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鹿俞)
我很喜歡和蕭然做同桌,她性格很好,比起樓寒那家夥,她更适合做我同桌。樓寒知道蕭然坐了他的位置也沒說什麽,可能這就是對美女的優待。
人們都喜歡美女,難道不是麽?
要知道在P市小鎮這所最差的高中山中,這裏是要多亂有多亂,樓寒自己更是打架鬥毆數不勝數。
他一向不喜歡別人霸占自己的位置,脾氣更是暴躁不已,而如今,一聲沒吭。
我看着樓寒回校後搬到了前邊坐,那個做樓寒新同桌的女生好像撿到寶似的,恨不得天天畫個眉毛塗個口紅。
也是,樓寒那張俊秀的臉擺在那。
我看了樓寒的後腦勺很久才回神,頭發烏黑沒什麽好看,于是我又轉頭,看了看蕭然精致的眉眼,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開口,“你中午要去飯堂嗎?我可以帶你去,我們兩個可以一起吃飯。”
“嗯。”上課時蕭然分神回答我道。
不知道怎麽說那種心情,對于卑微的我來說,蕭然雖然淡淡答了我一句,我卻很開心到迷糊,畢竟我融進了蕭然的圈子。
接下來老師講的課我全沒聽。
沒有比一個沒朋友獨來獨往的人收獲了一個優秀完美的朋友更值得慶祝的事。
中午時候,蕭然自覺跟在我的身後,不得不說,蕭然是個神奇的存在。
人們都喜歡美女,去飯堂的路上不少人用着明顯的目光瞟向我們這個方向。四舍五入,也許一個不起眼的我也被人注意到了。
到了收費處,目光仍是很多,誰都知道蕭然和我們所有人都不一樣,她完美,她自信,她鶴立雞群。更值得提的事蕭然很有錢,一下往飯卡裏充了三百塊。
我在後面遲疑了一下,拿出了自己皺巴巴的五十塊。我和蕭然真的不是只是外貌上的差別……
我有些失神,拿着掉了漆的飯盒,在烏泱泱的一堆人裏尋找着最少人的隊伍,蕭然跟在我身後抿着唇。
排好了隊,蕭然默默開口,“你們為什麽都拿飯盒?可以多裝嗎?”
啊?沒想到蕭然什麽都不知道。
當然不是……
食堂承包商才不會這樣呢。
“飯堂要麽一次性飯盒,要麽就是自帶飯盒啊,一次性飯盒是要收錢的。”我盡可能想讓蕭然明白。
蕭然點點頭,打量了一下小小的飯堂,“那這裏夠坐那麽多人嗎?”
“當然不夠,沒什麽人坐,都是回教室吃的。”我耐心解釋,就這環境誰吃得下?
蕭然吞了一口口水,目光盯着鋪滿菜渣的地,露出很難堪的表情,“食堂阿姨都不搞衛生嗎?”
我不好意思笑笑,捧着自己的飯盒。
後來,我去了UTD學校才知道什麽叫天差地別。那裏的食堂簡直是小鎮裏最不錯的餐廳,當然,收費也吓人。
打完飯,倒是有個阿姨清了場,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吧。我帶着蕭然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我吃着飯,蕭然也吃着。
她沒有明顯地嫌棄,當然我知道她吃不慣。
她吃得很少,而我也只顧着盯着她的天鵝頸了。我們學校的校服很挫,但是在她身上卻很顯身材,可能這就是差別,凡人和仙女的差別?
蕭然很好看,所以也很多人搭讪。
那些人多是打架鬥毆的主,我有些害怕,在一邊不敢說話。
蕭然好像不怕他們,任他們在旁邊坐下。
“你好,學妹,我高二的。”男生長得一般般,臉有點黑。
“我叫蕭然,留了一級,按道理不算學妹。”蕭然笑了笑,讓他更春心蕩漾了。
我把頭低得更低。
這些社會大哥,身邊的小弟也不少,一群人圍在一起吃飯,中間就我和蕭然,好像下一秒蕭然答錯就會“嘩啦”全部站起來。像極古惑仔的畫面。
“我叫顧胡。”那男生笑了笑。
顧胡……
學校的顧二爺。
我見得不多,但是名字還是知道的,學校□□群裏大多他們的事跡,這個年紀的高中生沒別的事,就喜歡江湖以及兄弟義氣。
山中學校裏亂且有秩序,畢竟和外邊的啓中經常打架,有必要的時候總得一致對外。
別人笑稱他們的代號為大爺、二爺、三爺、四爺、五爺……他們玩得好也出名,幾個人一統學校江湖,就差沒成立一個英雄聯盟了。
“加個聯系方式?”顧二爺開口。
蕭然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喝了一口自帶的汽水。
“好啊。”她笑笑,卻是起身走了。
我愣了一下,馬上站了起來。
鑒于顧二爺那群人才剛剛坐下沒吃,而我們都吃完了,所以顧胡也只能不追究什麽。
他看着蕭然的背影那麽像一個癡情少男,被突然轉身的我補抓得很幹幹淨淨。
我把蕭然送到她的房門前。我回到宿舍,沒水,我拿起保溫杯一個人下樓走去裝水的地方。
沒想到樓寒剛好在那必經之路,好像在教訓人,于是,我撞到了我親愛的前同桌。我尴尬笑了笑,抓緊了杯子,想快快逃開,他們五六個人針對一個人,氣氛很不友好。
樓寒看着我飄過沒有說話,目光卻緊随我後。
半響,他不屑地開口,“鹿俞,你躲什麽?”
我不想惹事,尴尬轉過身:“……”
“新同學新同桌不錯。”他目光冷了幾分。
我點了點頭,轉了一個彎之後急忙往打水處跑,那樣子,我覺得我可以當釜山行的群演了,而事實上,樓寒比那些喪屍恐怖得多。
我手抖着接水,後怕地想剛剛的事。我一沒背景,二沒人脈,他們這些人,我一個都惹不起,我是個廢物,也是個沒有用的人。
我接好水,一轉頭卻發現一個目光在盯着我,我杯子一下拿不穩,水灑在了地上,讓我的褲腳一下子濕透,我的心也一下涼透了。
“樓……寒……”我結巴了。
我沒想到他會跟過來。
樓寒目光簡直是寒光,我急忙避開去撿水杯。
“鹿俞啊,你說,你之前怎麽就沒那麽怕我呢?你很喜歡你的新同桌?可是我不喜歡,我的玩物一下子失去了。”語氣平淡如水卻暗藏兇氣。
“今天晚上老地方見。”樓寒吩咐道,我看着他深邃的眼,差點忘記反抗。
“不行!不行!我舅舅今晚回家。”我找個借口道。
樓寒笑着卻讓我看不清表情。
他很恐怖,在學校裏,他是唯一一個不屬于任何派的人,聽說他表哥在啓中很有勢力,聽說沒人敢惹他。
我不敢反抗也不想屈從。
“鹿俞。”他讪笑,“你這樣,我都忘記你是個二十歲的人了。”
“我……”我還想辯解什麽,樓寒卻是悄然無聲離開了。
因為父母一開始想我快踏入社會,所以把我身份證改大了四年,但是辯解有用嗎?
我繼續裝水,裝完後往外走。
正午的陽光真刺眼啊,它讓我恍若隔世,它讓我覺得自己只配處在黑暗,它讓我無地自容。
也許,只有蕭然他們那樣的才配的這樣的陽光,他們在陽光下綻放着燦爛人生。
我回了宿舍躺了下來,宿舍女生們講着八卦,好像我從來就不存在。
我習慣了,她們的圈子我融不融進去也沒事,我吸了幾下鼻涕,看着發黑的牆,把藥和着熱水吞了下去。
“唉,和蕭然做同桌其實也蠻不錯吧,蕭然挺……”女生說到一半就不說了,看了一眼我。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大可當我不存在,我內心無奈。
“挺有錢的吧,全部都是名牌啊,看上去遠不止幾千塊可以搞得了的。”女生又繼續說了下去,好像故意說給我聽的,“A市來的果然不一樣,可惜,如果坐在我旁邊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
剩下的我沒聽見,倒是聽見一群女生笑得大聲至極,我用枕頭捂住頭,這群人不就是嫉妒我成為了蕭然好朋友嗎?
“哎,你幹嘛?不是還沒到睡覺查寝時間麽?”那女生是個刺頭,叫韓佳,宿舍公認的扛把子,聽說認識四爺。
我把頭捂得更緊,她倒是一個勁來掰我的枕頭。
我不想惹她們!但是!我不想認輸,哪怕我本來就一敗塗地。
“鹿俞,平時你不理我們這麽清高,為什麽偏偏理蕭然呢?還是你手段好一點?嗯,還是說,看上去我們不配做你同學?”
枕頭的力倒是松了,鹿俞也松了一口氣。
可是一聲聲質問如流水無情撲過來。
“鹿俞,我想,你知道吧,我們在宿舍很吵,然後被人舉報了,跟着罰了一個星期衛生。”
另一個女生也開口搭腔了,“你說,舉報人是誰?”
韓佳低下頭恥笑道,“哎,你為什麽在我們宿舍呢?很讨人厭呢。”
突然,枕頭的力加重了,她在扯!我冷汗突然狂飙,被她們扯開枕頭可能臉上就多一個巴掌印了。
這韓佳本來和我積怨已深,我初中年少不懂事,她考試作弊,我當場舉手示意老師了。
現在,我怕啊。
怕她們人多勢衆,怕她們惡語傷人,怕她們讓我生存不下去。我兩只手緊緊扯着枕頭,而她也在使力,兩個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算了吧。”其他女生來拉韓佳。
韓佳笑笑,心滿意足地回床位。我才發現我的枕頭已然被淚水打濕。
我多麽想跑,逃離這裏,逃離這個黑暗的地方,逃離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降臨光明的這裏,可惜,我沒有這個本事,一點沒有。
我是個弱者,也是個愚者,位于金字塔底層,位于食物鏈底端。
沒有人知道,一場沒有流血的戰争其實更讓人痛,沒有人知道,一場女生之間的戰鬥比男生的更加恐怖。
如果一醒來是另一個世界就好了,沒有這些污濁,那些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