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是我童年裏唯一的色彩……
駱行之本來想順着他的意思把他暫時放下, 換成背着回去,聽到時轍的話,放下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又不動聲色地挺直腰杆:“不試試怎麽知道。”
時轍這會兒自顧不暇, 沒注意到駱行之的小動作, 也沒聽出那句話裏的深意——在前方路上, 有幾個妹子并列而行,正好把路給擋住。
照她們現在的前進的速度,再對比駱行之走路的速度,大概幾秒後, 駱行之就能走到她們後方……
再然後要發生什麽事, 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
時轍臉越來越越熱,可他現在也別無選擇, 最後在一番權衡之後, 他單手勾住駱行之的脖頸, 稍微調整了一下身子,而後把臉埋進駱行之的懷裏。
只要他看不到其他人,那別人也就看不到他的臉,還是能稍微留下那麽點尊嚴。
駱行之察覺到懷裏人的動作,微低下頭看了眼,可惜時轍做的很絕, 把整張臉都埋了起來什麽都看不着, 只有通紅的耳朵暴露在空氣裏。
駱行之盯着耳垂看了會,很想上手捏一捏, 可惜手上暫時沒空。
時轍正沉迷當鴕鳥,對駱行之的視線和想法一無所知,埋臉起來雖然有些掩耳盜鈴, 不過效果出奇的不錯,本來一團糟的心情逐漸放松了不少。
可惜放松不到兩秒,他就感覺到駱行之的腳步慢了下來,後背方女孩子們嘻嘻哈哈的聲音越來越近,心又開始怦怦亂跳個不停。
不出他所料,下一秒,駱行之那冷淡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麻煩讓讓,急着回家。”
那幾個本來正莺莺燕燕的說話聲戛然而止,抱着他的人步伐又變快了起來。
再然後,那些消失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
“剛剛那個是駱行之吧?他懷裏抱着的那個是……?”
“雖然看不到臉,但是那應該是時轍吧……”
“他們倆這是在幹嘛啊,大庭廣衆之下就玩公主抱秀恩愛,也太會玩了點……”
Advertisement
“可能這就是小情侶之間的情趣吧。”
女孩子們說話聲雖然不大,卻還是精準地落入時轍耳中。
看來似乎比預想中的好一些,至少她們沒一個人發現他掉進湖裏。
那就讓這個美麗的誤會這麽進行下去吧。
時轍心裏剛剛慶幸完,就聽到有人補了一句:“如果我沒看錯,時轍好像腰部以下的衣服和褲子都濕透了。”
時轍:“……”駱行之,我求求你走快點吧,我不想再聽她們八卦了!
不知道駱行之是不是聽到了他的心裏話,之後的路,駱行之的确走得飛快,原本按照路程,走回去大概要20分鐘,硬生生縮減了一半。
一回到家關上門,時轍就被駱行之直接抱進浴室裏,駱行之把他放在浴缸旁的地板上,還附帶了一句:“先把衣服脫了。”
因為抱着人,又是趕路回來,駱行之這會兒呼吸有些急促,說話的聲音裏帶着明顯又些微淩亂的喘.息,沒了平時的冷冽,反而平添了點谷欠,聽着很是性感。
些微的酥.麻從耳朵蔓延到心上,時轍整個人和被點穴一樣,徹底定住了。
駱行之開完浴霸,調整完熱水器開始往浴缸裏放熱水,等水的功夫他回過頭,看見時轍依舊坐在原地,回過去在他面前蹲下。
時轍臉他過來,意識他是打算幫自己脫,趕緊抓住他的手:“我自己來就行。”
駱行之知道他害羞,也不強求:“你先把濕了的衣服都脫了,我去給你拿待會兒穿的衣服。”
見駱行之離開浴室,時轍開始把身上濕透的外套和衣服脫下放在一旁,一直到只剩一條內褲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這才把那塊冰冷的布也給剝了。
把這一身冰冷的衣服舍棄掉,果然是沒剛剛那麽冷那麽難受了,可惜被水泡過的地方依舊冰冷,僵硬又提不上勁,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顫。
因為抱人回來,駱行之身上的衣服也被濕了一大片,他先回自己房間飛快地把換了身衣服,又馬不停蹄地去對面的房間幫時轍拿衣服。
擰開房門進卧室後,駱行之腳步突然頓住了。
因為兩人都遵守着不随便進對方卧室的原則,這還是他搬進來之後,第一次進時轍的卧室。
卧室燈還沒開,房間裏卻一點也不暗。
時轍的房間裏有一個專門擺放擺件的櫃子,每個櫃子的小格都各自擺着一個手工制作的房子或者是房間的模型,每個模型上都帶着幾個小小的LED燈,光芒彙聚,在黑暗中發出一片明亮的暖光,勉強照亮櫃子前方的大片空間。
駱行之匆匆地在這些精致漂亮的模型上掠過一眼,開了燈,視線飛快地在整個房間掃視而過,在掠過書桌的時候,他瞳孔微縮,目光定格在書桌的一個小物件上。
那是一個木雕,木雕制作得很粗糙很醜陋,哪怕隔着一些距離,駱行之依舊能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他小時候初學木雕時做出來的作品。
木雕完工的那天,恰逢時轍生日,他就把木雕當成生日禮物送給了時轍。
駱行之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注意到木雕的後面,還擺放着一個精致的相框,相框裏的那張被主人小心翼翼裝起來的,是一張兩個小孩的合照。
——他認識的小小,似乎從來都沒有忘記他。
那為什麽,他卻不認得自己。
駱行之難得的有些心緒不寧,不過他沒有停留太久,盯着那兩樣東西看了兩秒,長腿一邁,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間,回到浴室裏。
時轍見到駱行之回來,再低頭看看自己毫無遮掩,下意識地就想拿東西稍微給自己遮一遮,可是駱行之已經回來了,那樣做也太欲蓋彌彰了,而且他這邊也實在是沒什麽能用來擋的。
各種想法閃過,駱行之已經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抓着幹毛巾開始幫他擦拭身上那些殘存的冷水。
時轍本想說自己來就行,卻發現駱行之神色有些不對,看起來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還是頭一次見駱行之露出這樣的表情,一時間有些走神,等回過神來,駱行之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剛剛所見到的似乎都是幻覺,他搖了搖頭:“沒什麽。”
話說完之後,他注意到駱行之已經細致地将他腿上的水都擦幹了,那剩下的……
時轍張了張嘴,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駱行之的手已經帶着毛巾覆了上來。
事已至此,時轍只能認命了。
反正之前又不是沒直接碰過,現在至少……還隔着毛巾呢。
一邊心理暗示自己,時轍抿了抿唇,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閉上了眼。
說實話,他現在身子依舊處在凍僵狀态,也沒什麽知覺,閉上眼幾秒之後,他就聽到駱行之說:“好了。”
時轍才睜開眼,就感覺到自己再次騰空而起,他下意識伸手攬住駱行之的脖子,卻聽見駱行之短促地笑了聲:“放心,摔不了。”
說着駱行之長腿一邁,一只腳踩進浴缸裏,把時轍放進熱水中。
身子一被熱水沒過,熱意聚攏,時轍感覺到自己有些失去知覺的腿腳都在逐漸複活過來,視線落在駱行之的手上。
因為剛剛抱着他回來,駱行之的手一直和他濕透的褲子接觸,這會兒已經凍得明顯變了色。
眼看着駱行之轉身就要出去,他一把抓住了駱行之的手,發現他的手果然一片冰冷。
見駱行之回過身,時轍卻依舊抓着他的手,說:“你手好像也凍僵了,要不,一起泡一泡?”
駱行之眉頭微挑,微微點頭。
時轍見他答應,也放開了他的手,然後……就見駱行之把外套脫下放好,又把裏衣和褲子也一并去了。
時轍有些懵:“……?”
直到駱行之兩只腳都踩進浴缸裏,時轍才回過神,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樣、完全是坦誠相對的人,他有些語無倫次:“你、你怎麽……”
駱行之:“不是你說的,要一起泡……”
他頓了下,似乎反應過來:“你剛剛的意思,只是讓我的手一起泡?”
心思被戳破,時轍很誠實地點點頭,承認完之後,他視線留戀地在駱行之那近乎完美的身材上轉了轉:“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就一起吧。”
一邊說着,時轍把自己剛剛恢複了些知覺的腿往浴缸的兩邊岔了岔,給駱行之騰出一片空間。
駱行之又看了看時轍,這才在浴缸的另一頭坐下,和時轍面對面,長腿微微曲起。
時轍買的是單人浴缸,不大,他倆這麽相對地靠着浴缸的一頭坐着,腿如果伸直了,依舊離彼此很近。
就比如現在,時轍是徹底放松地把腿伸直,兩只腳就落在他的兩側,一伸手就能抓住。
時轍自己也發現這個問題,剛剛要縮回來,腳腕已經被人一把抓住了。
駱行之手上的勁不大,時轍感覺到他的手似乎很輕地揉了兩下:“……”
正當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好,駱行之開口道:“你剛剛掉湖裏,我幫你按摩一下,加快舒筋活血。”
時轍沒能拒絕駱行之的好意,不過因為他倆共泡一缸熱水,又美色在前,這份舒筋活血進行到一半,就出現了意外。
有些東西沒被按摩,也活絡了起來。
見駱行之看過來,時轍整個人都有徹底僵住了,偏偏駱行之還多看了兩眼,低笑着說:“這麽精神,看來舒筋活絡還是挺有效果的。”
時轍耳朵已經紅得能滴血了,他又盯着駱行之看了會兒,發現駱行之自己的狀态也和自己差不多,頓時澀向膽邊生。
他豁出去似的站起身,往駱行之那裏靠了過去,又抓住駱行之的手,小聲地說:“……繼續。”
浴缸的水換了兩次,兩人這才結束了這次泡澡。
新換的熱水逐漸在浴缸裏緩緩上漲,時轍坐在駱行之的懷裏,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裏不敢擡頭,整張臉都紅透了。
他剛剛瑟欲熏心,上頭一時爽,可現在……該怎麽辦?
時轍覺得自己已經沒臉看駱行之了。
抱着他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緊張,單手輕貼着後背,一下一下地輕輕撫摸,像是在給他順毛:“泡太久了不好,我們該出去了。”
時轍被他這麽一提醒,低低地嗯了一聲,也不敢去看駱行之,低着頭快速起身,擡腳就往浴缸外走去。
結果不知道是剛剛損耗太大還是別的原因,他腳踩在浴室地板上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些腿軟,整個人的重心都有些控制不住。
身後突然猛地響起“嘩啦”的水聲,緊接着,他就被駱行之從後面抱住了,這才沒一下摔倒在浴室裏。
時轍剛剛松了口氣,整個人又突然地僵住了。
他和駱行之身高本就相差不大,而現在駱行之又為了防止他摔倒從後面抱着他,身體不可避免地有貼合的地方。
時轍鬼使神差地想起之前宋天說的“披個紅蓋頭入洞房”的說法。
……現在的他和駱行之,已經來到了洞房的門口。
正當時轍手足無措,他忽然感覺到駱行之的呼吸噴灑在耳朵上,緊接着,左耳被輕輕地親了一下。
時轍本就不好意思,被親之後,他只覺得自己要原地靈魂出竅了。
結果駱行之親完,很快就退開了,連身子也跟着一并退開,只是用手扶着他的肩膀:“你怎麽樣,還能站穩嗎?”
時轍勉強定了定神:“……嗯。”
他回答完,駱行之的手也收了回去。
兩人各自穿好衣服出了浴室,時轍坐在沙發上,依舊沉浸在剛剛的情緒中,沒去看駱行之。
駱行之給電吹風插上電,把開關打開,用手試好了溫度,這才在時轍身旁坐下:“先把頭發吹幹。”
直到對方的指尖在頭皮上摩挲過,時轍這才回過神,他擡起頭看向駱行之,駱行之也在看他,眼眸深邃,含着明顯的溫柔,卻又帶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在裏頭。
不等時轍開口,駱行之先說:“剛剛去你卧室裏拿衣服的時候,我看到你桌上……似乎擺着個木雕?”
時轍怔了下,雖然不知道駱行之為什麽這麽問,不過還是點頭承認道:“是木雕……一個朋友送的。”
駱行之神色微動,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許多:“朋友?”
“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朋友。”時轍答道。
駱行之:“很重要是有多重要?”
時轍剛剛用腦過度,這會兒也沒多想,以為駱行之只是因為好奇他的過去才問的,他仔細地回想了一下過往的回憶,給當初的那份友誼下了一個定義,輕聲說:“他是我童年裏唯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