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更無所謂地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當然不對!”我高喊出聲,被他們齊齊投來的目光鎖定後,又不知該說什麽,剛才只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覺得她說錯了,“因,因為……”
“你閉嘴!”莫莉雯用淩厲的口吻截斷我的話,怨恨地說,“像你這種從小在蜜罐裏長大的孩子,懂什麽!?”
再次無言以對,我深低下頭。陶心馨你真是蠢,你明白人家在說什麽嗎?要你插嘴!手臂突地一緊,我卻沒有勇氣看拉着我的人。這樣的場景太陌生,又太複雜,我真的不懂,只想逃離。
他和她都像背負着不為人知的經歷,此刻說着我捉摸不透的話。而我卻像個無知單純的小孩,怔忪其中,舉手無措。
“喂,喂,你幹什麽?”
透明已久的蔣迪聲調越揚越高來到我身旁,瞪着雙驚愕的眼睛,欲行又止。我這才領悟看向窗邊,當即傻眼扼住了呼吸。
莫莉雯已踩着窗前的椅子坐到了窗臺上,面帶梨花淺笑,眼不離唐逸飛,懸空的雙腳甚至還在輕輕晃動,平靜從容地像在乘風休憩。她消瘦的身影在背後偌大窗戶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纖小,仿佛随時會化作煙雲飄散空中。
一絲令人驚恐的念頭由腦海閃過,我急忙去掰胳膊上的桎梏。唐逸飛大概也被吓到了,我幾乎不費一點力氣就輕易地掰開他的手,一個箭步沖到莫莉雯面前,想趁她尚不及反應之時,擁住她的腰,把她抱下來。
可莫莉雯似乎早有預料,只身子往後一斜,便探出去半邊。我驚得立刻剎車,一動不敢動,連聲音也刻意壓下來,“不要,不要做傻事。”
她并不理會我的勸說,眼睛更不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視線之內只有唯一的一個人。也許因為第一時間沖上來的不是她心中的人,莫莉雯看起來有些失落,或者說絕望,但她仍保持着淡淡笑意面對唐逸飛,緩緩道:
“既然你不打算再照顧我,我活着也沒有什麽意義。我本來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來了,竟然還扛着副要死不活的身體。”她微側過頭瞥了眼窗外,轉回來時笑得天真無邪,幾分好奇地問:“逸飛,我死了,你會不會記我一輩子?”
我也焦灼地看向唐逸飛,現在只有他能給她希望。可唐逸飛望着莫莉雯的眼睛裏,卻看不到絲毫觸動,靜若止水,他甚至都不願回答她的問題。
“莫莉雯,你別這樣好不好!”怕和他多做交流再觸怒幾近失控邊緣的莫莉雯,我只好苦口哀求,試着慢慢向她靠近。
她仍舊不願理睬我,自嘲般笑出了聲,幽幽地說:“如果有下輩子,我也想做你的青梅,這樣我就不用擔心會失……,你幹什麽!”
我伸出的手幾乎快觸到她了,見她僵直的背又往外去了一些,只好停滞不動,說些自以為能安撫她的話:“太危險了,你先下來,想解釋什麽他都會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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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開!”莫莉雯呵斥着,燃起的怒火焚化掉原有笑容,“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陶心馨,你過來!”久久沉默的唐逸飛終于開口,卻是喊着我的名字,下了個傷她心的命令。
躊躇原地,我也不知是退是留。急迫地想不顧一切拉莫莉雯下來,又被唐逸飛果決的喝令拽緊腳步。
“莉雯,如果連你都不願意珍惜自己的生命,別人也沒有必要替你珍惜。”唐逸飛站在原地,不疾不徐地說。
“逸飛,我錯了,你不能原諒我嗎?”如從身體裏撕扯出來的聲音,莫莉雯近乎絕望地道。
“我父親自責內疚了二十幾年,可是你卻自私地把他的愧疚當成工具來利用,這是我絕對不能允許和容忍的。”
唐逸飛铿锵有力地每說一個字,莫莉雯的眼睛裏就多一分絕望,她不住地搖頭,淚水如決堤般泛濫,順着她越來越蒼白的臉頰滴落。
“你看不到我對你的愛嗎?你就那麽狠心?你真的想我死嗎?”她幾度哽咽着說完這句話,最後幾個字已經淹沒在她的抽泣聲中。
“你,你不要這麽說!沒有人想你死!”
我的情緒也激動起來,“死”這個我人生裏本遙遠的字,此刻卻如此真實地在我面前存在。我實在無法想象要如何面對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此消亡。
“莉雯,你應該問問你自己,到底現在在幹嘛。”唐逸飛語氣依舊寒烈,卻接過一旁蔣迪抱着的西瓜,一步步走了過來。
“逸飛,我知道,你還是舍不得我的。”莫莉雯淚眼噙笑,眼裏重亮裏希望的色彩。
唐逸飛靜靜走到我們面前,搖了搖頭,向窗外伸直雙手。在我和莫莉雯都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時,樓下傳來“砰”地一聲悶響。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地張大眼睛,視線順他空空懸着的手,俯視到樓下,差點喊出了聲,又噎回去哽住了脖子。
地面上躺着的摔得四分五裂的西瓜刺入眼目,鮮紅的瓜瓤癱散一地,遠遠看上去像極了噴濺出的鮮血,揪心至極又恐怖非常。
“莉雯,你要跳下去也只不過如此而已,值得嗎?”唐逸飛收回手淡淡地說。
莫莉雯仍直直望着窗外,顫抖雙唇,似乎仍無法從驚恐中找回視線,穩定心神,失魂般搖着頭。連唐逸飛去拉她的手,把她帶下窗臺,也始終空洞雙眼,像個提線木偶般任人操控。
塵埃落定,我一顆高懸的心也歸于正位,見唐逸飛擁着莫莉雯,那時在醫院裏被孤立忽視的感覺又反噬回來。愣愣站着,傻傻看着,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在我以為再一次以為自己淪為多餘的時候,唐逸飛看了過來,目光堅毅,肯定地說:
“心馨,從現在起我不允許你離開我半步。”
明白這個時刻我不應該心房悸動,卻偏偏胸口有酸脹的感覺,為了眼前這個人,為了他的這一句話,我再次陷入愛情的深淵。
可口的你
“陶心馨,你能告訴老師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嗎?”
高數老師拿出他慣有的一本正經,為人師表,挺直坐在單人沙發上,理正辭嚴地問道。
可是我猶記得,剛才他開門看到我,唐逸飛和唐逸飛扶着的莫莉雯時那兩眼放光,充滿驚喜的樣子。甚至還笑眯眯地調侃我們,喲,這兒會又演什麽呢?韓劇,日劇還是本土偶像劇?
但我孬種啊,我天生怕後天懼,只要一看見他就渾身不自在,如坐針氈。瞟了眼身後房間那道門,想着門裏面躺着的幾乎快昏迷而走不回學校,只好來這裏暫時落腳的莫莉雯,和剛送她進去又不讓我離開的唐逸飛,我什麽話也說不來。
反複組織語言,張口閉口好幾次,還是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好吧,老師問,你回答,可以嗎?”高數老師翹起二郎腿,靠上沙發背,找個了舒服的姿勢,不急不忙道。
見我識趣地點頭,他長嗯一聲,“那女孩是誰?逸飛的前女友?”
想到剛才辦公室的一幕,“不好說。”
“你呢?他的現任女友?”高數老師有些無語,又問。
想到之前醫院的一幕,“不好說。”
高數老師這回徹底無語,撫了撫額,重新問道:“老師換個問法,逸飛腳踏兩只船?”
我堅決搖頭,這個問題好回答。
“要不就是你們都喜歡他。”他不再多問直接下定論,把我一番打量,又換了副慈眉善目的長輩樣,循循善誘道,“辛苦你了,孩子!給老師再說點你覺得好說的吧。”
我想他大概是比較過我和莫莉雯的差距後,對樣樣不如人的我産生了憐憫之心。太難得了,記得自打初三開始,我從數學老師那裏得到只有永遠無法突破班裏平均分的考卷。
伸起兩個指頭,我唯唯諾諾地開口:“老師,既然我那麽可憐,你可不可以期末考試的時候多給我二十分的同情分?”
高數老師支在扶手上扶額的手倏地出溜下來,帶歪了肩膀。他立刻虛咳幾聲,端正坐态,嚴肅道:“我還沒追究你逃課的責任,你就先對我提出無理要求。”
我吓得又開始屁股生刺,一根神經繃得緊緊的,只敢盯着他腦門看。看出我的緊張,他放低了音量,帶着商量的口氣說:
“老師總是護短的,如果從今天起你不再缺我的課,我免費函授你套牢男人的方法。”
“函授?不能面授嗎?”我好奇地問。
就像我正中他下懷一樣,高數老師高深一笑:“如果你能一個不落,發動全中文系的學生來上今後的每節高數課,我就改面授。”他又故作思考着喃喃道,“好像明天上午第一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