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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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身告辭,手機震起來。打開一看,蘇渙淇的短信,四個字“你怎麽了”,後面緊跟一大串問號。
正好,現在不算晚,趕回去道歉,再請他吃個宵夜,準息事寧人。
剛站起來,話還沒說,蔣迪看看我握在手裏的手機,揶揄道,“男朋友召見啊?”
從容地把手機塞進褲兜裏,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上廁所。”
想想我多誠實,說上廁所就上廁所,不過出廁所轉左直奔大門。一只腳才踏出咖啡廳門口,另一只腳連同我的身體瞬間定格。
唐逸飛雙手環胸,斜倚在門口電線杆旁。眼睛緊鎖在我身上,輕抿的唇似笑非笑,一副“我早知道”的樣子,像極了蹲守洞口捉老鼠的貓。
我邊腹诽,這電線杆怎麽不漏電,把他擊炸毛,形象盡毀,邊老老實實地走到他面前。
然後仰頭,笑得天下太平,避重就輕地說:“主席學長,生日快樂!你看我事先也不知道,沒給你準備禮物。”
沒想到,他直接順着我的話,理所當然地說:“現在買還來得及。”說完不給我接話的時間,徑自開路,走在前面。
我遲鈍數秒,大步流星跟上他,不自覺地伸手摸向褲兜裏的錢包,心裏打起小算盤。一百的,沒有。五十的,沒有。十塊的有幾張。最值錢的是剛充了兩百的飯卡,送給他,不太拿得出手。他該不會想趁機敲詐我吧?
想着我側擡頭,偷偷打量他。長長的睫毛,英挺的鼻梁,微微帶些笑弧的嘴,剛毅的下巴,完美的側面剪影。要是不管我要禮物,就更完美了。
我看得有些失神,他冷不防低頭看我,我身子一顫,驚慌失措地別開眼,看到路邊的蛋糕店,忙興奮地提議,
“要不我再送你塊蛋糕吧?”
“我不吃蛋糕。”
我翻個白眼,急剎車站定,掏出錢包手裏一攤,有任人宰割的大力凜然,“唐大主席,我身上就幾十塊錢,你掂量掂量,想要啥直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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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一般人都會亦真亦假地禮讓三分,說句不用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再瞧瞧我面前這位,毫不客氣地接下錢包,大大方方翻開看了看後,在我眼皮子底下直接揣進自己兜裏。動作之流暢之自然,以至于我恍惚了幾秒才确認錢包是我的,他應該誤會我的意思了。
“學長,你要喜歡我的錢包,改明我給你買個男式的。如果你确實對女式的東西有特殊偏好,那麻煩你也先把裏面的東西還給我。”
他黑眸深沉幽然望向遠方,低聲緩緩呢喃:“我怕你再跑了。”
今天又不是2月29號,想收生日禮物年年都可以啊!他這是在傷感嗎?我怎麽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撇開異樣感覺,我順勢往前看,一樂,“嗨,不都到學校了,我還能往哪兒跑。”怕他不相信,又豪氣地拍拍胸脯,“放心學長,我說買禮物給你,一定會買。只要你不嫌棄就好。”
他點點頭,沖我溫柔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你不要禮物啦?”我又摸不到頭了,這人真難理解。
“剛剛你不是說送個男式錢包給我?”他刻意加重“男式”兩個字,粉碎我對他特殊偏好的猜疑。
“對對對。”我連連應聲,唯恐他又改變主意。
剛進校門沒走兩步,突然想起我的車,忙禮貌地說,“學長,不用麻煩你送我了,我得先回小禮堂取車。”
“小禮堂?”他眉頭一蹙一舒,不急不緩地說道,“哦,今晚有管理學院的迎新晚會。你男朋友是管院的?”
他突如其來的問話,我猝及不妨,一時沒反應過來,張口就說,“男朋友?我有男朋友是管院的,我怎麽不知道?”說完我才醒悟,又馬上改口,傻笑說,“是啊是啊,他學國貿的,看我這記性。”
我這廂腦門冒涼汗嘿嘿哼哼着,分不清是在笑還是在抽動嘴角。他那廂從容淡定,目不轉睛地看我跟看馬戲團裏的猴子似的。
或許因為我笑得太過難看,他本毫無情緒的眼中層層泛起笑的漣漪,蕩漾到唇邊,無聲無息地暈至整張臉龐。
不是我不想裝清高,而是我不能不視而不見,不被吸引。就像一皮箱子百元大鈔擺在你面前,還都是真鈔,只要不瞎,你能視而不見嗎?
百元大鈔能讓人浮想聯翩,片刻計劃好十年二十年。唐逸飛的笑顏也使我思緒萬千,我長得就那麽喜感,舉止就那麽逗趣,能讓你這樣的裝酷份子也笑得傾國傾城?
“好,我就不送你了,去取車吧。”他還在勾魂奪魄地笑着,連說話的語氣都飽含輕松惬意,“小心點,再見。”
“再,再,再見。”我沒出息地又結巴了,一步三回頭地挪動腳步。
他卓然立于銀月清輝中,面龐笑容如夜裏盛開的昙花,真實綻放出虛幻的美麗,淡化了時間,跨越了空間。
我不得不用我多年功力穩定住心神,不敢再回頭,只顧加快腳步。果然,唐逸飛扮酷比較有利于社會安定,民族團結。
這世間,除了生死,哪一樁不是鬧事?
第9節:辦公室裏的JQ
我在門外演恐怖片,你們在門內演動作戲,被人打斷還能處驚不變演正劇,小生佩服,佩服!
T大校園有多大,大到如雷貫耳的名字,遍尋也找不到他。
T大校園有多小,小到從短信通知迎新聯歡的陌生手機號開始追查,輾轉數人,歷時一天,我終于問到他的手機號碼。
現在我看着手機屏幕上神奇排列,一接通就能找到我錢包的十一位數字,按綠色鍵的手都有點顫抖。
為了我那沒幾兩銀子的錢包,起碼驚動了半數學生會的人。不用看他們的臉,光聽他們在電話裏的口氣,就知道他們準以為我對是唐逸飛有非分之想又敢付諸行動的鷹派人士。
我又不笨,明白這種事兒沒法解釋,越解釋越像暗示,管不住他們想東想西,索性直切主題,要不怎麽能只花一天呢。
接通的電話響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在上課不方便聽時,通了。
“喂——”拉長的尾音帶着些喑啞,似乎我不小心打擾到某人的美夢。
我下意識地看表,十一點,我都上三節課了!
“學長你好,我是陶心馨。請問你什麽時候方便,我去拿一下不小心落你那兒的錢包?”反正人已經被我吵醒了,我幹脆不啰嗦,直接問。
電話那頭滞了幾秒,他沒頭沒腦來一句,“幾點了?”
“十一點。”
“陶心馨?”這聲音聽起來多少有點清醒了。
“對,是我。”感情剛才的話他基本沒聽見,我不得不重複道,“學長,請問你什麽……”
話音被截,他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你下課以後到學生會辦公室來。”
互致再見,他挂機,我在忙音中愣神,奇了,他怎麽知道我在上課?
每所大學都有談情勝地,每所大學也一定有鬧鬼勝地。不巧我們學校的兩個勝地毗鄰而立。西南角的情人林正對獨棟紅樓。
有茂密的常綠松樹林做掩護,男男女女卿卿我我,牽牽小手,勾勾小腰。男生再指着紅磚黑頂,小窗戶的紅樓神叨叨地講個亦真亦假的鬼故事,驚恐萬分的女生嬌柔地往懷裏一鑽,還能再順便撈個小吻什麽的,皆大歡喜。
你說紅樓一好好為愛存在的鬧鬼勝地,學生會幹嘛非得插一腳,把辦公室設在這裏五層。古舊的燈,斑駁的牆,處處散發出陰森恐怖的氣息。
還有我們事兒媽班長,一新生秋季運動會的動員會硬從奧運冠軍講到四大名著。時間和他的想象力一起騰飛,等我餓着肚子來到紅樓,整一點。
這會兒正是飯後午休的時段,一路上樓我連個人影都沒遇見。我們院院長的全名我不知道,紅樓鬧鬼的種種傳聞我可如數家珍。站在學生會辦公室門口,面對空蕩蕩陰風陣陣的走廊,只覺得毛骨悚然,兩腿發軟。生怕一會兒飄出個沒腳的長發女同學管我借筆,一會兒又怕聽到廁所傳來似有似無的抽泣聲。
心裏一哆嗦,連敲門的手也變得有氣無力,輕輕叩兩下,沒有人應聲。不耽誤再匆匆扭動門把手,鎖了。我如釋重負地迅速轉身,滿腦子只想趕快離開這鬼地方,忽然聽到門後有動靜。
作為正常人,我自然而然地手捂小心髒,躬身貼門,豎起耳朵偷聽,同時閉眼以提高自帶竊聽設備的敏銳度。
好像是腳步聲……
好像腳步聲越來越近……
好像有開門的聲音……
好像還來得及,在門将開未開的一霎那,我反應敏捷地順勢蹲下假裝系鞋帶。翻來覆去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