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棠開門的時候，見許執看着對門的門，于是說，“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現在是誰在住了。”
剛剛準備回去拿東西的許執回過神來，問，“你還不知道對面住的是誰嗎？”
沈棠搖搖頭，“不知道，我回來快半個月了，還從來沒見過對面的人，只是半夜偶爾會聽見開關門的聲音，應該是工作很忙吧，要麽就是不經常回來，說起來，樓上樓下的好像也沒怎麽見過人。”
許執神色莫名地“哦”了一聲，跟着沈棠進了房子。
“幸好我這裏還有一些多餘的生活用品，”沈棠找了雙一次性的拖鞋給他，“還是我搬回來的時候買的，我這人懶，想着多買一些就能少跑幾次，沒想到現在倒是用上了。”
沈棠家是三室一廳，以往沈棠和沈峰各住一間，剩下的那間客卧就被改造成了書房，但讓許執去睡書房顯然是不可能得。
沈棠仔細将以前沈峰的卧室收拾出來，所有可接觸的床單一類的東西全部都換成了新的。
許執靠在門邊，問，“需要我幫忙嗎？”
進了門之後，許執脫掉了西裝外套，穿着白襯衫的身材修長勻稱。
許家人的好皮相真的是祖傳的啊。沈棠心裏想到。
沈棠多看了一眼，沖他搖頭，“不用了，我很快的。”然後低頭整理着床鋪。
奇怪，這被罩怎麽套不進去？
沈棠将被罩翻過來覆過去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許執将揣在褲袋裏的雙手拿出來，有些無奈地說，“你父親真是寵你，別的都不錯，就是生活技能基本零分。”
說着，許執自己上手，在沈棠手裏一塌糊塗的被罩到了他的手裏卻非常聽話，被他幾下鋪的服服帖帖。
沈棠垂着頭，聽了有些喪氣，“沒有公主命，卻還有公主病吧，這點小事我都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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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執看了她沮喪的樣子笑了聲，試着安慰說，“這不算什麽事，不會就不會吧。”
沈棠還是喪氣，“您就會安慰我。”
許執沉默了一下，直起身來看她。
許執這副架勢便是要說正事，沈棠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不自覺地有些緊張，“您有什麽事要說？”
許執看進她的眼底，問，“整天您來您去，你要跟我客氣到什麽時候？”
沈棠怔了下，随後回答，“我習慣了，而且，這不是基本禮貌嗎……”
“你以前沒有這樣的習慣，”許執說，“禮貌是基本的，但過度的禮貌會使人際關系疏遠。沈棠，你當我是什麽人？”
沈棠抿了抿唇，說，“我一直當您是長輩，是教我、幫我的長輩。”
一瞬間，沈棠好像感覺到了周身氣壓的突然降低。
許執生氣了。
這個認知讓沈棠有些不解。
她是哪句話說的不對了嗎？
許執看了她一會兒，目光深遠，然後說，“我們年齡相差七歲，比起長輩，我更希望你能把我當做朋友，能夠像和朋友一樣的和我相處。”
大概是許執嫌她的态度太冷淡了。沈棠心裏想着。
就像是老師也經常會對學生說，希望他們能夠把自己當做朋友。本質上是其實為了建構一種更穩固的關系，也是為了拉進雙方之間的關系。
大概是她之前對許執一直有種雖感謝但不自覺的“敬而遠之”，讓他産生了一種沈棠可能并不大喜歡他的錯覺。
沈棠擡眼，認真地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然後愣了下，又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小叔叔。”
“……”許執一時氣結，沉默着沒有說話。
沈棠把整理好的被子鋪平，轉過身來主動說，“小叔叔晚飯想吃什麽？我來做吧。”
許執嘆了口氣，在這個話題上不予争辯，“你之間不是不會做飯，現在學會了？”
沈棠搖頭，誠實地說，“其實還是不太會。我之前一直沒有嘗試過，因為不喜歡油煙的味道，但是自己一個人住了以後，總不能天天吃外賣吧，于是也開始自己學起來了，”沈棠怕許執懷疑，又說，“我覺得還是蠻簡單的，不大難。”
沈棠的表情太過真誠，許執起了興趣，問，“你學會做什麽菜了？”
“蒸雞蛋羹。我很喜歡這個。”
沈棠一時沒聽到許執的回答，擡頭去看只見他一臉無可奈何，“沈棠，我十歲的時候，就會做這個了。”
沈棠：“……”
她這不是沒有經驗嗎？!
不過……
“小叔叔十歲就開始學做飯了嗎？”
許家是富貴人家，不少別人，至少許方行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金貴得很，同理，許執也應該是這樣，難道是……愛好？
許執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像是知道沈棠在想什麽似的，說，“我并不是一開始就在許家的，我是十五歲的時候才回去的。”
沈棠下意識地想要詢問為什麽，然而當她看到許執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收緊，就知道許執現在心情不算好，或者換句話說，他不喜歡這個話題，也不大願意提起。
沈棠沒有再問，只是調侃地說，“十歲就會雞蛋羹了，十五歲豈不是可以做個滿漢全席了。”
許執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意識到她在轉移話題，沈棠很會注意人的情緒，只要她願意，很少真的會把人惹惱。
他眼底蔓延出細碎的光，笑了笑，順着她的話說，“滿漢全席不敢，頂多一半吧。”
“那也很厲害了。”沈棠極為捧場地說。
不過說得再多，也無法改變沈棠到底還是不會做飯的事實，為了不讓兩個人餓死，許執還是親自上手了，不好意思的沈棠只能在旁邊打打下手。
人家怎麽說也是個客人，如今客人不僅要幫她忙，連飯都得做，這實在讓沈棠抹不開面子，想着今天過後，一定要認認真真地學習一下怎麽做飯。總不能下次家裏再來什麽客人，她也讓人家自食其力吧。
沈棠能做的都做了，實在幫不上忙也沒辦法了。
這個時候沈棠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彈出來一則消息，她拿起自己的微信看了眼，看見了上面的一則好友申請。
目光下移，備注上的幾個字令她一時恍惚。
“我是何妧。”
沈棠盯着那幾個字看了好一會兒，等到許執來喊她的時候才緩過神來。
“怎麽了嗎？”許執問她。
沈棠立刻把手機關了，笑了笑說，“沒什麽，就是走神了，我最近總是走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齡大了，注意力總是不集中。”
太過明顯的掩飾，許執也懶得去戳穿她，只是催促着她去洗手吃飯。
再次坐到飯桌前面的時候，沈棠不禁想起了半個月前做的那場夢，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和許執面對面，她還以為自己能夠改變現在來着。
許執見沈棠又有些走神，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最近走神得有些嚴重了。”
沈棠不好意思地說，“我也覺得，要不我明天去看看什麽保健品之類的，說不準能有點用。”
“心思不在這裏，什麽保健品都沒有用，”許執淡淡說，“況且，你這個年紀，也不需要吃什麽保健品。我可能更需要一點。”
沈棠笑了，“算了吧，你已經足夠年輕了，要是再年輕一點，叫我們這些人怎麽活啊？”
許執彎唇笑了笑。
吃飯之前，沈棠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自從上次見面之後，沈棠總覺得許執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比如人情味兒比以前似乎濃了一些，以前的許執精致歸精致，但卻讓人升不起主動靠近的想法，然而現在他身上多了一絲煙火氣，可是更具體的表現卻沈棠又說不上來，總之，許執和以前不一樣了。
宋承輝站在樓底下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目光幽幽地看着沈棠家的窗戶，裏面透出白色的燈光。
她有男朋友了，她今天甚至帶了這個男人回家。他在樓下待了一個小時，那個男人在她家裏一個小時了都沒有出來。
宋承輝知道自己沒有立場，但還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他們會在房子裏面做什麽呢，他們會一起吃飯，會接吻，會做|愛嗎？她會對他笑，會輕聲細語地趴在他耳邊說話嗎？
宋承輝越想越覺得煩躁，将煙蒂扔在地上踩滅。他正準備上樓的時候，突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毛頭小子給撞了下，那人連連說着對不起，宋承輝一把推開他，“你他媽不長眼睛嗎？真是晦氣。”然後看也沒看地急匆匆地上了樓。
樓上，許執将卧室一側的窗簾拉上，沈棠端了杯牛奶給他，見他靠着窗戶站着，便問他在幹什麽。
“你們小區的監控雖然不多，但是人員流動大的地方像是單元樓門口這樣的地方都有監控攝像頭，那個人給你送照片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被監控拍到？”許執接過了她遞過來的牛奶，喝了一口說，“他應該就住在這棟樓裏面，也許，今天他也看見我了。”
沈棠搭在身側的手指一僵，聽見許執繼續說，“他應該很好奇我和你是什麽關系，最快這兩天，他應該還會送東西給你的。”
許執沒聽見沈棠說話，轉過頭對她說，“不用怕，我還在這裏呢。”
沈棠只好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地離開了。
許執說的果然沒錯，不到三天，沈棠就再一次在家門口發現了同樣的信封，只是這一次裏面并沒有什麽照片，而是一張用打印出來的字拼湊起來的信，裏面一共有三句話。
“他不是你男朋友。”
“我才是最喜歡你的。”
“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看到前兩句話的時候沈棠覺得忙骨悚然，而看到最後一句話卻又暗自松了口氣，她把所謂的信遞給了許執，“他不确定，是故意這樣說的。”
許執點頭認同了她說的話，他低頭嗅了嗅信封上淡淡的香氣，“這個味道很熟悉，像是一種香水，而且，是女士香水。”
沈棠愣了下，“女士香水？”
“嗯，”許執點點頭，“我之前有次談生意，需要頻繁接觸這些東西，所以稍微有一些了解，這種香水的價格應該稍微高一些。”
“那他家境應該還不錯。”沈棠說。
“也未必，”許執搖頭，“普通人攢一段時間也能買得起。”
沈棠嘆氣，“那豈不是沒什麽意義？”
話音剛落，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響聲，沈棠驚愕地擡頭，緊接着便聽到了樓道裏有女人嘶聲叫喊的聲音。
“誰讓你碰我的東西的？！”
“不許動，還給我，你他媽還給我！！”
許執也皺起了眉頭，吵鬧的聲音實在是有些大，沈棠已經聽到了樓下的人吵嚷的聲音。
許執将門打開，一個短發的女人跌到在樓道裏，手裏拿着幾個透明得的玻璃瓶，其中一個砸碎在地上，濃郁的香味兒在四周彌漫開來。
宋承輝幾步跑了上來，一把将女人從地上拽了起來，厲聲道，“你跑這來幹什麽，給我回去？！”
沈棠剛走到門口，便被許執橫起胳膊給擋住了，她剛想說到什麽，便聞到了空氣中的香味，“這個味道……”
沈棠看向門外，宋承輝被她一看面子有些挂不住，“不好意思，她腦子有點問題。”
女人聞言一下子掙脫開來，“誰腦子有問題，你為什麽動我的香水？這是我攢了很久的錢才買回來的，你竟然要扔掉，你是不是瘋了？”
“你才是瘋了。我沒打算扔掉你的東西，你莫名其妙地跑出來幹什麽？”宋承輝皺着眉頭，将女子拉扯了下去。
兩個人進了房子，很快便消停下來，一點聲音都聽不到了。
許執将門關上，身後的沈棠皺着眉頭，“是他嗎？”
許執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認識他老婆嗎？”
沈棠搖頭，“不認識，也沒見過幾次，他們偶爾會吵架，但大部分情況下還是挺安靜的，像這樣鬧到外面來還是第一次，”沈棠頓了頓，敏感地感覺到了什麽，于是問，“你是覺得哪裏奇怪嗎？”
許執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她，“我是覺得有些奇怪，也許我的猜測出現了一些偏差。”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改為一章，固定下午六點，有事請假無事正常。今章發紅包啊，感謝閱讀到這裏的小可愛^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