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蕭腿長走路快，等林西追上去的時候已經走出院門了。
“你的毛巾，”林西喘着，伸手将毛巾遞給他。
月色下，她的手還是那樣的凝白，四周寂靜只有她微喘的聲音，帶着淡淡的馨香。秦蕭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做的夢，他不自在的後退一步。
他一動林西才反應過來，不對啊，她不能這麽容易就把毛巾給他。在他伸手過來的時候，林西手臂一揚，擡起一張笑臉，“我看你毛巾挺好，是新的嗎？”
月光下，她笑起來的時候兩個梨渦出現，瞧着嬌憨又可愛。秦蕭收回手，點點頭，想看看她要說什麽。
手中毛巾柔軟，上面還有五一機械廠的字樣，想來應該是廠子裏發的勞保。林西學着電視裏的土匪，掐着腰挺胸擡頭，一臉的流氓樣。
她搖着手裏的毛巾，臉上笑呵呵的，“給我了，正好我毛巾都用薄了。”
林西想，秦蕭很勤儉，平常衣食住行基本都是用廠子裏的東西，省下來的錢則是留着還債。這條毛巾若是沒了，只能等下個季度廠裏發。
他肯定會來搶，到時候自己再損他幾句。好男不和女鬥，你怎麽這麽小氣，等等不要臉的話語在林西腦子裏過了一遍。
果然，秦蕭上前一步，他個子很高林西只到他胸口的位置。林西擡頭，他低頭，二人目光交彙。
手腕處被熱乎乎的握住，粗粝的掌心磨着柔嫩的肌膚，有點癢癢的。
秦蕭腦子裏又閃過那個夢，夜色下，女孩呆呆的，水潤的大眼睛眨呀眨，勾的人心裏發癢。他喉嚨裏溢出輕笑，溫熱的氣息灑在林西的額頭，林西不能思考了。
“下回給你帶好的，這個我用過一次。”他低頭說話，聲音很低，有種溫柔的錯覺。粗粝的手掌撫過她的手腕，最後包住她的手指。
她手好小，他的手輕輕一握就能将她全部裹住。
林西好似觸了電，從手指開始酥麻，打的她心底發顫。
猛的松開手，毛巾落在地上。林西掙脫開，頭也不回的就跑了。身後男人的笑聲傳來，帶着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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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裏，葉青青正好出來，林西咬着唇和她回屋。
“哎，林西，你想什麽呢，我和你說半天不見你有反應。”葉青青邊挂門邊說道。
“啊？太熱了，青青你剛才說什麽？”
“肖軍說讓王岩寫檢讨，對女同學道歉，要是女同學們都原諒他，肖軍說這事就過去了。”
畢竟他們下來的表現是要記錄在案的，要是王岩的檔案上有這麽一筆，怕是回城都會受到影響。被偷看的主要是趙蓉她們三個，林西和葉青青在另一側石頭後，沒被看到。
這事如果放林西身上，她不想就這麽過去。但是此事還要看另外三個女同學，如果她們都原諒，林西不依不饒的話顯得不近人情。
“唉，誰能想到王岩看着那麽老實的一個人，竟然幹出這種事，這一晚上，折騰的我腦袋都暈了。林西快睡吧，都快十點了。”
林西也暈，不過她是被自己的事情弄暈的，暈着暈着，她就睡着了。
屋裏老舊鐘表叮叮當當響了十二下，秦蕭還很精神，他睡不着，确切的說一閉眼滿腦子都是一個女孩。
身下鋪着的褥子被他的體溫烤的熱乎乎的，秦蕭翻身直接躺炕上，冰涼的席子讓他冷靜了一些，可某處确實怎麽也冷靜不下來。
“要命。”他閉眼睛喃喃道。
再睜眼時，天還沒亮。秦蕭嘆氣一聲，把身上的褲子脫掉洗淨，換了身幹淨的衣裳。走在無人的鄉間小路上，秦蕭心事重重。
待走到村頭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往菜園子看。昨天下午回來的時候看見她了，她低頭除草，沒瞧見他。
太早了，村裏人都沒起，他們更不可能起。菜園子裏滿園的蔬菜綠油油的，微風一吹仿佛在和秦蕭打招呼。秦蕭腳步不停，快步走了。
長長的土道上，只留下一個寬闊的背影。
早上起來之後，點長肖軍組織同學開會。
“這是王岩同學昨晚用了一宿的時間寫的檢讨，讓他給大家讀一下。”
王岩垂着頭，走到中間開始讀。
趙蓉眼睛紅腫，看來晚上又哭了。等王岩讀完，肖軍站起來，“我知道每位同學都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來到這裏鍛煉，而且咱們是一個小團體，就是要互相扶持和幫助。王岩這件事情，我認為，如果女同學們能原諒他，給他一個機會改過自新，那麽咱們就不要把事情鬧大。”
“如果女同學不原諒，那就直接讓村長記過，王岩可能一輩子都要留在村裏。”
林西和葉青青對視一眼，肖軍有點偏袒的意思。
宋紅梅先開口，“這不是一個人的事，我們得商量商量。”
肖軍點頭，“行，女同學們可以進屋裏商量，我們在這裏等。”
林西和葉青青的屋裏小，站不下這麽多人，所以她們去了宋紅梅那屋。進屋之後，宋紅梅數落趙蓉，“別哭了，現在決定權在我們手裏，是饒了他一次，還是直接把他扔村裏，到底怎麽着？”
馬玉鳳開口，“要是王岩留在村裏，那豈不是一輩子都毀了？”
她說完，除了林西外幾個姑娘都有點不忍心。夜色黑，他偷看的話可能也只是看到白花花一片，不至于這麽嚴重的懲罰。
趙蓉擦擦眼淚，“那讓他搬出去，離咱們遠點，然後看他表現，這樣行嗎？”
十幾歲的姑娘，沒遇見過這種事，一時決定不了。
林西接話，“行是行，不過咱們繞了他這次，如果再有一次，必須嚴懲。”
葉青青覺得林西說的對，在一旁點頭符合。往日裏和林西作對的宋紅梅也點頭，“林西說的對，咱們就這麽辦吧。”
趙蓉和馬玉鳳也沒意見。
最後王岩搬到村裏一處荒廢的土屋，對村民們就說在體驗生活，這事就算了了。
自那以後，幾個姑娘雖然還去水邊洗，但是她們兩兩一隊，守在路口和樹林附近，等到別人洗完再換自己。
地裏的活計在知青們的努力下幹的差不多了，他們就開始幫着老鄉幹活除草。
日頭越來越大，林西白日裏盡量不出去，怕被曬黑曬傷，正好吳川總是來找她學習寫字，日子倒也過的有滋有味。
這天去地裏的同學們回來的早，衆人打算做點好吃的改善生活，肖軍說：“咱們到這之後沒少麻煩村長，不如把村長叫來和咱們吃頓飯吧。”
“要是有點酒就好了，”劉占奎憨憨的說道。
“縣城裏能買到酒，要是請村長吃飯不喝點說不過去，”接話的叫錢江，他家裏之前就是生産酒的，也很喜歡喝酒。
肖軍：“現在才十一點，那咱們去縣城裏買吧，回來正好請村長吃晚飯。”
其他人都贊同。
知青們好久沒去縣城，都想出去逛逛，索性就把大門一鎖，朝着縣城走去。
林西皮膚白嫩，日頭一曬就發紅，所以出門的時候她戴了一頂草帽，不過她身上穿着白衣裳青褲子，和草帽有點違和。
林西和葉青青一起，另外三個女知青一起，男同學們則是走在後面。
今天王岩沒來，所以就他們五個男同學。劉占奎掃過幾個女孩的背影，他嘿嘿一笑，“哎，同學們，我覺得葉青青瞅着也挺好。”
衆人往葉青青身上看過去，其實剛見面的時候葉青青有點胖，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勞動，她瘦了很多，只是稍微有點豐腴，但是從後面看身材凹凸有致。
錢江接話，“你是不是看人家那啥，好生兒子啊。”
劉占奎：“瞎說什麽，就是覺得她性格挺溫柔的。”
劉文推推眼鏡，眼睛一直在林西身上。白襯衫是最普通的樣式，每個知青都有一件，可是劉文覺得沒人比林西穿的更好看，腰間收窄，顯得她身材勻稱，皮膚白皙，烏黑的麻花辮垂在肩後，清純動人。
其他的知青還在那小聲讨論女孩，肖軍見劉文一直不說話，他順着劉文的目光看過去。
“哎，”肖軍叫他，“我建議你把目标換一下。”
劉文不好意思的推推眼鏡，好奇的問：“為什麽？”
肖軍作為知青點點長，知道的信息也比旁人的多。之前村長交給他一份調查表，每個同學填好之後肖軍親自收的。但是他沒忍住偷着看了幾名同學資料，林西資料上寫她父母離異，林西歸她母親。
但是寫母親聯系方式的一欄，是空的。
“反正就是她家情況好像很複雜，所以你還是好好想一想吧。”
之前聽林西說她家住火車站附近，劉文就知道她家條件不好，如今聽肖軍的暗示，劉文心裏那點火苗熄了大半。“嗯，再看看吧。”
肖軍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沒死心，不過自己已經提醒過他，就看他自己了。
前面的幾個姑娘自然不知道後面同學的讨論，葉青青還在和林西說，想買幾件衣服，夏天熱換的勤，衣服有的都洗破了。
林西望着前面繁華的街道，想的卻是好些日子沒看見他了，能不能碰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