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農家樂, 不對, 是團建。團建既然是團體活動自然不可能只有演員們,上午到的都是只要不開拍基本都有時間的演員們, 下午就到了美術、燈光等各種工作人員, 等到晚上一群人到齊, 圍在戶外燒烤燒烤時, 這個四百多人的團隊, 把整個院子都圍的滿滿當當。
柳千言也到了,這次算是全組的聚會,雖然不是什麽太正式的聚會,也是難得人齊的。柳千言過來露個面表現一下導演的存在感, 順便給柳臨淵站個臺, 告訴衆人孫女是代表他的,別給柳臨淵惹事。有介于他很長時間沒有露面了,還是有必要出現一下的。
屋內的門窗大開, 核心團隊都在屋內推杯換盞坐等吃的, 屋外就是年輕人負責烤肉和歡聲笑語。柳千言和柳臨淵面前都沒有放酒, 柳臨淵是不能喝, 柳千言是被老太太警告不能喝, 幹脆就都不喝, 一起和今天現摘下的杏子汁。
其他人喝着店家提供的杏酒, 還有什麽養身的補酒。桌上和屋外到處都放着杏幹, 烤肉的燃料是店家弄來的幹燥過後的杏樹枝, 院子裏還有一個土竈熬着滿滿一大鍋杏子粥。店家也跟着他們一起玩, 邊鬧邊教他們怎麽做杏子果醬。
院子裏到處都挂着燈,說亮如白晝就太誇張了,但是光線确實很清楚,一群人鬧的開心的很。從外面端進來的烤肉上都刷着杏子做成的調料,四周都是杏子甜香的味道。
這味道柳臨淵聞着很香,柳千言聞着很糾結,他想喝酒,杏酒的味道聞起來很特別。但是柳臨淵在,抽煙可以商量,喝酒就算了。
“只喝一杯。”柳千言豎起食指看着柳臨淵“就一杯,我保證!”
柳臨淵讓他放棄“相信我,喝了一杯一定想喝第二杯的,接着是三四五,然後你就會說,最後一杯,真的最後一杯,我保證最後一杯。”拿起桌上的杏汁往他手上一放“這個才是你真正的最後一杯。”
“你活的那麽計較很不讨人喜歡知不知道。”柳千言握着杯子不高興的喝了一口,一臉嫌棄的放回去“太甜了,這東西放了多少糖?”
看了眼杯子發現拿錯了的柳臨淵重新給他拿了一杯“喝這個,這個沒放糖。”得到一句太酸的評價笑了“杏子本來也沒多甜,所以我才放很多糖啊,你那個裏面還放了梨的,對心肺好,喝吧。”
屋內是幾張矮桌拼起來的長條桌,柳千言坐在上首,柳臨淵坐在她旁邊,兩人頭靠頭像是聊什麽私密的話題也沒人不識趣的上前。該打招呼的早就問候過了,桌上的人也三三兩兩的在說話,完全不知道那兩個商量大事的爺孫,一直在糾結什麽杏子的問題。
等兩人瞎扯半天,柳臨淵去了個洗手間回來,發現爺爺被老人家們給圍了也不過去,準備去外面去看看果醬怎麽玩的,走到一半被河證宇叫過去。一幫加起來幾百歲的大男人在說特別弱智的事情,杏酒好喝還是梅酒好喝。
柳臨淵覺得這個她無法評價,她又不能喝酒。河證宇卻說,就因為她不喝酒才公平一點,聞聞味道麽,看哪個更香。果斷抛棄把自己當狗的哥哥跑出去的柳臨淵,又被姜東元拉了一把,他和幾個演員在烤肉,招呼柳臨淵一起,柳臨淵再次拒絕,她對吃比較感興趣,接着被姜東元喂了一塊牛肚,給他豎了個拇指又跑了。
往做果醬的路上走的時候遇到了樸敘駿,這次沒有被拉住,反倒是對方立刻轉身就跑,看的柳臨淵十分無語,她難道會對他做什麽。等她去做果醬的地方從金妍秀手上順了瓶做好的回去,爺爺那邊已經推杯換盞了,柳臨淵也是想笑。
柳千言看到她雖然有點心虛,但一副喝都喝了,你能拿我怎麽樣的态度,柳臨淵直接就笑他,反正回家聞到酒味被罵的又不是她。老爺子帶着她走到門口的欄杆下坐在陰影處,點燃兩根煙分給柳臨淵一根,讨好的同她商量要不今晚他們就別回去了,巴拉巴拉的。
計劃今晚在這睡一覺,明天再走,讓孫女忽悠老婆的柳千言說了半天,看柳臨淵沒反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院子裏到處都是人,柳臨淵看的方向人更多,很多男演員都圍在那,柳千言不知道她在看誰,幹脆直接問。
“看帥哥。”柳臨淵随口答了一句,讓柳千言放棄那個計劃“你答應今晚會回去奶奶才讓你出來的記得吧,不然你剛出院沒多久,奶奶都不讓你出門。”
柳千言看着那群‘帥哥’讓柳臨淵動動她的小腦袋“我一共也沒住幾天,是你奶奶弄得像是我活不過今年一樣。到時候你就說現場有人鬧事,我留下來處理不就行了。”
“好主意,那為什麽你不說?”
“我在處理鬧事的啊。”
“那我去處理鬧事的,你去打電話怎麽樣?”
“那怎麽行。”
“為什麽不行?”
柳千言義正嚴辭的開口“你一個小姑娘小胳膊細腿的,萬一傷到你怎麽辦,一定是我去處理。”
“我真的是太感動了,可我也擔心你一推就倒,我去更好。”柳臨淵同樣真摯的望着柳千言。
兩人互相看看,柳千言瞪着柳臨淵,柳臨淵笑眯眯的看着他,最後柳千言先放棄,問她想怎麽樣。柳臨淵表示不想怎麽樣,既然喝了酒就認栽啊。柳千言白了她一眼說是養這麽大都白養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瞎扯,煙滅了也沒聊出個結果來,倒是柳千言有人來送烤肉了,姜東元端着一次性的錫紙盤過來,讓兩人嘗嘗培根和金針菇。本來應該是培根卷金針菇,但是卷散了,就從‘卷’變成了‘和’。
東西送過來聊了兩句姜東元就回去繼續烤肉,柳千言看着姜東元的背影,突然對柳臨淵開口“你覺得俞承濠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柳臨淵沒聽懂,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姜東元還是姜東元,俞承濠。。。在烤肉大軍裏呢。
柳千言拿着筷子點了下姜東元“我覺得姜東元”筷頭一轉點向俞承濠的方向“還有俞承濠,兩人之間有點奇怪的化學反應。”
“。。。什麽化學反應?”
眼睛無敵尖的柳千言觀察別人特別厲害,看孫女就一點用都沒有,讓柳臨淵仔細看“我剛才看了半天了,那兩個人雖然沒有說話,也沒靠近,但是感覺互相在牽制對方,很有意思。”
“離八百米你也能知道?”
柳千言嫌棄的看了眼孫女“這點眼力都沒有,我還當什麽導演。”讓她看俞承濠“他的角度一直在跟着姜東元在變,我是看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看姜東元,但是他變的那麽多角度裏都是朝着姜東元的。”
“姜東元也很有意思,他有點故意在做什麽的感覺,包括剛才特地來找我們。”柳千言摸了摸下巴“我應該沒看錯,那兩人一定有什麽。”偏頭問柳臨淵“你覺得呢?”
不想和人老成精的老狐貍說話的柳臨淵表示“沒感覺。”說完被柳千言斜了一眼也當看不見。
“我看你就是沒上心,這東西怎麽能沒感覺呢,這麽明顯。”柳千言不滿的看着柳臨淵“你不覺得俞承濠很适合金成智嗎?”
柳臨淵愣了一下,話題轉的太快,疑惑的看着柳千言“什麽金成智?”說完又被打,這次力氣大多了,也讓她反應過來了“你說那個角色?”
“廢話,我還能說什麽。”柳千言反應比她快多了,懷疑的看着她“你以為我剛才在說什麽?”
迅速搖頭的柳臨淵表示什麽都沒有,直接轉話題“你想讓他演金成智?”
“很合适啊,他和姜東元之間應該能出不錯的戲劇效果。”柳千言比起那些有的沒的更在意電影,問柳臨淵之前那個沒被回答的問題“你覺得俞承濠怎麽樣?”
這次柳臨淵倒是沒想歪,猶豫了幾秒“行是行,但是。。。”
“但是什麽?”
“沒什麽,我去找他。”
柳臨淵起身讓他先坐着,去找金成智,不是,是俞承濠了。抛棄狗血的男女之事,柳千言說的是對的,俞承濠,至少現在的俞承濠,很适合出演金成智,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
《深淵》這個本子,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出自非常有名的一句話‘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大部分人只知道這一句,而這句話還有前半句,尼采在《善惡的彼岸》裏說的前半句是‘與怪物戰鬥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怪物。’
當初柳臨淵看到劇本的時候想到的就是後半句,柳千言告訴她,這個本子的重點在前半句。因為雙男主一位是成為怪獸的人,另一位是與怪獸戰鬥的人,而金成智是那個獨特的,行走在改變路上的,留給觀衆去判斷對錯的存在,戲份不多,但很關鍵。
柳千言的劇本多少都有點影射當局的內容,這次也是如此。已經定下角色由姜東元飾演的‘金成智’是工會組織的委員。工會就是保障企業職工利益的組織,委員算是小領導但沒什麽用的那種,韓國工會特別的點在于,工會會長很容易進入政局,選舉國家麽,有人氣其他都好操作。
金成智所在的工會保障的是一個大集團旗下工人的利益,集團有多大,可以影響總統選舉那麽大。影射的是誰就不用多說了,反正看了的都知道,‘三星共和國’啊。
故事起源于一次車間意外,一個工人連續加了一個禮拜的班,勞累過度暈倒在機器前,悲劇的是機器還在運轉,人直接被卷進去了,血肉模糊,別人發現時人都變成肉泥了,當場死亡,都不用送醫院。
這種事工會是一定要介入的,涉嫌賠償而且是加班造成工人死亡的巨額的賠償。問題就出現了,工廠表示工人沒有加班,更不存在因為加班勞累過度。完全就是工人自己有問題,他當天喝酒之後操作器械,是工人不遵守操作規則,算不上工傷。
工廠可以出于人道主義精神賠點錢,但是賠很多就不要想了。那工廠願意給多少呢?工人一年的工資,以及可以給家屬一個直接入場工作的職位。少嗎?工廠覺得挺多的了。多嗎?不足以讓工人家裏只剩年邁的父母和獨生的女兒活下去。
工會的作用此時就應該出現了,由他們去上訴而不是工人家屬求訴無門。這裏要科普一下,工會是個半公益組織,一半的收入來源不是來自于工人,而是來自于企業,因為工會的存在也是保障企業員工麽,另一半就是捐款,而有錢捐款的,大部分依舊來自于企業。
這種金錢來自外界本身沒有贏利點的組織很容易被上層掌控,就沒辦法保護所謂的普通民衆了。所以工會的所有領導,上到會長,下到委員都是選舉出來的,而且是由工人選舉。目的是保證組織的公正性,至于有沒有用就見仁見智了。
前面說過工廠屬于大集團,但是大集團底下有很多子公司,法律上工廠屬于子公司旗下,實際上誰都知道誰是老板。工會入場,律師同樣入場,同時入場的還有各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記者們。
工會解決問題一般三條路,一條是談判,這個在一開始就談崩了,工廠拒絕承認工人加班,加班要證據的,沒證據,沒打卡記錄算什麽加班。人證?所有還需要一份工作的人,誰會出來做這個人證?能在加班都沒加班記錄的工廠上班,還勞心勞力不敢辭職的人,如何做人證?
第二條是讓政府介入,以官方渠道為後背作為談判籌碼,這一條在律師入場的時候很有談崩的跡象,還是那個問題,沒證據。不管怎麽說,只要沒證據都是廢話。工廠內部按照規矩要安裝監控?壞了啊。
怎麽壞的?線路出了問題,拍不到。什麽時候壞的?三年前。為什麽不修?沒人知道它壞了。負責監控的保安部長引咎辭職了,你們如果需要我可以給你們聯系方法。
第三條也是最後的大殺器,組織工人游|行,和死亡工人做相關工作的不願意也沒關系,工會組織游|行都是老手了,随便拉個百八十人不成問題。很多大爺大媽都能上,游|行麽,又不限制一定要是誰。
游|行開始,記者入場,事情就此開始往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這裏就要說為什麽死一個人工廠不願意大事化小了。巨額賠償金也只是在家屬眼裏是巨額,別說那麽大的集團,就單說工廠也不是大數字。他們不是不願意給這點錢,是不能給。
如果給了這筆賠償金,後續就不止是這點錢的事情了。工人死于加班,而加班工廠是不能認的,一旦認了超時加班,先不說要按照律法補給現有的工人多少錢,還面臨勞動保障部門的大額罰金,那才是真正巨額。
更重要的是,一旦這筆錢給出去就是工廠出了問題不是工人出了問題,那工廠就要面臨關停整頓。整頓時間有多長,至少一個月起步。前前後後加起來的損失誰都負擔不起,最可怕的還沒有出現,子公司不是只有這一個工廠,這個出問題,旗下都會被查。
這些屬于上層之間的博弈,懂的人才懂,不懂的人只能看到人死了工廠不願意給錢。什麽事情只要輿論進場,就是升鬥小民掀翻大鱷的機會,對網民來說,就是一場狂歡。
但是民衆能操縱的是網絡,大鱷們能操縱的是法制,完全不在一個級別。地方法院給出結果,工會敗訴。金成智就是剛開始負責這件事的人,他從負責這件事到給上司端茶遞水,基本從頭跟到尾,也看到了工會高層從最初的據理力争到妥協放棄。
金成智不甘心,他加入工會不是為了像惡勢力妥協的,他開始為這個案子奔走,如果誰都不做那這個國家就完了。他有的是憤怒,有的是孤勇,有的是抛頭顱灑熱血的執拗和天生的正義感。
不甘心的金成智自己搞了件大事,他說服了家屬找到了律師,記者、願意幫助他的朋友們,上訴。輿論的風暴再次吹起來,因為敗訴反而增加了人們的憤怒,參加游|行的人也自發的變多。
中級法院,敗訴。整個網絡嘩然,金成智更是在媒體前痛哭失聲,無數人安慰他,無數人不止在網絡上,還特地去現實中安慰他,給他鼓勵,給他加油。金成智再次上訴,無數記者跟進,網民全程圍觀。
太多人造成的輿論政府就需要慎重了,高層進行一定妥協,加班絕對不認,但賠償金可以給,這個是底線。官司在首爾法院勝訴了,至少對衆人來說,這就是勝利,歡呼聲把金成智高高擡起,捧到了天上。
隔年,金成智成為副委員長,再隔年,委員長,三年之後,工會會長。堪稱坐火箭一樣的速度沖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巅峰,而他的支持率幾乎是碾壓性質的,超出第二名一半還多。
整個本子的進程非常快,雙線展開的故事,金成智是一帆風順高歌猛進,另外一位還沒定下演員的男主,金智成則是節節敗退,步步往後,他是那個代表工會妥協,并且被票選出局的人。
金成智每一步勝利都是踩着他往上走。他是那個要被金成智打倒的怪獸,是惡勢力終究贏不了正義的代表。也是這個角色一直選不到人的原因,這是個很有意思的惡角,多有意思呢,得說到另一個金成智。
剛剛四十五的姜東元版金成智在會長的位置上做的風生水起,此時發生了和之前工人死亡非常類似的事情。金成智需要選擇。選擇像他年輕的時候那樣,滿腔熱血為一個公道,但這個選擇的背後,是工會上下近千人的飯碗被他一人掀翻。
工會組織的錢來自財團和財團募捐,半公益的組織也是要吃飯的,金成智當然可以為公道發言,公道比他的命還重要不是嗎。但是他的命是命,其他的人就不是了?那些給他選票,支持他的人呢?他們面臨着失業,面臨□□裸的現實,面臨孩子的學費,家裏的柴米油鹽。
金成智堅持不了他的公道了,他得為那些人負責。如何為那些人負責呢,還有一個選擇,一如當年被他拉下臺的金智成一樣,等一個勇士來屠戮惡龍。那個勇士就是柳臨淵和柳千言說的,俞承濠版的金成智。
俞承濠的戲份很少,基本都是走個過長,但是他有一個最重要的一場戲,他要同時和姜東元的金成智、還沒選定演員的金智成對戲,對的就是交接會長這個職位的戲份。
一條從姜東元這裏往上走,和另一條從金智成那裏往下走的線,在這裏會有一個交織,同一個場景會拍三場。一場是姜東元的金成智和金智成交接,第二場是俞承濠的金成智和姜東元的金成智交接,第三場是兩個金成智和一個金智成交接。
三場交接的戲會以剪輯切到一起,俞承濠代表的可以是姜東元,也可以是那個沒有交代背景,他是如何當上會長的金智成的過往。同樣可以只代表自己,這個由觀衆去判斷。
金成智、金智成、金成智。這三個角色是一場輪回,是人為創造的輪回,是人類成了上帝之手,肆意捏造人格的代表。名字自然也是故意的。
打敗惡龍的勇士到底還是成了惡龍,那惡龍最初是怎麽來的呢,是這個國家創造的。整部電影只為表達一件事,國家從來不缺勇士,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勇士。可是國家不允許有勇士的時候,惡龍就無窮無盡。
這個本子柳臨淵剛看到的時候覺得怪怪的,說不太出來就是有的地方感覺不太對勁。柳千言倒是很誠實的告訴她,有些地方參考了她的風格,那種詭異的在狂歡時也是最深層的黑暗的表現方法,是從她的正義之戰裏得到的靈感。
柳臨淵很驚訝這個說法,柳千言卻說,她在講故事上是有天賦的,而且是很少見的,能以事情推動人,而不是以人推動事情的展開。不過,說完優點就開始吐槽缺點,比如細節還是不行之類的。
後半段柳臨淵基本沒聽,她很滿意前半段。這也是她覺得俞承濠很适合金成智的原因,如果是她的話,她其實也會試着讓俞承濠和姜東元對戲看看。
有些東西演技好能彌補,但是總沒有不用演技更好,比如演員之間天然的對抗性。這東西很難有,畢竟現實中沒有兩個合不來的人會在一個組裏待着。通常一個都被另一個力量更大的趕走了。
俞承濠被柳臨淵帶到柳千言面前的時候,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劇本什麽不知道,演什麽角色也不知道,不過有柳千言這個名字,他壓根不用通知經紀人,直接答應就行。何況還有個柳臨淵。
柳臨淵帶着他去車上拿ipad,裏面有劇本。走到一半看到姜東元跟上來,說是從柳千言那裏聽說俞承濠會演金成智,過來熟悉一下。柳臨淵不是很想搭理他們,工作是工作,但是私下這兩個同時出現,對她來說很麻煩。
到了車邊,俞承濠坐在車裏拿着劇本看,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麽不趕時間,反正都來玩了那就明天再說的話。姜東元則是和柳臨淵在瞎聊一些什麽牛肉哪個部位更好吃的話。
聊的斷斷續續的,因為俞承濠時不時會探個腦袋出來問柳臨淵一些問題,柳臨淵的劇本上是有自己批注的,有些還能看得懂,有些就是一些混亂的想法。姜東元笑着看他們來來回回的研究那個劇本,等柳臨淵說完再繼續說,前段時間去看的螢火蟲現在更多了,要不要一起去。
柳臨淵被煩了一會兒幹脆讓姜東元走了,俞承濠這邊是正事,那些亂七八糟的改天再說。姜東元看着柳臨淵笑,也不說話。柳臨淵不接受在這個時候玩什麽誰喜歡誰的弱智游戲,果斷趕人。
等姜東元走遠,柳臨淵做到車裏,毫不猶豫的嘲笑俞承濠是個智障“你故意挑釁哥哥有什麽好處?腦殘嗎?”什麽劇本看不懂,她和俞承濠一起拉過那麽多片子,俞承濠看不懂她的那些胡思亂想就見鬼了。
“你明知道我是故意的,還不是留下來了麽。”俞承濠笑道“二選一,你選了我哦~”
柳臨淵讓他正常一點“也就是這次,你下次再拿劇本搞這些事情試試看。”這到底是工作,不然怎麽樣,不管俞承濠麽!
“下次會換的,放心吧。”俞承濠轉頭問她“你和他去看螢火蟲了?好看嗎?我記得你很讨厭蚊子的,應該不喜歡吧。”
真的很讨厭蚊子的柳臨淵龇牙告訴他“很喜歡!很漂亮!別那麽多問題,不是要問劇本麽!”
“劇本沒什麽好問的啊,你的劇本就算寫滿了東西我也不可能看不懂啊。”俞承濠笑眯眯的看着她“那麽喜歡要不要明天一起去看螢火蟲?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特別多。”
柳臨淵看着他的笑臉,回想一下姜東元走的時候的笑容,确定了一件事,這兩個家夥一定會讓她非常煩!推開俞承濠湊過來的臉,讓他自己待着,拉門就要下車,在俞承濠問她去哪的時候,說去找爺爺。
俞承濠本來想說一起去,可看柳臨淵的臉色乖巧的做了回去,還沖她揮手裝可憐,說是他還沒吃東西呢,柳臨淵要記得回來投喂他。柳臨淵以大力關上的車門回答他。
按下車窗看着柳臨淵走遠的俞承濠低頭笑了一下,那孩子知不知道明明都是工作,選擇了自己就代表他比姜東元重要啊。至于姜東元,那位不會在這個劇組搞事情的,就算不是這個劇組,那也不是一個會在背後弄奇怪事情的人。情敵歸情敵,人品還是相信的。
有相信情敵人品就去挑釁前輩的神奇物種,自然也有明明跟所有人都不熟,卻能和別人因為角色問題掐起來的奇葩生物。關鍵是對方明明和自己沒什麽關系,還是能掐。
柳臨淵剛剛遠離了神奇物種就碰到了奇葩生物,陰着臉走過來的金妍秀,看到柳臨淵愣了幾秒,白眼一翻嘴巴還沒開。柳臨淵先讓她冷靜點,別說什麽奇怪的壞,因為她現在心情很一般,沒有哄她的想法,有脾氣自己解決。
金妍秀立刻就啞火了,柳臨淵看她那個樣子又蛋疼,到底還是問她發生了什麽。接下來就聽到一堆關于很多人都覺得她演不好,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演不好,這個角色根本就不應該演,巴拉巴拉。
“我記得你之前問過我,為什麽不趕你走,你還記得麽?”柳臨淵看金妍秀別別扭扭的點頭,告訴她“不是因為趕不走你,也不是因為什麽你在不在都無所謂,而是你很适合那個角色。”
“你确實沒什麽演技,這個角色要的也不是你有什麽多逆天的演技。”柳臨淵提醒金妍秀“爺爺選中你,看的不是你的演技,而是你本色出演就足夠了,那是多少演員即使演技再好也比不上你的。”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讓金妍秀愣住,柳臨淵對她笑笑覺得事情解決就走了。金妍秀弄錯了一件事,整個組沒人會期待她的演技,要想找演技好的人圈內比她多多了,選她這件事和演技無關。
金妍秀在《深淵》裏的角色是那個死去的工人的女兒,這個角色說重要也重要,是她堅定了姜東元的金成智一定要為工人讨回公道的想法。金妍秀扮演的姑娘幾乎就是某種程度上的她自己。
母親早逝父親常年加班,微薄的工資僅僅能不惡肚子,但是想要什麽其他的就得自己去搶。那姑娘有張漂亮的臉蛋,那張臉給了她很多東西,當然不是出去賣的那種,只是游走在男人之間而已。
父親的死亡改變了那姑娘,她從最初的想要錢,再到想要追尋所謂的正義,跟在找上門要為他們上訴的金成智身後。朝夕相處讓那姑娘對金成智産生了特別的情感,劇本裏沒有說清楚是仰慕、愛慕之類的,但是這姑娘為金成智死了。
在金成智被社會壓制,被所有人都反對,已經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一次社會人士找上門時,妹子被誤傷,更多的是因為擋在金成智面前,所以死了。金成智背上了這條人命,他沒辦法往後退了。
柳臨淵看了劇本就知道柳千言為什麽選金妍秀,那個姑娘是個很複雜的設定,金妍秀剛好有所有設定裏需要的東西。混亂的、看不清前路、沖動、以及來自底層的那種蓬勃的生命力。不管不顧的擋在一個人身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對方,金妍秀絕對幹的出來。
話說回來,其實柳臨淵原諒了金妍秀,這個劇本也是一個關鍵。金妍秀很像那個姑娘,而柳臨淵大言不慚的說一句,她搞不好就是金妍秀的金成智。以金妍秀的腦子,根本理解不了她生氣的原因,她要是還生氣的話,總覺得太二了。
一場團建結束,劇組多了一個角色,柳臨淵多了一個所謂的追求者,準确來說是兩個。不過柳臨淵想把兩人都拉黑,因為他們太煩了。今天要約飯,明天說去玩。玩什麽玩,她忙着呢!很可惜,都拉黑不了,後續還有工作要溝通的。
半個月後,折騰了大半年選角的《深淵》終于找到了柳千言心心念念的金智成,忠武路三駕馬車之一的薛景求。這位大佬安安靜靜潛水了一年,據說是陪老婆教孩子,被河證宇給挖出來了。
柳千言完全意外,他當初找過對方,那位說他想要休息一段時間。柳千言也不強求,他缺什麽也不缺演員。結果找了二年半,他還真的缺演員,河證宇就奉命去把家裏蹲給挖出來了,畢竟全組都湊齊,連所有前期準備都結束,就等開拍了,也沒必要在耗下去。
2016年7月27日,有兩件大事引爆整個互聯網,熱搜一家占了一半。一件是圈內盯了很久的《深淵》今日開機,記者們雖然都被擋在外面沒有拍到現場,但是一連串的出演演員名單都上了熱搜,整個組都是高配,完全值得期待!
第二件事和電影圈沒什麽關系,但是得到衆多年輕人的關注,尤其是學生!韓國最頂尖的女子大學梨花大學爆發了游|行,學校單獨設立的某學院讓她們組織了近八百人的隊伍把半個韓國的記者都吸引了。
這個國家許多年,沒有鬧出過那麽大的事情了。
也是許多年,柳千言再次拿起了對講機。
“深淵,第一鏡,第一場。”
“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