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
陶蘇猛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來電話的人确定是于歸晚。
讓于歸晚知道的事情…
“他…他怎麽了?”
陶蘇聲音都在顫抖,雖說沒有認識多久但是真真切切有感情的。
電話那邊的于歸晚久久沒有說話。
陶蘇心急如焚。
“你說,沒事…”
于歸晚嘆了口氣。
“楊老被患者家屬打了,現在正在急救室,醫生說…”
陶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說什麽?”
“老人家歲數太大,估計…估計挺不過來了。”
陶蘇人都傻了,半個月前還神采奕奕的老人現在正在與死神搏鬥。
“轟!”
窗外的雷聲滾滾,陶蘇如夢初醒的看過去。
“于歸晚,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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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蘇,沒事的,我會…”
“來接我吧,我想送送他。”
于歸晚沉默片刻還是答應了,回到家接上陶蘇往醫院走。
一路上陶蘇都沒有說話,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下起了蒙蒙細雨。
陶蘇一瘸一拐的往上走,遠遠的就看到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門口翹首企盼。
陶蘇越靠近,那股死亡的氣息就越濃郁。
幾縷黑氣正在從急救室的大門往外滲透,陶蘇知道這是什麽。
只有鬼差出現才會有。
“老師…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
耳邊的哭聲越來越大,陶蘇看着這些人。
他們都是楊老的學生,沒有一個人不為楊老悲怄。
其中一個男人穿着工人的衣服猛地站起身。
“我要把打人那小子殺了!這他媽都不是個人!”
衆人把他攔了下來。
于歸晚作為警察肯定是要出現平息的。
“別鬧了!這是哪裏!這是醫院!”
男人冷靜下來,攥着拳頭坐在地上不再吭聲。
陶蘇看着男人,于歸晚走回來。
“這個男人的孩子得了病沒有錢治,是楊老自掏腰包竭盡全力将鬼門關的孩子拉回來。”
聽到于歸晚的話,男人強忍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
衆人紛紛開口。
“如果不是楊老供我讀書,我這個時候說不定在哪塊地裏埋頭苦幹…”
說話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當初所有醫生都說我是絕症等死,只有楊老告訴我有救,就是…就是這句有救,我才有了生的希望…”
說話的是一個婦女抱着孩子抽泣着。
“還有我…”
“還有我…”
大家說着楊老做的善事,陶蘇在他們口中看到了無數金光進入急救室。
也從他們口中得知了真相。
楊老前不久救治了一個男人,只不過男人是遺傳性的疾病無法根治。
男人堅信楊老可以救他,結果久久不見成效惱羞成怒拿起桌子上的花瓶扔了過去。
可能他也沒想到,花瓶正好砸在了楊老的頭上。
鮮血淋漓不止,楊老倒下了。
陶蘇自責的抱住頭,她明明知道楊老有這樣的預兆,為什麽沒有反複提醒!
“都怪我…我明明知道的…”
于歸晚聽到她的話心疼不已,抱住她輕聲安慰。
“人各有命,這和你沒有關系。”
陶蘇嗚咽着靠在她的懷裏。
“不是的,于歸晚…不是的,我有能力阻止的…”
她有無數次機會的,自己為什麽不說,為什麽啊…
急救室的燈突然滅了,所有人集中在門口。
楊老被推了出來。
“家屬在嗎?”
一個女人踉跄着站了起來。
“在…”
女人的聲音微不可聞。
醫生神色凝重的看着女人。
“楊老頭部淤血需要開顱,可是歲數太大了可能…可能挺不過麻醉,還有楊老的腦癌已經晚期了你知道嗎?”
女人震驚不已。
“腦癌…”
很明顯她并不知道,女人搖搖欲墜身旁的人将她扶住。
醫生艱難的開口。
“如果開顱可能楊老會死在手術室裏,就算手術成功腦癌也會…”
醫生說不下去,也就是說楊老必須要離開了。
“你還有時間考慮,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你可以想想要不要手術。”
女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楊老進了重症監護室,儀器的聲音不絕于耳如此讓人絕望。
女人叫楊苔。
陶蘇是在于歸晚口中得知的。
她是楊老收養的孩子,也是被人遺棄在河邊的。
楊苔穿着防護衣坐在楊老的身邊,陶蘇等人只能在外面等候。
“爸爸…”
楊苔握着楊老的手泣不成聲,心電圖還有起伏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撫摸着父親蒼老的手。
“爸爸,你想如何?”
她想讓父親體面的離開,可內心又想将唯一的親人留下。
她把決定權給了父親。
氧氣罩下的楊老依舊緊閉雙眼沒有回應。
“爸爸,再陪陪我吧…我…我只有你了…別離開好不好…”
心電圖微弱的抖動起來,她知道父親在回應她。
楊苔伏在楊老的手上痛哭起來。
良久之後,她仿佛做了莫大的決心。
“爸爸…如果你累了,我們回家,你不是說有人在等你嗎?”
心電圖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楊老的手指動了動。
楊苔笑着哭了。
“好,我們回家,你醒來好不好?”
奇跡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可思議,第二天清晨重症監護室中的楊老醒了。
只不過目光呆滞沒有光彩,楊苔不顧衆人反對辦理了出院手續。
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楊老,身後是不斷的指責聲。
可楊苔絲毫不受影響,她要讓父親安心的離去不能有遺憾。
至于理由,她不會,也沒有道理告訴其他人。
楊老在人群中看到了陶蘇,沒有光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唔唔唔…”
楊老費力的擡起手指着人群中的陶蘇。
陶蘇也在注視下走到了他的面前彎腰,握住了他的手。
“您要說什麽?”
楊老含糊着說話,沒有人能聽懂。
“求…幫…”
陶蘇只聽懂了兩個字。
于歸晚也濕了眼眶,別開頭不去看。
“好,我幫你,無論什麽事。”
陶蘇笑着答應下來,楊老費力的拍了拍女兒的手。
楊苔帶着她們一起回了家。
進門的那一刻,陶蘇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陰氣。
楊老支支吾吾的拍着女兒的手。
“擦!擦!”
他指着自己的身體。
楊苔知道父親想要體面。
“好。”
浴室中,楊苔哭着為楊老擦拭身體。
拿來幹淨整潔的衣服為他穿好,這是一套老舊的中山裝。
“別…別哭…”
楊老撫摸着她的頭頂,楊苔重重的點頭想要把眼淚收回去。
可是就這樣不争氣,眼淚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