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鹿俞)
鑒于周六周日玩了兩天,所以星期一要回校的時候我還是有點不太适應。蕭然在外面敲我的門,我掙紮了很久夜來離不開溫暖被窩。
“鹿俞!快遲到了,我們還有去市中心轉車回學校,別睡了。”蕭然忍不住才急匆匆推開門拉我。
我揉了揉眼睛,聽話地去洗漱間。
蕭然無奈地數着手表在門外等我,我用冷水洗臉,拼命拍了拍,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真累……
我突然萌生不想上學的想法,但是蕭然還是把我扯回了學校。
一整天我都很無神,我在想着蕭然會陪我多久,這樣的生活又是多久。
樓寒半趴在桌子上,他弓着腰看手機,一直以來,我都沒想過這個吊兒郎當的人居然是個有錢的主,而且還是長得那麽好看,品味那麽好……
“鹿俞,你要參加嗎?少年夢,我們班只有我一個人的節目錄用了,但是,你知道的,一個人太寡淡了,老師說的,要多些人。”蕭然回到座位這麽和我說。
我不知道要不要點頭,但是還是認認真真地想了,從前的我一直躲在暗處,沒有勇氣,沒有能力,現在有人拉我一把我又疑慮重重。
“我……我不會樂器……”我如實回答。
“啊……沒事,我可以教你簡單的。”
蕭然一口氣攬下教我的重任,我雖然依舊沒能力,卻有了半些勇氣。
我思考了很久,然後點了點頭,樓寒轉過頭,看着我兩,驚訝的神情一閃而過,“就你們兩個人嗎?”
然後我和蕭然同時沉默了。
我不知道蕭然和樓寒奶茶店之後幹了什麽,總之蕭然和樓寒迅速熟絡了,樓寒在班裏也經常搭我和蕭然的話,這相比以前是高一八班的女生誰也不敢想的。
樓寒性子很暴,而且好像總是疏離人,直到蕭然的出現才讓我覺得他有些不太一樣了。
樓寒說我變了,他自己何嘗不是?
我沒見過,沒見過一個人可以頂着冰塊臉卻當個話痨,本性子冷漠卻經常喜歡開玩笑。
樓寒變化更大,他自己卻不曾察覺。
“你要加入嗎?”我嘗試問他,其實沒啥原因,只是因為我不想就我一個小白在臺上尴尬。
樓寒一看就是個不會樂器的主,我拉他一個墊背也沒什麽。
“行。”而他卻這麽說,看上去一點也不害怕上臺丢臉,也許吧,或者他什麽都不會,站在上面也足夠吸引人的。
我回頭看蕭然,蕭然好像不太驚訝。
“那行。”蕭然很平靜地說,然後開始設計那場節目。
我望向別處,看着窗外的雲遮住了太陽,形狀奇奇怪怪的雲,一片接一片的。
我正愣神,韓佳卻走到了蕭然面前敲了敲蕭然的桌子。
她有些別扭,一點也不像之前的那個明目張膽,不怕天不怕地的她。
她漲紅了臉,我第一次看她漲紅了臉,“蕭然,”她開口,“你的節目,能不能,能不能帶上我……我的節目被否掉了。”
我不知道蕭然是否還記得韓佳,上個星期蕭然和我第一次坐公交的時候,韓佳就來挑釁我,那時候蕭然戴着黑色的口罩讓她注意點,她才離開向其他人嘲笑我。
我想,蕭然一定是不記得,因為接下來他點了點頭,應下讓韓佳參加了。
中午吃完飯排練的時候,韓佳沒想到我也在,但是她目光一直盯着樓寒,樓寒兩手空空,站在舞蹈室窗口看着外面。
他很瘦,但是肩膀很直很寬,他在那裏就擋住了半個窗。
她看樓寒的時候我也一直盯着她,可她沒怎麽在意,也許是樓寒光芒四射。
蕭然紮着高高的馬尾,就像是高三那些個被人譽為女神的高三學姐成熟且漂亮,她本來是扶着舞蹈室鏡子前的欄杆的,見最後來的韓佳進門了便拍了拍手示意我們聚一下,“好了,人齊了。”
樓寒轉過半個頭,如刀削般的下巴和挺拔的鼻子,五官有些像混血那麽出挑,難怪有人看得出神。
我繼續把目光投向韓佳,她已然和蕭然站在了一起。
從前覺得她還不錯的臉感覺淡了不少,韓佳在蕭然面前是那麽普通,可以說平淡無奇……
“吶,我是這麽想的,我想一個人伴奏彈琴,然後你們念少年夢的演講,我問過班主任了,她說她也打算這樣。”蕭然把鋼琴上面放着的紙派給我們。
我接過紙,看着上面ABC三個角色的分工,演講稿不長,五分鐘的表演綽綽有餘。
韓佳毫不客氣,“我選C吧。”C的部分最長,然後她看了看樓寒,“樓寒你選什麽?”
呵呵,那我就選你們剩下的咯。
樓寒思索了一下,我正以為他真要選,怎麽知道他很認真地說了一句巨雷人的話,他說:
“你是我們班的嗎?”
噗。
開學半個月了,你都不知人叫什麽?這也太傷人心了吧?我偷偷暗笑。
也是,樓寒這種人,打架鬥毆倒是強項。
韓佳臉上有些尴尬,畢竟她在班裏還是比較有點名氣的,“我叫韓佳。”
“哦。”樓寒轉過頭,“你要選什麽?A和B之間選一個。 ”他不動聲色把選擇權讓給了我。
我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才急急忙忙翻頁看全篇,我選了A,那個最先講話卻最少話的A。
樓寒點點頭,“那可以開始了。”
蕭然連忙接話,“我選了肖邦的一首曲子,它前邊是抒情的,後面是激昂的……那個你們可以配着演講稿,然後慢慢漸進……”
“不錯。”樓寒看了一眼鋼琴譜向蕭然默契一笑。
我目光揪着韓佳不發,她已然臉黑了半分。
對哎,樓寒一般不怎麽笑的,一天天頂着個喪屍還僵的臉。我微微勾起嘴角,可能看韓佳不開心,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些開心。
“肖邦E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嗯,你節選之後改編了?”樓寒的手指不直覺勾起那片潔白的鋼琴譜。
他……還懂這些?
我看着那五線譜上奇奇怪怪如蝌蚪的音符,還有标題的英文,什麽都不懂……上面有蕭然圈圈畫畫的痕跡,看得出她很用心。
“肖邦嗎?我也很喜歡肖邦呢……”韓佳不想冷場,她看到蕭然沒有回話就連忙熱場。
蕭然只好笑笑。
“開始吧。”樓寒突然又開口,手指離開了那幾張樂譜。
蕭然優雅地坐在了鋼琴前的簡單紅色塑料凳子上,我們三個圍着蕭然,拿着演講稿。
“我彈到一半會停下,然後你們就開始按演講稿來。”
我和其他人一起點點頭,但是心裏還是惴惴不安,畢竟我是第一個開口,哪怕是安靜的舞蹈室只有我們四個人,但是我還是會不安,我害怕丢臉,在韓佳,在樓寒面前。
我不想丢臉,不能丢臉……
我心在打鼓,悠揚的樂聲如一個個音符躍升到我們頭頂,然後慢慢回蕩在整個舞蹈室,這是粗鄙的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曲子。
蕭然的手指很長很白,在琴鍵上彈奏着,畫面就像美學中的一個高級技能。
鋼琴聲音很慢,很讓人陶醉,我不愛聽音樂的也有些入迷,不知道是因為曲子,還是因為彈曲子的那個人。
“好了……”蕭然突然停下,“鹿俞,你可以讀了。”
我被突然點到名字,有些沒回過神。
我幹巴巴的聲音響起,與剛才優美的聲音形成反差。
救命……我看着韓佳憋笑的樣子,嘲諷的眼神躍然浮先在臉上,我越難堪越要讀,越讀越難聽。
蕭然還是很耐心聽我說完那幾句話,樓寒很默契沒有接下去。
“放松點,不要那麽緊張的,這裏就我們四個,你想想,你平時是怎麽說話的,現在就怎麽說。”
我尴尬地不知所措,手抖着又重新磕磕絆絆讀了一遍。
這下,好了一點點。
于是乎,我們四個連續一個月的中午放棄了午休的時間在舞蹈室諸如此類的排練。相比韓佳的膽大流暢,樓寒的動耳流利,我的一直都是毫無感情……
不知道韓佳抽什麽風,一天下午,她突然在體育課找到我,“鹿俞,你該不是因為我才這麽緊張吧?讀得很……那個。”
我們兩人單獨面對面,蕭然最近不怎麽在我身邊,總是突然消失不見。
我看着韓佳,有些不适應她現在的熱情,但是還是呆呆看着她擺了擺手否認,“不是。”
“你就沒幾次讀全了稿子,我們把從前的恩怨放放,你就給我好好讀行不行?不然過脫稿又要上臺,你更讀不下來了。”操場上,韓佳站着,我坐着,我不知道一個月的時間的排練居然會拉進了我們的距離。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什麽我們的恩怨,明明是她自己一直找事情。
呃……但是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
我點了點頭,她第一次對我毫無敵意的笑了,“下下個星期上臺排練你可得好好表現,我聽說他們要刷下來幾個不好的節目。”
“……”我沉默了一下,心裏有些無語,原來她是怕我拖後腿上不了臺嗎?
韓佳拍了拍我的肩,她一向愛憎分明,在她看來我們兩個是和解了,是一笑泯滅恩仇了,“加油吧!”
“好。”我又點點頭。
韓佳是個話多的人,又急急忙忙道,“其實我覺得你也沒那麽讨厭嘛,深入接觸之後,發現你也挺開朗的。”
“……”
對啊,遇見蕭然之前,開朗這個詞我根本想不到自己和它會有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