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楚淇望着面前神态冷漠的女人, 冷笑提下唇,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說到底也是他蠢,那個時候蘇嬈來打聽他的交際圈, 他根本沒有一點點的防備,還以為她對他産生了興趣。
“蘇嬈, 你真是沒有心啊!我都懷疑像你這樣的人會不會有感情。”楚淇故意用言語刺激她。
他想在蘇嬈的臉上看到一點特別的表情,可她表現得異常淡定,仿佛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別太多的關注我,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吧。”蘇嬈說完這句就要從他身邊過去。
楚淇卻又攔住她,從上而下認真打量她一遍,還不願放她離開。
他最介意的問題是蘇嬈當初為什麽沒有看上他,哪怕她跟他談過戀愛再去和司意寒好, 那也比現在要強。
男人總是對自己得不到的格外在意。
“那你是真心喜歡寒哥嗎?你故意接近他難道沒什麽目的嗎?”楚淇忍不住問。
蘇嬈沉默了兩秒,“我的私事不想和你說, 不過你非要我對你表示一下歉意, 那我就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誰要你這麽敷衍的道歉。”楚淇對她簡直是又愛又恨,他無奈嘆了口氣, 換個問題,“那你們會結婚嗎?”
蘇嬈聽出了他的話外音, 直截了當地回複,“我們即使分手,你也不會有機會,死了這條心吧。”
“………”楚淇的心思被戳中,他瞬間惱羞成怒,“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會惦記兄弟的女人嗎?”
“你不惦記就不會問那種問題。”蘇嬈自始至終都很冷靜, 說完微微颔首, “我先回去了, 你注意調整自己的情緒。”
“操!”
楚淇看着她的背影,一腳狠狠踢到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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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她憑什麽那麽拽?
回到包廂,蘇嬈進門就對上司意寒清冷的視線。
他就那麽望着,目光無波無瀾,看不出內心有什麽情緒。
蘇嬈去到他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聲說:“我今天有點兒累,要不然回去吧?”
司意寒應了聲,問她吃飽沒有。
“你們剛剛聊天,我一直在吃東西。”
司意寒了然,很快站起身來,“今天先到這兒吧,改日再聚。”
“這就走了?”俞士傑很詫異,“我還打算再約下半場呢。”
“寒哥現在是有婦之夫,跟我們可不一樣。”韓遇喝了半瓶酒,目光有幾分迷離,望着蘇嬈笑得莫名其妙。
蘇嬈被他笑得有些發毛,不适皺眉,下一秒聽見他說:“蘇嬈,你撿到寶了知道嗎?我認識寒哥十幾年,沒見他跟哪個女人走近過,你是第一個得到他的,你看他現在對你多好,你可不能辜負他啊!”
“行了,說什麽呢?”俞士傑推了他一把,望向司意寒,“我送你們出去吧。”
他将兩個人送到了飯店門口,看到了司意寒為蘇嬈買的那輛車,兩眼立即放光。
瞧這華麗的車身,瞧這流暢度。
俞士傑的手拂過,忍不住“啧啧”感慨,“蘇嬈,我都羨慕你。”
蘇嬈輕笑了笑,跟着司意寒上車。
回去的路是他來開車,蘇嬈靠在車窗上,整個人的情緒說不出來的有幾分低落。
她極少會這麽安靜。
等紅綠燈的時候,司意寒側目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你不高興?”
“啊?”聽他詢問,蘇嬈詫異轉頭,下意識反駁,“沒有啊。”
“那你怎麽一句話都不說?”
司意寒這樣問,讓蘇嬈想起了自己曾經和他相處的狀态。
那個時候為了讨司意寒的歡心,鞏固他們的感情,她即使很累,在他面前也總會表現出元氣滿滿的樣子,對他撒嬌賣萌,好像沒心沒肺,活得無憂無慮。
但那不是她最真實的自己,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安靜沉默的,沒那麽積極陽光,反而負能量滿滿。
她帶給司意寒的是一種僞裝出的假象罷了。
蘇嬈那時候倒沒想過她要在他面前演多久,因為她認為他們的感情是不會長久的,司意寒對她也就是一時新鮮,說不定哪天就厭煩了。
所以,随心所欲,在他面前想怎麽演就怎麽演,不去顧及後果。
然而現在,當你真的打算認真對待這段感情的時候,之前的任性妄為全都成了給如今的自己挖的坑。
蘇嬈想想就覺得頭大。
她沉思了一會兒,才出聲道:“可能是練了一天的車提心吊膽,精神太疲憊了吧。”
蘇嬈還是沒辦法直接告訴他,她其實不是他所看到的性格,因為她會害怕,司意寒喜歡的是僞裝出來的蘇嬈,而不是真正的她。
“那今晚早點休息。”
蘇嬈遲疑兩秒,“嗯。”
第二天是周日,蘇嬈睡到自然醒,起床後才知司意寒很早就出門了,昨晚臨睡前他告訴她今天約了客戶,可能要在外面一天。
時間已經快十二點,蘇嬈簡單吃了午飯,準備去超市補貨。
蘇嬈買東西屬于目标性很強的那種人,她不喜歡漫無目的地到處亂逛,家裏缺什麽就買,不缺的她也不會想着買回家試試。
裝了滿滿一購物車,蘇嬈結完賬,裝了兩大袋。
收銀員看了都擔心的問她自己一個人拿不拿得動。
蘇嬈笑了笑,說:“我力氣挺大的。”
這個袋子裏有一袋是零食和日用品,還比較輕,另一袋是水果和蔬菜,蘇嬈每走一段路就會歇個半分鐘,看看周圍路過的風景。
她也不覺得這有多累,好久沒這樣感受生活了,還挺美好的。
特別是想到回家後她要學着做幾道自己喜歡吃的菜,心裏就充滿了期待。
蘇嬈一路的心情都很愉悅,經過樓下時,看見草叢裏趴着一只小流浪貓,她還從袋子裏拿出買的鳕魚腸,拆開給了它兩支。
小貓大概餓壞了,吃得狼吞虎咽。
蘇嬈想到物業會把小區裏的流浪貓送去救助站,就給他們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把小貓接走。
不然它孤苦伶仃在那兒徘徊,只能過風餐露宿的生活。
蘇嬈今日的好心情截止于她回到家的那一刻。
她剛進家,來到廚房,準備把水果和菜先放進冰箱,蘇興哲的電話就打來,問她在不在家。
平時沒事,他們父女倆從來不會聯系,蘇嬈便直接反問他是不是有事情找她。
蘇興哲停頓片刻說:“我現在在寧城,你奶奶讓我帶了些吃的過來,你要在家,我給你送過去。”
蘇嬈知道他只是拿這個當成是一個幌子。
但在電話裏,她什麽都沒說,因為她的潛意識裏希望是自己猜錯了。
蘇興哲來得很快,不出一個小時就到了。
他真的帶了不少東西,蘇嬈接過去,打開袋子,看到一袋袋用真空裝着的腌菜還有牛肉條之類的東西。
她上大學那陣,奶奶也經常會為她準備這些吃的,怕她在外面吃不好。
雖然學校食堂裏的飯菜很豐盛,但味道跟家裏人做的比起來,總歸是少了幾分眷戀感。
蘇興哲去沙發上坐着,蘇嬈為他倒了杯水。
他們疏離客套得不像父女倆,就像是一位來做客的普通客人。
“司總今天沒過來嗎?”蘇興哲找了個話題問。
“他一整天都有應酬,很忙。”
“嗯。”蘇興哲抿了口水,用喝水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上次鬧得很不愉快,本來我過來還想和他一塊吃個飯,看來是沒這個機會了。”
“吃飯的機會以後不多得是嗎?”蘇嬈故意順着他的話在說。
蘇興哲點點頭,忍了半晌到底是按捺不住了。
“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
蘇嬈靜靜看着他,蘇興哲和她的目光對上,讪然一笑道:“春節後公司的業績很不景氣,有老客戶撤了一筆大訂單,弄得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所以我想看能不能問問司總,把他們怡得品牌的單子都給我們,讓我們公司成為獨家供應商。”
“爸,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蘇嬈聽得有些好笑,“之前司意寒會跟你合作,我猜他可能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然他沒道理放着寧城這邊大的木材廠商不找,去跟你合作。”
“人應該學會知足,不能別人幫你一次,你就惦記着讓他幫你更多,這不是該回饋別人的方式吧?”
“況且,你以我和他的關系為籌碼去跟他談合作,是拿你女兒當什麽了?你就沒想過我在司意寒的面前會擡不起頭嗎?”
蘇嬈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寒心了不止一次兩次了,但每次還是會難受得像是要窒息。
她是他的女兒,他怎麽能只看到他的利益呢?如果不愛自己的孩子,當初為什麽要生下她?
“蘇嬈,我不過就是來和你商量,你伶牙俐齒在說什麽?”蘇興哲猛然起身,“我把你養這麽大,你回報我不是應該的嗎?我還想問你,有沒有把我這個爸放眼裏。”
蘇嬈咬緊牙關,帶着恨意的眼神瞪向他,歇斯底裏對他吼,“我把你放眼裏的前提是你要把我放心裏,你都沒拿我當女兒,我憑什麽要管你?難道你以為生個孩子從來不管她的死活就能等着她給你養老了?你怎麽能想得這麽天真?在我眼裏,你這個父親從來沒有合格過!”
“你再說一句。”蘇興哲被他氣得顫抖,垂在身側的拳頭已經捏緊。
“我說你不配當一個爸爸,如果不是你當初出軌,讓那母女倆進門,一直偏心蘇語薇,我也不會養成現在的性格,你都不知道我有的時候會有多恨你。”
蘇嬈話音未落,他的巴掌狠狠扇到了她的臉上。
她被兇猛的力道打得偏過頭去,唇角都破皮滲出了血。
口腔裏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很嗆人,也很刺鼻。
蘇興哲的手掌隐隐發麻,他清楚自己剛剛用了多大的力氣,臉上浮現出懊惱,但沒有道歉,反而又撂下一句狠話,“我寧願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沒有哪句話比這句殺傷力更大。
孩子有自己選擇出生的權利嗎?憑什麽他說得好像是她自己想被他生出來一樣。
蘇嬈的眼中蓄滿了淚,但她咬牙隐忍着,沒讓淚水流出來。
這不是蘇興哲第一次打她了,早在她九歲的那一年,他就動手扇了她一個巴掌。
蘇嬈至今仍清清楚楚記得那一天,蘇語薇的手扒在門框上,露出腦袋,看着她被打得嘴角流血,在那邊得意洋洋的笑。
明明是她自己跑步摔倒,她卻哭着跑回家,說是姐姐推了她。
蘇興哲那時被她們母女倆挑撥得看到蘇嬈就頭疼,在他的眼裏,蘇嬈早已經不是一個溫順懂事的孩子,蘇語薇一告狀他就信了,把蘇嬈叫到了他的書房問話。
蘇嬈從小就是一個驕傲又倔強的性格,見她爸還沒了解清楚事實真相就質問她,開口頂撞了他幾句,誰知那天蘇興哲剛好跟一位客戶發生了争吵,心情本就不快,正好借着蘇嬈出了氣,揚手給了她一記耳光。
那是蘇嬈長那麽大以來,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她還記得那種感覺有多受辱,耳朵裏面嗡嗡的像有蟲子作響,嘴裏也彌漫着一股鐵鏽般的味道。
她感受到強烈的羞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裏,用力扣着那一層皮,怎麽也不好意思擡起頭來。
蘇興哲沒有管她,打完那一巴掌徑直走出書房。
過了好一會兒,蘇嬈才緩慢擡頭,結果第一眼就看見在那邊暗自竊喜的蘇語薇。
那一瞬間,她對她的恨意到達了極致,她想也沒想地撲上去,将蘇語薇按倒在地,騎在她的身上,對着她的臉扇了幾個耳光。
蘇嬈從來都不是肯示弱的人,她知道她的身體裏住着一只小惡魔,但在那天之前從來沒有使過壞,當受到強烈的刺激和傷害後,小惡魔終于不再受禁锢,徹底被釋放出來。
窗外的太陽不知何時落下了,橘紅色的晚霞如同畫筆在遙遠的天際染上一抹彩虹般的亮點,屋子裏卻逐漸變得昏暗。
蘇嬈也不知自己在沙發上究竟坐了多久,周圍靜悄悄的,她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拖着沉重而緩慢的步伐進了洗手間裏。
打開燈,鏡子裏清晰照出她這一刻的臉。
右半邊的臉頰高高腫起,唇角邊還有沒擦去的血跡。
蘇嬈打開水龍頭,用洗臉巾沾上水,無所謂地在嘴角抹了兩下,擦幹淨後去客廳翻出了醫藥箱,找出了一支消腫藥膏。
一切都很平靜的,她把藥膏擠在指腹,輕輕塗抹在紅腫的地方,疼也沒吭聲,可就在她放回藥膏的時候,一不小心被藥盒鋒利的邊緣劃破手,蘇嬈的情緒剎那間就崩潰了。
她發洩似的重重扣上藥盒的蓋子,埋下頭,無助哭出聲。
蘇嬈的腦海中閃過很多的記憶片段,全是痛苦的悲傷的,被媽媽抛下,被誤解被冤枉……她想記起來好的開心的回憶,卻怎麽都找不到。
在這一刻,蘇嬈忽然發現了她以前從未重視過的問題,也許她是有嚴重的心理疾病的。
那一晚,楚淇罵她的話還清清楚楚響徹在她的耳畔,他說她根本沒有心。
蘇嬈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性情冷漠,但此刻猛然發現,她可能是真的有問題。
擦幹眼淚,蘇嬈沖動之下拿手機預約了一位心理醫生的號,當頁面顯示預約成功之後,她又恍惚了。
她見到人家醫生要聊什麽呢?跟她說她的童年經歷,把她努力想要愈合的傷疤再揭開,暴露給別人看嗎?
蘇嬈感覺自己太神經質,她無聲點了取消,之後進廚房做飯了。
之前在網上看到毛血旺的做法,蘇嬈打算複刻一遍,她切了毛肚、午餐肉、牛百葉等放到一邊備好,然後去洗菜。
這次,蘇嬈做得格外認真,完全進入到做飯的世界裏,連司意寒是什麽時候進來,到她的身後,都完全沒有察覺。
司意寒看她手忙腳亂,一會兒去翻鍋,一會兒去切菜,感覺很可愛,禁不住笑出聲。
蘇嬈被突然響起的笑聲吓到,錯愕回過頭,“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我已經站在這裏五分鐘了。”
司意寒發現她的臉頰有點兒不對勁,他以為是光線問題,走過去想要看看,蘇嬈卻猛地回過了頭。
“你是不是看我這樣的廚房小白做飯挺好笑的。”蘇嬈嘟哝着,心髒跳得飛快。
她內心其實是希望司意寒今天不要過來了,不太想被他看見她的窘迫。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扇耳光,實在太難堪了,任誰也不想把這種事情說出去。
有哪個人不想對別人談到父母的時候是帶着滿滿幸福感的呢?
“你的臉怎麽有點兒腫了?”司意寒仔細打量着,要把她拉到燈光下面好好看看。
“我先做飯,等會兒再說。”蘇嬈的目光一直在閃躲。
司意寒猜她今天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難怪見到她就感覺她氣壓不對。
他回到廚房門口,沉默望着蘇嬈。
蘇嬈盡管背對着他,都能感受到從背後傳來的壓力。
她關上火,将清炒的莴筍絲盛到盤子裏,轉身交到司意寒的手上,“服務生,上菜。”
司意寒端到餐桌上,和她之前做好的毛血旺還有牛肉丸子湯放到一起。
他沒有告訴她今晚會過來吃飯,她怎麽還準備得這麽豐盛。
蘇嬈盛了兩碗米飯,拿了筷子出來。
兩個人面對面坐下,借着餐廳吊燈白皙柔和的光芒,司意寒清楚看到了她的臉,和隐隐約約不太清晰的指印。
在親眼目睹之後,他的氣場瞬間發生變化,溫和的目光閃過一絲淩厲,憤怒得像是要殺人那般。
“誰打的。”
“我爸。”蘇嬈低下頭扒了口米飯,“他下午過來了趟,我和他發生了點口角。”
在蘇興哲來之前,蘇嬈還想,她剛好買了菜,打算下廚做飯,剛好讓爸爸嘗嘗她的手藝。
就算他們父女之間的情感已經千瘡百孔,她時常還是心軟,變成渴望得到父愛的小孩。
司意寒沉默得一言不發,他似乎是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兒,在蘇嬈忐忑不安的眼神中,出聲詢問:“他現在在哪?我去找他。”
“等吃完飯再說吧。”蘇嬈往他的盤子裏夾了些菜,“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呢。”
司意寒沒有動,他看着她高高腫起的臉,眸色晦暗,各種複雜的情緒在眼中翻湧。
蘇嬈想提醒他快點吃飯,卻看見他眼眶紅了,燈光之下,好像有晶瑩在閃爍。
她一下怔在那裏。
司意寒不會是要哭吧?
在她的認知裏,像他這樣驕傲的男人應該是眼淚的絕緣體啊……
蘇嬈慌了,桌下的手緊緊攥到一起,她現在除了勸他吃飯,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餐廳內的氣氛陷入前所未有的壓抑,蘇嬈低着頭,也快要哭了。
她的手指揪着餐布,喃喃自語,“我感覺這次的菜做得很成功,我還挺有成就感的,可別浪費了,要是涼了就不好吃了。”
在她的話說完之後的兩分鐘,司意寒終于有了動作,緩慢而遲疑地拿起筷子,往嘴裏送了一口菜。
“好吃嗎?”蘇嬈佯裝輕松的問他。
“嗯。”司意寒勉強點頭。
其實他是真的吃不下,可他不想看到蘇嬈失落的樣子,她已經那麽難過和傷心了,就讓她開心一下下吧。
蘇嬈這次做的飯跟之前比起來是真的好吃太多了,司意寒機械性的往嘴裏塞着菜,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蘇嬈試圖找話題緩和氣氛,但她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只能幹巴巴的吃着飯,并謹慎打量司意寒的神情。
這漫長的一頓飯終于吃完了,蘇嬈想去收拾餐桌,卻被司意寒阻止,他拉着她進了卧室,将她按在床上,讓她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訴他。
蘇嬈怎麽好意思告訴司意寒,她爸來找她只是為了讓她求司意寒幫忙拯救她們家的公司,她糾結揪着被角,遲遲都沒開口。
“還在跟我見外?”
司意寒的語氣有些無奈。
蘇嬈低着頭,“是人都會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也有沒辦法對你啓齒的事情。”
她不說,司意寒也能猜得到。
他索性不問了,将蘇嬈攬進懷裏,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抵着她的發心輕輕說:“抱歉,下午我沒在。”
人總會被一句簡單的安慰戳中內心最柔軟的角落。
蘇嬈埋下頭,強忍住眼淚,雙臂用力抱緊了他。
司意寒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抖,他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想哭就哭吧。”
蘇嬈倔強的搖着頭,有他陪着,她現在幸福得很,為什麽要哭?
兩個人抱了很久很久,久到司意寒的手機響了,蘇嬈想讓他去接電話,他還不肯放開,說:“再抱一會兒。”
蘇嬈在他懷裏悶悶的笑,故意問他,“請問你之前是要哭了嗎?”
“沒有。”司意寒當然不會承認,“我只是心疼你。”
蘇嬈閉上眼睛,“我的童年過得很不幸,一直以來,我都認為自己永遠不會走出童年的陰影,但就在剛剛你抱住我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都沒什麽大不了的,或許你就是來治愈我不幸童年的那個人吧。”
聽到她這樣說,司意寒順勢往下講:“蘇嬈,你的童年無論經歷了什麽,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這世上的孩子都是沒辦法選擇自己童年的,過得好壞都和父母有着直接關系,只能聽從命運安排。”
“我知道童年受的傷很難治愈,但也不能自暴自棄,越是以前過得不好,越應該把握現在,你的人生從你踏上社會的那一刻就完全屬于你自己了,你想過什麽樣的生活應該是由你自己來做主,懂嗎?”
蘇嬈還是沒能明白他的意思,她疑惑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為她撥開迷霧。
司意寒耐心說:“我不會要求你斷絕父女關系,也不能讓你把你爸送到公安局裏,但從今天開始,你要最大程度和他減少往來,不要再用親情綁架自己,你不欠他什麽,他對你的行為已經構成家暴,這是違法的,他對你已經無情,那你也別再對他迷戀,他既然動手打你,就不配稱得上是一位父親。”
“可……”
蘇嬈的眉宇間擰起很深一道褶皺,她猶豫片刻,無奈嘆氣,“我早看清了他的真實面目,除了偶爾良心發現能想起來對我好,大多數時候他只愛自己,哪怕是對蘇語薇好,他也不是真心實意,只是想哄我的繼母高興。”
“十八歲那年,我很想逃離那個家,想過和他徹底斷絕關系,永遠不再往來,卻又舍不得奶奶,也不想我從今往後都是孤零零一個人,再也沒有家了。”
司意寒握住她的手,“現在你不用怕了,我會給你一個家。”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剛好是單膝跪在地上。
蘇嬈的心髒“砰砰”直跳,司意寒該不會是要在這個節骨眼對她求婚吧?可是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她心慌得不行,以為司意寒下一秒就要掏出戒指,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他的下文。
蘇嬈知道她是會錯意了,勉強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怕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帶你去見他。”司意寒站起身,目光又流露出狠意。
蘇嬈當他說了那麽多,這事兒就掀篇了,沒想到他還是要為她讨一個公道。
明明挨巴掌的人是她,但司意寒卻表現得比她更在意這件事情。
如果這樣都不算愛的話,那她的确想象不到愛情還能是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