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接下來的兩天，沈棠都沒有收到任何東西，也沒有再見過樓下的宋承輝和他老婆，而許執說是休假，其實依舊事務繁忙，沒休息幾天就又跑回去上班了。
這天，沈棠在家看電影，沉寂了許久的手機又震動起來，沈棠一看依舊是那條何妧的添加好友的消息，只是這次她換了一個說法。
“很久不見了，想和你聊聊。”
沈棠一哂，直接點了拒絕，上次她還是可以忽略，想着但凡對方要點面子應該都不會再聯系她了，可沒想到對方竟然出乎意料的執着。
聊？她和何妧有什麽可聊的？
一起補課的那些時間裏她們也沒怎麽親密，頂多比路人好一些，是那種轉過頭就可以對方忘得幹幹淨淨的關系。
現在所謂的聯系，不過一個是許方行的前妻，一個是許方行的情人，這樣的關系有什麽可聊的，難道談談和許方行在一起的心得體會嗎？
緊接着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沈棠沒多想就接了。
另一邊傳來一道溫婉的聲音，“沈棠，好久不見了。”
“您是哪位？”
沈棠愣了下，一時間竟然沒聽出來是誰。
“何妧。我們以前還一起上過許老師的課的，不記得了嗎？”
那邊依舊很耐心，語速和語氣都控制得很好。
沈棠呆了一秒，本想直接摁斷電話，但想了下，還是覺得這樣做難免讓人覺得她像是在回避。
沈棠知道他們的事情也有半年了，只是一直避而不談，沒有和何妧正面談過。以前她覺得沒必要，現在她反而有些替自自己感到憋屈了。
反正她和許方行已經離婚了，法律上和生活上他們都不會再有任何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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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沈棠輕笑了聲，幽幽地說，“記得，我前夫的現任嘛，他跟我提起過的。”
何妧沒有想到沈棠會這麽說話，拿着手機的手一時攥緊了，她擡起頭，看着打開房門正彎腰在玄關換鞋的許方行，臉上立刻帶了笑，驚喜地說，“方行，你來了？!”
許方行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你怎麽了，這麽開心？”他看了眼她亮着的手機，“你在打電話嗎，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何妧笑了笑，“不用，是給我的朋友打的，你不用回避。她知道我們的事情。”
這邊的沈棠沉默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臉，被何妧的話驚得眼睛都要掉出來了，“您還是人不要臉，就天下無敵了？朋友？你算我哪門子的朋友？是出軌別人丈夫的朋友，還是打電話挑釁原配的情人？”
“何妧，這第三者你做了就做了，畢竟不要臉面的人是你們而不是我，許方行就當我讓給你了，你們兩個半斤八兩的東西湊一起正好。”
許方行正打算将外套脫下來，何妧拿着手機走過去幫他，結果一不小心把手機掉到了地上。
許方行想要替她撿起來，可與此同此何妧也彎下腰去撿，兩個人的手撞在一起，何妧手一滑，就不下心摁在了免提上面，沈棠冷然的聲音在屋子裏面回響起來。
許方行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在何妧動手之前将手機奪了過來。
“沈棠，我原來還不知道你這麽伶牙俐齒。”他冷笑說道。
那邊沉默了一瞬，竟然笑了，“沒想到何小姐的手段這麽低俗，還不如直接告訴我，那我會打個草稿，絕對會比現在罵的難聽，”然後對許方行說，“你聽到了正好，省的我見了你的面還要再重複一遍。”
許方行皺眉，有些不敢相信，“你說什麽？”
“我本想就算不是好聚，到頭來能好散也可以。許方行，”沈棠頓了頓，“這是我第一次告誡你，希望你能管好你自己的女人。”
說完，電話便被人掐斷了。
許方行握着何妧的手機，手上的青筋暴起。
何妧握了他的手，“方行，你不要怨她，她生氣也是應該的，我們……”
許方行克制着自己心底的燥意和怒氣，推開她的手，轉身将自己剛剛挂起來的外套拿了下來，“不好意思，我得出去一趟。”
何妧追着他跑出去了幾步，被許方行攔了回去之後就沒再繼續追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機，莫名地笑了聲，轉身走回到了房子裏面。
……
……
沈棠在沙發上面坐了很久，腦子裏都是一團漿糊，電影演的是什麽她已經不知道了，也沒有心思再去看，到最後幹脆将電視關了。
沈棠原本告誡自己不要再為這種事情生氣，不值當，但後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何妧激怒了，而且還是在明知道對方的目的的情況下。
說起來，沈棠至今都無法理解何妧這麽做的原因。許方行有多喜歡何妧，何妧自己應該很清楚，否則也不會等到她一回國，許方行就立刻着手和自己的離婚手續。那她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嘲笑她？諷刺她？
何妧就這麽無聊嗎？
越來越蠢了。沈棠拍了拍自己的臉。破壞自己的心情不說，說不準還加深了人家的感情呢。但要說後悔還真的沒什麽後悔的，至少她說過的那幾句話，現在想想還是覺得挺爽的。
沈棠長長地嘆了口氣，還沒等她檢讨完自己，房門就被人敲響了。砰砰砰地，給人感覺有些急躁。
因為之前的事情，沈棠對于陌生人敲門這件事情已經有些害怕了，為了防止對方做出什麽事情，她還特意給了許執一把鑰匙。
沈棠沒有第一時間去開門，而是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可門外的人卻堅持不懈地繼續敲門。
之前給她送信的人不會這麽一直敲門，那應該是真的有事找她了。
沈棠這麽想着，往門口走去，可她的手剛剛碰到門把手，就聽到外面突然響起的聲音。
“你是誰？”是許方行的聲音，“站住？！”
緊接着是兩人纏鬥的聲音，沈棠趕緊将門打開，便看見了許方行半跪在樓道中央，褪下還壓着一個人。
許方行擡頭看了她一眼，眼中還帶着未來得及收起的戾氣，然後轉頭将身下的人拽了起來，“你幹嘛的？”
被許方行拽起來的男人被他踢了一腳，疼得直不起腰來，被許方行硬扯着領子給擡了臉，問沈棠，“認識嗎？”
沈棠一驚，“宋先生？”
宋承輝臉一紅，微微站直了身子，卻被身側的男人緊緊地拽着領子，手上的東西掉在了地上，“我，我不是……那個信封不是我的！”
落到地上的是一個精致的信封，花紋樣式與沈棠之前收到過的一般無二。
沈棠顯然也看見了，彎腰将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愣了下神，擡頭問，“這是你的？”
“什麽味道？”許方行微微皺眉，看向手中的宋承輝，這個個子不算太高的男人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他一哂，“你一個大男人擦了女人的香水嗎？”
宋承輝連連搖頭，看起來有些狼狽，“不是，我沒有，那東西不是我的，我就是路過以為是誰掉的，想撿起來看看，真的不是我的。”
“自己家門口的東西還用你來撿？”許方行嗤笑一聲，“那這位宋先生，能不能再解釋一下，好奇歸好奇，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沈棠一愣，這才發現宋承輝手裏的是拿着什麽東西的，露出一個白邊。
宋承輝見沈棠看過來，立刻把手揣進了口袋裏面，“我自己的東西，還要跟你們解釋什麽？我說了我只是路過，我……”
宋承輝還想說些什麽，被許方行一拳打在了臉上，他揉揉手腕，低頭說，“特意跑到樓上來路過，你真是閑得很。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宋承輝倒在地上，驚懼地看着他，“什麽地方？”
許方行笑了下，口齒清晰地吐出三個字，“派出所。”
……
……
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個星期連續第二次進派出所，沈棠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許方行緊随其後，雙手插在褲袋裏慢悠悠地走在她後面，看着沈棠纖細的背影說，“多次猥亵女性的案底，身上帶有非法藥物，你這位樓下的住戶是個慣犯，你自己就沒注意到嗎？”
沈棠聽出他話中的諷刺意味，回過頭看他，反問道，“壞人會把自己是壞人這幾個字刻在臉上嗎？我又沒有什麽火眼金睛。”
“你也就現在能夠這麽說話，”許方行輕笑，“情況不明你就敢随便開門，今天要不是我，你可能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沈棠忍無可忍地說道，“是你突然和他發生沖突我才開門的。”
許方行腳步頓了頓，心情有些微妙，“因為我？”
“不然呢？”沈棠心裏煩悶，停了下來，身後的許方行也在距離她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你今天來找我是因為那通電話吧。”沈棠問他。
許方行今天突然來訪，唯一的可能便是這個了。只是因為宋承輝這麽一個突然出現的插曲給打亂了。
許方行垂眼看她，臉色冷了下來，“是。”
沈棠一噎，雖然明知道是要因為這個，但是他回答了還是難免覺得失落。
“因為一通電話，你就能為了她跑來我這裏……那你想說什麽，就現在全部都說清楚，我不想以後再因為類似的事情和你們有任何瓜葛，也不希望因此而打擾到我的生活。”
許方行沒有立刻回答。
真是奇怪，他今天中午聽到沈棠的話确實非常生氣，心底好像燃起了火，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去見她，這種念頭太過強烈，強烈到他推開何妧什麽都沒想就沖了出來，只是他連自己想說什麽都還沒有想明白，就遇到了那個男人的事情。
許方行的腦子裏突然回響起那一天晚上許執問過他的話，“你喜歡她嗎？”
可笑，真是可笑，他怎麽可能喜歡沈棠？他怎麽會喜歡這麽一個愚蠢到被樓下男人盯着都沒發現的女人？
許方行吐出一口濁氣，微微皺了眉頭，心底有些煩躁，讓他不自覺地想要盡快結束這個話題，于是盡量心平氣和地說，“何妧不是你，她自小嬌生慣養，身邊的人處處都順着她，你想要發火可以沖我來，不要沖她。”
只是這話他自己覺得心平氣和，聽到沈棠的耳朵卻總覺得有些刺耳。
“她嬌生慣養，她善良天真，我就活該被出軌被挑釁嗎？許方行，你是真不懂，還是即便明知道也要替她出個頭，你何必呢？”
沈棠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不想發火，不管是沖你，還是沖她，我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我不想再和你們任何一個人有聯系，她與你的微信和號碼我都會拉黑，大家以後各走各的路，就當不認識。另外，今天的事情我非常感謝你，而且事到如今我自以為口頭感謝已經足夠了。”
沈棠頓了頓，問他，“我還有什麽沒說清楚的事情嗎？”
許方行一怔，忍不住說，“你倒是思路清晰，還有心思讓我替你查缺補漏，看來我們離婚不止我一個人開心，你也挺開心的。”
“我是挺開心的，”沈棠悄悄握緊了手，面上卻笑着說，“錢和房子都不少，還順便恢複了單身，我有什麽不開心的？”
許方行後退了一步，冷笑道，“好，很好，這樣我也不用擔心你會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直到許方行離開以後，沈棠才從他的那句話中回過神來。
她還從來沒見過許方行這麽回護過一個人呢。沈棠笑了聲，自打準備離婚以來她都沒有和真正的和許方行說清楚，今天也算是都說明白了吧。
只是，心還是好痛，像是被人緊緊揪住了一樣。
沈棠轉過身，剛一擡眼就看見急匆匆趕來的許執，感受到沈棠濃烈的悲傷的情緒，他慢慢停下腳步，繼而伸手拂過沈棠的臉，低聲問，“哭什麽？”
我哭了嗎？明明說了不會再哭的。
沈棠愣了下，一眨眼，眼淚便像斷了線珠子似的掉下來。
“沈棠，”許執輕輕嘆了口氣，第一次大膽而又小心将她攏到懷中，“小丫頭，你這麽哭，我該拿你怎麽辦啊。”
沈棠伸手抓了他的衣服，想要說話卻泣不成聲。
她不要他了，這一回，真的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嗐，定錯時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