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親尊重一下別人的隐私 (6)
開他,“什麽話,我們這是職業習慣,對于具才新聞花題的東西都特別敏銳好不好。哎呀,說了你也不懂,我們寫立章的都比較感性,不像你們科學家一是一二是二的那麽直板兒。”
“我們直板兒?還翻蓋兒呢,你這什麽形容。”
“啊.你是翻蓋兒的?!”可藍的眼神一下變得不純潔了,上下打量小白臉帥哥一番,腐女的腦細胞開始無限膨脹中。這麽帥的海龜,是不是在國外被高大強壯的洋毛鬼子給扳彎的呢?
林進被這小眼神兒看得頭皮發麻,急忙轉移話題,“咳,遲家人在碧城是大戶人家,不容許這種可能有辱家門和逝者清譽的報道出現,所以當時作多媒體都被下了勒令,不準報道。只有黨報以國家重要領導幹部逝世的方式,發了篇悼文。這裏有,我給你找。”
可藍嘿嘿笑着,看着小白臉慢慢變成了小粉臉,小紅臉。
後幾天,林進再出現,可藍也沒奇怪警惕了,兩人相處就像朋直一般自然。
向予城還是回來得很晚,也沒再聽到那個“瑤瑤”的電估打來。只是,每次似乎他都會喝很多酒,她會幫他泡茶,煮宵夜。
他總會問她幾句,白天做了此什麽。
她想,查他身世相關資料的事兒,是不能說的。林進只是工作上的合作關系,說了還會才越描越黑的可能,沽者自請,也沒必耍解釋。
“還能做什麽,就是查查資料,打打游戲,擺擺閑龍門陣了。”
“沒有約人出去玩?”
他問得随意.她心頭小小突跳了一下。
“哪有,我的朋友都是普通小市民,這種時間多數在為老板打工流汗,才沒時間陪我閑逛,我郁快脫離杜會現實了,姝每次打電估都笑話我是米蟲。我說,你到底什出時候安排我做體檢啊?”
他突然皺起眉,看着她不說話,似乎才什出很嚴重的恃緒,在深深的眸底醞釀翻滾着。
“向予城?“她有些擔心,伸手去握他的大手,他閃開了。
“周六,我已經跟黃伯伯和沈阿姨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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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就開始希塑周六快點兒到。這是四月最後一個周六。過完之後的下一周,就是五一節了。三天的休假期,父母在電話裏已經講了好多次,要她回家過節。似乎還在擔心她受感情問題困攏,單身沒人陪會不開心。
本來她是不想回去,怕父母看到她消瘦太多又擔心,更麻煩的是從她畢業那年開始,每年敢假回去,都要趕上幾場婚宴,不是同學就是父母親同事的兒女,那些催促的眼光和口氣,鴨梨大啊!
這會兒回去,估計多數人都知道她又單身了,大概會忙不疊地給她介紹相親對象,或者乘機就在名種聚會和喜宴上.給她拉郎配。
“五一節怎麽計劃?”他突然問。
"厄,回家。我媽說,王阿姨的女兒,我高中同學結婚回家鄉擺酒席,給我發了帖子。”
他又笑了,唇角是常見的戲谑,“我陪你回家,好不?”
“啊,那個……不太好吧!”她不敢看他,“協議裏都說好的……”
“開玩笑的。我要出差,之前和淩雲談的那個十幾億的融資案必須見面談。”
她松了口氣,幸好幸好,各有各事,各行其道。
那時候,可藍沒有注意向予城明顯的失落,和欲言又止。
周五那天,可藍在屋裏做林進的采訪大綱,想着周一上班,就能迅速投入到緊張充實的工作中,幹勁兒很足。
向予城一早就離開了,似乎愈發地忙碌。
她做到快中午吃飯時,忍不住給他發了個短信,很快收到了回信。
黑社會:想我了?
藍藍:(吐舌頭的小肥兔)今天中午徐阿姨給我燒了好大塊紅燒肉哦,沒人跟我搶了。嘻嘻!
黑社會:多吃點兒,明天檢查不過關,我再幫你請一個月假,跟我出國旅游。
藍藍:(瞪眼張嘴,驚愕得額角挂大疙瘩的小肥兔)休想!
黑社會:五月的邁阿密海灘,帥哥比美女還多,還有冰淇淋展覽會,可以一邊洗一邊。
藍藍:(瞪大的眼睛占滿了一張兔子臉)騙人!
黑社會:(眨眼睛,丢飛吻,抖着三腳趾兒的流氓兔子)不信你問沫音。
整個下午,可藍都在幻想冰淇淋浴,後來還真給沈沫音發個依妹兒,詢問真假。
線上又碰到林進,說是有重要的資料要給她,讓她到省圖書館拿。多問了幾句,他才說明白是幫她把那些舊報紙的電子版都拷下來了,省了她天天跑路太辛苦、她想想,這樣子也不用擔心碰到那個盧阿姨,更能減少跟林進的過度接觸,一舉兩得,決定跑這一趟。
日子過得太舒服,出門時忘了這正好是周末,街上的車流往來擁塞,花了比過去多一倍的時間才到達位于市中心地帶的圖書館。
和林進約在他常為她買奶茶的那家小店裏,這還是第一次進去,裏面多數都是身着統一校服的學生,咋一看還真了不得,成雙成對兒跟小鴛鴦似的,交頭結耳說着悄悄話,嬉笑打鬧好不甜蜜。
”可藍,這裏。”
林進今天穿一件英格蘭式的大翻領風衣,裏面配着很英式的深藍格子白條紋襯衣,居然沒有戴眼鏡,整個人似乎一下褪去了那種學究似的陳腐味兒,年輕帥氣了不少,讓旁邊的小女生們都頻頻側目。
走過去時,她還聽到諸如:“好帥,好像李承憲哦!”“哪有,我覺得像裴勇俊。”“切,皮膚那麽好,俊基哥哥才對。櫻桃小嘴哦!”,嘻嘻的笑聲裏,她沒由來的出了一掌心的汗。
拿了東西快走吧,今天這厮的氣場有點兒不對勁兒啊!
“可藍,今天周末,我買了最新大片《畫壁》的票,九點的場。吃了飯,還可以到附近逛逛,”
“這……恐怕……”
林進笑的溫存,細長的鳳眼裏,光芒罩人,“可藍,你該不是拿了東西就過河拆橋吧?”
“怎麽會呢!我只是沒想到你都買了電影票了,我和同事……”
“嗯,是我考慮不周。只是我已經好多年沒進電影院看電影了,剛才過來時路過電影院,看到古裝美人做宣傳,以為你們女孩子多數都有這種古典情節,就買了兩張。既然你和同事早有約,那就算了,下次吧!”
以退為進,動之以情,這兩招總是屢試不爽的。
“呵呵,其實也沒有啦!我們也沒有完全定好時間,既然你票都買好了,浪費可恥。那這頓飯,就由我請,答謝你幫我的大忙,你不要推辭哦!”
“好。”
除非他智商呈負指數,呵呵,又更進一步了。
林進爽朗一笑,将點好的奶茶和小點心推到可藍面前,拿出u盤遞過去,“都在裏面了,有二十多個g,你慢慢看,如果還缺什麽可以告訴我,我再幫你去拷。”
“嗯,謝謝了。我想這些應該夠了。”
“可能不夠。”
“唔?”好嘴裏包着餅幹,疑惑地看過去。他伸手過來,在她唇角一揩,抹掉餅幹渣,沒用紙巾擦掉,卻靠在唇邊舔了一下。
轟地一抹熱潮沖上臉,她吓得僵住了。
他笑笑,狀似尋常般,又丢出個誘人的糖果,“你想不想知道,當年遲少陽車禍的內情?這裏面有一段很浪漫的三角戀哦!”
“真……真的?”她趕緊自己用舌頭舔了一遍嘴唇。
卻不知這個動作,讓男人的眼眸深了幾分。
“絕對獨家。”
“那你……說啊!”急忙埋頭又用紙巾擦了幾下下,不敢再吃餅幹了。
林進輕輕笑着,往前又靠了靠,他們這座位正好單邊面向窗外,可藍想挪屁屁這發揮空間也極有限。
兩人渾然不覺彼此的一舉一動,都被馬路對面停着的一輛黑色勞斯萊斯裏的男人,盡收眼底。
在看到女人的嘴被別人碰過,男人瞳仁一收,司機感覺車內空調又降了兩度似的,不敢吭聲提醒這地點是不能停車會被扣分,只能硬着頭皮等交警叔叔過來。
手機在掌心轉了多少圈兒,他終于撥了過去,問,“現在哪?”
可藍突然接到電話,那裏的聲音讓她沒頭皮一陣發麻,“在……外面,和朋友喝茶。”
“我這裏剛好忙完,一起吃飯,具體地點?”
“不用啦,我們約好吃了飯還要去看電影,咱們下次,好不好,城?”末了,她不得不用撒嬌的語氣,輕輕喚他的名字。
他手指一緊,看着那玻璃窗後的女子側身捂着嘴打電話,沉默不語。
“喂,喂,有在聽嗎?今天就這一次啦,明天你休息,我陪你,好不好?”
電話裏的聲音,越是小心翼翼,越是故意讨好,眉心皺得越緊。
良久,他吸口氣問,“什麽朋友?”
“工作上的朋友啦!”
“男的,女的?”
“……跟我一樣。不說了,我們去吃飯了,你也快去吃飯哦!拜拜!”
可藍匆匆挂了電話,為謊話忐忑不安,一說出口她立即就後悔了。可是說實話吧,又怕他不高興,兩人最近關系稍好一些,她也不想跟他吵。今天也沒想到林進突然要去看電影,她拿人手短,受人恩惠也不能過河拆橋,做得太過份,也就這一次。以後上班了有什麽事,告訴他,他應該不會誤會了。
林進突然拖住她的手,面色有點沉。
“林進,我的手……有點痛。”
他又一笑,仍沒放手,“可藍,其實我想說,用餐地點我已經定好位置了。今晚的電影票,也是提前就買好的。其實,我一直很期待我們倆的第一次約會。”
可藍心頭一跳,“林進,你別……”
他已經拉着她大步走出了奶茶吧,也不管她說什麽,只一徑往前走。
林進的身高也不比向予城矮了多少,而且他稍顯清瘦的身形,看起來更高,這人高腿長地大步往前沖,可藍的小胳膊小腿的就只能小跑着,走得踉踉跄跄。兩人剛過馬路,就被人喊住了。
叫的是林進,可是這人充耳不聞地往前走,壓根不理人。
可藍急了,使力托着人,看清叫人的,急道,“林進,是盧阿姨,盧阿姨她叫你呢!你停停啊,林進!”
林進還想走,一條人影直跑了過來,拉住他另一只手,“進哥,你們怎麽會跟她在一起?”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來人正是盧曉靜,看着可藍的表情,就像正宮娘娘現場抓着老公和小三兒約會似的,雙眼直射飛刀一把把。
可藍先就愧疚于對向予城說了謊,這下被盧曉靜的眼神一殺,本就沒什麽立場,這更沒了氣場,尴尬得當場啞巴了。
盧亞芳走了過來,林進不得不停下,叫了一聲“盧阿姨”。
盧亞芳早已不複初見時的溫和親切,目光冷刻地将可藍從頭打量到腳,說,“蕭可藍,本來我還不太信曉靜說的。不過,看你今天的表現,實在讓人不、恥。”
林進奇怪,“盧阿姨,你在說什麽?今天我早約好可藍一起吃飯,可能去府上拜訪,很抱歉,改天我一定補上。這事不關可藍的事,是我決定的,您別怪她。”同時,他抽回了盧曉靜緊抓的手,護住了可藍。
盧曉靜火氣一下上來了,厲聲說道,“進哥,你知不知道這個女人早就被個黑社會老大包養了,你還跟她約會?!”
可藍一聽就怒了,“盧曉靜,你別胡說八道。”
盧曉靜冷笑一聲,“蕭可藍,別以為人家不知道你早就被金屋藏嬌在向大少的帝景別墅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膽子當人情婦,沒膽子承認了。”
林進也是一愣,回頭問,“可藍,這是真的?你已經被向予城給……”
“我沒……”
沒有嗎?
他們是同居了,雖然她沒承認正式關系,也是各睡各房,但是他們關系暧昧,舉止親密,且她的确是被他養着護着。沒有法律的簽證,那就是非法同居,要被說成包養,情婦,也無可厚非。
因為,人人都知道向予城是鑽石王老五,集團董事長,她蕭可藍就是個普通小白領,巨大的身份差異和社會背景,注定了他們之間關系的不單純。就是一般人有了那麽一次一夜情的經驗,被人戳穿了,也不會像她這樣尴尬毫無反駁的立場。
一般人的思維,都會認為她只是他的情人,而絕不會是什麽正常的男女朋友關系。更別提住到他家裏,那都會被人看做是金屋,而不是他的“家”。
林進的手,緩緩地松開了。
盧亞芳眯起眼,言辭更不留情,“看你多可愛的一個女孩,文質彬彬,秀秀氣氣,沒想到品行這麽糟糕。都不知道這父母是怎麽教出來的,沒一點道德觀念,果然是小地方的沒見過什麽世面,随随便便就跟男人同居。
我可警告你,蕭可藍,我們小進是正正經經的好孩子,不是什麽大款董事長,要不來什麽手段和心機,你最好離得遠遠的,別再來招惹我們小進。就憑你這質素,想進林家大門,那是白日做夢。”
可藍一口氣提起來,想吼回去,“我和誰同居關你什麽事,你憑什麽……”
盧曉靜立即上前打斷她,“蕭可藍,你還有沒有點兒羞恥觀了。你不要臉,也不要拉我們下水,更別拉小進哥下水。”
她一把拉過林進,林進也沒再拒絕,只是看着可藍的目光,變得沉黯無光,早已不像初見時那麽燦爛期待了。
盧曉靜更加火上燒油地說,“小進哥,你不知道,要不是因為她的關系。我也不會被院長停薪留職,還記了大過。她這人太狡猾,太卑鄙了,害了我不說,欣欣也就是打了她兩巴掌,她就要削掉欣欣兩氣胳膊,還要告欣欣。那個黑社會派人把欣欣打得渾身是傷,紮滿了木屑,現在還在屋裏養傷沒好,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就被他們這樣糟蹋了。小進哥……”
“盧曉靜,你別血口噴人。你們自己做了什麽事,你怎麽不說,就只知道指責……啊……”
可藍上前一步,盧曉靜看準了伸手就是一推,正中可藍胸膈下,雖然病早就好了九成,但這一股力仍然讓她下意識地往後退縮怕傷着舊傷,而她身後就周末人車流高速川行的馬路,踉跄了兩步,一道強光直直從右側方打來,伴着一聲尖銳的哈喇聲。
“可藍……”
林進一見,吓了一跳,就要上前拉人,卻被盧曉靜拉住,慢了一步。
那方沖過來一駕急着趕回家抱老婆的電動摩托車,應該達到了最大時速十八公裏,一眼看過去,那沖勢比起旁邊其他的車都要生猛許多。
眼見就要撞上時,一道人影突然竄出,拉住可藍一個旋身擋住撞來電動摩托車,車主也急着剎車往旁邊轉,但畢竟慣性太大,人這突然蹦出來,多少也要被擦上一火。
可藍只感覺到一股沖力過來,自己就被人牢牢護着,眼前一片黑暗,浮躁的空氣裏悄然淌過一抹熟悉的男性體味,瞬間整顆高懸的心就落了地。然後,是說不出的歉疚,和酸澀。
“沒事兒吧,這撞着哪裏沒?哎呀,吓死我了。怎麽突然跑出來,不要命了啊?”
司機一停下來,又急又氣的嚷嚷起來。
可藍擡頭,只看到男人緊繃的下颔,就想問他有沒有撞着哪裏,剛才她很清楚地聽到一聲沉重的撞擊聲,他下颔繃得那麽緊,應該很疼。
可是男人沒有理那司機,也沒有管周圍任何人的眼光,拉開自己的黑色風衣,将女人掩進懷裏,走到那驚呆的三人面前。
一個厲眸掃過,女人們全閉了嘴,領教過男人厲害的更吓得躲到了老人的後面。
“剛才誰推的她,別以為躲起來我就不知道。街口的電子眼已經把這裏的情況全部拍下來了,是要自己去自首,還是成為第二個遲麗欣,自己看着辦!”
林進到底不能見着自己青梅竹馬坐牢,想将大事化小,急道,“向先生,這件事是個意外。能不能……”
“不能!”
向予城擲地有聲,面色陰沉得如覆千年寒霜,一眼掃過那一老一小,氣勢大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圍觀者都不敢停留了,紛紛被向予城的司機勸走。
“如果我把她們兩個推到馬路上讓車撞上一撞,說是意外,你會怎麽做?!”
“向先生,您不能做這種攻擊性的假設,現在……”
“林先生,你就有立場幫着兩個女人來侮辱我的妻子,甚至攻擊她還沒有痊愈的舊傷,讓她差點又被車撞嗎?!你知不知道她半個月前肝腎都被人撞破嚴重內出血。剛才那一推,我完全可以告人蓄意謀殺!”向予城聲音不高,卻瞬間剎住了林進所有的聲音,只能怔怔地看着可藍。
妻子?!嚴重內出血!
可藍沒有看那三人,只是擔心地,小小聲問抱着她的男人,“予城,剛才你撞到哪裏了?疼不疼?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別跟他們啰嗦了。
他摟緊她,腳步不退,和口氣一般更加咄咄逼人,“盧曉靜,你也想盧家變成第二個遲家?我是不介意多接收幾個小攤子玩玩兒。”
盧亞芳到底是見過些陣仗的人,護着侄兒抵上去,“向先生,你別當街威脅人。這舍……”
“閉嘴!”向予城厲聲一喝,斷了盧亞芳的話,她咬着牙瞬間青了臉,“我敬你是長輩,本來不想多說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剛才你們說了些什麽龌龊話,侮辱我的妻子。我向予城雖不是什麽國家領導将軍元帥,也不容許別人随意傷害我的親人。
今天的事,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用不着什麽黑社會的手段,大款董事長也就是有點兒錢,請得起最好的律師,讓法官和陪審團還我們一個公道。現在時代不同了,別以為我還會像當年我母親一樣,被你們傷害侮辱會忍氣吞聲,讓你們一手遮天。你們就等着收法院的傳票吧!”
說完,男人俯身抱起懷裏的女人,大步走向已經駛來的豪華轎車,揚長而去。
街邊的三人,已為男人話中的寒意,全失了神。
4 084.你讓我很失望(粉劇烈)
車門一關上,外界的嘈雜紛亂,瞬間退去。
往日裏,總覺得舒适豪華得過于寬敞的車廂,似乎一下子變得狹小,男人高大健碩的身軀坐進來的瞬間,車內的溫度仿佛降低一大截。
“予城,你……”
她擔心他後背的傷,想知道情況,可是燈光一亮,打在那張熟悉的俊臉上,分割出大片陰影,沉沉地壓在厲劍般的眉宇之下,宛如張滿的弓弦,緊繃得快要斷裂掉,凝重,壓抑。
這樣怒火積壓的他,她是第一次面對。
許久都不曾有過的那種害怕,又再次造訪。
只是這一次,已經遠沒初時那麽坦然自得,心裏翻拱着另一種叫愧疚的情緒,讓她啞然失聲,手剛伸出去,他微微一動,就閃開了。
這麽明顯的拒絕,如燈光聚起的絲絲細針,戳進眼裏,心也害怕地一縮,泛起絲絲的疼。
她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想眨掉那種刺痛,卻是徒勞。
男人靜寞了一下,突然彎腰按下前置的伸縮式儲物箱,空氣裏流動着機械滑動的聲音,嗚嗚地聽在耳朵裏,倒讓過于冷滞的氣息,流動起來,稍稍緩和了一點氣氛。
她看着他拉開最上面的一個小抽屜,取出一盒藥,又拿出一瓶礦泉水,塞到她手裏。
“痛,就吃藥。”
看看藥盒,是她之前常吃的一種止痛藥。
瞬間,她呼吸一窒,喉頭哽噎,眼睛的痛,似乎一下又竄到鼻尖上,用力一吸,更痛得一片模糊了。
一手捏着藥盒,一手握着礦泉水瓶子,腦子裏一片空白。
男人的目光始終看着窗外,拉着窗口上橫杆的大手,根根緊縮。
兩個人間的沉寂,多一秒,都似經歷了千年萬年的枯等,磨噬人心。
“一次一片。”
突然,男人的聲音在小小的空間裏響起,暗啞低沉。
是那麽硬梆梆的,可聽在心裏,就像那只熟悉又溫暖的大手,寵溺地揉了一下她的卷毛頭,揪緊的某一點,慢慢就放松下來。
她用力眨眨眼,終于看清了藥盒上的字跡,多數都不認得,又是那種古怪的字母,A或U的上面還多兩個小點兒,拼在一起,都不認識。幸好有他指導,她扳出一顆來,放在掌心,朝他遞了出去。
“你疼不疼,要不先吃一顆?”
黑眸微微一縮,順着那只小掌,移上女人的臉龐,在暧昧不定的燈光下,眼底眉間寫滿了愧疚,一接上他的視線,眉睫一顫,杏眸明顯瑟縮了一下,避開了他。
他的胸口一個重重的起伏,牙床緊合,別開了頭,那股濁氣攪得胸口一陣氣息亂突,眉心越蹙越緊,把着窗杆的手背浮出條條青筋。
“停車!”
前面的司機小虎分了一半心思,關注後座的情勢。突然聽到這聲低吼似的命令,吓了一跳,差點踩錯油門兒。
急忙減了速,又确認地詢問一句,“先生,是要停車?”
“停車。”
聲音裏,多了明顯的不耐。
“好,馬上。”
小虎不得不把車打到了最近的一個出租車停靠點。車子幾乎還沒停穩,男人就打開了車門,長腿一伸下了車,在女人吱聲前,用力甩上車門。
那重重地一聲響,震掉了她手上的小藥丸。她急忙爬下去揀時,聽到前座的車門被打開了,接着感覺到車身微微一沉。
“開車!”
那把聲音飄過頭頂,她心裏一急,要起身,車子發動的慣力讓她一下頭撞到車門上,哎喲了一聲,沒管那顆小藥丸,她撐起身子,朝前排看。
“予……”
嗚地一聲機械流動聲響起,前後排的隔離窗緩緩升起,她只來得及看到男人挺拔漂亮的鼻梁和刀刻般峻峭的側廓,視線就被一片黑幕截斷。
車廂一下變得很寬很大,掌下的皮椅上,還有一點餘溫,空氣裏,還殘留着一絲絲獨特熟悉的氣息。
只是,這樣的空曠添進人心裏,更逼得無法呼吸,更像被擠進了無法轉身的逼仄裏,什麽也做不了。
一個人的沉寂,每一秒,都似在時間之砂中磨砺煎熬,孤獨比死亡更可怕。
……
很快到了市立醫院,小虎取出特殊的證件給專用通道前的門衛晃了晃,伸縮門自動打開,車子穩穩地駛了進去。
一停車,他旁邊的那位已經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急忙松掉安全帶,跑到後座去開門,車裏的小女人神色萎靡地走下車,卻是立即擡頭四顧,一臉的慌惑不安,就像只迷途小羊羔,讓他這個旁觀者也不免生出些憐惜之心來。
“蕭小姐,先生往那邊的電梯過去了。”
小虎朝可藍身後指了指,可藍轉頭一看,男人高大的背影剛剛轉過柱角,急忙跑了過去。
小虎暗嘆一聲,掏出包煙,靠在車門上點燃,用力吸了一口。感覺煙草味仿佛上好的咖啡濃汁一般,從舌尖,緩緩地滑進鼻息,燙帖入肺腑之中,幾秒之中,便完成一個極致享受的大循環。再以一種極範兒的速度,慢慢從鼻孔裏噴出來,飄散在空氣中,将自己籠罩在這種極品進口香煙的淡淡煙暈中,很有一種遺世孤立的高傲味兒。
他低頭看看手中的煙盒,LOGO是兩匹金馬合圍着一顆金色皇冠下的紅色寶石,上面紅色空心箭角裏印着白色字母:MANLBONO——萬寶路,全球最暢銷的香煙。
當然,像他這樣的小司機可抽不起這種萬寶路限量銀制煙盒的進口煙。這都是最近段時間,大BOSS要抽的,卻丢在他身上,是黑少說大BOSS早就戒煙,但是要抽的話就只喜歡這個牌子的黑冰。鑒于大BOSS最近內分泌偶時失調,黑少丢給他不少随身攜帶,以備不時只需,他也趁機撈了點油水。
看着蕭小姐消失的背影,小虎覺得最近發生的事,又讓他重新認識了大BOSS一次。
其實,蕭小姐一點不知道,最後大BOSS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忙。
那一天,大BOSS忙完了公務,就想回去陪小佳人吃飯,臨時又被二少爺絆住,晚了一步到屋就看到小佳人剛好出門。本來大BOSS是要叫人的,又臨時改了主意,跟着也出了門。
結果,就在這個省圖書院門口,看到了一幕“奸情”。
大BOSS沒有直接去抓“奸”,他小虎還是理解這種心情的,畢竟是自己愛的女人啊,這種公開場合裏出什麽事總是很傷人面子的。何況,也許這只是一般朋友見面,聊聊就散的尋常約會,不能因為對象是個男的,就做負面揣測不是?!
不過,這事要放在道上,一旦被老大認定的女人,就得身心如一地伺候着,任何男人女人不能觊觎半分。不管是當事人,或者是觊觎者,一旦犯規,就只有死路一條的份兒。
這道上的規矩在正常社會裏,那就是寫進《憲法》裏具有絕對法律效應和不可侵犯的崇高地位的死規。所以,按目前蕭小姐的情況,她和那個小白臉“奸夫”若放在幾年前的話,估計早死了十七八回了。
好在,這一天臨近吃飯時間,蕭小姐和那小白臉就道了拜拜,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蕭小姐又去了圖書館,獨自一人。他當時還松了口氣,想,果然是一般朋友。
哪知道,大BOSS剛準備離開時,就看到那個小白臉出現了。小白臉先看了看時間,在圖書館門前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即進門,反是過了馬路,到那家奶茶吧買了兩杯奶茶,才進了館。看這情形,便覺出些不太好的味兒了。
然後,一天接着一天的下午時光,大BOSS都會要求把車開到這圖書館對面,蹲點兒。也就一次又一次看到,蕭小姐和小白臉又說又笑地出來,然後揮手道別。
天天定時,定點,見面,喝奶茶,還是不是約會?還沒有奸情?
這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這種暧昧的調調吧!他有時就忍不住想要奔上前,直接給那小白臉一拳頭,該死的家夥,竟敢觊觎他們大嫂。準給他打得下一秒就沒法人道,絕子絕孫。
小虎很佩服自家大BOSS,居然能這麽蛋腚地等了那麽久,守了那麽久,也沒問出口。這等定力,不愧了大哥大!
只是越這麽等着,看着,明明快五月的暖春,車裏的溫度卻越來越低,煙缸裏的煙頭子,一個下午能裝滿兩大煙灰缸子。
他看着大BOSS吸煙時的那種速度,掐煙頭的狠勁兒,煙霧氤氲下那雙晦暗幽冷的眼神兒,就覺得這不定時炸彈要是爆了,一定是驚天動地,一發不可收拾的。
私下裏,他忍不住悄悄給黑少透了個信兒,但似乎于事無補啊!
今天是周末,四位少爺早就約了大BOSS,想來一個純爺們兒的森猛之夜。哪知道,臨到頭時,大BOSS打電話回別墅,徐阿姨說蕭小姐出了門,一切計劃就沒了。
這車又開到那棺材樣兒的建築物之前,他雖不懂啥建築藝術,不過這半年多來跟着大BOSS,也懂了些皮毛。
這個省圖書院啊他第一眼見着就覺得不舒服,後來聽黑少跟大BOSS閑聊時提過幾句,黑色的粗重石柱看起來是顯得很大氣很派頭,但是橫壓在大門前的橫梁,就像壓在人眉頭天堂上,棺材板兒似的感覺,風水學上來講就很不吉利,極晦氣。而且大門朝向也極不好,對着日落方向,整一個窮途末路的感覺。
總之一句話,棺材板前總不會有什麽好事兒。
這不,今天周末,他們苦哈哈地又在對面等了那麽久,看着蕭小姐和那小白臉坐在透明的玻璃牆裏,說說笑笑間,舉止親昵異常,車裏的氣溫別提有多冷了。要是小白臉沒有拉蕭小姐過馬路,又走到那圖書館對面,估計也遇不上那對瘟神,也不會倒黴得差點兒又被車撞。
唉!蕭小姐是不懂,只是換個位置甩個門,根本算不得什麽大不了的。
真正可怕的是男人根本不再對你發脾氣,那便意味着只有一個結果了。
……
可藍在電梯門已經開始合上時,跑了進去。
她伸手又想拉他,他身子一側,移了一小步,到按鈕板前,拿着左側大片的後背對着她。
這樣明顯的拒絕,她怎麽會不懂。
可是,視線下移時,看到他大衣後腰處的明顯的褶皺,風衣上懶懶懸着腰帶的筘子都被扯掉了。
他的衣服裏好多都是純手工訂制的,工藝一流,一個小小的筘子,絕對也紮得比一般的機器要牢實很多。卻被撕掉了大半,可憐的懸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着,可以想見當時的沖力有多劇烈,才會把面積這麽小的一個筘兒給扯下來了。
回憶裏,那瞬間的沉重撞擊,能聽到骨頭的咯嘣聲。
她心裏一緊,再沒空去計較他的冷傲态度,伸手抓住風衣角,“予城,我沒受什麽傷。盧曉靜那一推,我只是害怕朝後退了幾步。先讓醫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