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徐慢慢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她還是瘦瘦小小的樣子,是四夷門最小的師妹。
“最近四夷門多了好多拜師的人啊,而且都是年輕貌美的女修。”
“你還不明白麽,都是沖着琅音仙尊來的。”
“年輕人不懂事啊,話本裏這種愛情故事的結局,十有八九都是不得好死的。”
“不過也是她們想多了,仙尊怎麽可能看得上凡人。”
“我看仙尊對小師妹就挺寵的,還指點她修行,還給她買東西。”
“上次我說了小師妹幾句重話,仙尊就拎着我去給小師妹磕頭道歉。”
“小師妹,仙尊對你這麽好,該不會喜歡你吧。”
扒拉着飯的徐慢慢忽然被點到了名字,她擡起頭,露出一個憨憨的微笑。
“師兄,我長得醜,可不敢想太美。”
“小師妹這麽想就對了,我聽師父說,仙尊是欠了他一些人情才留在四夷門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走了。”
“小師妹,你可別喜歡上仙尊啊,會不得好死的。”
徐慢慢細嚼慢咽着,看着窗外飄落的樹葉,輕輕點了點頭。
徐慢慢打小便有自知之明,她生得毫無過人之處,旁人對她好,多半是出于憐憫,是因為她刻意的讨好,而非對她有什麽想法。
師父疼她,自然也是這個緣故。
而仙尊對她另眼相看,或許是因為師父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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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因為什麽,她都記着這份情。
師父笑呵呵地問她:“慢慢,你覺得仙尊為人如何?”
徐慢慢認真道:“仙尊自然是極好的,對徒兒關懷備至。”
“仙尊是無心之花,他對你好,你也別往心裏去。”師父正色說道,“師父知道,仙尊生得俊朗,修為高深,又時常照顧你,像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最容易動心動情。”
徐慢慢登時紅了臉,連連搖頭:“師父,我不敢對仙尊有絲毫不敬之心。”
師父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腦袋:“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切不可讓自己受了傷。”
徐慢慢不明白,師父為何常常提醒他,仙尊無心無情,在她此生的前十幾年裏,從未遇到過一個比仙尊更加有心之人,即便是師父,也沒有仙尊那般懂她。
雖然仙尊常常因為說話因為太直顯得不近人情,催促她修煉也時常忘了分寸,她不敢表達自己的不滿和委屈,只能藏在心裏強顏歡笑,但仙尊總是能讀懂她的那點心思。
“明明身體支撐不住了,心裏也難受,為什麽還要笑呢?”他清俊的面容流露出一絲不解,“你是在騙我,還是騙自己?”
徐慢慢身體都在打擺子了,卻還是擠出一個笑容道:“仙尊,我沒有難受,我還能修煉……”
仙尊搖了搖頭,忽然伸出手将她打橫抱起,往藥廬方向走去。
“你還在騙人。”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在我面前,你不必撒謊,也無須強顏歡笑,我只要你發自內心的快樂。”
徐慢慢仰着頭怔怔看着仙尊,湧起的淚意模糊了視線,她趕緊低下頭,低低地應了一聲:“我資質不好,須得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我怕仙尊失望……”
“是我說話傷人嗎?”仙尊略一沉吟,“念一是說過,我說話的方式,凡人很難接受。”
徐慢慢忍不住彎了下唇角,輕聲道:“神仙也很難接受……”
仙尊低頭掃了她一眼:“那我以後盡量少說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慢慢急忙分辯。
她意識到,仙尊這句話不是在陰陽怪氣的諷刺,而是真心實意的陳述。
“那是什麽意思?”仙尊低頭直視她,明明是漆黑的雙眸,卻又像一張未染墨痕的白紙,看似幽深,卻又清澈見底。
徐慢慢咽了咽口水,聽到自己顫着聲說:“不是仙尊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我以後,盡量多說話……”
“嗯。”仙尊似乎唇角有了一絲弧度,“不要把難過藏在心裏。”
仙尊真的沒有心嗎?
師父會不會弄錯了呢?
徐慢慢的意識于夢境中浮沉不知多久,終于緩緩清醒過來。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精雕細琢的黃花梨架子床上,呆了片刻,才猛地從床上坐起,這一下子可能起得猛了,她只覺得身體一輕,像是彈了起來一般,腦袋直直撞上床頂。
然而既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床也沒有被撞裂,她的腦袋毫無阻礙地徑直穿過了床頂,浮在了天花板處。
徐慢慢大驚失色,心念一動沉了下來,低下頭便看到自己緊閉雙目的面容。
我這是……又死啦?
徐慢慢緊張兮兮地趴在自己身上,幾乎是臉貼着臉,感覺到床上那具身體還有氣息,她才松了口氣。
還好,沒死,只是昏迷了吧。
她知道自己被屠靈使傷得極重,最後的意識是被琅音仙尊抱在懷裏,被他用靈力護住了傷處,拔除毒性。
之後便徹底昏迷過去了。
她如今這副狀态,應是屬于靈肉分離,元神出竅。
徐慢慢心裏覺得古怪,元神出竅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除非修成身外法相,否則元神都是極其脆弱,一陣風都能吹散了。縱然是元嬰修士的元神,也不比嬰兒強大多少。
但此刻徐慢慢有種感覺,自己的元神相當凝實,她曾經也修成法相,知道身外法相是何等感受,此刻她不過金丹之境,元神竟比身外法相還要凝實許多。
難道是因為融合了原身的半顆金丹之故?
徐慢慢有些摸不清頭腦,她仰躺下來,元神與肉身重疊,想要回到身體內,卻不能如願。
——難道要和上次一樣,找個人來打她?
徐慢慢嘀咕了半晌,無法,只得半飄半走地離開了床鋪,向門口走去。
走到一半,她又頓住了腳——我現在可以穿牆,又何必走門呢……
這麽想着,她理所當然地一轉身,徑直朝着牆壁一頭撞去。
果然,沒有感受到任何阻礙,她便穿過了牆壁,看到了外頭的景色。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卻還是有幾分寒意。時值深秋,本該繁花似錦的庭院也蕭索了許多,只有幾叢醉芙蓉熱鬧地開着。
徐慢慢眯了眯眼,陽光落在身上,感覺有點燙,但還能承受。尋常的金丹修士,一旦元神出竅,就吹不得風見不得太陽,這天地間任何風吹草動,對脆弱的元神來說都是風刀霜劍。只有修成法相,掌握了一絲天道守則,才能與天地融為一體,擁有呼風喚雨,搬山填海之力。
徐慢慢心中猜測,原身那套修煉之法應是極其特殊,可以直接強化元神,但這簡直聞所未聞……
徐慢慢聽到南邊傳來一些動靜,便轉身朝南邊飄去,一路穿牆過道,不時見到幾個穿着相同衣裙的年輕女子埋頭快走,她略一分辨,恍然發現這是天都城皇宮內的服飾,而那些女子便是大興宮的宮娥。
大約四百多年前,大陸上最後一個大一統帝國大興王朝式微,分崩離析,各路諸侯野心勃勃,自立為王,将大陸分裂為七國。然而七國互相不服,也不願背負亂臣賊子的罵名,便協議共同擁護大興王朝最後的皇子為帝,是為承煊帝。
徐慢慢游歷人間時,兩度到過天都,一次是元嬰時期為了揚名天下,廣結善緣,另一次便是當上道尊後,為了與七國國君共議廣修樞機樓之事。她在宮城內待的時間不長,但還有些印象,此刻看到宮娥的裝扮便又喚起了那些記憶。
領頭的宮娥穿得更體面一些,看着年歲也稍長,神情略顯嚴肅。跟在她身後的八個宮娥頭埋得低低的,雙手捧着托盤,亦步亦趨地跟在領頭宮娥身後,腳步細碎不發出一點聲響,看着便訓練有素。
徐慢慢靠牆站着,眼看着這隊宮娥打自己面前匆匆走過,鼻尖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是從托盤上傳來。八個托盤上陳列着不同的東西,有的是瓷瓶,有的是漆盒,從容器上看便價值不菲,當中藥物定然更加貴重。
徐慢慢只來得及聞出了兩三味那些人便已走過,而這兩三味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千年靈芝、萬年血參。
是誰受了重傷需要這些藥材?
徐慢慢好奇跟了上去,繞過兩條回廊,便見宮娥停了下來。領頭宮娥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朗聲道:“啓禀仙尊,藥材都已取到了。”
片刻後,屋內傳來略微低沉的男聲:“進來。”
徐慢慢聽到聲音大喜,不等宮娥打開門,她便穿牆飄了進去。
屋子裏熱氣騰騰的,正燒着一大桶水,熏得好似仙境一般雲霧缭繞。徐慢慢眯了眯眼,看到琅音仙尊正盤腿坐于床上,霧氣的阻隔讓他清俊的面容顯得柔和而模糊,徐慢慢飄近了看,才發現他臉色不佳,氣息微弱。
仙尊何時受了重傷?
徐慢慢心下一驚,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如今這副狀态也無從向人打聽。
“仙尊,仙尊!你能感應到我嗎!我在這兒!”徐慢慢在琅音仙尊面前晃來晃去,大聲喊,試圖引起琅音仙尊的注意。
琅音仙尊眉頭忽然皺了一下,似乎有些感應,他緩緩睜開眼,長睫扇了扇,目光在眼前四下一掃,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便又閉了起來,輕輕嘆了口氣。
“仙尊,你是不是受了重傷感知力也下降了?”徐慢慢哀嘆了一聲。
她要怎麽才能回到自己身體裏去呢?
她如今的想法,就是讓琅音仙尊打她一下試試。琅音仙尊是她最信得過的人,也是修為最高之人,感知力也極強,自己如今雖然只是一縷元神,但仙尊應該能察覺得到屋內的異常。可沒想到,仙尊受了重傷,竟也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了。
難道要等到仙尊傷好複原嗎?
徐慢慢雙手環胸,無奈地嘆了口氣。
此時宮娥們都已離開了,琅音仙尊也從床上下來,走到了水桶旁。徐慢慢跟着飄了過去,鼻子抽了抽,分辯出了藥材的氣息。
都是增元益氣的大補之藥,尋常人沾上一點都要流鼻血,仙尊要把這桶藥都喝了,那果真是受了極重的傷了……
直到看到琅音仙尊開始寬衣解帶,徐慢慢才發現自己想岔了,仙尊竟然不是要喝,而是要泡!
雖然這是個浴桶,但這些藥材極其名貴,就算放在其他宗門,也是切成片含嘴裏半天才舍得咽下去的,仙尊居然用來泡澡!
徐慢慢瞪大了眼睛,看着琅音仙尊脫下層層衣衫,露出玉石般瑩潤結實的胸膛,目光不自覺地自上而下……
徐慢慢猛地背過身去,只覺得臉上一陣陣發燙。
“仙尊,我不是有意偷看的!”
徐慢慢捂着眼顫聲道。
身後傳來入水的聲音,徐慢慢才悄悄睜開一只眼。
那湯藥顏色濃郁,想必是看不到什麽了,自己可以轉身了吧……
而且仙尊又看不到她……
徐慢慢咽了咽口水,又一寸一寸地轉過身來。
琅音仙尊身體沒入水中,雙眸微閉,滾燙的藥水很快将肌膚蒸得微紅,他眉頭一皺,忽然失去了人影,化為原型。只見一朵千葉芙蓉浮于水中,葉面舒展,花瓣輕顫,根系在水底下散開,而水面緩緩呈旋渦狀,似乎所有的藥性都在向它體內湧去。
徐慢慢這才想起來,仙尊是朵花,用根系吸收藥性,這才是最快最有效的。
芙蓉花貪婪地吸收着藥性與靈力,水中漩渦越來越大,這種吸力不斷增強,範圍也逐漸擴大,等徐慢慢發現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股吸引力捕捉到了她的元神,仿佛發現了什麽寶物似的,不容抗拒地拉扯着她的元神往浴桶中去。徐慢慢大驚失色,想要逃走,但是她如今只是脆弱的元神,根本抵擋不住這樣的力量,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呼救,已經被卷進漩渦之中,咻地一下沒入花蕊之中。
徐慢慢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形式被琅音仙尊吃掉。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被人轟了一拳,整個人暈乎乎的,她努力地睜大了眼睛,摸索着扶着牆爬起來,有些驚喜自己還有意識,卻又迷惑自己的所在。
她環視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擺設清雅的房間裏,遠遠傳來了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她扶着牆向外走去,繞過屏風,便看到了琅音仙尊。
他半倚在窗邊,午後的陽光穿過半掩的窗扉映亮了屋中一角,也柔和了他清冷的俊顏,連眉睫似乎都染上了淡金色。他微擡眼簾,漆黑的雙眸遠遠看着遠處的戲樓,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那婀娜的身姿,動人的唱腔,映在他眼中,卻沒落在他心裏。
徐慢慢看呆了半晌,才驚喜喚道:“仙尊!”
可是琅音仙尊狀若未聞。徐慢慢跑到他面前招手,他的雙眸并未映出她的身影,透過她看向遠處的戲臺。
精彩的演出換來了滿堂喝彩,他依舊無動于衷,連呼吸都不曾有過變化。
房間的門打開了,一個中年男子弓着腰進來,看打扮像是戲樓的老板,他臉上堆滿了笑容,态度極其謙恭。跟在他身後的女子仍穿着戲服,身段袅娜,眉眼妩媚,正是先前臺上唱戲的花旦。
“仙尊,今日這出戲可還滿意?”戲樓老板笑着問道,又側過身讓出了身旁的女子,“這就是孟婉璃,這三日的戲都是她唱的。還不快拜見仙尊!”
孟婉璃聘聘袅袅地行了個禮,臉上染着醉人的薄紅,欲說還休地看了一眼琅音仙尊,聲如黃莺婉轉:“孟婉璃拜見仙尊,多謝仙尊連日捧場。”
琅音仙尊緩緩回過神來,淡淡道:“免了。”
孟婉璃神色頓時有些忐忑,戲樓老板也是目露慌張。他們本以為仙尊連日看戲,是因為看中了孟婉璃,戲班子上下都已經做起了白日飛升的美夢了,今日鼓起勇氣前來參拜,卻覺得仙尊似乎并沒有這個心思。
他甚至都沒有看孟婉璃一眼。
戲樓老板惴惴不安問道:“仙尊對我們的戲……是不是有不滿之處?”
琅音仙尊道:“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戲樓老板頓時有些緊張:“是我們哪裏沒演好嗎?”
琅音仙尊換了個姿勢,從一旁的桌上取來戲折子,徐慢慢湊過去一看,只見上面寫了不少劇目,《救紅塵》《長恨天》《蝶仙變》《梨花扇》……
“這些戲的結局,全都是生死別離。”琅音仙尊眉頭微皺,“沒有一對終成眷屬。”
“這……這些都是流傳千年的故事,我們也是根據傳說改編。”戲樓老板心中忐忑,生怕說錯話得罪了眼前這位神仙。
“我聽了三日的戲,每一出戲都有人痛哭流涕,可每場戲都座無虛席。”琅音仙尊疑惑問道,“她們這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戲樓老板額上滲出汗來,陪着笑道:“這自然是喜歡的,他們之所以哭,是被戲裏至死不渝的愛情所感動,只盼着自己也能遇到如此深情的郎君。”
琅音仙尊支頤凝眉,若有所思:“雖然心痛,卻是喜歡,原來如此……凡人的感情如此奇怪,竟會喜歡令自己心痛流淚的東西。”
他好像有些明白,卻依然困惑。
孟婉璃美目一轉,目光掃過那份戲折子,壯着膽子問道:“仙尊……可是為情所困?”
戲樓老板吓了一跳,呵斥道:“大膽!仙尊的事也是你能問的!”
孟婉璃急忙跪了下來,額頭貼着地面,瑟瑟發抖。
琅音仙尊這才垂眸看她,似是想起了她的身份,眼神略有波動,開口道:“你起來說話。”
孟婉璃這才拘謹地站起身來,不敢擡頭看琅音仙尊。
“我且問你,喜歡一人,是什麽感覺?”琅音仙尊問道。
孟婉璃斟酌着言辭:“大約是……想見又不敢見,既盼他知曉,又怕他知曉,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琅音仙尊斂眸沉思,半晌又問:“若是不見那人時,便心口空落落,見到那人,卻又心口生疼,心跳加速,喜悅酸澀,這可是喜歡?”
孟婉璃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到仙尊俊朗如神的面容,不禁有些癡了,心中難免猜想,是怎樣的神女,能讓仙尊如此放在心上。
“那……多半便是了。”孟婉璃垂下眸子,恭順答道。
“那又該如何消除這種心痛呢?”琅音仙尊問道。
“會有心酸心痛之感,或是因為想得不可得,只要兩情相悅,自然不會心痛。”孟婉璃答道。
琅音仙尊恍然大悟,仿佛解開了一個困惑他許久的謎題,他眼中迷霧散去,豁然開朗,甚至露出了一絲淡淡笑意。
琅音仙尊在桌上一拂,桌上便出現了數十錠金子,看得戲樓老板和孟婉璃兩眼發直。
琅音仙尊站起身來,溫聲道:“多謝二位為我解惑,這些權且作為酬謝。”
戲樓老板立刻跪了下來,大聲道:“多謝仙尊賞賜!”
琅音仙尊道:“不必多禮。我躲了她許久,只怕見到她心中會生酸痛之感,可不見她多日,心裏也空了多日……今日總算明白破局之法,也該回去了。”
琅音仙尊說着便朝外走去,臨到門口,卻又頓住了腳步,轉身看向孟婉璃,問道:“我看那戲裏男女總是有定情之物,你若是她,收到什麽會心生喜悅?”
孟婉璃真誠道:“若是仙尊所贈,想來那女子都是會歡喜的。”
仙尊聞言,輕輕颔首:“似乎也是……無論我說什麽送什麽,她總是很容易能開心起來,但我希望,她能一直如此。”
孟婉璃輕輕嘆了口氣,難掩歆羨之情,柔聲道:“能得仙尊如此珍視,那女子定然能長長久久地平安喜樂。若仙尊想讓她明白您的心意,不妨送她一件獨一無二的事物,讓她日日攜帶,時時可見,見到那物便能想起您。”
琅音仙尊眼波一動,露出釋然的淺笑,清冷疏離之氣盡散,滿室為之生輝,令人看得失了神亂了心,忘了今夕何夕。
此時徐慢慢也醒悟過來了,這不是琅音仙尊的夢,而是他的回憶。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被卷入他的回憶中來,又如何才能離開。偷窺他人的私隐實在不好,但是卻有一種隐秘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