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VIP] 番外二:歲暮
燭火燃盡, 喘息未休,一夜荒唐。
知道第二天中午,陳休才從屋內步出, 他又換上了一身黑色勁衣, 邊走邊整理着護腕,他看上去神色如常,精力充沛,臉上笑意甚濃。
小婵已經等了一上午, 見陳休出來連忙跑過來請安。
“夫人還沒醒, 不用叫她了。”
“是。”小婵應下來,看着陳休大步離開的背影,轉身往屋裏看了一眼, 無奈地搖搖頭。
她從前很小的時候也給人當過陪嫁丫鬟,只覺得那些新娘子各個愁眉苦臉的,成親第二天還要早起給公婆請安敬茶, 平日還要被夫婿頗多指使,明明才二十多歲, 硬是老的跟四五十的婦人一樣。
再看看自家夫人,竟能睡到日上三竿還不起床, 早知道她也不必起這麽早候着了。
陳休來到武場時幾十餘名武場弟子正在操練, 見他齊齊抱拳, 聲音震天:“總教頭!”
陳休朝他們點頭, 示意他們繼續練。
“喲, 咱們總教頭不在家陪小媳婦兒,怎麽跑這看咱們一幫糙漢子?”程墨同幾個武教頭笑着走來。
陳休不予理睬。
從晚上到白天, 屬實荒唐的有些過了火,怪只怪床太結實, 褥墊太舒服,懷中人太美豔,他失控地要了一次又一次,只覺得身下人已經軟的要化作一汪水了。
他實在不知等阿熒醒來該如何面對她,索性提前躲來武場,等她醒了也有時間緩緩勁兒。
程墨繞着他轉了兩圈,笑道:“怎地不說話?站的倒是挺穩當,是不是已經……虛了?”
周遭轟然大笑。
陳休知道程墨在故意激怒自己,當即也不生氣,劍眉一挑:“比一場?”
“打打打!程教頭別怕他!”大家開始起哄。
“比就比!”程墨翻身跳上比武臺。
此刻正值正午,毒辣的陽光曬得人汗流浃背,程墨只覺得汗津津的衣衫貼在身上很不舒服,便将其脫下扔到了一旁,露出精壯的上身。
陳休同樣脫下上衣随手一扔,随後聚精會神盯着程墨準備迎戰。
不少教頭弟子紛紛圍過來看,他們站在陳休身後議論紛紛。
程墨遲遲未出手,只是笑吟吟地盯着陳休。
“五道!我贏了,給錢給錢!”身後陡然傳出一聲激動的喊叫。
陳休一愣,轉過身瞧着他們,随即聽到程墨也聲音懊惱:“居然真是五道,媽的,老子酒錢要賠光了。”
“什麽五道?”陳休問。
程墨走到他身邊,幹笑了兩聲:“同他們打了個賭,賭你今天身上有幾道印。”
五道深淺不一的指甲痕,正蜿蜒在陳休的肩膀和脖頸處,異常明顯。
陳休拾起衣裳笑罵了一句:“閑的你們,繼續給我練!”
沈熒醒來時只覺得渾身無力,口幹舌燥,若不是身上只有一處疼,她還以為自己被人打了一頓呢。
強撐起上半身,她環視了一圈屋內,空無一人。
老陳頭不在。
“小婵,小婵……”她試着叫人來,一張口,聲音嘶啞不堪。
“來了來了!”小婵就在門口,聽到裏頭微弱的呼喊,知道沈熒醒了,立馬推門進去。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眼前場景還是令她一滞。
喜服混着其它衣裳胡亂扔在地上,龍鳳燭已經燃盡,仍散發着幽香,沈熒所在的床鋪已然是一片狼藉淩亂不堪,她未着寸縷,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上綻開朵朵旖旎紅梅。
“水……”
小婵連忙端上茶來。
沈熒接過茶杯仰頭飲盡,脖頸處紅跡更重,小婵只看了一眼便低下頭不敢再瞧。
沈熒喝完,又躺在那團淩亂的被褥裏,怔怔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已經下午了,夫人。你一直未醒,總教頭出門前讓我們不要打擾你。”小婵道。
居然已經是下午了嗎?
沈熒只覺得身上某處格外黏膩,很是不舒服,便叫小婵打了水來,将自己徹徹底底清洗了一遍。
昨日被老陳頭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太久,她都不記得自己怎麽睡過去的,只記得五更天時又被折騰的醒過來一次,如此反反複複,她已筋疲力盡。
小婵送來廚房做好的午飯,沈熒簡單吃了兩口便飽了,換好衣裳,盤起頭發,在庭院裏溜達了兩圈,也出了門。
如今人人見她都要尊稱一聲夫人,大家都知道她是陳總教頭的媳婦兒。
沈熒去了青竹書院,自從尹維笙走後,這書院後來被一新夫子盤下,重新開始招收學生,沈熒除了出錢資助籌建外,還讓林青靖從藏書閣挑了不少書過來,讓學生們免費看,鎮上一些貧苦人家的孩子由沈熒資助入學,也有調皮搗蛋不願讀書的,則被麒麟武場盡數接收。
沈熒陪學生們聊天,給他們講解詩詞含義,總算過了一把夫子瘾,在書院正玩的高興,忽然前院慌慌張張跑來個學生:“陳教頭來了,陳教頭來了!”
沈熒走到前院,剛好看到陳休正立在門口,一張臉清竣漠然,僅是面無表情,便能令人望之生懼。
可她現在怎麽看都不覺得害怕。
“你怎麽來這了?”沈熒走上前問道。
陳休看着她,目光陡然柔情似水,傍晚的夕陽正灑在她身上,仿佛給她杏紅色的衣裙又鍍上一層金粉,她已将頭發盡數盤起,一支簡單的烏木發簪斜入雲鬓,襯得眉目愈發清致,恬靜如畫。
“怎麽也不同我說一聲,就出來了。”
陳休在武場待了一會,怎麽也靜不下心,腦子裏全是昨晚沈熒毫無保留呈現在他面前的一片瓷白,心癢難耐地回到家,奔回屋中,卻發現裏邊空無一人,他屬實慌張了一把,一問才知道是出去遛彎了,他幾乎未加思索,便找到了這裏。
“明明是你比我先出來的。”沈熒故作不滿道:“難道只許你一聲不吭的出來?”
“當然不是。”
“老陳頭,你怎麽找到這來了……你都吓到他們了,學生們最怕你了。”沈熒道。
陳休微微俯身,貼近她耳邊低聲道:“我想你了,夫人。”
沈熒臉瞬間燙了起來:“這才幾個時辰……”
“已經很久了。”陳休牽起她的手親了親,道:“走,咱們回家去。”
衆人看着陳教頭這般柔情蜜意,俱是目瞪口呆。
小婵也發現了,這位外人面前嚴厲如修羅的武教頭,在夫人面前簡直像變了個人,他不是一般的黏夫人,簡直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跟夫人在一塊,一開始在下人面前還有所顧忌,可漸漸地也不再注意他們,只要他高興,随時都能把夫人打橫抱起邁進屋去,然後咣當一聲用腳把門踹上,久而久之,下人們也見怪不怪了。
平日裏,二人一個去武場,一個去衙門,沈熒不缺錢,卻依舊做着狀師行當,因為有麒麟武場做靠山,根本沒哪個不怕死的敢找她的麻煩,畢竟總教頭每天都要親自接她下值。
回家路上,偶遇街邊草叢裏兩只貓嬉戲打鬧,黑貓白貓滾作一團,毛茸茸地爪子按着對方軟綿綿的肚子,一會兒咬耳朵,一會兒順毛,帶刺的舌頭一下一下,将對方毛發順的整潔光亮。
沈熒多看了兩眼,只覺得腰上手一緊,擡眼對上那含笑的目光,陳休貼近她低低一笑:“像我們。”
“……”
這還是她印象中那個冷厲淡漠,不茍言笑的陳教頭嗎?就算成了婚,未免也太口無遮攔了些,這樣的調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何況剛剛那兩只貓一點也不像他們,陳休舉動才沒那麽軟綿,每天一從武場回來,習武服都不換就撲過來摟着她又摸又親,簡直像只兇狠餓狼才對。
不知是否是近日勞累過度的緣故,沈熒總覺得渾身乏力,頭腦昏沉還嗜睡,胃口也愈發不好,無論多精致的菜肴都是夾兩筷子就飽,陳休見她如此狀态很是擔憂,思來想去還是請了個郎中來。
未成想郎中好過脈後,抱拳道:“恭喜陳教頭,夫人有喜了!”
二人皆是愣住。
他曾以為自己會孑然一身孤獨終老,可他偏偏遇上了阿熒,如今,他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沈熒低笑:“老陳頭,你要當爹啦!”
陳休顫抖着将手置于沈熒小腹之上,力道很輕,他眼中水光泛動,只是擡頭瞧着沈熒,似乎只要一開口便要哽咽出聲。
家裏添了不少下人,沈熒有孕的消息一傳出,京城那邊便連婆子帶補材源源不斷的送了過來,林青靖與謝玄京挑選的俱是頂好的東西,但沈熒還是更喜歡沈屠夫為她熬的雞湯,每次都喝個幹淨。
陳休将武場交給程墨暫時打理,自己則寸步不離地陪着沈熒,哪怕她皺一下眉扶一下腰都很是緊張。
“阿熒,腳是不是難受?我幫你揉揉……”
“阿熒,想吃什麽,明日我叫人去買。”
沈熒在陳休無微不至地照顧下過得滋潤,可她知道這段時間對這只餓狼來講有多難熬。
今晚,二人剛剛躺下沒一會兒,沈熒的手便順着他的後背游移不安分起來,陳休呼吸變得粗重,将她的手一把握住,“阿熒,別亂來……”
沈熒忍不住笑了,有朝一日居然能從老陳頭嘴裏聽到亂來這個詞,竟還是用來形容她的。
可她偏就想亂來。
“老陳頭,你別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