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見他還傻坐着,扭頭看我,眼神不再呆板,幾許無奈道,
“心馨,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頓時懵了,混沌不堪,只搖頭。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又搖頭,見他也跟着我搖頭,忙翻身背對他,頭埋進被子裏甕聲甕氣地說,
“你就這樣睡外面,我心裏不踏實。”
随着他輕不可聞的嘆氣聲,床那頭陷了下去。他的動作很輕很慢,掀起被子幾乎讓我毫無感覺。我閉上眼,好累。
像我這種天生好動,坐不住的孩子,早上醒來一定會驚駭地發現:咦,我怎麽睡在唐逸飛懷裏,頭枕在他的臂彎,腰上是他的大手。
錯!其實我睡相好得出奇,乃标準挺屍,一個姿勢到天亮。睜開眼,我仍睡在床沿,回頭看唐逸飛,他與我相同的睡姿側身背對我,挺屍的功力也和我有得一拼。單看我們中間的床褥,平整得跟沒睡過人一樣。
他一動不動或許還沒有醒,我蹑手蹑腳地爬起來,瞟一眼他确實睡得很熟,于是靜悄悄走出房間,又輕輕帶上門。
客廳的挂鐘直指八點,高數老師卧室的門大敞開着,人已經走了,留張便條讓我們随意。我洗漱好走進廚房,翻了翻冰箱,決定随意地先給自己弄點吃的。
我把煮好的面條端上餐桌,剛吃一口。唐逸飛拉開房門走出來,頭發略顯淩亂。邊揉着惺忪睡眼,他邊霧氣蒙蒙地說,“媽,你起來啦。”,然後慢騰騰地走向衛生間,一頭直撞到門上,滞了一會兒,才悠悠地推門進去。
見慣了玉樹臨風的唐逸飛,他現在以一副迷迷糊糊的慵懶模樣從我面前經過,我半天愣沒嚼一下含在嘴裏的面條。
消化下帥哥也有稀裏糊塗的時候,我又剛喂了第二口面條,衛生間的門打開了。唐逸飛伸出頭,臉上還滴着水,樣子倒是清醒多了。他凝眉思索了下,略帶疑惑地問,
“心馨,我剛才是不是叫錯你了?”
是啊,你太重尊女同胞了,直接給我高升一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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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啊!”我猛搖頭支吾道,得了便宜趕緊扯開話題,“你要吃面嗎?我給你煮。”
他依舊面帶懷疑,還是點着頭縮回了衛生間。
“心馨,我真沒叫錯?”唐逸飛可能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吃幾口面條,又舊事重提。
“你是屬于大腦蘇醒滞後型人才吧?”我不回答,笑着反問道。
他不好意思承認,難得笑得略顯羞怯,像打翻牛奶的貓從牆角探出腦袋,撓人癢的一聲綿叫。
經過尴尬和詭異彌漫的一夜,此時氣氛終于變得清新又輕松。接下來他大概會說面很好吃,誇我廚藝了得,宜家宜室。
實際上接着我手機響了,接通剛放到耳邊,那頭傳來蘇渙淇興奮異常的聲音。他周圍環境嘈雜,音量放得我以為按了免提,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一點再遠一點。
“心馨,老子我傷後複出大開殺戒,場均兩雙,決賽砍下全場最高三十五分,拿了MVP,太爽了!你趕緊出來,必須要給我慶祝慶祝!喂,喂,說話啊?高興地說都不會話啦?”
“恭喜你!”我忙拿近手機問道,“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剛出機場,在等校車。你半個小時以後到中心教學樓等我。”他停了停,聲音陡然降低,“心馨,我好想你。”
我慌張地捂住手機,急促說句不見不散後收了線,不安地看向唐逸飛。他放下筷子,表情并沒有太大變化,淺笑着對我說,
“你有事,就先走吧。”
我默默點頭,走回房間拿書包。出來的時候,唐逸飛正在廚房洗碗,只留給我個高大的背影。站在門口我小聲說,
“我走了。”
他沒有回頭,只舉起沾滿泡沫的手沖我輕輕一揮。
我們有默契地誰也沒說再見,不說再見的離開。
第32節:雨後無彩虹
教職工住宅區到中心教學樓的一路我走得很慢,總覺得昨晚的經歷仿若夢境般不真切。我寄望用旅行來告慰的戀情一夜之後好像發生些許細微變化。沒有再見的離開,又究竟是開場序曲還是完結謝幕。我甚至天真地幻想,如果彼此絕口不提莫莉雯三個字,忽視這個天塹,我們的愛情會不會也能變通途。
感懷心事,忘記身在何處。我一直低頭走着,直到背後有人叫我名字,才慕然回身,驚覺早就走過中心教學樓,人已經快到學校正門了。
“你怎麽了?”蘇渙淇快步追上我,不解地問,“打算上哪兒去?我跟你好久了。丢魂了?一個勁兒往前走。”
我怔忪地盯着他嘴唇翻動,怎麽也想不起來我出現在這裏是要幹嘛。
“喂,陶心馨。”他低頭看到我提的網兜,自己拎到手裏,舉在我面前晃動着饒有興致地笑問,“你該不會打算把這玩意兒送給我做賀禮吧?”
我猛地回過神,雙手固定住網兜,又回頭瞅了肩上的書包,低呼道,“遭了,忘記回宿舍放東西了。”
蘇渙淇聞言收斂笑容,一臉憂心忡忡地問,“你不是從宿舍出來?”接着上下打量我,猜測道,“你不會一晚上沒回宿舍吧?”
眼望他面露擔憂之色,我一時也忘記該撒個小謊省事,只不由地點點頭。
他把網兜遞回給我,騰出手插在腰間,貌似嚴厲地開口,“說!你去哪裏了?”
轉念一想,也不是啥不能啓齒地事,于是坦言簡述道,“前兩天我去北戴河玩,昨天回來晚了進不去宿舍,就上高數老師家住了一宿。”
蘇渙淇聽着繼續打量我,最後一語定論,一字一頓地說,“你騙我!”
我一愣,此話從何說起?我本來想是有這打算,這不來不及了嘛。
他手摸下巴開始圍着我兜圈子,眉頭時緊時疏,搞得我莫名其妙也跟他瞎轉。他邊轉還邊叨叨,
“陶心馨,就憑你這先天條件,這法子能管用嗎?再說了,考不過花錢補考呗,再考不過,花錢補修呗。為個高數,不至于吧……”
這家夥看我怎麽像看失足堕落女青年似的,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我忙跳過一邊,指責道,
“你想什麽呢,社會新聞看多了吧!我期中考試考得很好,到高數老師家确實只是借住了一晚上而已。你把我想什麽人了!”
“行了,行了。”蘇渙淇變個人似的一下呵呵樂了,大手用力地拍在我肩膀上,笑眯眯地說,“我跟你開玩笑的。你看,現在多好,哪像剛才死氣沉沉的。”
我翻個白眼,象征性地咧咧嘴,沒好氣地說,“你打算上哪兒慶祝?”
他深看我數秒,轉身自顧走在前面,潇灑随意地說,“我晚上隊裏有慶功宴,不能陪你太久。随便逛會兒,找個地方吃飯吧。”
沒等我再翻白眼接話,他又不經意地開口,“心馨,你昨晚和他在一起吧。”
沒講名字,我自然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誰。但我卻弄不懂他的話是問句還是肯定句。
加快腳步追上,我用手肘推了推他,“蘇渙淇,咱們還是一直做朋友吧。”
他淡掃我一眼,毫無情緒撥動地說,“随便你。”
午飯前的兩小時,我們一直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再無話可說。我是提不起興致,而他相比之前電話裏的熱情高漲,此時又顯得過于平靜。我問他怎麽了,他只說趕早班機,沒睡醒。
餐館經過一家又一家,他也總不滿意,不是閑太吵就是閑太靜。我說幹脆回學校吃學友餐廳得了,他毫不猶豫地點頭說好。坐公交回到學校,剛走進校門沒兩步,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瓢潑而下。
我們無奈對望,轉身又折回校門邊的門衛室,肩并肩蹲屋檐底下欣賞雨景。蘇渙淇掂量着我背上的書包,問,“這麽重,總該有把傘吧?”
見我搖頭,他猛然一松手,順着下沉的肩,我沒留神一下跌坐在地。我卸下書包起身,他又勾過網兜,撥弄了會兒轉回頭,伸手拉起我的馬尾,眼神專注對我說,
“心馨,你的頭發挺好,又黑又亮。你應該很寶貴吧?”
與他相識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誇我。錯愕地瞪大眼,雖心生蹊跷,我還是老實說到,
“嗯,我全身最愛惜的就是這頭發了。”
“哈,那正好。”他咧嘴一笑,掏出網兜裏的塑料小桶,迅速我腦袋上一扣,邊敲邊說,“保護好你的頭發,這兒離你宿舍最近,沖回去拿傘來接我。”
他毫無征兆地動作又把我驚坐回地上,擡手想拿掉小桶,他使勁往下壓了壓。我嗔道,
“你有病啊,碗口大點的桶,哪遮的住啊!”
他二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