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買房
不知道項媽是不是嫁給了偵察兵的緣故，警覺多疑得過分。項曼曼失戀的事，沒等項曼曼主動交代，她已有所察覺。
從項曼曼出去的時間減少，到平時穿的衣服會嫌棄不穿，尤其是那一天（應該是）童智傑的電話被她挂斷，項媽猜測兩人鬧矛盾了。她批評項曼曼倔脾氣犯了。
在項曼曼看來，慢慢平複自己的心情和如何向爸媽交代這件事想比，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項媽之前不停追問過項曼曼，多少打聽到這個童智傑的情況。童智傑的确優秀，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而她光是聽聽就很滿意了。
那麽現在這個好女婿飛了，向媽哪會善罷甘休。
項曼曼不管是出于自尊心還是別的，她絕不會告訴父母自己被別人耍了。可如果說自己不想談，那就捅了馬蜂窩；如果說對方要分手，那也不得了，媽媽會認為是她的錯，會憑借資深班主任的功力對她進行教育批評和督促，程度還算了，關鍵是長度可怕。
項曼曼至今記得最清楚的是小學考中學，因為錯了不該錯的一個小題，數學只考了97分，更糟的是一向成績不如她的幾個大院孩子頭一回比她多了一兩分！她被教訓了整整一個暑假。中學開學第一天，爸媽送她去，在路上項媽還多次強調這個教訓，更是在三年初中多次考試前後提及，直到她考上重點高中，這事才算是過去了。
項媽質問得咄咄逼人，但這比以前好多了。換了以前，早就等不及問項曼曼就先下論斷，然後擰着她的耳朵教訓。不過就算沒有改變，現在的項曼曼也不會激動得跳起來和媽媽争辯。
她們一家人都是順毛驢，宜柔不宜剛。當初如果自己不那麽死腦筋，靈活轉彎一點，也不至于越鬧越僵。回過頭想想，很傷感情，很不值得。
項曼曼慶幸，對她的事情一向機警的老媽這回遲了将近半個月才反應過來，而從那一天反擊開始，自己就已經在考慮怎麽向他們交代這件事。
這充分說明自己段數提高，而項媽輕敵了。
項曼曼最後的解釋是童智傑的前女朋友從國外找來了，要和他複合。
其實這是那一次聚會吃飯之後，她在和大家網上聊天的時候聽來的事。
童智傑的确是個高傲的人。大學四年愛慕他的人不少，他全都溫柔周到有禮有節對待，而真正談的戀愛，只有一個。兩人被稱作金童玉女，大學畢業時那女孩卻和他閃電分手出國了。據說童智傑很消沉了一段時間。富有戲劇性的是，去年那女孩專程回來和童智傑重修舊好，結果被他堅決拒絕。那女孩還為此鬧過自殺。
大家都很感嘆。
而在項曼曼的表述裏，童智傑對這個前女友也是舊情難忘，但是又覺得項曼曼也很好，結果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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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着對自己爸媽的了解，項曼曼把握尺度。既不把童智傑說得十惡不赦，以免爸爸氣得真跑去找他算賬；也不能把自己說的太差，不然媽媽又會要她反省怎麽不如那個前女友。
最重要的，是讓這個童智傑的“行為”觸及項爸項媽的道德底線，讓他們提出反對，而不是傻乎乎一根筋說不合适不喜歡不想談。
果然，項爸濃眉倒豎一拍桌子：“什麽混賬東西!敢哄騙我女兒，老子斃了他！你告訴他立刻分手!我項天宏的女兒難道還會嫁不出去！”
項爸很有意思，一面巴不得女兒快點有個着落，一面對她的男朋友又似乎看不順眼，這下堅決不許他們在一起了。
項媽也很不滿，一臉失望。童智傑腳踏兩只船，這是品行和生活作風問題，人再優秀工作能力再強也不能考慮。
裝哭沖回房間的項曼曼扒在門上苦笑。雖說讓爸媽生氣傷心不太應該，但總比他們生她的氣好。這件事……算是順利解決了。
這麽一番鬥智鬥勇，她的感傷痛苦居然沖淡了一大半。
項曼曼消沉了一段時間，開始按先前的計劃，動員父母買房。
她知道自己現在年齡還不算很大，爸媽也不肯委屈她，所以童智傑的事就過去了。再過幾年，父母會對項曼曼對象寬容很多，那時候絕不會這麽順利。
她還是搬出去住比較好。記得那時候她和父母徹底鬧翻，出去租房住。可憐天下父母心，爸媽雖然生氣，甚至說斷絕關系，過了一段時間又擔心起她的安全和生活，牽腸挂肚。于是項曼曼再回家探望他們，他們也不再擺臉色，不再那麽唠叨或者逼迫她。一家人親親熱熱，關系比前十年好得多了。
而導致她離家的導火索，也和房子有關。
那時候項爸的一個女同事介紹她朋友的弟弟給項曼曼。兩人見了幾次面，感覺還行，項曼曼也認真對待，希望穩定發展下去。
誰知這位朋友就托女同事轉告項爸，說項曼曼年紀也三十了，有點大，而他們家沒錢買房，直言不諱要向爸給他們買房子。
項爸項媽雖然生氣，但想着為了項曼曼，也就同意了，就當為女兒準備的嫁妝。他們老兩口，以後什麽不是留給曼曼的？
項曼曼知道了這件事，堅決和這個人分手。
她不認為一定要男方買房子，也不介意和對方共同負擔壓力，可這樣的“買一送一”讓她十分屈辱。更讓她傷心難過的是一向要強的父母居然為了她這樣退步！她就到了這樣沒人要的地步麽？
項爸項媽卻生氣她不和他們商量就分了手，又發愁她再怎麽辦，逼着她和對方再接觸。
項曼曼覺得爸媽不理解自己，一味□；項爸項媽覺得項曼曼不懂事，不體諒老人的苦心。
大吵一場。
項曼曼悲憤欲絕，這回下定決心，拿出十年積攢的錢，在許秦的支持資助下，在學校附近買了個六七十平方的房子，開始了“房奴”生涯。
現在，她不急着自己買房，而是動員父母買房，或者說炒房。
項媽除了對項曼曼比較大方，生活上比較節約，甚至到了小氣的地步；項爸的軍人習慣，什麽簡單什麽好，對吃穿都不講究。以前項曼曼對家事不大關心，想不到爸媽居然能拿出那麽多錢買房子，而且家裏三室一廳，三個人夠住。他們一家都沒想過再買個房子投資什麽的。
可再過一兩年，房價飙升，二環以外百步亭那裏的房子最初只要七八百一平方，十年後漲到了六七千，十倍！更不用說市中心的房價了。
有一天項媽下樓時崴了腳，項曼曼抓住了機會，她再一次勸說父母買房，買電梯房。
向媽動了心。這一回是項爸連攙帶背把發福的向媽弄上七樓，項曼曼趕回來的時候他都還沒歇過勁，這要是真老了，有個三病兩痛怎麽辦？
于是兩人一起勸固執的項爸。要說還是項媽有辦法，不知道她怎麽勸的，最後項爸同意買房，親自去考察了解了一個月，就在項曼曼工作的學校附近選好了房子。周圍有大型超市，公交站，交通生活都很方便。項爸的意思，等交房了，辦房産證的時候直接寫項曼曼的名字。
項曼曼心裏感動。說來說去，爸媽省錢或者買房都是為了她。
不過項爸看的這個小區地段和周邊設施雖然好，物業管理卻出了名的亂。項曼曼打算等房價起來就動員爸媽把它賣掉。
項曼曼偷偷拿出自己存的錢付首付，又貸款在學校附近買了個二手房，五十多平米，四樓，朝向好，有簡單家具，直接搬進去就能住，只是比較舊。項曼曼圖的就是三四年後會拆遷，将來這裏可是一萬一平米的市中心小區啊。
然後項曼曼借口高三太忙，家離學校太遠，又容易堵車，提出出去租房住。老兩口也心疼女兒早出晚歸披星戴月的，勉強同意了。項爸親自考察了她“租”處的地形、治安條件，沒事就和剛退休的項媽來送送湯，做點小維修。
項曼曼住到學校附近，确實方便了很多。她帶着第一屆學生升上高三，和前一世的情況完全不同，以後教的學生也多半不再是自己曾經熟悉的。她很珍惜這一次的緣分。
高三就在緊張有序的複習和調考之間過去了一半。
過了年，二月調考結束，項曼曼忙着準備最後幾個月的沖刺複習，突然接到項媽的電話，要她晚上一定回家一趟，有事和她商量。
項曼曼被項媽神神秘秘的語氣激起了好奇心，下了班興沖沖趕回家，一個晴空霹靂：“什麽？相親？”
項媽趕緊安撫她：“曼曼，我們知道，你被上次的事傷着了，我們也一直不想催你，可你也不能老這樣一個人啊，人都要有個伴。不是每個人都像那個混蛋那樣，你要對生活有信心……”
項曼曼聽了半天，才想起項媽嘴裏“那個混蛋”指的是誰。
其實後來她和童智傑還有聯系，偶爾同學群裏還一起聊天。他們避而不談曾經發生的事，做普通朋友。
但是在項爸項媽眼裏，項曼曼是被深深的傷害了，而且一蹶不振，而且十年怕井繩。這孩子從小自尊心強，有什麽也不愛說出來，只知道拼命工作來忘卻。所以他們遷就她搬出去住，半年多的時間也沒敢再提談朋友的事。
但是老兩口偶然一次沒和她打招呼就去了她住的地方，無意中看到了她還沒丢掉的貸款還款賬單，兩人登時覺得不對勁了。
他們給項曼曼買房子是一回事，項曼曼曼自己買房子那是另一回事，還偷偷的！那麽多利息！
他們認為項曼曼是受了太大刺激，心野了，一個女孩子買什麽房子？難道她以後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了？
這可不行！他們沒有就這件事怪項曼曼曼，而是瞞着她，緊鑼密鼓向周圍的老戰友老同事發請求，物色合适的人選。
“……曼曼，你放心，我們把好了關，不是随便找人介紹。你爸知道你喜歡個高長得帥的，他跟他那些戰友說了，都要先把照片和詳細資料寄過來，對了，用那個QQ可方便，直接貼在上面就可以看到……”項媽喋喋不休，小心翼翼看這個她的臉色。
項曼曼望天無語，臉上發燒。
她真想象不出爸爸那些戰友會怎麽笑話。問題是他們居然真的把這些資料傳過來了，早知道她就不教爸爸用QQ了！他們還建了個“鋼鐵漢子”的群，難道他們在群裏就聊這些事？
可她還不能生氣。照項爸的意思，和對方已約好周末，項曼曼曼正好要回來，直接就可以見面了。項媽如今比較細膩，認為還是先告訴項曼曼曼一聲比較好，也好做點準備。
這麽說爸媽至少知道尊重一下她的想法了。
“……這個小夥子條件最好，他爸以前也在N市部隊裏，這一回正好到武漢辦事。曼曼，你看這麽巧，這不就是緣分？周六上午你們見見，好的話一起出去逛逛，人家周六晚上就得趕回去了。你們先電話聯系着，互相了解了解。慢慢來，等合适的話你們再……”項媽說着“慢慢來”，後面已經開始描述兩人結婚後的生活。
項曼曼一頭汗，在向媽憧憬着帶外孫的忙碌之前及時攔住了她。
“爸，那人是個……軍人？”項曼曼曼想确定一下。
“嗯！我也看到照片了，那小夥子，穿軍裝又帥氣又精神，嘿，比你爸年輕時候帥多了！”項媽眉飛色舞。
項爸皺着眉瞪她一眼，接着說：“這孩子不錯，參軍之後考上了軍校，還讀了研究生，今年也才27，比你大個兩歲，正好。他剛到老蕭手下一年，老蕭很器重他，贊不絕口！”
蕭伯伯她記得，那是和她老爸一起扛過槍，同生共死過的老鄉加戰友。項爸回家鄉了，他一直留在部隊，曾經還遺憾他也生的是個女兒，不然兩家可以結個親家。
但是項曼曼一點也不想找個軍人做丈夫。不是軍人不好，而是她沒感覺。她不像許秦很崇拜軍人，覺得威武啊英勇啊偉大啊；她從小在部隊裏長大，見得最多的就是軍人，一點神秘感也沒有，加上看多了爸爸說一不二的軍人作風，她更欣賞溫文爾雅的氣質和細心體貼的性格。
但是這一回，她還是決定見見，就當是對父母的安慰。
她以前不肯相親，也因為怕和人打交道，局促無措，比考試還緊張。其實只當多交個朋友，聊聊天也不算什麽。那個人應該也在N市部隊大院裏住過，算是半個老鄉，說不定還可以多了解一下他那裏的情況呢。
很顯然，項曼曼想得太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有口口，小改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