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月光
夜半。
無瑕鎮的客棧中依舊是一片吵鬧,酒氣填|滿整個客棧。
醉醺醺的吹牛聲響徹整個客棧:“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過黑面閻王?”
“啧啧啧,當初整個無瑕鎮,都是他黑面閻王的地盤,怎麽會沒聽過?”有人灌一口酒,附和道,“不過他不是死了嗎?”
另外一個醉鬼吼道:“都死半年啦!”
“是死了,還是被一個漂亮姑娘殺死的。”最開始挑起話題的那人道,“你們是不知道,那姑娘一身紅衣,面若梨花,長發若雲,看起來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嬌弱少女,卻一招,就把黑面閻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取了他的性命!”
“黑面閻王不是六重以下無敵手嗎?甚至遇上六重內力的高手,都能勉強打個平手。那少女小小年紀,竟然有七八重內力!這……簡直是妖孽……妖女啊!”
“你們是不知道,當初我就在黑面閻王身後,他的血濺了我滿臉。我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發抖……”
這些話,其實幾乎每晚,客棧大堂裏都會重複一遍。但這群人喝得爛醉,說再多次,也不會覺得厭煩似的。
有人接着道:“可惜啊……那妖女硬是要進昆侖山,這一過就是大半年,怕是屍骨都找不着咯!”
“可惜可惜……”
“哈哈哈哈我看是活該吧!”
醉鬼們搖頭晃腦地嘆息,或是大聲嘲笑。
忽然客棧門被推開,兩個纖弱的身影從風雪中走進來,同樣身穿雪白狐裘大紅羽紗披肩,不少酒鬼光是看着她們的身姿,就下意識感覺……有點眼熟。
直到兩人褪下兜帽,容貌顯現在衆人眼前,客棧中倏地雅雀無聲。
桃羽和半年前相比,幾乎看不出任何變化。倒是白芒明顯地長高了一些,個頭已經超過桃羽,二八年華的少女,剛過了抽條兒的小半年,她的身姿愈加纖細,一張小臉褪去些許稚氣,美得愈加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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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中方才還在侃侃而談的酒鬼們,幾乎吓得呆了。
誰能想到……
這兩人消失大半年,竟然能活着從昆侖仙山中出來……!
桃羽目光淡淡掃一圈,分明誰都沒看,卻吓得那群酒鬼顫抖着往桌下鑽,甚至有人一下哭出聲,屁滾尿流。
桃羽扔一塊金子給店小二:“一間上房。”
她拉着白芒的手,徑直往客棧二樓走去。如第一次來到這間客棧時一樣,白芒稍微愣了片刻,被拉得趔趄一小步,才跟上她的步伐。
除了沒有不長眼的黑面閻王攔路,一切都好像和半年前無異。只有幾個眼尖的人注意到了,白芒背上背着的,除了一把桃木劍,還多一把用破布包着的長劍。
……
進客房,白芒從懷中掏出白天行的那封信,放在桌上細細地看:“姐姐,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桃羽拿出一卷宣紙,在桌上鋪展開來,用客房中備好的墨水勾勾畫畫,很快便勾勒出一幅簡易的地圖。
白魔令一共四枚,雪山之巅的青龍令她們已經拿到了,還剩岷山山脈的白虎令,南海孤島的玄武令,以及大漠龍骨的朱雀令。桃羽将這三處挨個兒标上序號。
白芒輕聲問:“姐姐為何将朱雀令标在最後?”
按理說,昆侖山的另一頭便是無邊大漠,最近的就是朱雀令。
桃羽解釋道:“我在大漠中生活許多年,從未見過大漠龍骨的影子,整個明教上下,無人知曉它在哪兒。要找到大漠龍骨,必将費許多心神,甚至花上幾年時光,不如先将其餘幾枚令牌集齊,準備充分後再去尋它。”
首先離開昆侖後向東而行,去岷山,找到埋藏在山脈深處的白虎令後,再一路南下至南海,出海尋到玄武令。
白芒點頭,将桃羽标好的位置記在心中。
最後桃羽将宣紙揉成一團,随手扔進爐火中,燒成灰燼。
緋色玉墜被她們留在了昆侖山谷中,現在桃羽腰間就只挂着碧綠青龍令,藏在衣衫之下。
第二日清晨,白芒在客棧後邊練武之時,天還沒亮,就聽見前面一陣吵鬧鬧的人聲。等她練完武,走到客棧前面,現在天還是灰蒙蒙的,無瑕鎮街道兩邊竟亮起一盞盞燈火,人群聚集,熱鬧非凡。
她随意找一個店小二問了問,店小二恭敬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今天是無瑕鎮的趕集日,鎮上要熱鬧整整一天呢!”
桃羽從客棧中走出來,正好看見白芒在聽店小二說話。白芒臉頰上青稚已經褪去大半,無論怎麽看,都是個傾城的标志美人兒,可她聽見店小二說起趕集時,眼睛還是亮起光,就像小時候那樣。
白芒不喜歡吵鬧,可她在無人的山谷中待久了,看見熱鬧的集市,總歸是覺得新奇的。
白芒剛喝店小二說完話,還沒來得及往客棧裏看,一絲熟悉的異香就飄過鼻尖,随即她的手腕被輕輕拉住,帶着她往集市的方向走。白芒趔趄一下,眸中還閃着一粒粒光點,又閃過一絲無措的慌亂,可很快她臉上浮現出一個微甜的笑,立馬轉身跟上桃羽的步伐。
“姐姐!”白芒驚喜道,聲音有點甜,有點軟,又像是嬌嗔。
店小二看見那個笑,整個人都傻在原地,手中瓷碗“噼啪”一聲摔碎在地上。
太、太美了……
……
早集已經很熱鬧了,街道四周都是燈火,人聲喧騰,走幾步就能聞到街邊早點的味道。白芒一邊走,目光匆匆掃過周圍各式各樣的小攤,最後又回到桃羽身上,聚焦在桃羽漂亮的側顏上。
周圍喧鬧人聲仿佛離她們遠去,街上似乎只剩她二人。
白芒喜歡和桃羽一起,走在無人的山尖、樹林、雪原。也喜歡和桃羽一并走在鬧市之中,周圍人來人往,可她們依然自成一個小世界。
無論怎樣,只要和桃羽一起,她就覺着很喜歡。
這時被桃羽牽着手腕,她又覺着心裏蔓延出一絲絲,說不出的羞斂的甜。
白芒不自覺靠近一些,抱住桃羽的手腕,桃羽一偏頭,就看見她的笑,還有她背上那把桃木劍,紅色劍穗一甩一甩。
桃羽隐約記起來,白芒的劍穗好像也是幾年前,她在集市上買到的?當時,白芒還嚷着一定要和她去買年貨,這麽多年過去,小家夥人長大了不少,愛湊熱鬧的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桃羽随口道:“喜歡?”
“嗯,喜歡!”白芒點頭。
喜歡和桃羽一起的每一瞬。
……
桃羽穿過人海,最後停在集市最裏邊的馬廄處,已經有商戶把馬兒牽進來。她們要去岷山,自然得再買匹馬。然而選了一圈,桃羽都沒選到心儀的好馬,只得随便挑一匹馬兒充數,路上再遇到商隊時再換掉。
沒想到,付錢時恰巧遇見了青面小厮,他遠遠看見兩人,眼睛都亮起來,用力揮手:“二位姑娘,好久不見!”
白芒想了一下,才記起他是誰,輕笑着招呼一聲。
“昨夜我就聽到人說,兩位姑娘從昆侖山回來了,正想來見見你們呢。”青面小厮微微躬身,笑着問,“兩位姑娘是來買馬兒的?”
白芒點頭:“是,我們進山時有一黑一白兩匹馬兒,如今回來只剩一匹黑馬。”
小厮躬身問道:“那正好!我這兒剛剛弄到兩匹汗血寶馬,是從蒙古送來的神駒呢,原本我是準備賣給進京的雲游商人,可既然兩位姑娘需要,便賣給你們好了。不知二位是否願意照顧小的生意?”
桃羽道:“帶我們去看看。”
小厮點頭道:“是。”
他的目光落在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又下意識掃過白芒的臉。
青面小厮最擅察言觀色,他隐隐察覺到,她們二人之前分明也是這般親密無間,可如今兩人間的氣氛,卻和半年前有輕微的不同了。
此時的白芒,簡直像個跟在心儀郎君身後的小姑娘。不,不是像,那神态,簡直一模一樣,喜歡都快從她眼裏溢出來了。
在昆侖山中半年,不論是桃羽還是白芒,周身氣場都有細微的變化,也不知她們在山中都經歷什麽,是否找到玉墜中所藏的東西,他瞟一眼白芒身後背着的那把長劍,心想應該是找到了。青面小厮壓住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多問。
繞過集市街道,後面便是青面小厮的院子,院中馬廄裏拴着兩匹駿馬。兩匹馬脖頸上鬃毛很細,不過兩三寸長,呈自然的金色,馬兒皮膚則是乳白色的。馬駒背上蓋着層厚厚的棉被,小厮一把将棉被扯下,将馬駒牽到院子中央。
這時天已經完全亮了,朝陽初升,陽光灑在馬身上,乳白的馬皮竟然呈淡淡的金色。兩匹馬兒四蹄展開,筋肉輪廓清晰,頭頸瘦高,四肢修長,骨架結實,的确是難得一見的寶馬。
不等桃羽出聲,白芒就默契地掏出銀票,買下兩匹寶駒。然而青面小厮只象征性收了一點兒銀子,甚至掏錢買下她們的那匹黑馬,免得二人回中原途中多牽一匹馬兒,覺着累贅。
第二日,兩人離開無瑕鎮時,青面小厮還幫忙準備些路上可能用到的行李,前來給她們送行。
白芒溫聲道:“多謝小哥。”
青面小厮笑着擺擺手道:“這有什麽好謝的,白大哥可是救了我的命。”
騎着馬兒走遠了,白芒回頭看看,已然看不見青面小厮的身影。她輕聲笑道:“姐姐,那位小哥是個好人。”
桃羽不置可否:“嗯。”她正在想抵達岷山之後的事兒,并未太過在意白芒在說什麽,只随口附和。
白芒策馬走在桃羽身側,她也在安靜地想,她親生爹娘被無數人追殺之時,是不是也有許許多多如同青面小厮這樣的好人,在背後悄無聲息地支持着他們?
江湖雖亂,可總不會,整個江湖都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總不會,所有江湖正派,都是白天行夫妻的仇人。
總不會,舉世皆敵。
……
有了兩匹汗血神駒,白芒二人趕路的效率提升一大截,不過一月時間,她們便從漫天飄雪的昆侖雪原,到了綠樹延綿的岷山。
白芒這時才知時節更替,原來又到了一年春天。芳草遍地,白色、黃色的小花在草地上随風搖曳,樹上嫩綠的枝條伸展開來,走在山裏,四周都是新鮮甜美的氣息。
越接近岷山山脈,路邊就越來越多流離失所的難民和乞兒,白芒看見了,若身上有吃的,都會幫上一幫。桃羽從不阻止她的行徑,卻也從不會因他人停下腳步,每回她走遠了,都要白芒急匆匆追上她。
桃羽輕飄飄地問:“岷山這一帶多災害,又遠離京都,遍地都是災民,你幫得過來?”
白芒認真道:“既然看見了,能幫上忙,我總得幫一幫。目之所及,是我幫得上的,可泱泱天下那麽多人,我知道我不可能幫得了每個人,就像姐姐曾經所說的那般,想要一個太平盛世,得殺了當今皇帝換個明君,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我知道這種事離我太遙遠了,便不去想。”
桃羽不甚在意地輕笑。
白芒又說:“雖然要幫他人,可我也知輕重緩急,無論何事,我都将姐姐和我自己放在第一位。能幫則幫,幫不了就作罷。”
之後路上遇見災民,依舊是桃羽繼續向前走着,白芒短暫地停下腳步。白芒并不覺得姐姐冷血,因為她停下給了災民吃食,就相當于姐姐也給了。若桃羽真是冷血無情,便不會允許她耽擱這些時間。
桃羽唯一一次放緩速度,是二人策馬沿怒河河岸疾行時,遠遠就聽見小孩的哭聲。
不遠處的河邊小道上,一個成年男子竟想從兩個七八歲小孩手中搶吃的。那是兩個兄妹,哥哥将饅頭緊緊護在懷中,小小的身子躬成一團,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膚早已被男子踹得青一塊紫一塊,他死死不肯放手。
小女孩哭着護向哥哥,卻被男子一腳踹開,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聽見馬蹄聲,男子看見是兩個鮮衣怒馬的少女,又看見白芒背上長劍,表情立馬變得讨好起來。兩個還不了手的小孩他可以随意欺負,可縱橫江湖的女俠卻不是他能惹的。
桃羽策馬走近了,馬鞭忽的一甩,繞過男子脖頸,直接向旁邊怒河中扔去。白芒回頭看一眼,兩兄妹依偎在一起,顫抖着朝她們遠去的背影磕頭答謝,而洶湧河水中一個人頭起起伏伏,最後被吞噬在滔滔水中。
而桃羽的脊背繃直,身上戾氣若隐若現,策馬疾馳好一會兒才消散。
白芒想,自己好像更了解桃羽一些了。
——嘴硬心軟,極其厭惡欺軟怕硬之人。
沿着河一路走下去,不多時,二人便抵達岷山山脈。然而岷山是找着了,白芒卻不知信中所寫“岷山山脈最深處”,指的是哪兒。
岷山延綿數千裏,山脈起起伏伏,哪兒那麽容易找到“最深處”?
桃羽倒不擔心找不着,策馬便往深山中行去。越是往山林深處走,四周人煙就越稀少,到最後不但一個災民沒遇見,甚至連山匪都沒有。
白芒好奇道:“姐姐,以往我們在山裏趕路,或多或少會遇見一兩窩山匪。你說越是窮困混亂、遠離京都之處,山中山匪就越多,可岷山中怎麽沒有山匪?”
桃羽解釋道:“因為太荒了。山匪靠打劫才活得下去,你看那些災民,哪個像是能被打劫的樣子?岷山綿延千裏,地勢複雜,從荒原大漠來的商隊也少有翻山越嶺者,大多從官道入中原。山匪打劫不到什麽人,自然不會在這兒紮根。”
白芒點頭:“原來如此。”
桃羽道:“不過山匪沒有,靠山吃山的獵戶應當是有的。獵戶生于岷山,整日在山間游走,對山中地勢再熟悉不過,若是遇見了,我們正好打聽山脈最深處究竟在哪兒。”
桃羽這般說着,她們運氣也是好,沒想到入山第一天晚上,還真就遇見一座獵戶村。
傍晚,小村屋子裏飄起袅袅炊煙。
說是小村,其實不過兩戶人家,像是随手在樹叢中搭蓋的兩座院子,外邊歪歪扭扭立着木栅欄。白芒往院子裏看去,裏邊挂着長弓、樸刀、獵叉等武器,卻沒看見獵犬,反而一邊小院的石桌上,擺着一張油黑發亮的狗皮。
約莫是冬日裏岷山獵物越來越少,獵戶不得已把自家獵犬殺來吃了,可一旁分明挂着不少風幹的野|味,還有各式野獸皮毛,壓根兒不像是缺食物的樣子。白芒不自覺勒了勒缰繩,讓馬兒速度緩下來,她下意識有些不想接近那兩家獵戶小院。
桃羽目光從狗皮上掃過,意義不明地輕笑一聲,甩一下缰繩,馬兒加速奔過去。白芒立刻跟上她的步伐。
聽見馬蹄聲,後廚門打開,有個瘦骨嶙峋的三十來歲瘸腿男人站在門口,漠然看過來。
“這位大叔,我姐妹兩人在山間趕路時,看見天空中炊煙,沒想到在深山之中也會有人居住,好奇之下便循着炊煙而來。”桃羽聲音清脆地問,“這位大叔可是山間獵戶?”
瘸腿男人一雙渾濁的眼珠上下打量她們許久,才說:“是。”
他的聲音是沙啞的,拖得很長,像是毒蛇嘶鳴的聲音。而他看向兩人的目光,去掉眸中渾濁雜質,也如同蛇一般冷漠,沒有一絲感情。
白芒感覺,眼前這個瘸腿男人,就像個無神的死人一樣。
桃羽毫不在乎,也不多寒暄,直接問:“那麽大叔可知道,岷山最深的山谷在哪兒?”
瘸腿男人眼神呆滞地往上瞟,想了好一會兒,緩緩道:“往東三十裏,翻越五個山峰,再往西十裏。”
桃羽彎起眉眼笑:“多謝大叔。”
瘸腿男人像是沒聽見似的,僵硬地轉身回後廚中。白芒正掉轉馬頭準備離開,兩個男子正好從山野間走出來,一人拎着一只野兔,另一人拖着一只肥美的狍子。兩人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年,一身結實的腱子肉,背上背着長弓,一看就是山間獵戶。
出獵一天能獵到一只狍子,對于普通的獵戶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收獲了。剩下那只肥美的野兔,更是夠三人飽餐一頓。再加上院子中挂着的一排獵物,怎麽都算是豐收。
但兩人臉色卻是青黑的,眉頭緊鎖着,一人滿是戾氣地長嘆口氣。
才嘆完氣,那人忽然聽見女子的聲音,正驚疑這山裏哪兒來的女人時,就看見兩個騎着白駒的少女正在他們院門口,和瘸子說些什麽。
光看那兩個少女的背影,僅僅聽聲音,男人眼中就亮起異樣光彩——這兩個姑娘相貌絕對不差。
再看到兩匹健壯結實,皮毛上滲着血紅汗滴的馬兒,男人眼神倏地更驚喜了些。這兩匹馬兒一看就是神駒,能值不少錢。
眼見二人向瘸子問完路就要離開,男人立馬沖過去擋在白芒馬前,熱情道:“兩位女俠可是要進山?今日天色已晚,山間寒露很重,二位不如明日再趕路,今夜先在我們三兄弟這人歇息一晚——姑娘你們放心,我們三兄弟擠一間房,将另一個小院讓給你們住。”
“不過……就是需要點兒銀子。不多!不多!姑娘您看着給就好!”說完他還嘿嘿一笑,擠眉弄眼撓撓腦袋,将一副貪財小人的嘴臉演得淋漓盡致。
男子說這話時,目光一直呆滞的瘸子突然找着焦點,一下子盯在白芒二人臉上,眼睛發着光,突然一下活過來了一般。白芒注意到他的神色,又注意到他的手在抖,顯然很緊張。
這個院子,有點詭異的不對勁。
白芒與桃羽對視一眼,一個眼神,她便知桃羽和她想得一樣。
桃羽卻沒有回絕男子,而是垂眸思索,男子見她猶豫,立刻補充道:“姑娘您晚食想吃什麽,給我們說便是了,我們三兄弟廚藝可不差,正好給二位露一手。”
桃羽目光從白芒臉上移開,散漫笑着點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