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鞘

第2章

劍靈，并非飄渺事物，而為魂魄化形，他們曾經是擁有肉體的仙、妖或人，被鑄劍工匠強行引出生魂鑄入劍中，且往往并非收齊三魂七魄，而是有所取舍，魂魄分離之痛難以言喻。有生靈自願殉劍，生生世世與劍為體，但更多的則是苦苦掙紮，依然難逃噩運……

墨染慢慢睜開眼睛，卻仍然被刺眼的陽光晃了一下。畢竟剛剛從長長長長的沉睡中醒來，他的頭腦還有些混沌。殉劍之前的歲月忽然在記憶中蘇醒，讓他有些不舒服。昨夜西門吹雪只是聽他說完劍靈為何物便離開了，想起那個男人波瀾不驚的樣子，墨染心中生出小小的不爽，自己是劍靈好不好，他既不因為擁有了自己這個劍靈而喜悅，也不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而驚愕，讓自己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心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看來離開烏鞘的時間有些長了。

他爬起來洗漱一番，穿好搭在屏風上的外衫向外走去。

還未穿過竹林，他就感覺到了呼嘯的劍氣。透過掩映的枝葉，他看到那個白衣男子專注地練着劍，那種嚴肅讓他想起男子在擦劍時仿佛無限深情的眼睛。他雖然一直在劍中沉睡，意識卻警醒着，所以他看到了這個男子是如何的愛劍成癡。

烏鞘古劍是西門吹雪在十五歲生日時得到的，從那以後，他身不離劍，連吃飯睡覺都不例外。也是從那以後，他的身邊多了一雙觀察他的眼睛，一個陪伴他的靈魂。他的刻苦和他誠于劍的态度，令墨染激賞。千百年來，持有過烏鞘古劍的人有十數個之多，卻沒有一個人能及得上西門吹雪萬一。

“何事？”墨染這邊還在回想，西門吹雪已經收劍走到了他身前。

“主人，我剛剛覺醒，不能長時間離開劍身，否則當受五內俱焚之苦。冒昧地過來，打擾您練劍了。”墨染恭謹地回答。

西門吹雪點點頭，表示了解情況了，便向主廳走去，該是吃早飯的時間了。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是否需要進食？”

“主人，劍靈雖為魂魄化形，但是脫離劍身之後還是需要能量來源的。”墨染聽到西門吹雪的關懷之語心中一暖，嘴角彎出月牙的弧度，語氣裏也透出了一絲輕快。他知道能讓這個心中只有劍的人問出這句話是多麽的不易。

西門吹雪未再多說，兩人默默同行。

“少爺，這位小公子是？”兩人走到了主廳，早就候在門口的管家看到西門吹雪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人有些訝異。

“……收拾一間客房。”

管家跟随西門吹雪多年，察言觀色的功夫自是爐火純青，根據這半句話就知道這位小公子要在莊裏住一陣子，往後三餐衣物等暫時要準備雙份。不過……管家一邊吩咐傳膳一邊納悶，莊主入夜以後就不見客了，早上也沒有下人來報有客造訪，這小公子是什麽時候來的呢？難道他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如果他知道這位是昨夜突然從天而降的，而他家莊主出了房門才想起那本來是自己的房間，于是幹脆跑到墨香閣查了一晚上劍靈的資料，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小少爺，您愛吃些什麽？”雖然疑惑，但管家還是恪守本分。

“忠叔，您叫我墨染就行了。食物的話只要不是太辣的就好。”墨染禮貌地回答。

管家記了墨染忌口的東西轉身去收拾客房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他好像沒有告訴墨染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