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治愈
話落, 段融手裏的包咚地一聲掉在地上,他把沈半夏猛地拉進懷裏,手握着她腰, 低頭吻她。
段融吻得很深,嘴巴有規律地張合着,捉着她舌頭時輕時重地舔咬。
親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身上燥得難受,手不可控制地從她衣擺下伸進去,往上走。
沈半夏口中溢出難耐的喘, 腿快要站不穩, 手只能把他摟住,抱住他脖子,頭擡起迎接他的吻。
腳尖掂起,下一秒被他抱到大理石臺面的玄關櫃上。段融怕會冰着她, 不知道從那撈了個墊子過來, 墊在她屁股下。
沈半夏兩條腿往下搭着, 腿分開, 段融的腿抵着她,唇密不可分地與她貼合, 舌頭一下下攪着,一只大手揉捏着她。
沈半夏呼吸越來越困難, 口中發出的每一聲都帶了被他弄出來的媚意,眼角變濕。
再這麽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沈半夏勉力讓自己清醒, 手輕輕地推了推他,口中含糊不清地說:“段融, 不可以。”
段融又親了她幾下, 手拿出來:“那什麽時候可以?”
沈半夏說不出來, 眼神躲閃着往下:“我有事要出去。”
“去哪兒?”
“圖書館。”
段融默了兩秒,說:“行。”
每次她撒謊,都會說要去圖書館。段融并不挑破,問:“我帶你去?”
“不用了,你公司應該有事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沈半夏怎麽敢讓他送,背上包跟他道了別,逃一樣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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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媽在醫院裏照顧沈文海,臉上有淚痕,好像是剛哭過。沈半夏問她,她只說沒事。
整整一天沈半夏都留在醫院,父親的各項檢查都已經做過,滿足手術條件。只是史蒂夫醫生說過手術成功的幾率只有六成,存在手術失敗的可能性。
沈半夏洗了條熱毛巾幫父親擦臉,聽到有人吵嚷了幾聲,扭頭看見賈旗在外面鬧。
賈旗是沈瑩的丈夫,成日裏游手好閑不學無術,自從被公司裁員後就待業在家,不肯拉下臉去找工作。
沈半夏每個月會按照護工的工資标準給姑媽錢,沈瑩有一半都貼補給了賈旗。沒辦法,如果沈瑩不顧賈旗,賈旗能帶着家裏兩個孩子餓死。
這兩年賈旗迷上了喝酒賭博,賭得雖然不大,可也已經快把家裏掏空。沈瑩每個月給他的那點兒錢根本不夠他在外面揮霍。每次賈旗喝了酒就來醫院找沈瑩要錢,沈瑩不肯給他就在醫院裏鬧。
今天賈旗還帶來了家裏的兩個兒子,争吵聲和孩子的哭鬧聲亂成一團,已經有保安過來請賈旗離開。
賈旗大吵大罵,看見了病房裏的沈半夏,指着她說:“半夏,你給我出來,長輩來了你都不吭聲,你懂不懂禮貌!”
沈半夏幫父親把手也擦了一遍,毛巾擱在一邊,起身離開病房。
“姑媽,你去看着我爸吧。”她對沈瑩說。
沈瑩不放心地把她拉到一邊:“如果他再跟你要錢,你千萬不能給。我給他的錢完全夠他生活了,是他都賭光了。”聲音又壓低了點兒,說:“這種男人就是個無底洞,不能再給他一分錢了。”
“我知道了姑媽,我會看着辦的。”
沈半夏帶着賈旗他們出了醫院。
兩個表弟臉上還挂着淚,沈半夏問他們:“你們餓不餓啊,要不要吃東西?”
兩兄弟是雙胞胎,分別叫賈一吉和賈一祥,今年六歲,長得像沈瑩多一些,性格也像,沒有沾染上賈旗的壞脾氣。
“姐姐,我想吃肯德基。”賈一吉擡着頭看她。
“好,我帶你們去吃。”
沈半夏給他們點了餐,賈旗一副讨債的樣子坐在對面,開門見山:“沈瑩這幾年給你們家當仆人一樣伺候你爸,你每個月就給她仨瓜倆棗的這不合适吧。她可是你親姑媽,你就是使喚個牲口也不是這麽使喚的。”
“我給姑媽多少錢是我跟姑媽的事,跟您又有什麽關系。”
賈旗突然拍了下桌子:“臭丫頭你懂不懂禮貌,我是你姑父!”
“所以您這位姑父有任何需要我尊重的地方嗎,我姑媽嫁給你吃了多少苦,你不去工作整天花她的錢你不覺得丢臉嗎!”
“那是她該我的!她整天不回家就知道待在醫院伺候你那個活死人爸,她還想再熬多少年?沈文海要是十年不死她就要熬十年嗎!光是花在沈文海身上的錢有多少了你數過嗎,你是不想好好活了,可我們家還想好好過!”
“花在我爸身上的錢全都是我自己掙的,沒有用您一分錢,您着什麽急?姑媽當年本來是有工作的,就是因為聽了你的話辭職回家當家庭主婦,跟社會脫了節,再想去找工作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她是一直在照顧我爸,可我每個月都按市場上護工的價錢給她發了工資,如果不是這份工資養着你,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好好地跟我說話嗎?你恐怕早就拿着破碗去街上要飯了!”
“臭丫頭你再給我亂說一句試試!”
椅子發出刺啦一聲響,賈旗起身想動手,沈半夏冷冷地擡起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我讀的是法律,如果你敢打我一下,我能讓你賠個底朝天你信嗎!”
賈旗收回手,重新坐回椅子裏:“是,你厲害,你是要當律師的人。既然你這麽厲害,你為什麽就不能幫幫我,一吉和一祥可是你表弟,是你為數不多的親人,他們現在連學費都交不起了,你忍心看他們沒書讀嗎?”
“他們學費是誰花光的你心裏清楚。”
“是我花光的,那又怎麽了。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們兩個沒有書讀了,這件事你要不要管,如果你說不管,那行,我現在就去學校給他們辦退學。”
“适齡兒童父母應當依法保證其按時入學接受并完成義務教育,你讓他們辍學屬于違法,我同樣可以告你。”
賈旗最害怕跟沈半夏這丫頭交流,她看起來軟弱好欺負,但其實性格十分倔強,動不動就把法律搬出來壓人,賈旗曾經找她要過幾次錢,每次都被她伶牙俐齒地怼回去,一點兒好處都沒撈着。
“我是想讓他們上學,可家裏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賈旗開始用兩個小孩做籌碼,沈半夏這個人雖然沒什麽良心,但是對兩個表弟還算關照:“這樣吧,你把學費錢給我。也不多,兩萬塊而已。”
“學費我會去學校親自幫他們交,不用您操心。”
賈旗徹底沒轍,胸口憋着氣上不去下不來,後面幹脆破罐子破摔:“你行,那這倆小孩你也替我看着吧。我老婆整天伺候你半死不活的爸,你替我家顧一顧小孩,這沒關系吧。我在這邊沒活路,那我不待了,我走!你們愛怎麽樣怎麽樣!”
賈旗頭也不回地出了餐廳,丢下了賈一吉和賈一祥。兩個孩子聽多了這種話,至始至終都很安靜地低着頭吃飯。父親經常當着他們面跟人吵架,他們早都習慣了。
只是把他們丢下來,這是第一次。
兩個孩子眼裏有淚湧了出來,一直在強忍着才沒有掉。
沈半夏的少年時代過得不算好,不想讓他們的童年也染上陰翳,強撐出個笑安慰他們:“沒事,姐姐會好好照顧你們的。你們還想吃什麽,我再給你們點。”
賈一祥擡頭看她:“姐姐,我跟哥哥以後住哪兒啊。”
沈瑩要照顧沈文海,基本就住在醫院,只偶爾才回一次家。賈旗的話并不是心血來潮才說的,他真的收拾了東西離開家,不知道是去了哪兒謀生活。
沈半夏帶着兩個表弟回了醫院,沈瑩看一眼病床上的哥哥,眼眶立刻紅了:“我還想看着他醒來的那天。”
“會的,等他醒了以後,我第一個告訴姑媽。”
沈半夏看看時間:“天都已經黑了,姑媽,你快回去吧,一吉和一祥該吃飯了,我會在這邊看着的。”
“可你明天還要上課。”
“明天上午沒課,我可以等到下午姑媽您過來。”
“半夏,”沈瑩剛才沒哭,現在忍不住哭了,把沈半夏摟進懷裏,如一位母親那樣拍着她後背:“我可憐的孩子,未來一定會好的,都會好的。”
沈半夏也就是抱着未來一定會好起來的念頭,才堅持到了現在。她并不是個幸運的人,從四年前父親出事開始,生活裏就是苦難比較多。但她還是讓自己樂天起來,因為開心是過一天,不開心也是過一天。好好活着就總有好起來的希望,而死了就什麽希望都沒有了。
她每天都努力地聽媽媽臨終時的話,活得比夏天還暖和。
姑媽帶着兩個孩子回了家,沈半夏留在醫院照看父親。
天色慢慢轉暗,她按亮屋裏的燈,拉過父親的手給他按摩。
手機響起微信提示音,她拿出來看。
段融:【什麽時候回來?】
她想了想,回複:【我今天住我朋友家裏,你不用等我了。】
那邊沒再發什麽消息過來,沈半夏把手機放回去,重新握住父親的手。
“爸,再過幾天就要手術了,你一定能醒過來的,對吧。”她深吸口氣,壓下喉嚨裏的酸澀:“如果你醒不過來,我一定會生氣的。”
病房外,段融單手插兜站在虛掩的門邊,透過門縫往裏看。
女孩子的背影單薄又脆弱,讓人心疼。
沈半夏以為照段融的性格,肯定要問她是在哪個朋友家裏。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他問,反倒在快過零點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他的另一條消息。
沈半夏把手機劃開。段融發來的一行字躺在兩個人的聊天窗裏。借着手機這一點兒微弱的光,她疲累的心在頃刻間得到了治愈。
段融:【明天早點回來,想你了。】
随着這句話的出現,手機頂部落下一顆顆星星,無一例外全都掉進了她心底,綻放出了璀璨耀眼的煙花,照亮了她昏暗無光的世界。
那天晚上,沈半夏在病房裏守了一夜。她不知道,段融在醫院樓下的車裏待了一夜,跟她一樣始終沒有睡。
默默地守了她一夜。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