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祈願
已經過去一天, 沈半夏還是能時不時地想到段融跟她說的那句話。
确實有很多人誇過她漂亮,她都沒怎麽在意過。
只有段融的話,讓她感覺到切實的開心。
方朗給她發了條微信, 提醒她別忘了明天開學,記得調鬧鐘。
【我知道,我又不是腦子秀逗了,怎麽可能連開學都忘。】
她把消息發過去,透過窗戶看見嚴琴的車停在外面。
她拿上東西下樓。
嚴琴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去西山上的佛寺祈福上香, 往年都是一個人去, 今年不知道為什麽要帶上沈半夏,明明沈半夏只是個冒牌的段家兒媳而已。
沈半夏在車後坐着,嚴琴在她旁邊,前面是開車的司機, 算是嚴琴心腹, 嚴琴不管說什麽從來都不背着他。
“你跟段融有沒有進展?”嚴琴問。
“沒有啊, 就還是那樣。”
嚴琴看她一會兒, 說:“半夏,你喜不喜歡段融?”
沈半夏心裏緊了下, 話徹底說不利索了:“我、我沒有想過感情的事,只想好好工作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 我尊重你,合約期滿你就可以走。但是半夏, 如果你喜歡段融, 你就要采取行動,不能總是被動地等。”
可沈半夏知道, 男人是不需要勾引的, 長得漂亮就好了。他不上鈎, 就說明你的長相不對他的胃口,他從過去到現在一直到久遠的未來,都不可能會對你有興趣。
所以沈半夏從不主動,她怕自己會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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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佛寺,嚴琴去正殿上香跪拜,整個過程要持續半小時。沈半夏待得無聊,在山裏走了走。
北邊有間祈願殿,裏面供奉着一尊菩薩像,兩邊牆上挂滿了标記着姓名的祈願牌。這邊掃地的小和尚說,這間祈願殿的祈願牌很靈,只要誠心誠意地在上面寫上自己的願望,對着菩薩像磕十個頭,願望就可以實現。
沈半夏不怎麽信鬼神,但被小和尚說得心動,在外面徘徊了會兒,最後還是踏進門,求了塊祈願牌,拿了毛筆蘸墨一筆一劃在上面寫:段融愛沈半夏。
寫完在正面标記上一株半夏草,找了殿裏一處地方,踮腳把許願牌挂上去。
她誠心誠意地在菩薩像前跪下,誠心誠意地磕了十個頭。
……
這邊山上住持泡的太平猴魁是一絕,段融和幾個工作夥伴專門來這邊喝茶,在山門外看到了嚴琴的車。
嚴琴每年這個時候來山上祈福,是為了她那個雙腿截肢的小兒子段盛鳴。段盛鳴出事後,嚴琴傷心欲絕,過了整整半年才勉強打疊起精神。可二十多年前,她在抛棄不滿一歲的段融的時候,她連眼睛都沒有眨過。後來段融被段家承認了血脈,從外面接回來的那天,她也沒有對段融笑過一下。
段融收回視線,在一衆人的恭維聲裏進了山,去了這邊的茶室。
住持過來給他們泡茶,茶湯清澈明亮,不見一絲混濁,很快有淡淡幽香飄了出來。
從這邊山上往下望,能俯瞰一整座恢弘的佛寺,往北看,有一個穿了件綠色背帶裙的女孩從殿裏走出來,跟門口掃地的小和尚說話。
段融看她一會兒,起身出了茶室。
到那邊的時候她仍在跟小和尚說話,已經從這裏的齋飯都有哪幾種哪種最好吃問到了來這邊出家的條件是什麽。
段融朝她走過去:“怎麽,你要出家?”
沈半夏冷不丁吓一跳,等看清是他,問:“你怎麽在這?”
他沒有回答,朝緊閉着門的大殿揚了揚下巴:“這什麽地方?”
小和尚正要回答,沈半夏想都沒想,情急中裝着要下臺階,腳故意往外扭。
她只是想吓唬段融一下,好讓他不要去祈願殿,以免會看到她剛寫下的願望。可因為太過緊張,崴腳的時候沒控制好力道,從假的演成了真的。腳上骨頭清脆地響了聲,她疼得叫,在摔下去之前被段融攔腰接住。
腳上鑽心般的疼,是真的扭到骨頭了。她又疼又害怕,眼淚不停往下掉,可因為這是自己作的,不敢哭出聲。
段融臉色變得很不好,咬牙切齒叫她:“沈半夏,你就非要讓我擔心是嗎!”
她疼得說不出話,把臉埋進他胸膛哭。
小和尚說不遠處有個中醫大夫開的醫館,可以送那裏讓大夫看看。
段融道了謝,把沈半夏抱起來,送去醫館。
醫館裏的老先生檢查了沈半夏腳上的傷,拿了銀針刺入幾個穴位。她腳腕上一道筋好像被人生生扯着一樣,眼淚落得更兇。
段融站在她身邊,握着她後腦把她按進懷裏,不讓她亂看。她疼得張嘴咬他肩膀,隔着襯衫在他肩上咬出了血,段融一聲不吭,只是摟着她。
五六秒過去後,銀針被拿出來。
腳上立刻好了很多,不再疼了。老先生拿了貼膏藥給她貼在腳腕上,跟她說不要擔心,明天腳就會好。
沈半夏挂着眼淚跟老先生道謝。段融付了錢,背她下山。
嚴琴那邊祈福結束,給沈半夏打了電話,問她在哪兒。沈半夏趴在段融背上,想了想,說:“我跟段融在一起。”
那邊的人愣了愣,很快又笑了:“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你跟段融一起回家。”
“好。”
沈半夏挂了電話,把手機擱進口袋,擡頭的時候,看到段融肩膀處的襯衫上滲了點血。
山路漫長,段融背着她走了半個多小時。樹木青蔥,林間有鳥兒的叫聲時不時響起。她趴在他背上,臉上落滿搖晃的樹影。
想到他剛才說,她總是讓他擔心。
她确實麻煩了點兒,最近總會受傷,每次都要他照顧,就是誰家裏的熊孩子都沒她這麽能折騰。
回到家,段融把她放到沙發裏。葛嫂今天不在,他去廚房做菜,留她在客廳看電影。
電影快要尾聲的時候,她突然想到,這個夏天也到尾聲了。
等到了明天夏天,她就要跟他分開了。
她扭過頭,去看廚房那邊的段融。
段融正手法娴熟地處理一條魚,襯衫袖口往上折到手肘處,瘦且結實的小臂上蜿蜒着幾條青色的血管。明明該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可身上沒有一點兒大少爺的毛病,一直以來都在照顧她。
越看越不舍,沈半夏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兩眼無神地盯着虛空處。
吃飯的時候她很少去碰那條魚,擔心會有刺。段融只能幫她把刺挑出來,清理幹淨的魚肉放進她碗裏。
她時不時會看他肩膀上洇着的一點兒血痕,擔心自己把他咬得太嚴重。在他收拾完餐具打算回屋洗澡的時候,她終于叫住他:“那個,你這邊要不要處理下啊。”
她指指肩膀的位置。
段融低頭看了眼,明知故問:“什麽?”
“就是,我把你咬出血了。”她說:“還是擦點藥比較好。”
段融右手放進褲子口袋,摸到裏面一枚創可貼,撕開隔離紙,把創可貼貼到了食指上。
過來在她旁邊坐下,一只手臂橫搭在沙發靠背上:“看不見。”
“我去給你拿鏡子……”
“那也看不見。”
她無語:“那我幫你擦藥?”
“行。”
“……”
答應得這麽痛快的嗎?
沈半夏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碘伏和藥膏,看他一眼,耳朵紅紅地說:“你把衣服脫了。”
段融:“脫上面還是下面?”
沈半夏瞪他。
段融哂笑,開始慢悠悠地解襯衫扣子。兩分鐘時間都過去,他依舊在跟最上面那顆紐扣較勁,沈半夏看不過去:“你手也傷了嗎?”
“有點兒。”他放下手,手指伸開,她這才看見他食指上真的貼着一枚創可貼。
“剛處理魚時割了下手。”他面不改色地撒謊。
沈半夏奇怪自己剛才怎麽沒看見,上手要去撕創可貼:“嚴重嗎,要不要包紮下?”
段融手臂往後搭,沒讓她碰到:“不用,破了點兒皮。”
畢竟是為了給她做飯才傷到了手,她更加過意不去,覺得自己需要為他身上的傷負責。雖然害羞得不行,臉已經開始燒,可還是一點點地蹭過去,手伸起來,從上到下,一顆顆地幫他解扣子。
最上面一顆确實不好解,她又因為緊張不停地手抖,花了半天才解開,她接着去解下一顆。額上早出了一層汗,其中一滴順着臉頰墜下來,挂在她下巴上,又順着下巴流進脖子。
她的脖頸修長細嫩,皮膚很白,晶瑩的汗水帶着女孩身上的香氣一路往下滑,最後滲進她T恤領口。
段融的眼眸深了一層,鼻端被她身上的奶香氣萦繞,除此外再也聞不到其它任何味道。她耳朵已經紅得一塌糊塗,手指不停在顫,偶爾輕一下重一下地碰到他。
段融難耐地滾了滾喉結,手從她腰後繞過,稍稍使力把她抱到了腿上。
剛剛還隐秘的火星子,随着他的動作噌地一聲蹿起巨大的火苗。空氣裏噼噼啪啪地響着火苗爆裂的聲音,一種若有若無的暧昧情愫混亂地将兩人纏起來。
沈半夏從沙發的位置坐到了他腿上,她全身僵硬,睫毛劇烈地抖了下,擡起眼睛不知所措地看他。
“抖什麽,”段融把她兩只手抓住,挑起她一根手指,拇指指腹帶有暗示地在上面蹭了下,說話時眼睛一直看着她水潤軟紅的唇:“又不會吃了你。”
眼前的男人眸色極深,鼻梁挺拔又直,雙唇很薄,笑起來的時候魅惑叢生,不笑的時候就帶了冷,讓人不自覺退避三舍。
是一張俊朗到帶有極重攻擊性的臉。
沈半夏後腰處貼着他的手,因為他的觸摸,那裏早就麻成一片。手上也麻,手指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挑着、剮着、蹭着,再這樣下去她覺得自己遲早要死他手裏,用了點兒力氣推他,從他腿上爬下去,通紅着一張臉飛快地替他解剩下的幾顆襯衫扣子。
總算解完,她身上汗也出完了,後背衣服濕了一片。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往下也不算什麽了。她把他的襯衫從他肩上往下脫,看到了他左肩上的傷口。她确實咬得太重,此刻他肩膀上清清楚楚地留着一個牙印,上面還有幹涸了的血漬。
她拿棉簽蘸了碘伏,跪在沙發上直起身幫他消毒,期間怕他會疼,不停地輕輕吹着氣。
等處理好,她把藥品收起來。頭低着,但又實在忍不住偷偷擡一點兒,看他。
他上身還光着,好身材一覽無餘地露出來,能看得出堅持鍛煉的痕跡。肩膀寬闊平直,手臂線條結實有力,腹部整齊排列着八塊腹肌。
怪不得平時不管穿什麽衣服都有型好看,這簡直就是個衣架子,就是批塊破麻布他都能批出國際時裝周的風範。
在她又一次往他那裏偷看的時候,冷不丁被他捉個正着。段融側頭低哂,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往上擡。
“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
“誰要看你。”沈半夏把下巴從他手裏掙出來,起身要走。
段融把她拉回來:“看完了就跑,我多吃虧。”
“你吃什麽虧,我、我頂多是看回來而已,今天以後咱倆算扯平。”
“我脫光了,”他幽幽地說:“你那天脫光了?”
沈半夏氣得把襯衫扔他身上:“那你穿上,我我我以後再也不看你了。”
她又想走,段融再次把她拉回去,一只手摁着她肩膀,把她牢牢困在沙發裏。
被冷氣僞裝成春天的別墅裏,她身上熱得能擰出水。
“确定不看?”段融貼近她耳邊,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只剩了一點兒氣聲:“那我不是白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