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的戀人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和被按住定格鍵一樣一動不動,一個個瞪大了眼, 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們看到了什麽?那個來自井家的大少, 竟然被薛家的第二子給用酒瓶砸腦門了?!
整個大廳裏落針可聞, 有些人甚至揉了揉眼睛, 想要确定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不是幻覺。
在确定事情是真實發生之後,不少人齊齊咽了口口水。
這薛家的二少,是真的虎啊!
不過他把這事鬧成這樣,以那井少的脾性, 怕是不好收場了!
死一樣的寂靜中, 時轍呼吸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握着酒瓶子的手抖了抖。
他身上的藥不知道怎麽回事, 不發作的時候還沒什麽, 一發作起來, 渾身上下越來越熱,身上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手腳發軟,僅僅是用酒瓶掼人,他就已經調用了百分之七八十的力氣,這會兒打完人, 連酒瓶都有些拿不穩了。
聯系着剛剛薛輝和眼前這井家人的熱絡, 這井少出現在他面前的時機也是那麽的巧,時轍的視線直直掃向幾個方向, 果然看到了薛子贏和黎芸。
薛子贏和黎芸果然都在關注着他這邊。
估計是做得有些過火,薛子贏臉上的幸災樂禍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有些凝固在臉上。
時轍只是掃了他一眼, 就轉而看向黎芸。
黎芸看到他看過來,眼神略微躲閃,很快又轉頭躲開了,不敢和他對視,就這麽站在原地不動,連象征性地作為家長出面過來詢問情況的動作都沒有。
時轍明白了。
他又一次,被黎芸給抛棄了。
但是時轍很平靜,一點也不傷心。
畢竟這種類似的事,她不是第一做了。
之前是單純地想把他這個包袱扔掉自生自滅,而這一次,是眼睜睜地看着他被當成工具、用來讨好拉攏井家,卻毫無作為。
時轍從沒有對黎芸抱有希望,所以眼下即是發生這樣的事,他除了感嘆薛家的極端和急不可耐,再沒有別的情緒。
他看了眼似乎被他一酒瓶砸傻的了井少,勉強往後拉開一些距離,這才倚着桌子,清了清嗓子,譏諷地笑了下:“你們薛家和井家的合作,其中一部分,是不是就包括給我下藥,送給這位井少當玩物啊?”
青年的聲音在大廳裏回蕩開來,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井家大少喜歡男人,這事在整個豪門圈子裏不是什麽秘密,甚至不少人都清楚他的具體喜好。
不少人仔細打量了一下時轍,發現他整個人的狀态果然有些不對勁,不由得竊竊私語,讨論起來。
黎芸和薛子贏面色劇變,卻一時無可辯駁,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
他們的反應側面印證了時轍說的話,周圍的賓客滿臉異色,讨論聲更嘈雜了些,不過礙于井少還在,也不敢說得太大聲。
周圍的讨論聲此起彼伏,那位井少似乎終于從自己被人用酒瓶砸腦袋的事實裏回過神,他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果然摸了一手的血,瞪着時轍厲聲道:“你敢打我?!”
時轍毫不避讓,嘲諷道:“就打你個狗東西,怎麽了?有本事,你就報警把我抓起來。”
他現在是一點也不怕對方報警,甚至巴不得對方報警。
反正大不了就是被故意傷人罪關起來,但是再怎麽說,以他現在的狀态,去警察局比待在這裏安全多了。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井少怒極反笑,“不過你這樣的性格,反而更對我的胃口,我就喜歡帶刺的玫瑰,征服起來也更有滋味。”
他一步一步往時轍走過去,臉上的笑混着血,看起來有些可怕:“我告訴你!在這南城裏,我井高捷想要的人,就沒有得不到手的!”
“聽說你是Y大的高材生,那你就該清楚,要是還想在這裏混,就得乖乖聽我的!”
聽到井少放的狠話,周圍的賓客都是神情恍惚,他們也不是沒聽說過井少對那些年輕漂亮學生強取豪奪的事,不過這還是頭一次這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估計是順風順水慣了,一時吃癟就氣昏頭失心瘋了。
時轍胃裏一陣翻湧,他握緊手裏的酒瓶子,正盤算着該怎麽脫身,身旁突然伸過來一只拳頭,一拳狠揍在井少的臉上。
井少一個踉跄,一腳踩到之前時轍砸他後滴落在地上的紅酒,腳下一滑,整個人歪倒摔在擺着紅酒杯塔的桌上。
杯塔被撞倒,乒鈴乓啷一片酒杯破碎的聲音連綿響起。
井少癱坐在地上,被倒下的紅酒淋了個狗血淋頭不說,不少杯子也砸落在他身上,再彈跳着摔在他周邊,整個人狼狽無比。
身體的四周遍布玻璃渣,井少整個人都僵住了,不敢妄動。
衆人震驚了幾秒,這才齊唰唰地看向出手的人。
青年身着得體的晚禮服,身材颀長,面容帥氣,是那種看一眼就忘不掉的長相。
他甩了甩揍人的手,神情冷峻,望着井少眼神仿佛是結了一層寒霜,卻又在看向時轍的時候,柔和了下來。
時轍眨了眨眼,看着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自己身旁的男朋友,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是不是中藥太深出現了幻覺?為什麽他男朋友會在這裏???
不等時轍開口,已經有人率先跟了過來,開口道:“駱少,你來晚宴,的确讓我薛家蓬荜生輝,但是井少他……也是我們薛家的貴客,你們在這動手打起來,回頭出了什麽事,我們這做主人的不好交代啊,不知駱少能否給我薛家一份薄面,大家和氣生財。”
開口的人正是薛輝,他剛剛聽到外面有人打電話說是駱家的少爺受邀來訪,喜不自勝地就親自出門迎接去了,結果才把這駱少引進門,還沒說上兩句話,駱少就快步沖出去把井少給揍趴了,趕緊上前勸阻。
薛輝此刻也是十分的左右為難,畢竟他搬遷過來的時候就打探過,得知駱家如今的體量,遠不是他們薛家能比的,但是這井家他們同樣惹不起,如果坐視他們這麽鬧下去,萬一出了什麽事,回頭這兩家把氣撒在他們薛家的頭上,那可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還有苦說不出了!
周圍的賓客們剛剛從井少又被臉生的青年揍趴的事實裏回過神,又因為薛輝的話一陣愣神。
駱少?是他們想的那個駱家的駱少嗎?!
這份疑惑在看清薛輝臉上帶着的明顯賠笑時,頓時煙消雲散。
能讓薛輝這老狐貍這麽對待的,除了那個駱家的人,還能是誰!
不少客人神色一凜,再次望向那個陌生青年的時候,眼神仿佛看到了什麽香饽饽一般逐漸火熱起來,同時也有些酸溜溜的情緒往外冒。
這名不見經傳的薛家到底何德何能,只是一個喬遷晚宴,竟然連駱家的少爺都過來赴宴了!
在各方轉動着各種各樣的心思打算盤時,倒在地上不敢動彈的井少同樣難以置信地看着駱行之。
視線焦點的駱行之卻無視了薛輝的話和周圍的目光,微蹙着眉把時轍給扶好,關心地問道:“不舒服?”
時轍回神,一顆心在确認駱行之到來的時候就安定了下來,他整個人都靠在駱行之身上,閉着眼微微搖頭,小聲說:“帶我走。”
大概是藥效徹底發作了,他這會兒渾身發熱,理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燒得什麽都不剩了,腦海中僅存着一個念頭。
他好想要……
駱行之微微颔首。
一旁的薛輝看着兩人親昵的舉動,也瞥見井少的現狀,頓時有些心驚膽跳,但是眼下井少已經出事,這鍋他不願意讓薛家背,只能硬着頭皮再次出聲道:“駱少……”
駱行之将時轍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又用手攬過對方的腰,将人扶好後,他才瞥了眼薛輝,冷聲道:“打他一拳,已經算輕的了。”
“你難道沒聽到,他在逼迫我戀人嗎?”
聽到駱行之壓迫感十足的話,井少頓時滿臉的驚恐,渾身也開始冒冷汗。
身在井家,他對這駱少的了解比在場的其他人都要多得多。
這位駱少的身後,站着的不止是駱家,還有一個龐然大物的簡家。
雖然這駱少和他生父關系不好,但是簡家的那位就這麽一個兒子,名義上的繼承人,也就這駱少一人。
而眼下,他似乎把這駱少得罪狠了。
薛輝同樣額頭開始冒冷汗,他的确聽到了井少的話,不過當時事情發生得突然,他又是剛接人進門,一時間就忽略了這茬,眼下被駱行之提起,對方的話也證實了他心裏的猜想。
回想起他之前對時轍的安排和打算,薛輝頓時有些慌了神,尬笑道:“原來、你就是小轍的男朋友,剛剛那個,應該就是個誤會……”
“如果不是想見他,我不會來。”駱行之說完,掃了眼狀态很不好的時轍,又掃了眼一點關心都沒分給自己繼子的薛輝,眼神瞬間冷了下來,“讓開。”
薛輝雖然是個老油條,但是因為時轍的事本來就有些心虛,直接駱行之身上的氣勢給吓到了,下意識地就讓開了。
駱行之不再停留,直接扶着時轍繞過薛輝,往門外走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在場的人臉上依舊表情複雜。
他們都是在社會上打拼已久的人精,一下就明白了。
這駱少這麽幹脆地就帶着人離開,擺明了就是要當着在場所有人的面告訴薛輝,如果不是因為時轍,他薛家根本就沒那個能耐和面子請動他過來。
這對宴請賓客的主人家而言,真的是不留餘地地下面子。
在場的部分人掃了掃這一地狼藉,紛紛開始打退堂鼓打算離席了。
這場宴會,井少明顯是吃了個很大的虧,卻又不得不自己咽下,回頭必定會把賬算在這薛家的頭上。
而從剛剛那個駱少和薛家二少的表現來看,兩人的确是關系不淺,剛剛薛二少沒有把話挑明,但是這事鐵定是瞞不過去的,這薛家……說不得要背負來自駱家的打壓。
這個前途堪憂的薛家,已經不值得他們拉攏了。
薛輝留意到了他們的神色變化,也清楚事發後他們薛家會面對什麽,心裏既窩火又憋屈。
但是現在他也顧不了這麽多了,薛輝随手安排人處理井少的事,直接找上黎芸,打算問清楚他不在的時候,事情發生的緣由,好對症下藥,試試能不能挽救一下,收拾好爛攤子。
話還沒問出口,就已經有人上來和他道別:“家裏有急事,得趕快回去,我就先不多留了,住薛老板和其他客人好吃好喝。”
薛輝心知他這話不過是個借口,卻還是不得不勉強撐着笑應付。
有了第一個要離開的,陸陸續續地也開始有人要離開,講究一點的人還會過來和薛輝找個理由唠嗑幾句再走,不講究的直接轉身就往外走。
這才過了十分鐘左右,大廳裏的客人就已經走了大概四分之一。
餘下的客人同樣在蠢蠢欲動。
薛輝剛剛又應付完一個客人,守在外面負責迎賓的管家突然快步走了進來,和薛輝低聲彙報道:“沈家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