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爆炸聲在身後響起,比賽宣布結束,一切畫面瞬間消散。
蔣雲帆回到游戲大廳裏,靜默的站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掉了線。但沒愣多久,他輕笑着搖了搖頭,心裏那口氣松了下去。
之前那最後的一波操作,對他們兩個不了解的人可能看不懂。
甲方扔雷,乙方跑。這是很正常的操作。
甲方在沒雷的時候扔煙霧/彈,乙方跑或者不跑都是正常操作。至于到底是跑還是不跑,那就看乙方眼神好不好,能不能分辨出那飛過來的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了。
但甲方在有雷的情況下還要先扔個煙霧/彈到乙方身邊,然後再扔雷,這就有點兒不能讓人理解了。不能理解的思路是這樣的:在甲乙雙方并不互相了解的情況下,甲方并不能确定乙方會不會将煙霧/彈看做手/雷從而逃跑。再說了,就算乙方将煙霧/彈看成了手/雷從而跑出了石頭後邊,甲方手裏的雷在煙霧/彈飛出去的時候已經快要爆炸了,所以手/雷扔出必須是在乙方從石頭後邊跑出來之前。可甲方怎麽知道乙方會從哪個方向跑出來呢?他的這個雷該往哪裏扔呢?若甲方想要賭乙方能看清楚那個是煙霧/彈,的确,他這個雷可以直接往石頭後邊扔,因為對方在發現那是煙霧/彈以後可能并不會跑動,而是繼續躲在後邊。這樣一來他就很可能會獲勝。這也是江蘇當時的想法。
不過有些人就會想:你這麽賭不是個辦法,萬一人家就是看錯了呢?那你這個雷扔過去不就浪費了嗎?那你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直接扔個雷過去呢?這樣說不定還能打的對方措手不及。
就像有些人現在就是這樣想的,覺得這個叫大江東去的人就是賭輸了,那個一帆風順根本沒看清楚那個是什麽,只默認成雷然後跑了出來,覺得大江東去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多餘的。
不過他們顯然是想的太簡單了。
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你看着覺得很簡單,但實際上,裏邊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圈子。
江蘇知道蔣雲帆不會看錯。他賭的是蔣雲帆看到這個煙霧/彈後會猜測他是沒有手/雷了所以想用這種方式把他從石頭後邊吓出來,然後剛槍。蔣雲帆只要想到了這一點,那他肯定就會繼續縮在石頭後邊兒不動。然後江蘇随後扔過去的雷就能發揮作用了。
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蔣雲帆比他多想了一步。
蔣雲帆知道江蘇了解他,但難道他就不了解江蘇了麽?這小子就喜歡玩這些所謂的心理戰術,知道他不會看錯,所以挖個坑給他在那裏擺着然後好趁機埋了他。他了解江蘇的性子,他相信江蘇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有意義的:如果江蘇知道他不會看錯,那麽在沒有手/雷的情況下,這個抛煙霧/彈的動作就是多餘的。但既然在江蘇身上,這個“多餘”的動作出現了,那麽就證明這并不多餘。他一定是有雷的,而且這個雷會炸到石頭後邊來。
所以蔣雲帆就沖出來了。像是将煙霧/彈當成了手/雷一般的沖了出來,用一個最平常的“錯誤”躲開了江蘇這深沉的套路,讓江蘇所做的這一切看上去像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姜還是老的辣。
蔣雲帆比江蘇年長一些,自認有說這句話的資本。
他沒去管什麽直播不直播的,設備一脫,抓起手機給江蘇打了過去。
江蘇很快就接了電話,顯然也是沒在游戲裏長留。
蔣雲帆:“怎麽樣?厲害吧!”
江蘇就沒想過蔣雲帆是真的看錯了才跑出來的,他在蔣雲帆跑出來的那一刻就默認了蔣雲帆是看破了他的計劃,這會兒蔣雲帆的這句話也能很好的給他一個佐證。他回答:“是啊是啊,老厲害了,甘拜下風。”
蔣雲帆:“也不用,你還是可以驕傲一下的,畢竟你是第二名。”
江蘇:“這游戲的第二名有什麽用?只有第一才配被人記住了。我也就沾沾你的光。這種游戲……第幾名完全是看什麽時候遇到了高手,大概只有能活到最後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厲害吧。”
蔣雲帆:“你別心裏老跟明鏡似的。偶爾糊塗一把也沒什麽。”
江蘇:“本來就是啊,要不是咱倆是隊友,在軍事基地那會兒你就先把我給淘汰了,我哪裏還能排的了第二。”
蔣雲帆摸摸下巴,“也不一定,要是那時候真跟你打起來,指不定誰贏呢。剛才最後那會兒我不就差點兒被你陰死嗎?”
江蘇笑笑,“這不沒被陰死麽?哎,你說說你是怎麽看穿我的計劃的?這麽神奇?”
蔣雲帆特別驕傲的道:“就你這小心思我能看不穿?咱們一塊兒隊友雙排四排的都這麽久了,你了解我,我就不能了解你了?”
江蘇聽見蔣雲帆說他也了解自己,就莫名覺得挺開心的,道:“那行吧,既然大家都這麽熟了,下次在遇到的時候,這套路就得往更深的地方挖了,誰要是少想一步誰就輸了。”
“這種打賭的事兒我可不想再來了。”蔣雲帆道:“太費腦子了,不幹了。”
江蘇道:“成吧,以後不套路了,直接打。肉搏行嗎?”
蔣雲帆:“……太野蠻了。大家都是有熱武器的人了,為什麽還要肉搏?”
江蘇:“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絕殺戰場的娛樂模式了,不是有一個近戰的模式嗎?以後有空的時候進去試試?”
蔣雲帆答應下來,“這個可以有,反正你這麽能打的,到時候進去估計能拿個第一回 來。”
江蘇:“誰稀罕第一名了,我就是想跟你打打。”
蔣雲帆:“……你不心疼嗎?”
江蘇:“心疼啊,就是因為心疼所以才約在游戲裏打的,不心疼你的話早就對你實施家暴了。”
“……”蔣雲帆無奈道:“那可真是謝謝你哦。”
江蘇:“不用謝。
蔣雲帆:“……對了,現在這個時間點有點兒尴尬,你是直接下班了還是還回去訓練營裏看看?”
江蘇看了眼時間,九點四十,距離他正式下班還有二十分鐘。他拉開宿舍門往外走,邊走邊道:“回去看看,還能看十多分鐘,說不定還可以給出一點兒幫助。”
蔣雲帆對他這種敬業的精神還挺佩服的,“那行,你趕緊回去看看,我就不打擾你了。先去睡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特別的困。明天我早點兒起來去給你家祖宗喂食。”
江蘇:“它也沒那麽嬌氣,多餓一會兒不會死的。還有……你喂了它那麽多天了,它一點兒沒親近你嗎?”
蔣雲帆回想了一下,覺得這幾天見到貓祖宗的幾率好像是比以前變大了一些,于是道:“有親近了一點吧。”
江蘇:“雖然感覺你說的有那麽一點兒的不确定,但是既然是有親近的,為什麽還說‘你家貓祖宗’這種話啊?”
蔣雲帆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江蘇的意思,但他也沒問,自個兒沉默片刻想通了這話的意思以後才淡定的改口道:“咱家祖宗。”
江蘇:“你猶豫這麽久,我還以為你後悔跟我在一塊兒了。”
蔣雲帆:“後悔是不會後悔的。我就是……剛跟那麽帥的大帥哥打完架,現在腦子有點兒不清醒,反應比較遲鈍。”
江蘇:“那行,為了不讓你更遲鈍,這位又帥氣,聲音又好聽的小哥哥就不跟你說話了。到地方了,再見啊。”
蔣雲帆:“拜,下班以後回去早點休息。”
江蘇:“嗯,拜。”
挂斷電話蔣雲帆就真的不問世事的跑去睡覺了,洗完熱水澡以後往床上一撲,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不省人事。
次日,蔣雲帆是被平臺那邊負責聯絡他的小妹打來的電話叫醒的。
這大清早的就打電話,手機鈴聲催命似的響,蔣雲帆特別暴躁的按下接聽鍵,語氣不善,“喂?”
小妹一聽這聲音,将要說的東西暫時咽回了肚子裏,弱弱的問道:“帆神,你還在睡覺嗎?”
“你這不廢話呢!我睡覺能接你電話啊?”蔣雲帆坐了起來,看了眼窗外,心說這天還亮的挺早。
小妹道:“哦,醒了就好。那個,是這樣的,單排冠軍不是有五千塊錢的獎金嗎?游戲公司那邊說給你游戲裏發了郵件但是你沒回複,然後他們打聽到你是咱們這邊的主播,就把錢轉到我們這邊來了。”
蔣雲帆還沒睡太清醒,問:“所以呢?”
小妹道:“所以帆神你方便的話把你的收款碼發我呗,我給你賺錢。”
蔣雲帆問:“五千整?”
小妹沒聽明白,“是啊,怎麽了?”
蔣雲帆道:“不收手續費什麽的吧?”
小妹:“……不收,五千整,一分錢不少。”
蔣雲帆道:“他們也太小氣了,好歹是正式的賽季比賽,冠軍就五千塊錢他們也不嫌寒碜。”
小妹:“……五千不錯了好嗎我親愛的帆神。饒了我這個每月領死工資的人吧,別花樣炫富了。”
蔣雲帆:“誰炫富了?我就是随便吐個槽。行了,付款碼我等一下就發你。”
挂斷電話以後,他這才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
“我靠!”蔣雲帆罵了一聲,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這是一覺睡了十二個小時不止啊。怎麽了?冬眠了?
不過現在天氣的确是越來越冷,很多人都恨不得一天到晚窩在被窩裏不出去。他這一天到晚也沒什麽要緊的事兒,再加上昨天單排結束,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心态更加輕松,也難怪一覺睡了這麽久。
昨晚上還跟江蘇承諾今天要早點兒去給祖宗喂食。現在可好,過去就直接吃中午飯了。
出門,蔣雲帆在江蘇小區門口買了份熱粥這才上了樓,這鑰匙剛把門一開,祖宗就往他腿上一撲。
這可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高級待遇”。蔣雲帆愣了愣,進屋關上門,蹲下來摸了摸貓祖宗的腦袋,它也沒躲,就是很着急的看着他,還喵的叫了一聲。
啞巴祖宗居然開口叫喵了。
蔣雲帆差點露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他拍拍貓祖宗還扒在他褲子上的貓爪,祖宗觸電般的收回爪子,後跳一步,跟蔣雲帆拉開了一點兒距離。蔣雲帆把粥放在餐桌上,去廚房拿了貓糧和一個罐頭,用貓糧把盤子鋪滿,罐頭放在盤子旁邊。
“抱歉啊祖宗。不過今天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主要還是這天氣。”蔣雲帆蹲在一邊兒順了順把頭埋在盤子裏開始狼吞虎咽的貓祖宗的毛,道:“這不是天氣逐漸轉涼了麽,你知道的,天一冷就想睡覺,然後我就多睡了那麽一小會兒……不過明天不會了,我保證,我保證明天七點半以前絕對來好嗎?不過話又說回來啊,我剛剛才想起來,我為什麽不直接把你帶我家裏去?”蔣雲帆說着,還就真的陷入了沉思。
為什麽不呢?
因為大江一開始說的就是讓他每天早上過來喂喂貓糧,并沒有提到過要讓他把祖宗帶到自個兒屋裏去暫居一段時間。他被江蘇先入為主了,所以這麽久以來竟從未思考過這麽一個問題。
到底是為什麽不呢?
他想不太明白,于是幹脆走回餐桌坐下,拿出手機放在一邊,準備一邊喝粥一邊等江蘇迎來午休時間。據說在很多公司裏,工作時間玩手機的員工是會被開除的。他一想反正也就那是十幾分鐘了,等江蘇午休的時候再打過去會比較好。
中午十二點。江蘇前腳跨出訓練室大門,後腳手機就振動起來。他接起電話,蔣雲帆開門見山的說:“剛才喂咱家祖宗的時候我突然想到,為什麽你當初沒直接讓我把它帶回去暫住一段時間?”
江蘇挑眉:“剛才?這都十二點了哥。你昨天……”
“啊,我的剛才指的是五個小時以前。我七點去喂的。”蔣雲帆面不紅心不跳,“你關注點正常一點行不行?”
江蘇道:“不讓你帶回去是為了你好。它認窩的,換了地方就各種糟蹋家具。你別看它現在挺溫順的,等你把它帶你家裏去你就知道它有多能鬧騰了。我剛從它上一任主人那裏把它帶回來的時候,我的天,你是不知道我那沙發墊子被弄成什麽樣子了。”
蔣雲帆聞言點頭,“是這樣啊。還挺有意思的。平時真看不出來它像你說的那麽能鬧騰。”
江蘇:“貓不可貌相嘛。”
蔣雲帆:“那行。我打電話就是為了問這一個問題的。現在問完了,你趕緊吃飯去,吃好一點的,別虧待自己。”
江蘇:“吃什麽也比你吃泡面健康。你說我的時候能不能走出家門去外邊的世界買點兒有營養的東西回去?”
蔣雲帆看了眼喝空的塑料打包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