:“解釋!”
得知外祖父的通報今天會下來,蘭畹華就知道景行肯定會由此擔心,看了那報紙一眼,通報上老人疲憊的身影是如此的刺目。
将一杯清茶放到景行面前,蘭畹華安慰景行道:“我沒事,只不過舍了些錢財罷了,還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景行怒視蘭畹華,可以想見,蘭畹華還能悠閑地在這裏喝茶,所謂的些許錢財,肯定不是什麽小數目。不過破財消災,只要人沒事,他也沒什麽好說的。關鍵是景行的家人怎麽樣了?雖然蘭畹華很少帶自己回家,但那畢竟是蘭畹華的親人呀!
“外公他好歹有功勳在身,雖然晚節不保,倒也不至于下獄,至多不過是困在家頤養天年罷了。母親也沒事,雖然官職保不住了,小金庫裏空了,不過還有父親和我,倒是不至于讓她老人家少了吃穿。”蘭畹華撿着景行關心的、不太嚴重的說了。至于鄭家賢被判了無期徒刑,蘭馨也受到波及,奮力争取的晉升機會沒了,以後晉升對的機會估計也不大,還是沒必要跟景行再說道了。
總體來說,整件事還是在蘭畹華的控制範圍之內。這其中還有個有趣的小插曲,蘭馨的姘頭,那個大明星趙陽,在得知蘭馨的後臺倒了的時候,非但沒有落井下石,離她而去,反而在她身邊噓寒問暖,提供經濟支持,成了蘭家正兒八經的女婿,也是真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