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紅豆粥 她就喜歡這樣被他哄着
大年初一。
往日裏習慣早起的謝明途, 這會兒還賴在床上。
昨夜下了一場雪,清早已然放晴,謝明途的耳朵裏, 卻仍然回蕩着半夜簌簌的落雪聲,以及她的嗚咽哭聲和求饒聲。
禁不住令人回味。
手掌支撐着下巴,将他的身體半撐起, 左手纏繞着一圈烏發, 他輕輕地湊近了自己的蔓蔓。
纏繞在指間的頭發散開, 拇指試圖靠近那柔嫩的臉頰, 卻在即将觸碰之前縮了回去。
舍不得将她弄醒。
她昨晚上太累了。
再一次拿起她的一縷頭發,輕柔地落下一個吻,謝明途的神情裏盡是餍足。
他的嘴角帶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笑容,那一股甜蜜的感覺鑽進了心髒最柔軟的地方,也就是在昨天, 謝明途第一次發現自己挺壞的。
就想把她弄哭,讓她說了很多求饒的話, 還叫了他好幾次明途哥哥,哪怕他心愛的蔓蔓等會兒起來, 一定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看。
他也一點也不後悔。
不僅不後悔, 下次還想繼續做。
想讓蔓蔓在他的身下哭起來。
如果不是經過了昨天,謝明途還不知道原來世上竟然會有這樣快樂的事情, 他原以為像之前那樣,讓蔓蔓幫幫自己, 就已經令他感到十分滿足。
而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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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容易滿足的自己真是又傻又純情。
回想起昨天夜裏,屋外漫天雪花飄落,屋內溫情缱绻,蔓蔓軟的像一灘水一樣。
當時間從一九七四年走向一九七五年, 他就在她的身體裏。
如果未來的每一次跨年,都能這樣,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當然,這句話他肯定不敢告訴蔓蔓,蔓蔓一定會氣得跳腳,說不定會像奶奶一樣,在爺爺的腿上踢好幾下。
……
蘇曉蔓這一覺差不多睡到了中午一點,直到被饑餓到極點的腸胃折騰醒,她才願意睜開自己疲憊的眼睛。
身體已經快要散架了,蘇曉蔓迷迷糊糊中忍不住想起曾經看過的言情小說,就說女主角跟個破布娃娃似的,是的,她現在也是這樣的感覺。
事實證明,男人真的不能讓他忍太久,也不能讓他憋太久,憋的越久,他的爆發力越強,難以承受。
不是都說,處那個啥,第一次不怎麽樣的嗎?為什麽這個臭狗子直接展現了他的公狗腰。
她昨天晚上被活生生的拆吃入腹。
一共有多少次,一二三四五……數不清了,到了後面,她的腦袋都是迷糊的,只剩下對方帶給她的歡愉。
“蔓蔓……”謝明途守在床邊看着她,空氣裏有一股莫名的甜膩香氣。
他煮了紅豆粥。
謝明途沒有別的本事,也就煮的粥和米湯能吃,如今在蔓蔓面前,他再也不敢煮米湯了。
一大早就去熬了紅豆粥,放了紅糖枸杞紅棗,此時見蘇曉蔓醒過來,趕緊端了一碗又濃又稠的紅豆粥,殷勤地獻上。
蘇曉蔓懶洋洋的躺在床上,喝了兩口甜膩的紅豆粥安撫饑腸辘辘的五髒廟,謝狗子煮菜的本事差到離譜的地步,粥卻是煮的不錯。
喝了一碗之後,她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完全不想動彈,縮在被窩裏,大年初一賴在床上不願意下地了。
開口指揮着殷勤的謝狗子做這做那,兩個人湊在一起下五子棋,每把都是蘇曉蔓贏,蘇曉蔓很喜歡跟謝明途下棋,因為這個聰明的謝狗子總是能用很高明的手段送她贏。
贏久了也挺沒有意思的,蘇曉蔓又畫了一幅飛行棋,讓謝明途用木頭做了骰子,打算跟他來試試全憑運氣的飛行棋。
然而……
蘇曉蔓扔了好幾次骰子,從來沒有搖到六,謝明途跟着一樣,好不容易蘇曉蔓搖出了六點,謝明途也搖出了六點……
下完棋後,蘇曉蔓又贏了。
她總覺得對方讓她贏得更簡單了。
這個臭狗子似乎想搖幾點就能搖幾點,一路上都不知道給她送了多少棋,唉,偏偏她小草窩蔓蔓就是手氣差。
就算贏得勝之不武,蘇曉蔓也很開心,她就喜歡這樣被他哄着。
把她哄得很開心,抱住他的臉主動親了好幾下。
蘇曉蔓心想他們家多才多藝的狗子哥,若是穿越到古代去還能開個賭場,肯定賺的盆滿缽滿。
下棋下累了,蘇曉蔓又琢磨着點其他的法子來消磨時間,想起古代時候的情侶,賭書消得潑茶香,她賭是絕對不會跟謝狗子賭的,怎麽賭都是個輸。
謝明途又給她弄竹編小動物,給做了一個小兔子,還給壘了一個小草窩,把兔子放在小草窩裏,蘇曉蔓拿着草窩裏的小兔子,總覺得對方像是在暗示些什麽。
以後他們的孩子恐怕不缺玩具,當然,這些個小兔子什麽的就不能讓孩子們玩。
在屋子裏待了許久,蘇曉蔓終究還是賴不住了,謝明途披着大衣,将她抱到院子裏,外面的積雪還沒有消退,樹上的葉子還是綠色的,卻有一層晶瑩的冰凍結在上面。
她将葉子上的冰取下來,已經成了漂亮的冰葉子形狀,她收集了很多這種漂亮的冰葉子。
謝明途在院子裏給她堆雪人。
他不僅會木雕,會給她做梳子,會編小動物,他堆雪人的手藝更是一絕,又給蘇曉蔓壘了個活靈活現的冰兔子,蘇曉蔓揉了一團雪,直接砸中了某人的狗頭。
謝明途只好老老實實地又給她堆了小鯉魚,小烏龜和長頸鹿。
蘇曉蔓手撐着下巴,含笑看着他壘雪人。
她在想,如果将來他們倆有孩子的話,孩子們一定會很幸福。
他們的爸爸可以給他堆好多好多漂亮的雪人。
只是可惜,冰雪終究會融化,沒有照相機可以記錄下這一幕。
姜家這個年過得冷冷清清,除夕年夜飯的桌上,只坐了三個人,謝雅知和姜立民坐在一起,對面坐着沉默不語的姜宴堂。
謝雅知也沒什麽心思多說幾句話,随意吃了兩口結束了年夜飯。
往常還會去看外面的煙花,今年卻是沒什麽心思。
原本邀請了姜爺爺姜奶奶一起到家裏吃年夜飯,兩位老人拒絕了,他們說兩個人自己過年,就不跟他們湊合在一起。
幾個孩子也沒有回來,大兒子打了個電話,老二啥都沒說,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怄氣,三女兒在外面,只是寄了封信回來。
唯一坐在飯桌上的姜宴堂,卻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謝雅知苦笑了幾聲,也不知道這算是什麽事。
那個孩子帶着他的媳婦兒回橋心村了,原本謝雅知還以為能有機會見上他一面。
昨天汪一萍遇見了她,也不知道是在跟她嗆聲還是怎麽的,突然說起羨慕她有幾個俊俏的孩子,“你這個小兒子長得太好看了。”
“我兒子還不知道能去哪找個漂亮的媳婦兒。”
汪一萍這段時間一直在給自己找兒媳,越找越是絕望,都覺得不如那天見到的蘇曉蔓漂亮,那麽一個鄉下的小閨女,怎麽容貌和氣質這麽絕呢?
怪不得以前皇帝喜歡微服私訪,終究還是美女在民間,藏在山野之中。
她的話倒是把謝雅知給說愣住了,她們兩個人之間比來比去,倒也是互相羨慕着。
謝雅知以前認為汪一萍家的兩個兒子生得濃眉大眼粗犷俊朗,國字臉,看着就踏實上進,沒想到對方卻是喜歡她幾個兒子長的俊俏。
這大概就是表面上比來比去誰都不服輸,私底下卻總羨慕別人家的好。
謝雅知嘆了一口氣,安安靜靜的家裏,沒有半點過年的氣氛,也不過是貼了幾張春聯和福字。
事後去姜爺爺奶奶家拜年,姜立民夫妻倆沒叫上姜宴堂,姜立民沒提,謝雅知自然不會自讨沒趣,再說姜宴堂本來就不是姜家的子孫。
到了他爺奶家,也沒什麽旁的人,姜爺爺自己一個人琢磨着下棋,見到姜立民夫妻倆過來,也沒多說什麽。
謝雅知去看了下先前兩孩子住的地方,“他倆回去過年了?怎麽就不留在這?”
“曉蔓她爸媽在那邊。”姜奶奶随口答了句,把人喊出去吃飯,指着木椅上的一包東西,“等會兒你倆走的時候,把這些也帶走。”
謝雅知轉頭一看,正好是之前小兒子生日那天她送過來的東西,也沒拆封,吊牌還在。
她眼睛一熱,“他難道真的不打算認我這個母親了?我不是他的親媽?”
“媽,你也不勸勸他。”
姜奶奶嘆了一口氣,勸道:“你以後別送這些東西來了,小途這孩子以後我們幫你看着,他倔,跟他爺爺一樣倔,認定的事情,幾匹馬都拉不回來。”
“再說……你讓他回去幹什麽?他怎麽在你家自處?”姜奶奶贊同姜爺爺的看法,偷換孩子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姜家對姜宴堂有十多年養恩,不願意傷害他,可姜家也對明途這孩子有十多年的虧欠……
“你自己一碗水端不平,那就端起一碗水,放下一碗水。”
“以後你也別帶宴堂過來,你倆沒有明途這個兒子,我跟他爺爺沒有宴堂這個幹孫子,照顧好兩個人的感受。”
謝雅知眼睛滾落眼淚,“我現在知道他是我兒子了,怎麽能當沒有這個兒子?”
“他不想認你,也不能逼着他認……難道你之前不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麽還說那種話?你當着他的面說姜宴堂不該下鄉,是不是暗示說明途這孩子不該回來。”
謝雅知:“我只是無心之失,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你明白是無心之失就好了,就因為是無心之失,所以他爺爺和他爸都不打算讓他認回你們,讓他認你,指不定以後還要有多少無心之失。”
“無心的話,才最傷人。”
“他母親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你為什麽還要明途跟她的孩子相處?”
“你也收收心,回去好好過日子,別想那麽多了,記得把東西拿回去,你堆在我跟他爺爺這裏,也沒地方放。”
“他不會要你們的東西。”
到了飯桌上,謝雅知的眼睛紅彤彤的,姜立民看了眼,也沒說什麽,姜爺爺跟兒子問了點工作上的事,一頓飯很快吃完了,姜立民夫妻倆也沒在這裏多待,喝了一口飯後茶,就待要走。
“你們等等。”
姜爺爺拿起那一包東西,也沒給謝雅知,交到了自己兒子的手中。
姜立民點點頭,姜爺爺轉身就走了,他身子骨倒是硬朗,三兩步走進了屋子。
姜立民抱着那些東西,跟妻子一起回去。
走到一半,謝雅知搶過他手中的東西,要扔,卻又舍不得,抱着淚如雨下。
“你們家的人就欺負我!”
姜立民嘆了口氣,“你要扔還是要拿回去,都随你。”
謝雅知哭得哽咽:“我要我的兒子,你把兒子賠給我,我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過年的,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孩子們回來了,你珍惜過嗎?都是你生的,老二回來,你跟他說過幾句話嗎?你跟老二打電話,你說的又是什麽?”
謝雅知被他給問住了,神色一怔,繼而臉上血色全無,這一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麽孽,親兒子漸漸跟她不親,偏疼的小兒子不是她的親生子。
……為什麽她以前會着了魔一樣偏疼姜宴堂呢?
是因為老大老二太過調皮嗎?
“媽,大哥二哥又欺負我。”
“媽,大哥二哥……”
……
謝雅知努力回憶過去的事,越是回憶越是有一種可怕的猜測,姜宴堂他會不會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故意離間她跟親兒子的關系?
在聯想到孫梅的那些作為和證詞,他的親生母親如此,他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懷疑的種子埋下之後,一發而不可收拾。
在沒見過孫梅的那些所作所為還好,現在越是回想,謝雅知越來越覺得姜宴堂令她感到膈應。
她為什麽要替那樣的一個女人養孩子呢?
那個女人曾經那樣對待她的親生兒子!
謝雅知淚眼朦胧,神思渾渾噩噩的,抱着懷裏的這堆衣服,突然不願意回去面對姜宴堂。
她已經給了這人過去十八年的偏疼偏愛,怎麽也不虧欠他,她虧欠的是別的孩子,她的親生孩子。
“姜立民,我們還是不要什麽幹兒子吧。”謝雅知喃喃道:“自己的幾個親兒子都沒養好,還養什麽幹兒子。”
“我要那麽多兒子幹什麽。”
“我為什麽要給別人養兒子?”
姜立民搖了搖頭,“認就認了,哪來這麽多反複無常的事,你又找人解釋一遍?”
“讓他搬出去吧,這麽多年,我謝雅知對不起別的孩子,卻從來沒有對不起過他。”
“你們讓我留一個,放下一個,可是見到他,我總想起另外一個,我想到這麽多年我是怎麽對待他的,就會聯想到我的親生兒子這麽多年過得是什麽日子。”
“我越想越難受。”
姜立民:“你之前不想,現在再來說這些有什麽用?”
“我不是個好母親,之前我以為我可以彌補他,我可以給他很多很多。”
“我明明給他準備了很多東西,給他準備工作,讓他跟兒媳留在城裏,我以為他會滿意。”
“可他什麽都不要。”
姜宴堂獨自留在姜家,今天姜立民夫妻倆離開,并沒有叫他,這個家裏的氛圍也越來越令人感到難受。
以前謝雅知總會小心體貼的關心他的一切,現在她卻經常看着自己發怔。
姜宴堂知道她在想誰。
她一看見他,想的人卻是謝明途,她真正的小兒子,出生在一個寒冷的冬天,被人偷偷抱走的小兒子。
這個小兒子從小長得漂亮打眼,白白嫩嫩,橋心村的人一見,都說他是個小福娃,跟觀音娘娘坐前的童子似的,很多人懷疑他不是謝家的孩子。
……
長大後其貌不揚,邋遢落魄,骨瘦如柴,受盡養母的刻薄虧待。
“橋心村怎麽樣?”
“蘇曉蔓她家裏有幾個人?她家裏人對他怎麽樣?”
“他們感情好不好?”
“他愛吃什麽?”
……
她開始旁敲側擊在他面前打探“他”的事。
以前遭到這種待遇的從來都不是姜宴堂,他才是那個被打探的人,現在一切都變了。
人或許總是這樣犯賤,失去了才會知道珍惜,總是不願意珍惜眼前人。
待在姜家的這些天,姜宴堂的內心越來越焦躁,謝雅知對他的變化,他看在了眼裏,姜宴堂知道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
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有那樣一個母親,做了那些事,現在他在謝雅知面前說什麽都是個錯。
雖然現在其他人都知道他是姜家的幹兒子,可幹兒子終究不是親生子,以前他在大院裏,總有不少來獻殷勤吹捧的人,這些人最會見風使舵,今年卻少了。
或者說,是根本就沒有了。
他們不敢在謝雅知面前提他,每次提到他的時候,謝雅知臉上的笑十分勉強,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敢觸這個眉頭。
“孫家那小子今年……”
“……你家的?”
……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姜宴堂發現自己似乎并不是那樣優秀,曾經那些聽得令人耳朵起繭子的誇贊,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為他本身的優秀,而是姜家的家世。
當他被剝離姜家的家世,離開謝雅知的喜愛,那些令人生煩的聲音全都戛然而止。
誇贊的聲音少了,就因為他不再是姜家的孩子,他也不再是曾經的天之驕子。
比他更優秀的人接連冒出……
姜宴堂現在才知道,不是姜家不能失去他,而是他不能失去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