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雁銜枝(完)
“隊長!別管我了!快引爆!”長發的女孩大聲呼喊着,她手裏的槍支已經彈盡,她只能抽出小刀,和怪物肉搏。
“不!再堅持一下!我會帶你回學院的!”
“隊長…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女孩看向她的隊長,漂亮的眉眼被血色污蓋。
“還好,你不喜歡我,不然我就見不到你最後一面了。”女孩笑了,她的笑臉仿佛是大雪過後的陽光,閃耀着金色的光芒。
“永別了…吾愛。”
“不!”
真依尖叫着醒來,傷口抽搐一般的疼痛,仿佛在告知她還活着的事實。
“你醒了。”禪院直哉端着熱水,送到真依嘴邊。
“你可真是個廢物,其他人最多暈三小時,你暈了近一天。”直哉雖然冷嘲熱諷,但還是細心的幫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漬。
“…我…我還活着?可是,你不是說…”真依看着自己完好的四肢,之前飲下藥劑,四肢被咒力沖刷的疼痛還留存在記憶,她記得自己确實是死去了。
“我說你就信,不虧是廢物。”
真依擡頭,看向直哉,她記得這個堂哥是整個家族裏最好看的,但現在,他漂亮的臉上覆蓋着醜陋的鱗片。
“看什麽看?沒見過?”直哉狠狠的戳了一下真依,把真依按進柔軟的被子裏。
真依抓住直哉的手,她焦急的詢問真希的事情。
“炳把她丢回咒術高專了,之後會怎麽樣就不關我的事了。”直哉戳着碗裏的粥,一口一口的吹冷,送到真依嘴邊。
“…你的臉?”真依語氣虛弱,要直哉俯下身體去聽,才能聽見。
Advertisement
“…我說了,不關你的事!自己管好你自己!”直哉把碗一摔,徑直出了門。
門口,蘇恩曦依着門框,她手裏拿着剛剛配好的血清。
一天前,她趕來禪院家的時候,直哉正在将自己的血喂給真依,龍化的痕跡幾乎已經掩蓋不住了。
“我先給你輸送血清。”蘇恩曦看都沒看床榻上的真依一眼,她拿起針就要配藥。
“等等,先給真依打一針。”直哉阻止了蘇恩曦要把藥打進他體內的動作,示意先救床上的這個。
“我還死不了,這個廢物可不能等。”直哉松開壓在手腕上的折刀,龍鱗的堅硬已經不是普通的刀劍能損傷的了,只有這把煉金過的折刀才能傷到他。
“直哉卡塞爾!你得明白,你和這個丫頭更本不是一路人!你還肩負着卡塞爾家族的重任!”蘇恩曦詫異的看着這個家夥,她記憶裏,這個家夥無比的冷血,不帶感情,自己的姐姐如此的愛他,連命都給了他,也沒有換回他在葬禮上的一滴眼淚。
“我想清楚了,在你姐姐沉入北冰洋的時候我就想清楚了。我早就該死了,不管是在那個雨天,還是在北冰洋的寒夜。我早就該死了,所以不用把藥物浪費到我身上了。”直哉笑了笑,他看着蘇恩曦,蘇恩曦一點也不像她姐姐,她更冷靜,更聰明,也更強大。
“你想的美。”蘇恩曦掙脫直哉,她一針紮在了直哉的脖子上,血清順着血管,在身體裏流動。
“我先給你打一劑,剩下一劑打給這個丫頭,讓你的親信去找麻衣拿藥,你還需要一劑藥。”蘇恩曦快速的重新配藥,她将新的藥劑注入真依的身體,龍血帶來的力量流過真依的心髒,替換了她原本的血液。
原本已經開始冰冷的軀體重新煥發生機,體溫回聲,心髒起跳,奇跡也不過如此了。
“這是她能承擔的最大限度,雖然沒有了咒力,但…說不定會覺醒靈言。”蘇恩曦拔出針管,她從真依身上發現了什麽,但她沒有說。
“…謝謝。”直哉點頭,一劑血清的量完全不足以壓下他的異化,稍微阻止蔓延還是能做到的。
一天一夜,重新配的藥加急送來,多虧了炳中有适合短距離快速行動的咒術師,否則能否治好直哉還要另說。
兩劑藥下去,異化現象明顯消退,龍血的反噬最終停在了脖子以下。
“現在有兩個消息:好消息是小真希幫我們殺掉了所有不服之人,壞消息是她帶走了禪院家幾乎所有的精英(的命)。”直哉笑着宣告,對于他來說這兩個都算是好消息。
“反正你也不喜歡禪院家,正好建個新的。”蘇恩曦收拾着手裏的藥劑,直哉的身體非常強健,除了龍血的強化,咒力的鋪助也是他比其他人更抗揍的理由。
“我看天與咒縛還挺強的,你是怎麽把她弄倒的?”蘇恩曦一邊問一邊指揮其他人把東西搬走。
“用了點小手段。”直哉比了一個槍的姿勢,影子【炳】部隊裏有一只專門學習射擊的現代化小隊,本身就是直哉為了應對詛咒師和其他情況的。
當然,做為天與咒縛的真希不可能會這麽簡單的中彈,所以直哉強忍失血所帶來的不适,做為正面的牽制位,吸引真希的注意力。
如果換成甚爾,直哉一定不敢這麽托大,但是小真希畢竟還是缺乏經驗。她這些年的咒術師生活并沒有教會她如何與狡猾的狐貍作戰,但僅僅是憑借天于咒縛和她微不足道的經驗,也足夠淦翻禪院家了。
但可惜,她所面對的是無數次在血海中死裏逃生的直哉。
做為曾經卡塞爾的王牌專員,直哉面對過天災一般的二代種,也從迷宮內死裏逃生,他習慣了面對任何環境,任何危險。
即使是回到這裏,直哉也一直以曾經的要求強化着自己。
再加上情報差,直哉曾經的對練是全盛時期的禪院甚爾,他早已習慣了天與咒縛的速度和力量。
但是真希一點也不了解直哉,直哉從來沒有公開過他的術式,或者說,他從沒有正式公開過他的術式。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的術式與速度有關,但是具體的,除了直哉一手建立的【炳】隊,沒有人知道。
但是【炳】對直哉的忠心大過對禪院家,就算當時的家主禪院直毘人都沒有撬開他們的嘴。
這一次,真希看清了直哉的術式。直哉從來沒有跟誰隐瞞過他的術式,就是速度快。這個世界,只有一種速度不遵循相對論,那就是光速。
因為直哉速度快,所以真希必須全力以赴的去預判他的動作,猜測他的走位。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直哉身上,無暇顧及身邊潛在的危險。
等她意識到自己中彈的時候,已經晚了。弗裏嘉子彈已經射中了她的心髒,血霧弄髒了她本來就髒兮兮的衣服,乍一看還以為她已經死去。
随着真希的到地,直哉也松了一口氣,他失血過多,導致頭暈眼花,能和真希打平全靠無數次死裏逃生的直覺以及進化後的術式。
帶着白色面具的【炳】隊隊員立刻上來扶住搖搖欲墜的直哉,強行崔動術式帶來的副作用使得原本就左右搖擺的天平開始崩潰,這已經不是兩罐血能解決的問題了。
“真希?”女人穿着和服,她詫異的看着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女兒。
直哉回頭,看向這個家裏最沒有地位的女人,她是禪院扇的妻子,是真希和真依的母親……唯獨她不是她自己。
直哉嘆了口氣,他側身,示意【炳】讓出一條道來。女人跌跌撞撞的爬向她的孩子,她是愛她們的,只可惜,這份愛來的太遲了。
直哉看着掩面而泣的女人,如果不是他穿越到了異世界,如果不是遇見了梅涅克和昂熱,那麽他一定也是垃圾堆中的一員吧。
“果然,咒術界就是一團狗屎。”
******
真依看着手裏的白色面具,這是【炳】隊的隊員剛剛送來的,按照直哉對【炳】的要求,真依是不可能擁有這個面具的,即使真依已經擁有了和混血種媲美的體質,但對于全是怪物的【炳】來說,她還是太弱了。
“我…不想再拖你的後腿了。”真依想着她的姐姐,她們所有的曾經,雖然不美好,但是有她在,一切都是溫馨的。
真依帶上面具,她跟上了正在‘打掃’禪院家的【炳】隊,在強大到能保護自己之前,她是不會回到真希身邊的。
與此同時:
直哉看着空空如也的培養皿,真依是真的死去了,她确實沒有才能,撐不過龍族百年的詛咒,但好歹她是直哉最親近的人。
真依很像他自己,躲在其他人身後,憧憬着別人的光芒的自己。
直哉原本以為她會挺過去,像當年的自己一樣,為了保護所愛,成為怪物。
但真依沒有,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想着如何讓真希逃出去。
這才是最讓直哉嫉妒的地方,只有他,一無所有。
但他也不能看着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逝去。
在蘇恩曦來之前,直哉将咒胎當做心髒,放進了真依的身體。
這個咒胎是路明非給直哉的保障,是送給直哉的新身體,帶着龍血的咒胎雖然沒有自己的意識,但也不是那麽容易馴化的。
直哉罵真依是廢物也是有理由的,龍王的心髒,萬年的詛咒,這樣強大的咒力在進入真依身體的那一刻竟然瞬間消失,此刻的真依更加靠近未覺醒的混血種,還是随時可能會死侍化的混血種。
直哉用自己的血液替真依壓制了反噬,即使他自己都在經歷血統反噬。
‘下一次被擊穿心髒,大概會真的死去吧。畢竟已經不是龍王了。’直哉摸着空空如也的罐子,心裏異常的平靜,是人都會死,更何況他的心早就埋在了約克郡的夜晚。
和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起。
--------------------
作者有話要說:
真依沒有變強是因為豬豬壓制了,這個世界只需要一個咒術和靈言同時擁有的奇跡,有豬豬在,真依就只能二選一,我選了靈言,畢竟大部分靈言都是領域展開。
蘇恩曦的姐姐是私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