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喬總

第31章 心口停留的蝴蝶

你滿腦子想着一個人的時候就糟糕了。

喬馥蕊沒有回來前，池慕橙做了一個夢。

她在中餐廳打工的老板是國人，丢下國內還算不錯的生活獨自移民。餐館由夫妻兩口子經營，老板妻子是一位金發碧眼的婦人，池慕橙曾看過她年輕時的照片，标準身材火辣的美女，相比之下老板長相平平個子又矮，很難想象兩個人怎麽會結為夫婦。

老板說，移民和開餐館用掉了所有積蓄，他認識老板娘在自己最窮的時候，老板娘每天中午會點一份番茄炒蛋，邀請老板坐下聊聊天，時間長了老板養成習慣，到點站在門口迎接，兩個人相談甚歡，從陌生到暧昧，也止于暧昧很長時間。

餐館收益不算理想，老板礙于沒錢的自卑不敢開口表達心意，老板娘則體諒老板獨自一個人生活的不容易先大膽表白，堅定自己想和老板在一起的決心，後來結婚，老板娘查出不易受孕，老板向她承諾他們之間不需要子女養老，他會陪伴老板娘直到先死去的那天。

這是一份普通的愛情，也是一份真摯的愛情，不存在門當戶對利益糾纏，夫妻結婚三十多年，日子平平淡淡的過，老板炒菜老板娘招待客人，店是共同付出的心血，是愛情經得起考驗的見證。

那日池慕橙從餐館沖出去，只因看見疑似喬馥蕊的黑發女子經過，她沮喪的回來，老板娘斷定她心裏一直想着一個人是墜入愛河的表現，盡管他們很喜歡她，但清楚她不會留下。

她心口的蝴蝶留在國內，池慕橙惦記，早晚要回去。

夢境結束池慕橙開始理解老板娘說的話，四年不變，她最大的牽挂就是喬馥蕊，唯有喬馥蕊讓她心髒怦然跳動。

…聽見喬馥蕊的聲音在自己耳邊，池慕橙睜不開眼睛，只能用手握住喬馥蕊，阖動幹裂的唇瓣，發洩難過道：“四年前我沒走該多好。”

她遇見巅峰時期的喬馥蕊，為之着迷向往，卻在喬馥蕊跌入谷底不見人影。

共患難都做不到，她還是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去喜歡喬馥蕊。池慕橙松開手，把臉埋進沙發，下意識逃避喬馥蕊的注視。

前有于千渝帶走橙子，後有橙子說出這些話，喬馥蕊敏銳察覺到不對勁，蹲在沙發旁邊輕聲問道：“于千渝和你說什麽了嗎？”

“沒。”池慕橙悶聲答道。

受生病脆弱影響，情緒壓在心裏即将爆發，池慕橙眼皮酸脹不已，她努力睜開眼，隔着眼淚朦胧看見喬馥蕊不真切的面容，執拗的重複一句話，抽泣道：“四年前我沒走該多啊！”

她多想分擔喬馥蕊獨自扛下的不容易，正如歌詞裏，“如果有如果的情節。”如果她留下，喬馥蕊會不會好過一點？如果她能幫上喬馥蕊，至少喬馥蕊身邊有個依靠去為她做些微不足道的事，然而沒有如果..

眼淚擊垮喬馥蕊的胡思亂想，她慌了神，橙子哭聲來的毫無征兆，面前小丫頭是脆弱的，睫毛挂着淚珠，燒紅的臉上滿是淚痕，她瞧見心都揪起來了，手指輕柔的幫橙子抹掉眼淚，一時竟紅了眼眶，無助的哄道：“不要哭了，沒事了沒事了。”

在喬馥蕊印象裏，小丫頭喜怒無常，沒心沒肺，挨了池楚禾的嫌棄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任何難過。

橙子為什麽哭呢？喬馥蕊按耐疑問，橙子淚水都是燙的，澆在她心頭，令她狠狠心疼。

池慕橙用放肆的哭聲來掩飾後悔，哭出來非但沒有好受，她的難過被放大，最終定格在四年前馬上要離開的飛機場。

姐姐最後向她确認，真的做好準備去國外生活嗎？

那時池慕橙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想再見到喬馥蕊。

她相信喬馥蕊會去找到她們。

為此，她願意放下16歲擁有的底牌，去換一個有喬馥蕊的未來。

..

病了三天，退燒後池慕橙裝作忘記自己在喬馥蕊面前的丢臉，喬馥蕊任勞任怨陪了她三天，周末主動承包收拾家裏衛生的工作，雖然，喬馥蕊下的面條糊了鍋，雖然，喬馥蕊收拾家務的動作看起來生疏笨拙。

忽略這些，感冒在喬馥蕊的照料下有所好轉，池慕橙閑下來會去思考她對喬馥蕊的喜歡，以及喬馥蕊放棄讀研進入頂尖發生的事。

池慕橙不是聽風是雨的牆頭草，于千渝的話聽起來沒問題，事實真正如此嗎？其中是否存在于千渝沒透露的隐情，她要親自打聽明白。

..

周一喬馥蕊讓池慕橙在家繼續休息，她會早點下班回來照顧她。池慕橙底子好，身體恢複的差不多，算準喬馥蕊到達公司的時間，穿好厚外套悄悄下樓打車。

第一站她去了喬馥蕊的大學。

池慕橙一個電話甩給遠在國外的池楚禾，簡明扼要詢問她們大學班主任的名字，池楚禾一頭霧水，把妹妹罵了一頓才肯說，池慕橙特意旁敲側擊，姐姐知道喬馥蕊放棄讀研的事嗎？兩個人分手後做朋友，喬馥蕊有沒有透露過自己國內的生活嗎？

池楚禾一問三不知，稱自己生完孩子記憶力越來越差，池慕橙在姐姐又要罵人前挂斷。

按照姐姐提供的姓名，池慕橙打算拜訪喬馥蕊大學班主任，通過和保安的對話她得知喬馥蕊班主任離職多年。

出師不利，池慕橙挫敗的坐在馬路邊，試圖從喬馥蕊人際關系下手，首先不可能再去問于千渝，姐姐也派不上用場，除此之外還有誰？池慕橙發愁之際撇見往校門口走的兩位女生，她靈光一閃，馬上想到喬馥蕊的好閨蜜兼同班同學——韓靖雯。

...

池楚禾費了好半天勁給池慕橙打聽到韓靖雯的聯系方式，用姐姐的話來說，分手把喬馥蕊朋友都删了，留着怪尴尬，池慕橙拿到聯系方式撥通電話，對面很快接聽。

“哪位啊？外賣放門口，快遞放小區超市。”

池慕橙自報家門，緊張道：“靖雯姐姐你好，我是池慕橙。”

電話那頭沉默了，以至于池慕橙以為自己信號不好，“喂？靖雯姐姐你在嗎？我有喬馥蕊的事要問你。”

“池慕橙，我憑啥告訴你啊？”韓靖雯态度很沖，氣不打一處來，“你以什麽身份找我打聽喬馥蕊，我記得你姐姐分手後把我微信删了電話拉黑，她無情無義我犯得着幫她妹妹嗎？”

身份…池慕橙揉捏自己耳垂，臉頰暈着粉紅，一半真心話，一半為了讓韓靖雯答應見她，害羞道：“我好像喜歡上喬馥蕊了。”

..

造孽，韓靖雯在家裏一籌莫展，她腦袋抽風，當真把地址給到池慕橙，池慕橙要幹嘛？說實話她對姐妹倆好感全無，至今想起來還生氣。

韓靖雯糾結要不要通知喬馥蕊池慕橙過來找她。

想了半天，時間一分一秒浪費，等她做出決定通知喬馥蕊，池慕橙已經殺到樓下按響門鈴。

四年連個照片都沒看見，韓靖雯打開門，少女初成，清秀的顏值沒得說，甩她姐姐池楚禾三條街，穿着幹淨利索，身高出類拔萃，她不到1米6，得擡頭看池慕橙。

“進來吧。”韓靖雯不情不願道，若非為了八卦，她才不同意讓池慕橙過來呢。

池慕橙雙手拎滿東西，放在玄關禮貌道：“打擾了。”

“哼，知道打擾問完趕緊走。”韓靖雯瞥了一眼池慕橙買的水果和..尿不濕？？

池慕橙看出對方眼裏的震驚，撓頭尴尬道：“我聽說喬馥蕊說你要生二胎了。”其實是姐姐打聽到的..

嬰兒用品百花齊放，她不知道買哪些是好，按貴的來，下了血本。

韓靖雯面上不喜，心裏暗自給池慕橙加分，小丫頭比她姐姐懂事點，“随便坐吧，我給你泡杯茶喝。”

懷胎六月韓靖雯挺着肚子，池慕橙趕緊攔下，不好意思道：“別麻煩了，我喝白開水就好。”

韓靖雯也不勉強，帶着她往客廳走，白天家裏只有她自己，老公出去上班，大兒子歸婆婆帶，方便她安心養胎。

她給池慕橙倒上溫水，坐在沙發上打量長大的池慕橙，心不在焉道：“說吧，找我有何貴幹？”

“喬馥蕊沒有出國是要留在國內讀研嗎？”池慕橙哪有功夫喝水，小心翼翼的試探。

韓靖雯聽出池慕橙話裏的謹慎，依然來氣道：“誰讓你問的？池楚禾？”

池慕橙賣姐姐，果斷點頭。

“靠！你姐好意思問嗎？她怎麽想的？！喬馥蕊家什麽條件陪她出國？還是說你姐認為喬馥蕊不需要尊嚴，到了國外吃喝拉撒指望她養着就夠了？！”韓靖雯義憤填膺。

談話開頭，池慕橙心就開始作痛了。是啊，喬馥蕊家庭條件一般，去到國外就算有獎學金，其他花銷怎麽算，難道開口問姐姐要錢嗎？

韓靖雯把池楚禾好一頓罵，池慕橙聽來心虛，到底過意不去，打斷韓靖雯的罵聲，“對不起靖雯姐姐，我撒謊了，這些問題不是我姐讓我問的。”

“我單方面好奇。”

“你去問喬馥蕊..”韓靖雯話音戛然而止，随後洩氣道：“算了，喬馥蕊不會告訴你的，出國說的好聽，她哄池楚禾罷了，池楚禾心不在國內，為了喬馥蕊留下反而給喬馥蕊徒添負擔，你們走後喬馥蕊父母就勸她別讀研了，找個公司上班給家裏賺錢。”

成年人的游戲，只有池慕橙信以為真..她微微彎腰，挫敗感接踵而來，“那你知道喬馥蕊抄襲外網設計師作品的事嗎？”

韓靖雯眼神閃躲，拿起杯子大口灌水來掩飾不自在。

“我啊，很沒用。”池慕橙苦笑，“過去的事，我沒有能力改變，嘴也笨，看見喬馥蕊就不會說話了，萬一問她，我說錯話還會害她難過，今天過來找你我想再确認一遍，我相信喬馥蕊不會抄襲。”

韓靖雯不忍心看見池慕橙眼裏的落寞，唉聲嘆氣道：“喬馥蕊沒告訴我具體經過，我記得于千渝了解，但我勸你別找她問。”

“于千渝瘋了，你離她遠點。”韓靖雯表情晦澀，認真告誡道：“為了你好，為了喬馥蕊好，少去招惹她。”

身為于千渝高中同校校友，有些事她不确定也在持續觀察中，而且考慮到三個人一家公司，不方便和池慕橙多嘴。

“所以于千渝說的是真的？”池慕橙抿唇，心頭重新卷上來空唠唠的感覺，韓靖雯的反應基本向她确認事情的真實性，失望在所難免，那是她奔跑追逐的女人，卻做出違背設計師原創準則的事..

韓靖雯回想這些年，感慨萬千，語重心長道：“橙子，誰也不想發生那樣的事，喬馥蕊身在其中一定有她的難處，我們做不到感同身受，不應該在背後翻出舊事評價好壞，我只是希望你和我一樣相信她，相信自己的眼自己的心，喬馥蕊是什麽樣的人？每個人嘴裏有不同的答案，你問我，我和你的感覺肯定不一樣，重點取決于喬馥蕊在你面前維持的形象，我猜她瞞着，不想讓你也失望吧。”

韓靖雯搓搓手，難免擔心，“還是說，她不好你就讨厭她了？不喜歡她了？”

“我沒有！”池慕橙用力反駁，眼裏掠過一抹堅定，“她的好壞我都會想辦法接受！我..”

少女的眸黯淡下來，喃喃自語道：“我怕我分不清。”

排除家人互幫互助的喜歡，朋友志同道合的喜歡，剩下正在走向成熟的人對另外一個成熟女人的喜歡。池慕橙分不清目前好感來自四年前處處優秀的喬馥蕊，還是現在與她印象中背道而馳的喬馥蕊，這對她很重要。

她不願讓自己廉價的喜歡傷害到喬馥蕊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