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仿佛是為了印證淩岳等人的猜想,在他們剛剛到達機場的時候,江寒就發現有人跟蹤,而且數量不止一個。
看了下時間,距離登機還有十多分鐘,江寒對顧飛打了個手勢,兩人便在淩岳等人往候機廳走的時候,先後混入人群裏,分別向兩邊走去,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淩岳邊走邊慢條斯理的打開對講機,并把耳機戴好,同時用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問道:“一共多少人?”
“四個。”那邊傳來江寒簡短的回答,混雜着短促的打鬥和悶哼聲。
“身份?”淩岳又問道。
“不确定。”顧飛也接話道:“可能是‘愚人’派來監視你的,也可能是另一批人,不過看樣子都是菜鳥。”
“搜一下他們的身。”
“正在。”
淩岳和陸凝、祁邵軍站在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就聽那邊傳來顧飛疑惑的聲音:“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不過……咦,這是什麽……好像是‘納迦’的徽記……”
“不是‘納迦’的,上面是蟒,不是蛇。”江寒聲音平靜,聽不出太大起伏:“我們有麻煩了。”
“蟒?那就是第四批……”淩岳苦笑了一下,說道:“回來吧,麻煩已經不少了,不差這一個。”
“不一樣……”江寒在對講機中的聲音顯得有些遲疑和猶豫,卻是只說了這三個字後,就沒有了下文。
“什麽不一樣?”淩岳皺了皺眉,等了半天不見江寒回答,便嘆息道:“沒關系,不用管那些人,只要到了敘利亞,其他都不是問題。”
幾分鐘後,衆人順利的上了飛機,淩岳靠坐在軟椅上,閉着眼睛思考着這些天的情況。
如果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還用巧合來敷衍自己,那淩岳就不是淩岳了,他很清楚那些人會在同一個時間段出現,這背後肯定有一個勢力龐大的人物在操縱,而這個人的目的,正好就是自己。
是前些日子在非洲做的手腳被發現了,還是即将去敘利亞的行動阻礙了某些人的利益?
Advertisement
淩岳無法确定,因為他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即使對方隐藏的再深,也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刻,到時候再給予致命一擊,才是淩岳的行事風格,這時候去糾結那些,反而會落入對方的圈套。
不過,都被人欺到這份上,适當的防衛措施還是要做的,淩岳暗暗想道。
睜開眼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家夥,淩岳想起登機前在那些人身上發現的徽記,和江寒有些異樣的态度,不禁開始猜測,那個所謂的蟒又是何方神聖,竟會讓江寒說出麻煩二字。
不過這小子自從上了飛機後就沒再開過口,似乎是不想提起,于是淩岳便沒再問。
只是不讓淩岳問關于“蟒”的事,淩岳也有辦法讓對方開口。
“在想什麽?”想擡手在江寒眼前晃一下,卻被對方抓住了手腕,淩岳勾起嘴角,揶揄道:“想的這麽入神,眼睛都直了。”
“沒什麽。”愣了愣,江寒條件反射的答道。
“這幾批人,你覺得哪個最麻煩。”淩岳收回手,幽深的黑眸噙着一絲笑意,淡淡的看着對方。
皺起眉,江寒眼神閃了一下,冷眸微眯,低聲道:“蟒……還有那對‘父子’。”
“那個狙擊手呢?”
“也許很強,但是對我來說狙擊沒有意義,除非……我被迫離開你身邊,才可能讓她有機可乘。”
聞言,淩岳點了點頭,複又閉上眼睛小憩。
他腦子裏還有很多事要考慮,有了江寒的估測,便讓他稍微确定了接下來的應對策略。
敘利亞的反政府武裝近日來和政府軍打的愈發火熱,為了自己的利益,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等國家急切的希望敘利亞總統下臺,好扶植一個新政權為他們賣命。不僅如此,北約還切斷了所有對敘利亞的武器供給,視反政府武裝的暴行如無物。
然而即使在這種局勢下,敘利亞總統也仍舊堅持着,他想把自己的政權維持下去,所以才暗中派人聯系了淩岳,他希望能有一支不被美帝控制的力量來支持自己,并為政府軍帶來更強力的武器裝備。
下了飛機,淩岳并沒有急着聯絡巴塞爾上尉,而是先去港口取了貨,然後用十輛大型運貨車把那些“急救品”運到了軍營外。
貨車一路毫不張揚的前行,只有集裝箱上鮮紅色的十字标志無比醒目。
遇到非敘利亞軍隊的排查,也都讓淩岳糊弄了過去,總的來說算是有驚無險。
到達軍營外的時候,巴塞爾上尉馬上帶着人出來迎接,看到淩岳真的來了,巴塞爾臉上透着難以形容的驚喜和感慨。
讓手下的士兵安排卸貨,巴塞爾領着淩岳等人進入臨時搭建的營帳中。
“有了這些武器,我相信我們可以堅持到最後。”巴塞爾上尉握着淩岳的手說道:“非常感謝。”
擺了擺手,淩岳笑道:“上尉客氣了,我是商人,你們給的價格這麽高,自然有求必應。”
點點頭,巴塞爾又問道:“我很疑惑,美國已經禁止向敘利亞輸入武器裝備,你又是怎麽将它們帶來的?”
“武器裝備?”淩岳聞言露出無辜的表情,假裝誠懇的說道:“你說錯了上尉,我帶來的可不是什麽武器裝備,只是一些急救用品罷了。”
愣了一下,巴塞爾随即哈哈大笑起來,他拍了拍淩岳的肩膀,像是要誇上幾句,但馬上臉色又難看下來,有些急躁的說道:“反政府武裝已經抓了一些人質,都是外國人,我們必須馬上把他們救出來,有了這批武器就好多了,不過我得趕緊帶人過去,你們可以在這裏休息一下,也可以回到安全的地方去,會有人護送你們。”
“不用護送。”淩岳正色道:“救人要緊,我會自己離開,不需要擔心。”
看出淩岳對自己的安全有把握,巴塞爾便不再多說什麽,點點頭快步離開了營帳。
見巴塞爾已經離開,淩岳轉頭看了其他人一眼,便揮手帶着衆人走了出去。
回去的時候幾人換了普通的汽車,那車是經過特殊改裝,增強了防彈功能的,并且是加長型,由顧飛開車,淩岳坐在後面。
路過不久之前的戰亂區,淩岳特意讓顧飛将車速緩了下來。
他半靠着車門,一手撐着額頭,面無表情的掃視過那些被反政府武裝洗禮過的民居。
除去那數不盡的子彈和槍支,地面上還可以看到許許多多被炮火轟擊過的坑痕,被燒毀的房屋建築只剩下殘垣斷壁,從敞開的大門中望進去,能發現一些來不及處理的屍體。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斜着身子窩在桌子下方,腦袋上破開了拳頭大小的血洞,很明顯是被近距離射中腦袋而死,那僵直無神的雙眼仍舊沒有閉合,露出濃濃的絕望和死亡之感。
人們總是痛恨戰争,痛恨帶來戰争的人,痛恨催化戰争的人,例如軍火商人,那些武器在世人眼裏就是罪惡的象征。
但是,假如沒有這些武器,戰争就會消失麽?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停車。”淩岳忽然開口,在幾人詫異的目光下,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雙腳踩在那幾乎被彈殼鋪滿的地面上,淩岳深吸口氣,體會着空氣中久未消散的硝煙味和血腥味。
走進最近的一間房屋,淩岳環視屋內淩亂的場面,看着那被母親緊抱在懷裏卻仍舊沒有逃脫死亡的小女孩,心裏不禁有些悵然。
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讓這些無辜的民衆慘死在反政府組織的子彈之下,與軍火商人想比,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罪惡?
江寒一直跟在淩岳身後,他知道淩岳只是想下車看看,用不了多長時間,便讓陸凝等人在車上等。
看着淩岳站在房間中央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走到那女孩的屍體旁邊,伸手将那女孩睜大的雙眼合上,江寒沒有出聲幹擾。他覺得,表面上看起來再強硬的人,面對死亡也會有脆弱和心驚的一刻,這是一種無法擺脫或克制的感情,是人類生來對死的恐懼。
正準備轉身出去,讓淩岳獨自安撫心情,江寒忽然聽到房屋外面有細小的腳步聲,且數量不少,他皺了皺眉,然後快速的走到淩岳身邊将他拉起,擺手示意對方不要出聲的同時,兩人迅速上了二樓。
“怎麽?”淩岳被江寒用手摟在懷裏,兩人隐藏在二樓小小的儲物室內,透過門縫,剛好可以看見樓梯拐角、走廊和窗外的情形。
“有人靠近。”江寒緊盯着樓梯拐角處,壓低聲音說道:“不是顧飛他們,可能是殺手……”
話音未落,江寒雙眼突然睜大,他死死盯着那個從樓梯走上來的男人,盯着他脖子上明顯的雙蟒紋身,薄唇緊抿,連帶着放在淩岳腰間的手也收緊了。
“想辦法聯絡顧飛,我們被包圍了,對方是傭兵集團。”說完,江寒将淩岳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自己則簡單的檢查了裝備,便準備出去和對方周旋。
“等等。”淩岳拽住江寒的手臂,問道:“你之前說的蟒就是他們?有把握麽。”
猶豫了一下,江寒轉過身不去看淩岳的眼睛,低聲道:“其他人沒有問題,但是外面那個人……近身搏鬥我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