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鞘

第3章

“主人，您叫忠叔收拾客房是為了給我住嗎？”吃過早飯，墨染随着西門吹雪轉移到書房。西門吹雪處理莊中事務，他便自覺地在一旁研墨。

“自然。”西門吹雪未曾擡眼，繼續寫着什麽。

“可是……我能不能和您一起住。”墨染遲疑着問道，眼裏收着滿滿的小心翼翼。

“……”西門吹雪擡頭看他，缁黑的眼眸仿若夜霧讓人迷失，可惜從中傳遞出的信息并不友善。

看懂了這是西門吹雪需要理由的意思，墨染垂目：“離開烏鞘我真的會死的，主人。您若是不想和我一起住，可不可以每晚把烏鞘借給我？”看您和烏鞘寝食同步的樣子肯定不會答應把劍給我吧？您當我不想自己獨占一張大床嗎？墨染默默地腹诽。

“……再議。”西門吹雪似乎思考了一下，覺得兩個方法都不妥，于是轉而繼續自己的工作。

那您什麽時候告訴我您的決定吶？墨染在心裏垂淚。

接下來西門吹雪去劍室悟劍他就跟去悟劍，西門吹雪去亭中彈琴他就跟去聽琴，西門吹雪去主廳用膳他就跟去用膳……管家看着墨染小尾巴一般跟在西門吹雪身後，心裏冒出一個驚悚的念頭：莊主臨睡前都有沐浴的習慣，他不會還跟着莊主去沐浴吧？難道！一瞬間管家像是醍醐灌頂，這小家夥恐怕很喜歡莊主吧？看莊主也沒嫌小家夥煩，莫不是也挺喜歡這小家夥？唉，這也實在不能怪管家多想，他家莊主的眼裏心裏就只有劍，就算是和莊主交情最好的陸小鳳也只會喝上幾杯酒坐上一會兒就走，哪像這小家夥一來就住下？和莊主同齡的哪個不是兒女滿地跑？（管家叔叔自動忽略了陸小鳳）莊主卻從來沒有娶親的意思。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可以，莊主會毫不猶豫地娶一把劍過門。總之，不管是男是女，至少這個小家夥是人，還是個挺漂亮挺乖的孩子，這已經是長足的進步了。（墨染他好像也不是人吧……而且他和那把劍的關系……也許管家叔叔你真相了~~）

果然，西門吹雪在彈完琴以後走向了莊裏的那個天然溫泉。那個溫泉有一定的藥性理療效果，萬梅山莊在建莊的時候磨平了那裏坑窪的地面，在溫泉四周豎了幾根粗壯的柱子，夏天的時候可以挂上輕紗，冬天的時候可以圍上棉帳，既保證了氣流的流通，防止太過陰濕，又營造了一種別樣的情調。在晚上一邊泡溫泉一邊仰望星空或者曬月亮，讓人想想就心生向往。從這點來看，西門家世代還是很懂得享受的。

此時是初春，溫泉四周還圍着棉帳，墨染走到棉帳門口才想起來自己不再是劍，這樣貿然走進去實在是太失禮了，于是硬生生收回了擡起的腳。

“主人，您沐浴吧，墨染就呆在帳外。”他家主人的潔癖這麽多年下來他還是很了解的。

西門吹雪掃了他一眼，撩開門簾進去了。當然，帶着他的劍。

墨染站在帳外，擡頭看着散發着清冷光亮的月亮發起了呆。

“進去。”不知過了多久，墨染眼前白影一閃，一個冷冽的聲音傳入耳中。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西門吹雪已經出來了。這意思，是讓自己進去洗澡？

都說物似主人型，墨染跟着西門吹雪那麽多年，潔癖也沾染上了一些，于是他向西門吹雪答了一聲“是”，進了棉帳。

西門吹雪看着那抹銀灰色的影子消失在棉帳後面，想想清晨時少年蒼白的臉色，沒有離開。

以身殉劍，終生一主。就算是西門家的藏書，提到劍靈的也只有只言片語。但少年散發出的那種讓他熟悉至極的感覺，使他立刻就接受了所謂劍靈的說法。從那孩子今天的言行舉止來看，他和其他十六七歲的少年并沒有什麽不同。（莊主您是拿自己的标準來進行衡量的吧？平常的少年能心無怨言的跟您從事一整天那些枯燥的活動嗎？o(︶︿︶)o）不，也許……還是有不同的吧？想到墨染早上斯斯文文地解決掉一碟雲片糕、一碗魚片粥，中午極有教養地吃掉整盤糖醋排骨和整屜蓮蓉包，晚上優雅得體地吞進一盤蝦餃、一碟薄荷香糕的樣子，西門吹雪第一次為別人擔心，他這樣吃下去不會營養不良嗎？身為醫者，怎麽看這種吃法都不科學。甜食……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