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槍傲血

第19章 ☆、(4)

的身體也有些僵硬。

劉夢陽輕輕嘆氣，“很晚了，你可以回去想一晚在決定要不要殺我報仇。放心，在你做好決定之前我不會離開天策府的。”

楊寧扔下手中的劍，步伐沉重的往隐士居走去，沉浸在痛苦中的他根本不記得之前阿鬥同樣出現在明月圃的事情了。

回到村裏，楊寧才察覺出平時總會點亮的油燈并沒有燃燒，而趙翔的屋子也漆黑一片。沒有吃飯心情的他以為阿鬥只是累了所以提前睡了，可是誰想到打開門後，小孩兒居然沒有在家。

“阿鬥？”楊寧在屋裏找了一圈，也沒發現阿鬥的字條，桌子上的信明顯不是小孩兒的字跡。

“趙叔。”楊寧不得已敲響了趙翔的門。

“怎麽了？”趙翔做好了心裏準備，楊寧憔悴的模樣讓他心疼，“你知道真相了？”

“您怎麽知道的？”楊寧疑惑的問。

趙翔也感到奇怪，“我不是讓阿鬥給你帶信了？”

“信？”楊寧這才想起屋裏的那些信，連忙回到家，趙翔出于不放心也跟了進來。

“喏，就是那些。”趙翔慢慢的将信的來源說了出來，“當年我收到第一封信的時候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告訴你。希望你不要責怪我。”

楊寧打開其中一封，裏面寫着女孩的問候和對他的愧疚，因為他沒回過信，所以女孩總是自問自答的對話。

“她是個好人。”楊寧說道，“這些天我也聽到不少她的事兒，大家對她的評價都是正面的。”

“誰說不是呢。”趙翔長長的嘆氣，“對了，阿鬥沒帶信給你，那你是怎麽知道真相的？”

楊寧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仇恨和憤怒中忽略了什麽，是阿鬥！阿鬥出現過！

他後來去哪裏了？什麽時候走的？為什麽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阿寧？”趙翔心中一凜，難道是劉夢陽知道楊寧沒有看過信，所以親自去解釋了？

“我去找阿鬥。”楊寧沖出屋子，先來到了八卦陣找了一圈，然後又去了常看星星的猴林，有許多可愛豬仔的北原，還有小孩兒最向往的東原。

沒有人……阿鬥并不在。楊寧知道自己從小太過寵阿鬥了，小孩兒難免有點小脾氣，可是他從沒玩過鬧失蹤啊！別說黑夜的樹林有多麽危險，要是碰到那些一直虎視眈眈的神策兵可怎麽辦好！

這種擔憂簡直要壓垮楊寧的理智，随着他的胡思亂想，假設性的畫面反複出現眼前，受傷阿鬥在咬着牙忍受痛苦的模樣折磨的他內心無比疼痛。

在僅剩的理智左右下，楊寧踉跄的來到了朱劍秋的住所，他得知阿鬥并沒有來之後，只得将來龍去脈說出，請求軍師幫忙分析。

分開

--------------------------------------------------------------------------------

026

“你是說你當時都沒注意到阿鬥出現？”朱劍秋再三詢問，他看着楊寧蒼白的臉色，眉頭皺了起來。

楊寧苦着臉只得點頭，他當時完全被仇恨蒙蔽了。

“據我推測……”朱劍秋捋着胡子，慢條斯理的開口，故意掉着楊寧胃口，“阿鬥從小在純男性的家庭長大，被你忽略之後一定很傷心，這種情況下，他會下意識的尋求母愛。”

楊寧繼續等待朱劍秋開口，可是軍師他賣起關子就不說了，“難道是王嬸？阿鬥很喜歡王嬸做的菜，跟小虎也是一起長大。”

朱劍秋緩緩的搖了搖頭，轉身朝着一個方向伸手，“你不如去那裏碰碰運氣。”說完就回屋了，他是不能對楊寧做些什麽，可是讓自己的徒弟難過，還是要小小懲治一番的。

楊寧順着朱劍秋手指的方向仔細觀察，猛然想起那裏是副統領秦頤岩家的方向。他居然忘記阿鬥時常會膩在惜蓮那裏一待就是大半天了！

匆匆跑到副統領的家，楊寧在門口看到了正在耍雙锏的秦頤岩。

“你來了。”秦頤岩淡淡的開口，“今天發生什麽事情了？”

“阿鬥在您家？”楊寧看到秦頤岩點頭後才長籲了口氣，“他還好麽？”

“能吃能睡，挺不錯的。”秦頤岩的眼神危險了起來，“還占了我的床，害得惜蓮把我趕出來練武了。”

楊寧抱歉的笑笑，小聲的将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秦頤岩聽完拍了拍楊寧的肩膀，沒多說什麽，“小家夥來了之後突然哭了一場，沒幾分鐘就氣哼哼的跑到院子裏練劍，那玩命的樣子差點沒傷到自己。”

楊寧聽到阿鬥差點受傷，推門就想進去。

“等會兒，我給你把阿鬥叫出來。”秦頤岩瞪了一眼不懂事的楊寧，這麽晚了自家婆娘可都換了衣衫了，阿鬥還是小孩兒無所謂，楊寧可不一樣。

楊寧突然看懂了秦頤岩的眼神，臉色不自然的潮紅起來。

阿鬥正趴在惜蓮姨懷裏跟未來的‘弟弟或妹妹’聊天，聽到楊寧來接自己表情也沒什麽變化，“姨您早點睡，趕明兒我給您做好吃的包子。”

惜蓮笑着點頭，沒有下床相送。

“叔我自己出去就好，您照顧着姨。”阿鬥拒絕了秦頤岩的相送，自己慢慢的走出內屋。

“哥你來接我啦。”阿鬥看着一臉焦急的楊寧，笑的跟平常一樣，“抱歉我知道惜蓮姨要生弟弟之後有些興奮，結果就忘記回家了。”

楊寧張了張嘴，将心中的疑問咽了回去，“我們回去吧。”

路上阿鬥乖巧的坐在麟駒的上面，背脊挺得直直的，并不肯靠在楊寧身上。沉默一直維系在兩人之間，楊寧幾次開口都沒能找到話題。

一直到洗漱之後，阿鬥突然笑着開口，“哥，我也大了，幫我做一張床吧。”

“為什麽？”楊寧的聲音些微有些低沉，“哥今天沒注意到你是我的錯……”

“不是這樣。”阿鬥打斷楊寧的話，身子一躍跳上床，雙腳不停的蕩來蕩去，“阿寧沒有錯，只是我——該長大了。”

楊寧仔細觀察阿鬥的表情，确定小孩兒并不是賭氣才這麽說的，也只好點點頭算是應下了。“只是我最近有些忙……做的會慢一些。”

阿鬥自己擦幹淨腳，腰一扭靠着牆躺着，将被子放在了中間。

楊寧沉默的看着被一分為二的床鋪，心裏湧起說不出的難過，可是最終也沒有再說什麽。

這一晚對楊寧和劉夢陽來說都是不眠之夜，反倒是小阿鬥想通之後睡的呼呼的。他覺得自己太依賴楊寧才會有今天這麽丢人的表現，作為一個男子漢，将來天策府軍師備選，他需要有更強的獨立性！而不是一被忽略就哭哭啼啼的像個小姑娘，還好小七師父不在天策，不然非得罰他圍着大營跑圈不可。

天亮之後，整夜沒有合眼一直看着阿鬥睡姿的楊寧翻身起床。他的視線掃過桌子上那些未拆封的信件，并沒有閱讀的沖動。将被阿鬥踹到一邊的被子掖好之後，楊寧輕手輕腳的離開屋子。

一路慢跑着來到明月圃，楊寧看到了果然等在那裏的劉夢陽。

恬靜微笑的女孩在默默的舞劍，可以看出純陽宮的劍法與七秀的全然不同。那是一種……洗滌心靈的視覺享受。

“你來了。”劉夢陽緩緩收劍，嘴角微微翹起，“看起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楊寧颔首道，“我不會殺你。”

“恩。”這個答案在劉夢陽的預料之中，“雖然我無法将這條命賠給你了，但是我還是想做些什麽來彌補。”

“不需要。”楊寧斬釘截鐵的說完就轉身離開，“人死燈滅，彌補又有何用？仇恨又有何用？”

劉夢陽注視着楊寧離開的方向，幽幽嘆着氣。

後來這個純陽弟子就離開了天策府，在離開之前托信使給楊寧捎了封信。信中寫到：我的命一直為你留存。

天策府就如同一個諾大的輪盤，每一日都依照着相同的軌跡運轉。楊寧和阿鬥也是如此，他們恢複到了往常的生活當中，只是冥冥之中，還是有什麽發生了變化。

三個月後，小七重新回到天策，迎接她的是仿佛一夜之間長大的弟子。

雖然小孩兒的衣衫很有七秀風格選擇了純色的白，邊角處點綴了些微的藍，但阿鬥的神情卻與往日大不相同了，“師父，一路順當不？”

小七疑惑的看着笑眯眯的弟子，帶着疑問開口，“你這個表情是在學朱劍秋嗎？”

阿鬥清咳一聲，“師父不如先行休息，由弟子一展所學讓您檢驗如何？”

小七上前就用劍柄敲阿鬥的腦袋，只把小孩兒打回原狀，“小小年紀就帶着面具，看我不抽你。”

“師父饒命！”阿鬥猴子一般靈活的左躲右閃，沒一會兒就跑到明月圃了。院子裏的長桌上擺着阿鬥特意買來的糕點，還沖泡了西湖龍井。

小七狠狠瞪了阿鬥幾眼，才坐下來算是繞過了他。

“你不是說要讓我檢查學武進展嗎？”小七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來吧。”

阿鬥略一點頭，從背後卸下雙劍，将自己這些天努力後的成果展示出來。

小七時不時的指點兩句，有些地方還有些生澀，阿鬥卻用自己的方法将它們融合成了一體。“此次回去之後我和二姐聊了很久，她說如果你在修習的過程中感到困惑可以随時去七秀找她。”

“謹遵師命~”阿鬥調皮的眨眨眼，“師父你這次能在天策呆多久？”

小七想了想，最終沒有明确回答，“先把你教好了再說吧。”

為了更好地鍛煉自己，阿鬥找朱劍秋在明月圃暫時申請了一處房子，這裏距離朱劍秋的住所也比隐士居來的近，方便小孩兒随時可以前去請教。

趙翔對阿鬥的這個決定很是贊同，随着阿鬥年紀越來越大，倆兄弟一直形影不離的弊端也顯示了出來。楊寧帶兵作戰的時候總是會挂念太多，雖然還沒有影響到他的決策，但總歸是不利的隐患。

明月圃住着的都是女眷，朱劍秋起初覺得這于理不合，但架不住小徒弟一日三求，小七和其他人也一旁幫腔，最終還是同意了。楊寧自始至終都沉默的看着阿鬥，在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之後，苦笑着說自己那裏永遠有阿鬥的位置。

當然阿鬥也沒把事情做得太絕，一周之中他總有兩三天是要在隐士居度過的，那裏有将他養大的趙翔和楊寧，還有從小陪伴他的人們。

冬去春來，天寶四年的春節天策府一片祥和。正月裏，突厥率衆來降，長期威脅唐朝北部邊境的威脅消失，駐守在那裏的天策軍得以回撤。

因為上半年沒有大型的戰事，天策府的資源被朝廷進一步的縮減，為了開源節流朱劍秋沒辦法只得安排兵士開墾土地，方便退役後留下來的老兵們在訓兩場之外的地方務農。

阿鬥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在山坡處人為的種植藥草，低級草藥成活率高應用範圍廣。醫官有了充足的練習材料的同時也出産了不少的良藥。

“有包裹。”小七練劍歸來，替阿鬥将東西拿了進來。

“恩，師父放一邊就好。”阿鬥不用拆開都知道又是劉夢陽送來的衣物，“軍師的課業我還沒寫完。”

小七湊近瞄了一眼被阿鬥寫的密密麻麻的紙卷，只覺得上面的那些排兵布陣之道特別的懸乎，“今天你回隐士居嗎？我看到楊寧在外面等了。”

“……不回去了，師父幫我說一聲吧。”阿鬥頭也不擡的回。

考驗

--------------------------------------------------------------------------------

027

不知道阿鬥在別扭什麽的小七沒辦法的再次出門，“最近朱劍秋給阿鬥布置了很多任務，他今天沒時間回去了。”

“恩，我再等等，一會兒就走。”楊寧站在明月圃的外面，看着附近的景色，“這裏确實比隐士居美多了。”

“你什麽時候有假期，可以帶阿鬥外出走走。”小七忍不住提點着，阿鬥最近拼命努力，實力确實漲了不少，如果有楊寧一旁看管，游歷一番反而更有助于成長。

“我會去跟都統請示的。”楊寧最後回頭又看了看院落，才跟小七告別離開。一進入隐士居，信使就将劉夢陽寄來的包裹遞給了他。

劉夢陽自離開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阿鬥和他寄來幾件衣服，都是當季能穿的，也不知道她那裏得到他們的尺寸的。最開始的時候，在趙翔的勸說下，楊寧确實穿過那麽一兩次。可是後來他發現阿鬥卻将這些衣服都堆在角落，一副眼不見為淨的狀态。再回想一下那天阿鬥看到他換上衣服之後的表情，楊寧是怎麽也不想在穿這些衣服了。

出于禮貌，楊寧每次都簡單的回信，可是劉夢陽從沒介意過。

趙翔在門口看着楊寧長籲短嘆回信的模樣，心裏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整個天策府看起來一片平靜祥和，兵士努力鍛煉，完成各項任務獲得獎勵。朱劍秋的三個弟子，幫他分擔着那些百姓寫來的求助信，在民間也獲得了不少好評。

八月，楊玉環被封貴妃，李承恩奉旨先去祝賀，帝王興致一起命他與神策将領比武。獲勝後神策将領請求在天策府北部紮營，方便随時請教。

皇帝猶豫不決之時，楊國忠吟詩一首，誇贊天策府在帝王的引導下強悍的實力，表示神策向他們學習之後可以更好的為帝王服務。

“之前也曾聽聞神策有一小隊人馬長期在天策學習，今日不如就給他們正名吧。”皇帝命令一下，高力士就親自寫好了奏折，又大大恭維了一番唐皇。

李承恩恭敬領旨，心中嘆息非常。神策軍與天策府之間的矛盾，并不是他退讓一步就能解決的。而他更不能敗，否則現在收到的，說不定就是天策将被歸于神策旗下的聖旨了。

離開皇宮後李承恩策馬而歸，将神策将在北部駐軍的事情告知了秦頤岩和朱劍秋。

“既然他們打着求教的名義，想必事情還不會做的太過分。只是我們要通知全軍萬分小心，要攻克一個難關，就要從內部着手。”朱劍秋撚須道，“須知要防患于未然。”

“我天策男兒都是鐵铮铮的硬漢子，怎麽會被神策妖言蠱惑！”秦頤岩拍胸脯保證，“那些神策小賊要是敢煩我天策，我就将他們的腦袋都砍下來。”

“不可。”李承恩開口，“神策此番是領旨而來，一切都需從長計議……”

就在三位将領商讨神策大軍相關事情的時候，商仲永與古亮因為阿鬥起了争執。

“師兄，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麽做。”今天輪到商仲永做飯，古亮擔心他忙不過來，沒想到走進廚房卻發現他在阿鬥的飲品裏加着東西。

“我只是惡作劇而已。”商仲永淡然道，“小師弟不止是武學奇才，跟着趙軍醫還學了一身的本事，我也是想考考他。”

古亮根本不相信他的說辭，“我要去告訴師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之前他從來沒懷疑過商仲永而已。

坐墊上的繡花針，書籍裏莫名的出現鋒利的鐵片，那次如果不是他正巧撞見小孩兒流血的手，估計阿鬥還會繼續瞞下去。

“你不能去。”商仲永面色絲毫未變，“這是我和他的賭局。”

“是的師兄。”阿鬥見古亮一直沒回來，也來到了廚房，“只要不會一次性殺死我，商師兄出招，我破解。這也是為了練習我的敏銳性。”

“就是如此。”商仲永第一次惡整阿鬥的時候，小孩兒好奇的看着他問‘是不是考驗’，并主動提出要用這種方法鍛煉。當時他心裏窩着的邪火有了發洩的途徑，也就沒多想阿鬥的用意。後來細想覺得阿鬥太過陰險，如果被師父發現他的所作所為一定會被教訓。誰想到幾日之後朱劍秋對他并無變化，于是他就将這種發洩的方式延續了下去，只是随着挫敗感的加深，他下手越來越沒有節制了……

“我不明白你們在做什麽，我只知道這很危險！”古亮沖着倆人喊，“你們必須立刻停止，不然我就去禀告師父。”

阿鬥拉着古亮的袖子，好說歹說半天才保證自己不再這麽‘找刺激’玩了。聽得商仲永更加搓火，感情這家夥一直将他的試探當做游戲！

下午朱劍秋如同往常一樣對幾個弟子考核的時候，注意到商仲永的表情帶着一絲陰狠，背後身之後長長嘆息，“仲永，風雨鎮最近不太安穩，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商仲永看古亮和阿鬥沒有接到任務，心中的不忿平息了幾分，他領命而去之前嗤笑的看了看阿鬥。

“阿鬥，七姑娘近日将離開天策繼續游歷，你要不要跟她一同離開。”朱劍秋見阿鬥搖頭，也沒繼續勸說。“那你繼續輔佐阿亮共同管理營中物資。”

師兄弟倆人領命離開，因為阿鬥年紀還小，古亮并沒有分給他太多的任務。“阿鬥練功就好，師兄武功不高，以後還要靠你保護那。”

阿鬥一想也對，将手上的任務搞定之後就跑去明月圃找小七了，“師父，聽說您要離開？”

“是啊，你現在多加練習就可以了，我會的都教給你了。”小七沒說自己實際上還接了李承恩的請求，在游歷的時候暗中調查神策軍的異動。“我知道你不會跟我走的，所以就沒問你。”

阿鬥點點頭，“師父您一路小心，我會勤加練習不會墜了七秀的名聲的。”

“拿着。”小七将早已經準備好的雙劍遞給阿鬥，“此劍名為承雲九韶，等你覺得自己配得上它的時候再用吧。”

小孩兒慎重的将劍收到背包裏，然後撒嬌般的摟住了只比自己高一點點的小七，“師父，下次見面我就會長的比你高了。”

小七一聽生氣推開阿鬥，狠狠的拉扯他的臉蛋兒，“你看看你，多大了臉還這麽圓，是不是又讓楊寧給你烤肉吃了。”

阿鬥憨憨一笑，裝傻。

“成了，也不知道你賭什麽氣。”小七收拾行囊，“我走了之後你就回隐士居去住吧。”

阿鬥嗯了一聲，擡眼看了看小七，有些尴尬的開口，“師父……你離開天策之後會不會想念都統？”

“唔……會啊。”小七一點也不扭捏的回答，“師父也會想你的啊。”

阿鬥切了一聲，心裏有些煩躁。這陣子他和阿寧的關系疏遠了很多，弄得他心情十分不爽。可是這又是他自己選擇的後果，“師父你覺不覺得我最近有男子氣概了？”

小七細細打量阿鬥，拍拍胸脯，戳戳肩膀，“身子骨是硬朗了不少。”見阿鬥鼻子都要翹起來之後慢悠悠的接話，“只是你最近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耍小性子的幼稚小屁孩！”

阿鬥受驚一般的瞪大眼，“不可能！我最近都不依賴阿寧了！還自己一個人睡！一個人生活。”

“那叫不依賴？我只看到你每次都氣哼哼的看着楊寧就扭頭。”小七戳穿阿鬥，“還一個人睡？不知道是誰把楊寧的枕頭塞到背包裏帶過來的。”

阿鬥被批的各種傷心，原來他所以為的成熟穩重在別人眼裏就只是鬧脾氣的小孩兒麽？！

“也就是楊寧願意寵你，你沒見他每天換崗之後都會在明月圃外面等半個時辰，就為了在你想回去的時候能随時接你？”小七恨鐵不成鋼的說，“你才幾歲？就敢鬧什麽獨立。你師父我也是15歲才離開秀坊的！”

小孩兒做恍然大悟狀，受教的點點頭，“我懂了，師父也是被姐姐們寵壞了的！哈哈”

小七忍不住又敲了敲阿鬥的腦袋，師徒倆鬧成一團，沖淡了離別的情緒。“成了你回去吧，明天不用送我。”将阿鬥推給收到信來接他的楊寧懷裏，小七壞心的加了一句，“別忘了把你抱慣了的枕頭帶回去啊。”

楊寧被阿鬥拽着離開小七的屋子，一路上嘴角保持翹起，心裏別提多開心了。這幾個月阿鬥就跟東原上最狡猾的孤狼一樣，總是躲着他走。他聽了朱劍秋的建議給小孩兒一個思考的時間，所以最近只是守在阿鬥身後，并不主動上前。

抉擇

--------------------------------------------------------------------------------

028

他沒想到阿鬥就像是出了籠的野馬駒，一撒就不回頭了。要不是這次七姑娘暗中給他發信，說不定小孩兒還會獨自住在隐士居不回去了呢！

“今天想吃什麽？”楊寧選擇了一個安全的話題，從什麽時候起，他和阿鬥之間連開口都需要思考了？

“反正不要吃烤肉，我要減肥！”阿鬥憤憤的跳起來，“看下次小七師父還能不能捏我的臉。”

“可是你不愛吃蔬菜。”楊寧小聲回答。

“那我今天就想吃了。”阿鬥嘟嘴，“怎麽樣？”

“那我今天就想辦法把蔬菜做出肉味來。”楊寧蹲下.身，試探的伸出手臂環住阿鬥，見小孩兒沒反抗之後才摟進懷裏，“難得阿鬥大人賞臉，我得做出點成效來。”

阿鬥忍不住将腦袋埋在楊寧的懷裏，“你笑的難看死了。”胸口感覺難受，鼻子也酸的不成。小孩兒耍賴一般的将淚珠都蹭到楊寧的衣服上，“都怪你。”

“是啊，都怪我。”楊寧充滿幸福的嘆息，“都怪我太依賴阿鬥了……”

被順毛的很舒服的阿鬥哼了兩聲，才施恩一般伸出手摟住楊寧的脖子，“回去吧，我要看你怎麽把蔬菜做出肉味來。”

楊寧抱着阿鬥起身，運起輕功開始奔跑，不給小孩兒拒絕的時間，“再晚一點回去趙叔就該做好飯了。”

阿鬥聞言馬上乖巧的不在鬧騰，“趙叔的手藝是怎麽做到幾十年如一日的？”

“小心喝風。”楊寧為了盡快回去選擇了最短的路程，可是這條路也格外的颠簸。

趙翔正哼着小曲擇菜，就看到一陣煙塵遠遠的期近，總覺得這個場景格外懷念啊。

“趙叔~我回來了~”阿鬥跳出楊寧的懷抱，沖到趙翔身邊将菜搶過來，“您今天辛苦了，就讓阿寧做飯吧！”

楊寧默契的接過青菜，在小孩兒眼神的示意下趕緊鑽進了廚房。

趙翔看到兩個他帶大的孩子和好了，心裏很是欣慰。他看着阿鬥拿出的棋盤，配合的坐下與他對戰。

楊寧看着全素的廚房，實在沒辦法只好趁爺倆不注意出去獵了只豬仔，然後用肉湯作弊。

因為心情都很好的緣故，三人俱比平日裏多吃了不少。阿鬥滿足的拍着肚子，早就忘記之前信誓旦旦要減肥的沖動了。

晚上泡澡的時候阿鬥将楊寧推出了門，小跑到衣櫃邊開始翻騰，他和楊寧的衣服像是以前一樣擺在一起。阿鬥注意到楊寧還幫他添置了不少，他的那沓子明顯比旁邊的厚實很多。

而劉夢陽送來的那些被放在了最底下，布制的包裹都沒有拆開。

阿鬥的嘴角控制不住的翹了起來，哼，不管你将來是不是嫂子，現在的阿寧就是我一個人的！

“哥！”小孩兒扯着嗓子喊，“搓背！”

楊寧進屋就看到阿鬥得意洋洋的泡在浴桶裏面，眼角斜看還敞開着的櫃門。明白小家夥完全消氣之後，楊寧挂上傻笑，“我再去端些熱水來。”

享受完楊寧力道适宜的按摩之後，阿鬥暈乎乎的就被抱上床，被子一蓋啥事兒也不管了。楊寧将屋子收拾幹淨之後躺在小孩兒身邊，試探着伸手将他摟進懷裏。

阿鬥呼呼睡的正香，沒注意自己變成了別人的抱枕，或許說這才是他最習慣的睡姿。

自打小孩兒回到隐士居住，趙翔白天都會在阿鬥的催促下外出遛彎，而不能一直宅在藥房擺弄藥草。每天下午阿鬥在練武之後，都會來到藥房陪趙翔，幫忙制作隐士居和天策大營所需要的藥品，這裏面有一部分還會銷往其他地方。

楊寧申請的假期因為神策駐軍的到來未被批準，天策士兵看到對方的裝備比自己強上許多，難免心生不忿。他們才被縮減了軍費，神策軍卻整裝前來。甚至之前長期駐紮的營地翻身一變成了正統！

朱劍秋見軍心不穩，連忙分散兵士的注意力，分批次舉辦了各種比賽，力求讓他們在消耗精力的同時也得到鍛煉。卻沒想到自己的大弟子會在這個時刻，背地裏給了他沉重一擊。

商仲永是朱劍秋第一個弟子，初為人師的他對年少聰穎的弟子格外嚴格。就照着自己少時經歷過的，從為人之道開始教導他。他見這個孩子格外喜歡兵法，又有自己獨到的想法，就在課業外指點了他幾句。誰想到商仲永仗着自己厲害目中無人，欺淩他人。尤其是古亮入門之後，這個資質不如他的師弟讓商仲永更加輕狂。

為了避免大徒弟誤入歧途，朱劍秋就沒有繼續在兵法上指導他，怕強烈的求勝心會侵蝕商仲永單純的求知心。于是轉為教導他孔孟仁義之道，希望先收一收商仲永的心性。

本來以為磨練的差不多的時候，商仲永又因為阿鬥的入門而露了破綻。面對比他年幼，又比他聰明的小師弟。商仲永失去了平常心，變得急功近利起來。不經師父的允許就私自研習兵法，卻又總是敗在阿鬥手裏。這種惡性循環周始往複，心胸狹隘的商仲永不在自己身上尋找原因，卻記恨在不肯教導他這方面的朱劍秋身上。

此次前往風雨鎮，商仲永發現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認為自己被嚴重低估了實力。正巧在那裏修整的神策中級将領鄧文峰看出他出身天策，就湊上前前套話。被灌醉的商仲永郁郁不得志，覺得鄧文峰簡直是自己的知己，于是決定追随他加入神策。

就在神策軍進入天策，每個人都嚴兵以待的時候，商仲永憑借着自己身份的便利，偷偷潛入朱劍秋的書房偷取了《陣書》。

晌午十分，阿鬥來到他們的小廚房準備做飯，古亮也湊過來要幫忙。

“阿鬥你先洗菜，我去把水煮開。”古亮本來沒有拿開水焯一遍蔬菜的習慣，只是看小孩兒總是這麽做。

阿鬥将菜摘好洗淨，放進已經做開的鍋裏，扭頭的時候看到水缸的內壁上有細小的白點。他感到奇怪用手抹了一下，湊到鼻子邊聞了聞，然後小心的用舌尖點了一下。

古亮好奇的看着阿鬥，就見他立刻掏出一粒藥丸吃下，“怎麽了？”

“師兄你剛才有喝這裏的水嗎？”阿鬥又拿出一粒解毒丸。

“喝了啊。”古亮接過阿鬥手裏的藥丸，看到小孩兒這麽嚴肅的表情，也收斂了嘻嘻哈哈的态度，“怎麽？難道水有問題？”

示意古亮趕緊吃掉解毒藥，阿鬥将柴火熄滅後走出廚房，來到在附近站崗的守衛面前，“剛才有誰進入廚房嗎？”

“我看到商仲永往廚房去了，沒多會兒就離開去往北邊。”守衛回答着。

古亮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麽，他臉色慘白的靠着門框，“阿鬥，我們要去通知師父。”

“恩。”阿鬥在天策中也有些聲望，當下拿出朱劍秋給他的令牌，命令護衛如果在看到商仲永一定要向他們或者軍師報告。

“師父。”阿鬥扶着古亮來到秦王殿，“師兄中毒了。”

朱劍秋連忙上前接過二徒弟，“怎麽會中毒？吃過解藥沒有？應該讓他就近休息啊。”

“不怪阿鬥，是我堅持要來的。”古亮解釋着，“而且我已經吃了解毒丸。”

聽到古亮已經吃過解藥，朱劍秋的心裏安心不少，“你且好好休息，阿鬥你過來給我說清楚。”

于是阿鬥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烏頭的粉末他後來檢查了一遍，只有水缸內部有殘留。

聽到商仲永之前出現在廚房，朱劍秋也很驚訝，“我是看仲永最近心情壓抑，才想給他一個簡單的任務讓他去散散心。按理說近日是應該回來，可是我并見到他。”

說道此處師徒倆對視一眼，朱劍秋叮囑阿鬥照顧好古亮就沖出大殿，“守衛，調查一下商仲永今天都去了何處！”

不多時守衛回報，告知商仲永近日只去了他的住所和書屋附近。朱劍秋連忙回到住所，發現書櫃明顯有被翻動的跡象，好幾本兵書都被粗魯的插了回去。

櫃子裏的書籍都很普通，重要的都被朱劍秋收在淩煙閣和秦王殿，他每日只會拿出一本方便閱讀。而商仲永知道他睡前看書的習慣……

走到床邊，朱劍秋打開床頭的櫃子，果然……裏面不見的除了那本《陣書》，還有他随手寫滿記錄的宣紙。

沉默的回到秦王殿，古亮正在喝阿鬥熬好的甘草綠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