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主子,用些燕窩粥吧,這個是最養身子的。奴婢讓人放的是金絲血燕,最好不過的燕窩了。”抱琴扶起元春,正準備端起碗喂她,手似乎有些發顫。
“哪裏就這般嬌氣了?我自己來,你跟我說說話吧,成天躺着,怪悶得慌的。”元春哪裏會讓她喂自己?她又不是殘廢?有手有腳的,就是病了,也不會端個碗都端不起。
“是,主子。對了,府裏來人說啊,寶二爺被老太爺抱去調教了。這寶二爺最是喜歡丫鬟嘴上的胭脂,服侍他的人,不是美人他就哭,心疼的老太太和二太太跟什麽似的。只把漂亮的丫頭都往他屋裏送。後來國公爺曉得了,把二老爺叫過去好生罵了一頓,就是老太太也跟着吃了頓排頭。據說現在寶二爺乖得跟什麽嗎似的。老太爺才不管寶二爺哭鬧着叫漂亮丫頭呢,他哭鬧就餓他随他鬧去,後來幾次,寶二爺學乖了,不敢了。老太爺致仕後,現在見天兒就教導琏二爺和寶二爺,本來琏二爺不喜讀書的,成天也是喜歡跟丫頭們混着,可是自從跟了老太爺讀書後,乖得跟什麽似的。”
“哦,老太爺接過琏弟弟教導了?”看來賈代善終于看到了下一代下下一代的問題,出手解決了。賈珠現在算得上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武藝不俗不說,功課也十分好,這一次科舉可是排在二甲前頭,的了二十幾名,雖然沒進前十,可到底也不算差了。現在已經進了翰林院,最是清貴不過了。而賈珠在賈代善的調/教下,為人處世沒有賈政那些迂腐習性,這般模樣在翰林院也是能混得好的。
賈寶玉那小子,其實不是不聰明,只是被幾個女人慣壞了罷了。這個年代的女人都被拘束在內圍,見識絕對高明不到哪裏去,孩子再她們手裏頭長大,能好到哪裏去?女人最大的缺點是心軟,對自己孩子的心軟,記得原著裏頭,賈寶玉是經常性的跟老太太撒撒嬌就不用去上學了的。
學習是持之以恒的過程,這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能學得好才怪。
“是啊老太爺現在最喜歡教導小孩子了,整頓了一番家學不說,還把東府的蓉大爺薔大爺也都叫過去跟着琏二爺一塊兒學呢。珍老爺高興的跟什麽似的。”賈珍從來不管孩子,既然有人願意替他教導孩子,他還真的只有高興的份兒。
“老太爺這般挺好,總算有些事情做,不至于寂寞了。上次吩咐你給老太爺和珠哥哥送的東西都送去了沒?”元春時常給賈代善和賈珠送一些強身健體的東西。尤其賈代善,雖然現在身體已基本沒什麽問題了,不過,這些吃了絕對不會有害處就是了。賈家有他老人家壓着,賈老太君還能翻了天不成?看看,現在賈琏賈蓉賈薔賈寶玉都是他老人家調/教呢!有了他的管束,這幾個孩子還能長歪了不成?就是二太太王熙鳳放高利貸都是不敢的。而賈赦什麽的,因為幾把破扇子弄死人的事情,估計也不會發生,他應該會怕自己老爹教訓的吧。賈代善教訓起人來,可是毫不留情的。
“奴婢可是都記着呢!哪裏會不送了?主子您就放心吧!”抱琴趕緊說道,她不是傻子,她很明白,自從弄弦來了後,主子是越發的倚重弄弦了,所以對弄弦,她從來都是抱着敵意的。而賈元春的任何吩咐,她都會盡量記了個全,然後一一做好,以圖讓元春更加重視。
“這就好,辛苦你了。”元春好似放下心來,加快了吃燕窩的節奏。
“聽人說薛姨太太家的姐兒,很是有福氣,的了老神仙給的金鎖呢!上頭還刻着字,說是什麽不離不棄芳齡永繼,跟寶二爺的莫失莫忘仙壽恒昌可是一對兒的。大夥兒可都說,這是金玉良緣。”抱琴一副憧憬的模樣,她也想要自己的金玉良緣啊。這般想着,又盯着賈元春手裏的碗瞧了瞧,然後低下眉繼續跟賈元春白話。“姑奶奶家的姐兒還是老生病,姑奶奶擔心得跟什麽似的,說是也跟着病了一場。”
“哦,府上可禮去了?現在有消息傳來嗎?好些了沒?”賈敏和林妹妹,都是傾國傾城貌,多愁多病身啊。也難怪二人都沒活久,尤其是林黛玉,更是如此。
“沒呢,想來已經好多了。”她還能說病更重了不成?這不是找死嗎?
“嗯。”其實,有賈代善壓着,林妹妹不太可能會沒人護着,她可是記得賈敏最是得賈代善的寵愛的。就算賈敏去了,林黛玉進了賈府,有他在哪裏,絕對不會跟原著一樣就是。
現在的賈寶玉可不是以前的那個,有了賈代善壓着,還能長于婦人之手,厮混與內圍不成?
再說了,還有賈珠一旁看着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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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煽動翅膀,果然能夠引起飓風。那賈代善,就是煽動着翅膀的蝴蝶。
以後的紅樓,會完全不一樣吧。
元春用完燕窩粥,把碗遞給抱琴,抱琴飛快的瞟了賈元春一眼,然後雙手有些顫顫巍巍的接過元春手裏的碗,放回桌子上的托盤裏。然後拿起已經是溫熱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元春。元春含了一口茶,漱了漱口又吐到另一個大號的杯子裏。
抱琴接過杯子放回托盤。回到桌子邊提起煨在炭爐上剛剛燒滾的水,洗了茶,又給元春沖了一杯極為清淡的茶端了過來。
元春接過抱琴手裏的蓋碗茶用杯蓋拂了拂茶面上的茶,輕輕喝了一口。正想把茶杯遞回給抱琴,忽然渾身劇烈顫抖,茶杯翻落在被子上,人立刻就噴出一口黑血來,死死地盯了抱琴一眼,頓時倒了下去,臉色烏青,嘴唇發黑……
“啊!”高達九十分貝的尖銳女聲想起,抱琴人跟着跌落在地,雙目頓時無神,人也呆呆的,嘴裏一個勁兒的說着“不是我,不是我!”,臉上沒有任何血色。
弄弦本來在另外一間屋子裏繡東西,她的繡工很好,元春幾乎所有衣物都是她親手所做。尤其是貼身衣服。聽到抱琴的尖叫聲,弄弦頓感不妙,放下繡品,人就立馬往主屋裏頭沖。
一進門,發現抱琴跪倒在地,主子似乎躺在床上。
幾步走進,才看清,主子臉色發青,嘴唇泛黑,毫無人色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呼吸,被單上噴了一塊黑色的血,茶杯還散落在上面。
而一旁的抱琴,神色呆滞,跟傻了似的,嘴裏只說這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想過會這樣的……
“來人啦,主子不好了,快請太醫!”弄弦哪裏還有心情去管抱琴怎麽樣?沖到門口大叫,一個機靈的丫頭放下手裏的活計立馬沖了出去。另外一個失神了片刻,本來聽到大叫她就想沖進卧房的,可到底她只是粗使丫頭,沒有進主子房門的資格。這時候也跟着放下活計往外沖去。
其他的人散的散,不約而同地跑了出去。
弄弦的眼睛閃了閃,放下簾子沖回床邊,一把扭起抱琴:“該死的,說清楚,你到底把主子怎麽了?說啊,啞巴了啪!”說完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抱琴臉上。要是主子有個三長兩短,她還怎麽活?就算四爺四福晉不把她怎麽樣,回去後老太爺也會要了她的命呀!這該死的抱琴,早知道就早早打發了她去,可是主子一直都不讓,她真不知道主子到底是什麽想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想的,弄弦姐姐,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抱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抓着弄弦的肩膀就使勁搖,仿佛這樣就能讓大家相信一切不是她幹的一般。
“呵呵,不是你?不是你?你敢說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我老早就覺得你不對勁了,本來只以為你是想勾搭爺,沒想到啊沒想到,你是背叛了主子,想弄死主子!主子對你那麽好,那麽信任,你居然這麽對主子,你還是人嗎?”弄弦痛心疾首的說着。她不是大夫,什麽都不懂,根本不知道拿元春怎麽辦。看着元春發黑的臉,很明顯,這是中毒了,而且是很烈的毒藥。可她哪裏懂得解毒了?想到元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家只怕就得陪葬了。這般想着,看着眼前的抱琴就越發的憤恨。
随手掏出懷裏的帕子,直接把抱琴的最給堵上。再看了看四周,終于發現一根用來困布的帶着,本來,她是想用那布料來給主子做衣裳的。抓起帶子就把抱琴反手給捆了。然後丢在地上不管。
抱琴仿佛沒有靈魂的布偶,失了所有心神,任由弄弦擺布。
弄弦弄完這些,撲到床邊,看着床上毫無生氣的元春,痛哭起來。
跟了那麽多年的主子,要說沒有任何感情那是騙人的。元春是個很好的主子,出了不喜歡讓人進她的屋子意外,很少會苛責下人,當然,你切莫做過分的事,犯過事的大多都會丢回給老太太或者太太,再也不用。平日裏打賞也很豐厚,豐厚得都很。更不會随意拿下人出氣,打殺下人。比跟着老太太都要好很多,對于老太太她可是很清楚的,那可是面慈心惡的主。跟她一起進來的一個丫頭,因為沒辦好那件算來挺重要的事情,當時老太太當着大夥兒的面饒過了,後來不知怎麽的,就被打發給赦老爺去。赦老爺可是最愛玩弄丫頭的主,就算有老太爺在,赦老爺的丫頭也是成堆的,老太爺就算管赦老爺,也不會管赦老爺的方面裏,最多說兩句,可這個,赦老爺哪裏會聽又哪裏會在意?在她跟着主子來到四爺府上前,那個丫頭已經去了。怎麽去的她也不太清楚。當時她只有一個念頭,以後一定好好跟着主子,能跟到這般好的主子已經很難得了。
哪料……
忽然一陣冷風直灌進來,簾子開出,一個清俊矯健的身影飛快的來到賈元春的床邊。
胤禛看着這般模樣的元春,心,忽然揪成一團,仿佛缺了一塊似的。
以前他怎麽就沒發現,這小丫頭已經能讓他被牽絆住了呢?
一腳踢想弄弦的胸口,仿佛地獄惡魔般的冷厲生音直沖弄弦耳膜:“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爺把元兒交給你們照看,你們就是這般照看的?嗯!”最後一個字,生音拔得老高,透露出主人絕對冷然的性子和不悅道極點的心情。
弄弦倒在幾米外,立馬強撐着在胤禛跟前跪好,把嘴裏幾yu吐出的血又吞了回去。感覺回了自己知道的。
又是一陣冷厲的風鑽進來,弄弦已經渾身發顫,只是這陣風裏,夾雜着濃濃的脂粉香氣。
“爺,妾身聽說賈妹妹不好了,這是怎麽回事?呀,賈妹妹的臉怎麽……”烏拉那拉氏沖将進來,看到賈元春的狀況也頓時了無人色。心裏直嘀咕,該死,到底是哪裏出了錯?這想法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臉上擺出悲哀的表情,沖着胤禛跪了下去“爺,都是妾身管束不力,請爺責罰。只是,還請爺先給賈妹妹做主才是!”神色凄然,仿佛心疼賈元春得要死的模樣。真跟死了自家嫡親妹子一般。
緊接着,李氏,武氏,錢氏,宋氏等幾個側福晉和格格也都跟了進來,另外幾個侍妾也不落人後……
一時間,衣香鬓影,裝扮精致的一群女人,偏又做出一副哀傷不已的模樣,有得甚至眼淚含而不發,嬌怯怯不甚其傷的模樣,可沒有誰的眼淚掉下來弄花自己臉上或嬌豔或淡雅的妝容。
只黃氏進來就沖到賈元春的床邊,撲到賈元春身上痛哭起來。
這架勢讓其他人暗恨不已,他們怎麽就沒想到這麽做呢?瞧,爺看向那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