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井上彥回到休息室, 怒氣沖沖的坐在主位上,松下智顫顫巍巍的為他倒了一杯水。
井上彥一點不覺得麾下的作家這樣做有什麽不妥,畢竟是自己挖掘了他,自己為其規劃出的光輝大道。
他好不容易将火氣壓了下去, 看着一旁小家子氣的松下智火氣‘噌’的一下子又上來了。
“你可真是讓我在那個混蛋面前丢盡了臉!”井上彥想到小林編輯春風得意的樣子就咬牙切齒的。
那個男人的運氣仿佛永遠是那樣好, 不僅一手發掘的焉島衆二, 這麽多年以來步步高升, 不像他四處碰壁,一身的傲骨早就磨平了。
不就是運氣好,遇到了一個有才華的作者嗎?
天才他是沒有那麽運氣遇到,但是造出一個天才可是要比遇到天才簡單的多!
井上彥喝完水, 漸漸平複了心情。
“焉島衆二雖然是有那麽點才華, 但這麽多年從未在公衆場合露過面。”井上彥分析道,“快餐時代已經來臨, 人類的關注點已經不在于才華、深度, 而是能一下子抓住人眼球的東西。”
“松下, 我知道你心中必然對于‘抄襲’有所不齒, 但是你也要清楚, 正是因為有我的出謀劃策, 你才有今日的成就。”井上彥看着低眉的松下智慢條斯理道。
“我很感謝井上編輯, 如果不是井上編輯, 我也不會站在這裏。”松下智近乎谄媚的附和。
井上彥哈哈大笑:“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們可以說是互相的伯樂。”
松下智腼腆的笑了笑,又将頭低了下去。
焉島衆二雖然已經是遠近聞名的作家,但外界對于他的評價毀譽參半,有說他狂傲, 連鼎鼎有名的東京新人獎都敢放鴿子,太過張狂,也有人說這是天才的個性。
松下智不是沒有想象過,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焉島衆二那樣,被文壇奉為圭臬。
但天賦就是天賦,他并沒有那樣的才能,只是拾人牙慧就已經令他小有名氣,放下那該死的自尊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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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智這樣想着,倒不如說,自尊已經成為了他的阻礙。
他的年紀還要比焉島衆二大那麽幾歲,‘小焉島’的稱號,究竟是一種羞辱還是什麽,他已經無暇去思考了。
一夜成名,多麽遙遠的夢。
井上彥擡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時間快到了,松下,你先去準備準備,馬上就是我們的主場了,過了今夜,你将會是最耀眼的作家。”
最耀眼的作家嗎……
太宰治:“阿嚏——”
織田作之助皺了皺眉:“太宰,你生病了嗎?”
太宰治搖了搖頭:“大概是有些感冒,不礙事。”
“什麽!焉島老師你生病了!!”小林編輯十分惶恐,“再繼續天窗,讀者們就要來編輯部砸玻璃了QAQ”
天窗,特指某些作者咕咕咕,導致本來安排好的版面像是開了天窗一般空白。
“還有啊,您臉上的繃帶是怎麽回事啊!!!”小林編輯就差給太宰治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沒事噠沒事噠~”太宰治甩了甩手臂,整個人都變得Q彈了起來。
小林編輯卻是沒有感受到太宰難得的佛系心情,自個兒着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焉島老師,你先等等我,我車上有急救箱,我馬上去取。”小林編輯風風火火的離去,只留下糊了太宰治一臉的塵土。
織田作之助對于太宰治現在的形象倒是接受良好:“怎麽又把繃帶纏上了,是受傷了嗎?”
以前在港口Mafia的時候,太宰治臉上的繃帶就少有拿下來的時候,多少港口Mafia底層人員被其外表所激勵。
身殘志堅太宰治!
某位帶着黑漆漆帽子的幹部路過:那是誰?
太宰治拂過纏在眼角的繃帶,問織田作:“很懷念嗎?”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太宰治被織田作之助逗笑了:“織田作,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織田作之助仔細想了想,十分認真的回道:“我很懷念當時一起聚在lupin酒吧的日子,但仔細想想,現在的太宰過得反而更加輕松快活吧。”
“哎??!”太宰治頓時拉下了臉,沮喪的嘟了嘟嘴,“怎麽會,只要想到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被小林編輯催稿,我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
“織田作,你看我都瘦了!”
系統倒是沒看出太宰治哪裏瘦了,反而比起港口Mafia時期,圓潤了不少呢,想想家中那個港口Mafia首領,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哪有這只宰過得那樣舒心。
織田作還真仔細觀察了一番,随後下了通牒:“是瘦了,最近工作太累了嗎?”
系統簡直目瞪口呆,只想問問織田作之助是什麽時候瞎的?
太宰治果斷無視系統的吐槽。
“是吧是吧!我就說國木田那家夥壓榨勞動力,看看把我都累瘦了!”太宰治又開始胡侃亂侃,一會兒吐槽吐槽自家同事,一會兒講講自己解決的案子,當然,高光時刻都是太宰治獨角戲的那種。
織田作之助也不在意,時不時附和着,仿佛又回到了那年lupin酒吧的吧臺前。
只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總覺得沒有安吾的吐槽,就仿佛失去了靈魂。”太宰治吐泡泡。
對,就是這個。
織田作之助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等下要去lupin喝酒嗎,我已經約好安吾了。”
“什麽嘛~”太宰治扁了扁嘴,“根本沒有給人拒絕的機會啊。”
織田作之助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随後向太宰治伸出了手。
“幹什麽啊,織田作。”
“幫你把繃帶拆下來。”織田作之助已經上手拆繃帶了,太宰治并沒有掙紮,十分乖巧的坐在織田作之助的懷中。
“為什麽啊,這個樣子不是挺令人懷念的嗎?”
“但現在的太宰過得更開心,既然如此,就不要找回以前的心情了。”
“……真是的,為什麽織田作你總是在不該聰明的地方,那麽的敏銳啊。”
“有嗎?”
“有啊有啊!”太宰治繼續進行噪音幹擾。
織田作之助将身體傾向前,想看清太宰治後腦打結的繃帶,輕輕的解着死結。
“織田作。”太宰治的聲音從織田作的耳畔傳來。
“嗯?”織田作一心二用應答着太宰治。
輕柔的力道從身後摩擦着太宰的頭發,獨屬于摯友的氣息輕輕拂過太宰治的鼻翼。
太宰治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無聲的合上了。
他的嘴角最終微微上揚,細長的睫毛顫了顫,如果織田作能夠看到他的表情,必然也會十分驚訝。
太宰治此時完全褪去了鋒利的外殼,面容安詳,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年,全然沒有一絲負面。
他很開心,很快樂。
他有無數的話想向自己的摯友傾說,但最後只是将這一切歸結成了這樣一句話。
“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