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上鈎
沈半夏跟段融在屋子裏密不可分地接吻, 梁瑞涵站在門外,不死心地問:“段融哥哥,你睡了嗎,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沈半夏唇上一痛,低哼了聲,發出來的聲音媚到不行。
段融忍得更辛苦,很想現在就把她剝幹淨。
他收緊手指,在她纖細的腰間捏了一把, 嗓音沙啞地說:“小點聲, 別讓人聽見。”
沈半夏不滿:“是你把我咬痛了!”
“嗯,”他含着她唇畔,勾着她舌頭輕咬:“我故意的。”
沈半夏眉心微皺,口中再次溢出一聲柔柔的嘤咛。
兩人的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沈半夏不覺中摟住了段融的脖子, 身體主動貼着他。眼睛睜開了點兒, 看他認真吻她時的模樣。
他不管什麽時候都好迷人。
“段融哥哥, ”梁瑞涵還在外面敲門:“你在嗎?”
沈半夏攢了點兒力氣,頭跟段融錯開, 低喘了幾口氣:“她叫你呢!”
這時候終于聽見她語氣裏的不開心。
好不容易等到的一點兒醋意。
段融舔着唇笑,圈着她腰把她往懷裏抱, 手指在她耳邊流連,把她臉旁碎發別到耳後。眼睛一直看着她, 整個人都泛着壞:“那我把她帶進來?”
沈半夏瞪他。她唇紅得不行, 泛着水光,是被他咬的。
段融按着她後腦勺, 兩人額頭相抵, 他直視着她蘊着一層水的眼睛:“我不見她, 你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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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半夏臉紅如血:“我才沒有生氣。”
段融只是笑,心情看起來很好。
梁瑞涵一直不見有人來開門,正要走的時候,別墅裏響起門鈴聲,接着對講機裏傳來維修師傅的聲音:“段先生,我來修空調。”
段融房間的門被人從裏面打開,梁瑞涵扭頭看,見段融從裏面出來,單手在理有些亂的襯衫領口。
段融按了開門鍵,兩手插兜在前面慢悠悠地走,帶維修師傅去了二樓。
梁瑞涵感知到什麽,往段融的房間裏看。從門口看不到什麽,只有半張幹淨整潔的床。
她往門裏走,走過去幾步,撞見了從盥洗室出來的沈半夏。
梁瑞涵心裏重重一墜,瞪大眼睛盯着沈半夏看了會兒,開口時聲音都在抖:“你怎麽在這?”
沈半夏剛去洗了把臉,可臉上還是很紅,尤其一雙唇紅到不行,泛着不正常的潮色,好像剛被人咬過一樣。
“這我房間,”她對于梁瑞涵的闖入很不高興:“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
“這是段融的房間。”
“我樓上空調壞了,他跟我換了房間。”
梁瑞涵在她的話後沉了臉,眼裏閃過濃重的灰敗。
“沒什麽事你能先走嗎,我要休息了。”
“你們剛才鎖着門在裏面幹什麽?”梁瑞涵算不上客氣地直接問。
沈半夏想到剛才的事,臉上開始不自然:“跟你有關系嗎?”
“我以為你還真跟表面一樣,心無城府,是個單純的人。原來你只是會演戲而已,”梁瑞涵的敵意已經完全收不住了:“我在外面敲了那麽久的門,你沒聽見嗎?”
“聽見了。”
說話的是段融,他從外面走了進來,淡漠地瞥了眼梁瑞涵,走到沈半夏身前停住,明顯地在為她撐腰的樣子:“是我不讓開的門,你有意見?”
梁瑞涵不甘心地看着他:“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段融頗覺荒唐地笑了下:“有些事要關起門來做,不然給你現場直播?”
梁瑞涵說不出話來,喉嚨裏又苦又澀,眼睛慢慢地紅了。
段融朝門外側了側額:“出去。”
她不甘地瞪了眼沈半夏,轉身跑了出去。
屋子裏安靜下來,沒有了梁瑞涵的咄咄逼人,轉而因為段融的存在,被一種蒙昧不清的暧昧包裹起來。
感受到段融的目光,沈半夏無所适從地往後退了退。段融跟過來,居高臨下地看她:“她要是再來找你,你告訴我庡。”
沈半夏極輕地嗯了聲,仍舊沒有看他,露出來的兩只耳朵很紅。對于剛才的吻,她只字不提,段融也沒有解釋。
段融走了,房間裏只剩了她一個人。
為了不讓自己失望,她先給自己打預防針。像段融這種玩世不恭的人是沒有真心的,他可以多情可以濫情,但就是永遠不會有癡情。之前的吻只是因為太過安靜封閉的環境催生出了過剩的荷爾蒙,他在多巴胺的驅使下産生了想要吻她的沖動而已。
而跟喜歡沒有半點兒關系。
她躺在床上,燈已經全部關掉,窗簾緊閉,屋子裏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
正心煩的時候,微信上收到一條消息。
看清屏幕上的字,她如被燙到般從床上翻身坐起,郁悶的心情頓時好了些,嘴角一點點地染上笑,臉變得熱。
段融:【小半夏晚安】
避暑山莊裏有棟仿唐的摘星樓,從外面看風雅古樸,可進去以後發現裏面其實是個很大的夜店,無數男女在沸騰的音樂下瘋狂地扭動腰肢,變幻不停的鐳射燈掃過去,照出一張張紙醉金迷下的臉。
杜子騰把新交的女朋友接了過來,兩個人在一處略安靜的卡座裏說悄悄話。女生把耳朵湊過去,杜子騰拿出自己拍下來的那對珍珠耳環,幫她戴上去。
細膩瑩潤的珍珠在女生耳朵下散發着璀璨奪目的光。
女生甜甜地笑,送了杜子騰一枚香吻。可在杜子騰看不見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在吧臺處跟人談話的段融。
杜子騰這位新女友是尚茵,跟沈半夏有過不愉快的同班同學。尚茵搭不上段融,立即退而求其次搭上了段融的朋友。
如今兩個人算是一個圈子裏的朋友,尚茵來找沈半夏搭話,全都被不鹹不淡地敷衍過去。
尚茵最讨厭沈半夏這種人,不會放低姿态将就這個社會,永遠都是自命清高,對一些三觀不合的人會自動屏蔽在好友之外。
尚茵不再嘗試去跟沈半夏做朋友,趁着杜子騰不在,她不動聲色地走到段融身邊,挺了挺低胸裝下傲人的胸脯,一條深溝在儉省布料下露出來。
沈半夏直直盯着那邊,但凡段融跟尚茵笑一下,她就要立即走人了。
“吃醋啦?”
馬錄端着酒停在她身邊。
沈半夏看他一眼:“你怎麽在這?”
馬錄指了指前面:“追他。”
沈半夏順着去看,男人穿無袖背心,不過膝的運動褲,露出來的兩條手臂上分別紋了兩條龍,耳朵上戴了個明閃閃的耳釘,留寸頭,人長得只能算一般。
“他就是把你甩了的前男友?”
“嗯。”
“根本就配不上你,”沈半夏拿吸管喝杯子裏的西瓜汁:“幹嘛就吊死在他一棵樹上。”
“我覺得他好看。”馬錄把她的西瓜汁搶過來,換了根吸管喝:“你不懂,像他這樣的攻其實已經算不錯了。”
沈半夏無語,也沒興趣罵醒他。
“也難怪你看不上他,”馬錄說:“你整天跟段融這種絕世帥哥在一起,眼睛都被他養刁了,怎麽可能覺得別人好看。”
沈半夏沒說什麽,只是繼續盯着段融那邊看。尚茵已經不滿足于搔首弄姿了,在想辦法跟段融有身體接觸,肩膀時不時會往段融那邊靠一下,全都被段融不動聲色地躲開。
“你就這麽喜歡段融啊?”馬錄問。
被直截了當地挑明她喜歡段融這件事,沈半夏下意識地看兩邊,生怕會被誰聽見。
她暗戀了段融七年,喜歡他這件事成了最不能被人知曉的秘密,一旦被人窺破,她就像一個暴露在世人面前的小偷,慌張到不知所措。
她怕被人嘲笑不自量力,更怕段融對她的心意不屑一顧,當成垃圾丢掉。
“誰說我喜歡段融了,”她壓低聲音,着急忙慌地否認:“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是為了錢才暫時跟他在一起的,等時間一到我就要走人的。”
跟馬錄認識了一段時間,她完全相信馬錄的人品,把自己在平憂事務所工作,被嚴琴雇去假扮千金,跟段融訂婚的事全都跟他說了一遍。馬錄相信她所有話,唯獨不相信她是為了錢才會跟段融在一起。
“半夏,你可以說我眼光不好,但你不能說我眼神不好。喜歡不喜歡這件事,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每次看段融的時候,眼裏都是有光的。可你看其他人的時候眼裏都很淡。如果你不是很喜歡他,你根本不會用那種眼神看他。”
馬錄拿兩根指頭指了指沈半夏的眼睛,又指指自己的:“我看的清清楚楚,你絕對喜歡他,要是不喜歡我把我倆眼珠子摳出來給你。”
被人戳破心事,沈半夏臉上紅了一陣,無措地摳着手指。
“你放心,我不跟人說。”馬錄往段融那邊看:“說真的,長成這樣的男的,誰看了能不心動?我看了都要心動好嗎。”
“馬錄!”
沈半夏如一只看見敵人闖入的小獅子,豎起十二萬分警惕龇牙咧嘴地警告馬錄。她不想防備女人就算了,如今還要防備男人。
馬錄預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笑了笑:“開個玩笑,還真急了。您家這位就是給我十個豹子膽我也不敢肖想啊。”
酒吧裏換了首舒緩的音樂,燈光變得柔媚。沈半夏重新要了杯西瓜汁,吸管插進去,咕嚕咕嚕地喝。
“你眼睛這麽毒的話,那、你幫我看看,”她盯着沁涼的西瓜汁,吸管一下下地戳,有些艱難地說:“幫我看看……他喜歡我嗎。”
馬錄嘻嘻地笑了一陣,一臉“看吧,我就知道猜中了你心事”的嘚瑟,過幾秒,告訴她:“這個我看不出來,段融這人太會藏了,根本就不會把心思放臉上。不過他對你還是不一樣的,他看別人的時候眼睛裏總沒什麽情緒,只有在看你的時候,他眼睛裏有笑。”
“真的?”沈半夏身在其中,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馬錄點頭:“真的!”
那邊尚茵見段融一直不上鈎,只能铤而走險,假裝高跟鞋崴了一下,趁機往段融身上撲。段融雖然沒讓她碰到,可她杯子裏的紅酒還是潑到了他白色的襯衫上。
段融不滿地拿舌頭頂腮,耐心不剩了多少。尚茵不停地說“對不起”,抽了紙巾來幫段融擦衣服上的紅酒漬。
沈半夏轉panpan身就走。
天空黑得像一塊墨,殘缺的月亮半死不活地挂在夜空。一條彎彎曲曲的石子路往前伸展,兩邊是被冷色彩燈裝飾起來的樹。
沈半夏沒有目的地往前走,心口窩着火。她很氣段融總能在聲色不動間勾引人,更氣喜歡這樣一個男人的自己。
有人在後面叫她“半夏”,她聽出是段融的聲音,并不想理。那人幾步追上她,抓住她手腕把她扯回去。
“跑什麽?”
段融站在她面前,手把她握得很緊。襯衫上還有沒擦幹淨的紅酒漬,很刺眼。
目光從那塊紅酒漬上移開,擡頭看他。道路兩邊的樹上一顆顆冷色的彩燈好像暗夜裏永恒不滅的流星,千樹萬樹地盛放着,風都吹不散。
段融從她眼裏看出了不滿,低了低頭笑了聲:“不高興了?”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會勾引人,”沈半夏這幾天積攢的不滿終于發洩出來:“就算無心的也不行。”
終于說出來以後,兩人之間安靜了片刻。
一樹樹如夢似幻的流星下,沈半夏看到段融眼裏滑過狡黠笑意,是一種獵物終于上鈎以後,得償所願的笑。似乎隐隐能預感到,接下來他要做的,是把網撒出去,把獵物弄上岸。
下一刻,段融有了動作,朝她走了一步,黑色的皮鞋鞋尖碰到了她的白色板鞋。男人高大的影子壓下來,勢在必得地把她罩進來。
“這不是能吃醋?”他的嗓音低沉,帶着能蠱惑人心的磁性:“既然不高興,為什麽不告訴她們我是你的?”
心髒猛烈地震顫,全身上下每一個器官每一條血管前所未有的緊繃、僵硬。她快找不到自己,心提到嗓子眼,瞳孔裏滿是他的影子。
她落入他的網,恍然未覺地上了鈎。
喉嚨艱難地動了動,她終于發出聲音:“我以什麽身份說,你有名無實的未婚妻嗎?”
段融笑,距離收網的時間又近了一步。喉結上下滾了滾,他朝她低下身,額頭快碰到她的額頭:“女朋友的身份。”
沈半夏懵然看他,腦子轉不過來,很長時間後才确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沈半夏。”
段融又連名帶姓地叫她,不再是戲弄一樣地喊她“小朋友”、“小未婚妻”、“小半夏”,不帶了任何“小”字,不再把她當小孩看待。他喊她全名,眼裏沒有了狡黠,轉而換上一種讓人信任的認真。他的聲音也帶着認真,沒有了任何輕浮的影子。
沈半夏被他牢牢地看着,兩人視線糾纏在一起,呼吸纏繞膠着。他的手從她手腕下移,手指探入她掌心,繼續順着往下,插入她指縫中,收緊,與她十指相扣,掌心貼着掌心。
風聲很輕,他接下來的話也很輕,傳入她耳朵後卻震耳欲聾。
“戀愛吧。”
“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