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事情未必會按照你以為的發生
第二天是個周末,學校沒有課,苗奧和第五天都留在了異聞社。
陸淮洲一直和蒼耳聊到天亮才去睡覺,等他醒來,第五天都開始準備午飯了。
家裏難得這麽多人,他便多準備了一些,苗奧和蹤在廚房裏幫忙。
蹤沒有再裝成鐘鏡涵的模樣,第五天和苗奧有幸第一次見到了他的本來面目。
他的本體是一個霧氣飄飄的人形,跟水蒸氣很像,看得見摸不到。手伸過去會從他身體裏穿過去,沒有觸碰到任何東西的感覺。
人雖然無法觸碰到他,但他可以觸碰到其他沒有生命的物體,能幫忙收拾一下廚房的殘局。
蹤本身不是個多話的家夥,原本選定的目标苗奧現在又對他是一副瞧不起的态度,他整個妖很挫敗,只顧着悶頭幹活,廚房裏只有第五天和苗奧在說話。
“如果你不願意替我做誘餌,可以拒絕的。”第五天一刀拍碎了黃瓜,頭也沒回地跟苗奧說。
苗奧正在洗一顆小白菜,關了水龍頭雙手在圍裙上蹭了蹭:“你是不是想說,我是女生,遇到危險應該躲在你們男生身後?”
自己想要表達的本意被曲解,第五天有點着急,一轉身正和苗奧對上目光,他解釋道:“不是,影本來的目标就是我……”
苗奧不習慣被別人直視,便繞到了第五天身後,去取下一份要洗的菜,低頭說:“他最開始的目标難道不是我嗎?”
苗奧說得沒錯,她非常清晰地認識到,在第五天出現之前,是蹤先選擇了接近她,而後在校史館的時候,影是奔着她來的,還裝作了她的模樣,想要欺騙“鐘鏡涵”離開她的身邊。
她以為來的是另一個蹤,不過是會模仿人類罷了,沒想到今早蹤才告訴她,那是個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危險分子。
第五天見這個理由無法勸服苗奧,又換了個說法:“影很危險,我和你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你想說如果是你的話,就沒有危險了?我和你之間的區別不就是性別嗎?”
“不是……”有那麽一個瞬間,第五天是想把自己的過去說出來的。但就像苗奧不願意和別人講起自己的過往一樣,第五天的過去同樣是痛苦多過幸福。而他早已在十幾年間習慣了,戴上面具生活。
既然苗奧鐵了心要答應陸淮洲的計劃,第五天勸不動便放棄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其實你很擅長辯論?”
苗奧似乎是被昨天陸淮洲的刺激打開了什麽開關,這一天半裏的表現和第五天認識的她完全不一樣。
比如現在,苗奧竟然還羞怯地笑了笑,那笑裏帶着自嘲,卻好像不那麽苦惱怨恨,說起了剛來到大學時候的事:“我每到一個新的環境,都跟自己說,可以重新開始了,一定要好好努力,讓大家接受自己,可每次都失敗。”她甩了甩手上的水,将過長的頭發掖到耳後,問第五天,“你不知道劉淼淼她們為什麽會針對我吧?”
第五天搖頭。女生們之間的事他确實不清楚。
“我們剛剛在宿舍互相認識的時候,六個人關系都還不錯。也可能是我自以為跟她們關系不錯吧。”
事到如今,苗奧已經不想再去計較那些了。
“那時候我們去哪裏都一起。最先是淩寒開始被很多男生追求,漸漸跟我們疏遠。有一天我和劉淼淼,廖春水,寧萌四個人一起在校園裏走,那天周歲安不舒服,在宿舍裏睡覺。”
“我們路過籃球場的時候,一個籃球突然向我們飛過來。我和廖春水都閃開了,寧萌離球最遠,那球最後砸到了劉淼淼頭上。”
“打球的男生沒有要過來道歉的意思,反倒要求我們把球扔過去還給他,我很生氣,認為他至少應該過來跟劉淼淼說聲對不起,再把球拿走。萬一劉淼淼被砸得很嚴重,帶她去醫院也是應該的。”
“于是我走過去,和那個男生據理力争,最後他終于過來跟劉淼淼道了歉,我們把球還給他,就離開了。”
“這不是很好嗎?”第五天不明白苗奧怎麽這時候還要跟他分享以前幾個人一起的溫馨時光,不是在說劉淼淼為什麽與她反目成仇的嗎?
苗奧苦笑着繼續說:“我也以為這很好,直到我在廖春水玩手機的時候,偶然瞥見到她們在一個沒有我的群裏,說我的壞話。”
“為什麽?”第五天完全想不到苗奧的表現和行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怎麽會有人想要指責她呢?
“因為那個用籃球砸我們的男生走過來後,劉淼淼覺得他長得很帥,去追他。結果男生說,你那個朋友太淩厲了,我可不想以後都被她數落,拒絕了她。”
“男生只是不想答應她,随便找了個理由吧?”第五天猜測道。如果那個男生真的是因為苗奧的原因而拒絕了劉淼淼,第五天會覺得他太計較了,根本不像個男生。
“誰知道呢。反正從那之後,劉淼淼就刻意與我拉開了距離。因為我看到了她們是怎麽說我的,知道是怎麽回事,便與她們漸漸疏遠。很快,一切又都和以前一樣了。”
随着苗奧低頭的動作,她的頭發又垂下來遮住了臉,她再次把頭發掖回耳後,這樣能更好地看清楚第五天的表情,和不遠處沉浸式打土豆皮的蹤。
“你一直在和這些奇怪的家夥打交道嗎?”苗奧偷偷瞄着悶不做聲的蹤,這家夥真的很怪,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麽。
在後山,劉淼淼她們先是打了她,又拿走了她的衣服,她崩潰絕望之際,的确是這個假冒的鐘鏡涵救了她。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不是人類,人在困境中很容易被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牽着走,于是她就跟着他走了。
後來她在接觸中注意到,這個鐘鏡涵和她印象中的人不太一樣。在多番試探後,她終于确定,這人不是鐘鏡涵。
可既然他不是鐘鏡涵,為什麽又要救她幫她,聽她的躲進校史館不見人,處處順她的意呢?把她哄開心了又有什麽好處?
她親生父母都不在了,沒有給她留下巨額遺産,養母對她盡了最基本的義務,供她上學按月給她生活費,對她不賴,但也不是多富裕的家庭,求財不可能。
要是說看上她就更不可能了,不用說在全校,就算在她們宿舍,她的樣貌都得算是倒數的,平平無奇稱不上醜罷了。
加上大家都覺得她性格奇怪,班裏肯跟她說話的人都不多。要不是那天在圖書館遇到鐘鏡涵,她都忘記了自己小時候還有那樣歡快的一段時光。
苗奧非常清楚自己的平凡,這麽平凡的自己到底是哪裏引起了蹤的注意呢?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偷偷又看了一眼那個霧氣一般的人影。
早上剛醒過來的時候她問過蹤,為什麽要這麽做,蹤說他就是看到了她正陷入困境,想幫助她。
他跟在她身邊有一段時間了。最初有幾次沒有能好好隐藏,弄出了些靈異的動靜,還讓苗奧以為自己是被什麽盯上了,想要求助。因為異樣和妖鬼有關,讓她能頻頻出現在異聞社門外。
第五天留意了一下蹤的反應,見他實在是算不上有反應,才回頭跟苗奧解釋:“我上個月才開始在這裏打工,我的老板陸淮洲是人類。”
苗奧不太确信地點點頭。
異聞社的老板,從他昨天的表現來說,作為人類他也很奇怪。哪有人類能瞬間移動的?再者說了,他說話根本不考慮別人的心情,讓一個想自殺的人去死,仿佛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在這樣的老板手底下打工,應該很不容易吧。
苗奧心裏竟對第五天的處境生出了一絲同情。
蒼耳是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才從院子裏進屋的。
他本來就習慣睡在樹上,今天早上和陸淮洲讨論完,陸淮洲倒頭就睡,他跟着第五天下樓吃了點簡單的早餐,跑到院子外的樹上小憩了一會兒。
樹上有個很大的烏鴉窩,他嫌礙事給挪走了,欺軟怕硬的烏鴉小添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窩被移開,連叫一聲反抗都不敢,飛到旁邊另一棵稍微矮一些的樹上落着去了。
轉眼這都到吃午飯的時間了,蒼耳從窗口飛進陸淮洲房裏把他從被窩裏揪起來,拎到餐桌邊放下,陸淮洲繼續在餐桌上睡不醒。
他可是真的熬了一個通宵,缺覺極了。要知道他可是日均睡眠時長高達十個小時以上的人。
飯菜都端上了桌,美食香噴噴的氣味仍舊沒能喚醒陸淮洲,最後是第五天倒了一杯冰牛奶回來,塞到陸淮洲手裏,陸淮洲一口幹了,人才漸漸清醒。
他醒來看見一桌子菜,也沒打招呼也沒讓客人先吃,自己當仁不讓吃了個飽,人就跑了。
第五天看他去的地方是倉庫那邊,沒什麽好擔心的。
老板不在,他這個助手就得張羅一下,盡個地主之誼,一頓飯吃得還算愉快。
飯後蹤主動接手了收拾餐具的工作,第五天去倉庫找陸淮洲,蒼耳則拉上苗奧在第五天的卧室裏挑挑揀揀。
苗奧本來對假扮第五天,去引來那個假扮自己的家夥心裏還是有些懼怕,但見到蒼耳之後她的恐懼消散了很多。
這只會飛的大鳥人長得高大威猛,看起來又過分沉穩,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覺得非常有安全感,不自覺地想多待在他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天:日防夜防家賊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