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雲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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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等到窗外已至庚深露重,梁珏才從塌上起身。
好像是他的錯覺,今日他的小伴讀格外配合,甚至有幾個瞬間, 像是在誘導着他, 讓兩人一直不停的交合……
夜半時分, 兩人卻都十分清醒。
梁珏把他抱下床,命人打來了一盆熱水,然後仔仔細細地把他的小伴讀從裏到外洗了一遍。
洗的時候又差點擦槍走火, 兩人又是一番折騰, 這才罷休。
“去換身衣服。”梁珏拿起酒盅分別斟了兩杯,“換好就過來陪孤喝酒!”
聞清澄作為一個前科學家是很少碰酒的, 他猶豫了一下, 嗫嚅道:“我不會喝酒……”
“酒哪有不會喝的道理?”梁珏眼神落在換了件亵衣的聞清澄身上,眼神帶上了幾分戲谑,挑起唇角,“大不了像上次喂梨湯那樣喂你便是。”
聞清澄啞然,抓起酒杯硬着頭皮灌了一口,辛辣的液體立即順着唇舌漫散開來。
這時一個小毛球很識時務地竄了過來, 貼在他腳邊撒着嬌。
見聞清澄剛要伸手去抱, 梁珏眼疾手快,一把抱起, 手裏拿着一片切好的牛肉逗它:“你怎麽光蹭他不蹭我啊?”
金雞向來跟梁珏算不得親近,可看到牛肉也忍不住了, 口水瞬間糊了一嘴, 最後似是心不甘情不一口叼了牛肉, 愣是竄了出來, 屁颠兒地跑回了聞清澄腳邊,咂巴咂巴地吃了起來。
“你不想問問,孤為什麽接你回來嗎?”
聞清澄那一杯下肚,頭已經有些發暈,眼皮子也使勁兒往下耷拉,勉強用最後一絲神志強撐着道:“因為殿下……想要我……”
梁珏被逗樂,看他那個樣子覺得好生有趣,幹脆在他身邊的地上坐了,從這個角度剛好看到聞清澄兩個臉蛋紅得跟蘋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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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擡手輕掐了一把。
聞清澄皮膚又細又軟,明明出身微賤,卻養出了這麽養尊處優的皮子。
這麽想着,梁珏又忍不住想去碰他,但伸出手去卻頓了頓,最後只給他撩了一下遮在面前的幾縷碎發。
“別動。”這會功夫聞清澄有些醉了,半眯着眼睛,皺了皺眉頭,突然一把擋住了梁珏手指,“別碰我。”
以往聞清澄哪裏會如此拒絕,最多也只是在雲雨之時做些無謂的反抗,而這聲“別碰我”竟讓梁珏覺得十分新鮮,來了興致又去逗他:“你讓誰別碰你?”突然就想起在梁縛宮裏撞見的那一幕。
“梁珏。”聞清澄回答得斬釘截鐵,嘟起唇瓣,想了想又擠出一句話,“只有他才喜歡碰我。”
梁珏一聽,又故意去捏他最敏感的腰窩:“ 像這樣嗎?”
聞清澄立即騰一下從挺直腰背,沒想到酒勁兒上頭,根本站立不穩,剎那只覺眼前一片模糊,就覺腳下一輕,然後整個人就仿佛飄在了雲上……
他摸摸身下,雲朵冰冰涼涼的,沒成想還挺舒服,于是半倚在上面,翹起了二郎腿——總算從東宮那個鬼地方逃出來了,他長舒口氣:“終于離開那個狗男人了!”
“汪——汪汪——”金雞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跑了過來,在他身邊打着滾兒。
聞清澄一怔,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居然能聽懂它講話了,它方才那句說的是:“狗男人是什麽?”
“就是濫情,不專一,吃着碗裏的恨着鍋裏的……而且只會想盡辦法地折磨人,欺負人……”聞清澄說着又想起梁珏,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憤然道,“就像狗一樣,見着屎就湊上去,也不嫌髒!”
不知為什麽,聞清澄覺得說完這話金雞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沒說你。”聞清澄伸手劃拉了一把金雞的頭毛,“你可是我見過這世上最好的小狗!”
果然金雞一聽這話又開心了起來,腦袋還在他肚子上拱了幾下,過了會又問:“所以你喜歡我?”
“肯定啊!”聞清澄撫摸着他光滑的背脊,也不知怎麽就有些動容,感嘆道,“你作為一只狗狗,聰明又勇敢,雖然孤身一人那麽久卻仍然堅強,活得比所有人都好。你從來都不懼怕和別人争搶,拼盡全力也要好好活着。而且和其他狗不一樣,你不願一味遵循規矩,也不願服從管教,就只聽從于自己,這點我最喜歡!你真的……特別棒!”
他頓了頓,看着金雞眼裏隐約泛着亮光,就伸手替他胡亂抹了一把,又接着說:“有的時候啊,你雖然看上去和別人都不親近,但其實心裏比誰都敏感。這就是你啊,獨一無二。所以你選擇我的那一天,我就想,以後都要永遠陪着你,無論你嫌不嫌棄,都要永遠做你的家人和夥伴。”
聞清澄也不知道怎麽了,是不是最近憋太久了,心裏壓抑,對着一直狗狗竟然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起初金雞還跟他有應和,後來就趴在他腿上,安靜地聽他說。
聞清澄說着說着,只覺自己每一句話都真切地發自肺腑,說到最後便開始動容,眼角也跟着濕潤了。
穿書以來演了這麽久戲,這還是聞清澄第一回 真情實感地落淚,雖然是對着一只小狗。
“你,你怎麽也哭了?”聞清澄低頭,發現自己的腿面居然濕了一小片,于是捧起金雞的小臉,緊緊摟着,喃喃地,像是說給金雞,也像是說給自己,“其實無論這個世上發生什麽,有多少困難,我們都會永遠在一起,你才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永遠都不是……”
漸漸地,說到最後,大概是睡在雲上太過舒服,聞清澄竟就那麽抱着金雞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梁珏因為剛剛接觸禁足,要重新接手麟州之事,很早便醒了,想着要去書房整理一下手頭之事,便輕手輕腳出了寝殿。
“把這個拿去洗了。”他拎着一件自己的亵衣交給還在打哈欠的阿澤,又補了一句,“洗完記得熏香,就用聞……聞清澄配的那種梨木香。”
阿澤迷迷糊糊居然在那衣服上嗅到了一股濃重的酒氣,仗着沒睡醒大膽發問:“殿下,您昨晚上……是不是多喝了幾杯?”
那一刻,阿澤分明在他家主子萬年寒冰般的臉上看到了一個彈指那麽長,轉瞬即逝的羞赧。
但很快梁珏便恢複了常态,還非常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用一句很難懂的回答結束了這個對話,他說:“孤沒有喝多,是別人。”
阿澤:……別人……這屋裏除了您二位還有別人嗎??
直到梁珏扔下衣服進書房去了,阿澤才仿佛如夢初醒般大徹大悟,飛奔跑去把老穆也叫了起來:“不好了!公子昨夜酒醉,吐在殿下身上了!殿下平時身上粘半點汁水都要大發雷霆,你說待會公子醒來會不會遭殃啊?”
“不會。”老穆眼睛都沒睜開就說,“但你會。”
“啊?為什麽!”
“因為你吵醒我睡覺了!!”老穆掀過被子遮住腦袋側過身繼續睡,“下次我娘寄來的臘肉不給你吃了!”
“——啊!那我給你掖被角,不可以不給我吃臘肉啊!”
天蒙蒙亮,梁珏坐在書房裏,周邊已經摞起了一疊厚厚的紙頁,他把麟州眼下的情況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情況似乎比他想的還要糟。
因為麟州地勢非常特殊,因為離海比較近,加上當地夏秋季節暴雨頻發,極易引發特大水患,更有引發大型瘟疫的危險。
之前邝太師堅持的河道清淤非但沒有起到根治水患的作用,而且最近幾次暴雨過後,當地的河道淤積更加嚴重,甚至淹沒了周圍數千頃的農田。
梁珏突出的指節輕敲書案,他需要盡快去一趟麟州,實地了解一下具體問題。
“叩叩叩——”
“進。”
阿澤探頭進來:“殿下,有人來找您。”
來人居然是梁奚。
“是譚沂讓你來的嗎?”梁珏聲線一如既往地不帶感情。
“不是。”梁奚聽了這話有些生氣,“三哥,是……是譚沂他病了!你快去看看吧!”
“病了找太醫。”梁珏頭也不太,“孤不會瞧病。”
“你起碼該去見見他。”梁奚急道,“因為那天的事,他和家裏吵翻了!”
“你明明知道他有苦衷的!”梁奚突然激動起來。
“苦衷?你是說檀朔辛嗎?”梁珏一聲冷笑,将手裏一疊紙頁往面前一摔,“那他岱州府上的那位孫姑娘是怎麽回事?何日成親,要不要孤去送一份賀禮啊!”
梁奚頓時愕然。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她便想當然地認為梁珏對此事也并不知曉,可說到這個就不是她能夠解釋得了的了,得譚沂自己來。
她還想要說什麽卻又覺得有些無力,這事說到底是梁珏和譚沂兩個人的,她再怎麽都是外人,偷跑過來找梁珏已算是僭越了。
對話進行不下去,她沉默半晌只好站起,但走到書房門邊又停住了:“三哥,有件事我思來想去還是應該告訴你,盡管他說打死都不能讓你知道。”
“他最近總是心口痛,但他不願意告訴別人,更不讓我來告訴你。”梁奚說到這裏停了下,“三哥,他真的很可憐,但你該知道的,他心裏一直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