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玩命的。
“下午你想去哪?”
鐵啾收回目光, 正色問。
謝旸說:“回家。”
鐵啾不信:“好不容易沒別人看着,你這麽快就想回去?”
謝旸沒作聲,他剛剛的确随口一說。
長時間活在「監控下」, 現在這樣的時間的确讓人不太想結束。
“你想去哪?”他反問。
女生埋頭想了想, 又拿出手機,等待的間隙, 謝旸偏頭朝窗外眺望了一眼, 馬路兩旁的那一片金黃惹人視線。
黃木風鈴,花語意為感謝。
這人故意的嗎,謝旸猜不準。
“謝旸。”
忽然女生喊他。
謝旸目光看回來。
鐵啾收起手機,猶豫一秒, 她試探開口:“要不要一起去醫院看……”
話還沒說完,謝旸打斷了:“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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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語塞一秒,鐵啾攤手:“那我也想不到去哪了, 你上次不是還想去看奶奶的嗎?”
謝旸耷着眼皮,沒有接話。
鐵啾雙手交疊,目光如炬,她看着他:“謝旸,你怕什麽?”
男人遽然擡眼。
鐵啾在他開口前繼續說:“說不定奶奶也想見你呢。”
男人又恢複到了以前那副冰冷狀态:“你懂什麽。”
“是不懂你。”
鐵啾不跟他怼,她說:“我不知道你是因為顧慮還是因為什麽, 但我覺得你完全不用想那麽多,你不覺得奶奶也想見到你嗎?家裏所有人都愛你, 沒有人會不願意見你。”
謝旸喉結微動, 半晌道:“你別說了。”
鐵啾:“我也不想說這麽多,我知道, 道理你肯定都懂, 我只是覺得你都勇敢踏出一步了, 也可以嘗試着邁出第二步……”
她頓了頓,環顧了一下四周說:“你看,你第二次願意出來和我一起吃飯了,那見奶奶有什麽難的呢?就在幾天前,我也做了件自己都沒想到的事,當天晚上我特別開心,謝旸,你也試試。”
她的話很真誠,目光也是,謝旸甚至能看到她眼底閃動着微光。
他別開眼,微微分神。
鐵啾站起身說:“走吧。”
謝旸這才接話:“去哪?”
鐵啾:“我先送你回去,你什麽時候想去醫院看奶奶了告訴我。”
謝旸擰了擰眉:“我去不去和你有什麽關系?”
鐵啾:“當然有,不是你說我籠絡了你們家所有人的好感嗎,可我還沒見過奶奶,就差她了,你什麽時候去,我也去。”
“呃……”可以,用他說過的話來将他,冠冕堂皇,有理有據,謝旸啞口無言。
鐵啾推着她往外走,謝旸按住手剎,止住了她的動作。
“怎麽了?”鐵啾探頭問。
謝旸表情有一絲不自然:“再想一個地方。”
身後的人突然爆笑。
謝旸斂眉:“笑什麽?”
鐵啾憋住笑,意有所指:“某人小孩子脾性。”
“呃……”鐵啾适可而止:“好了好了,開個玩笑。”
個屁,她在心裏偷偷補充。
她又重新想了一想,但還是沒頭緒。
大學生活,她和室友們一起約會通常就四件套——吃飯,逛街,唱歌,看電影。
然而和好姐妹的約會套餐,并不适用于現在,先不說是和謝旸,光是她現在是個小有知名度的公衆人物,就做什麽也不是很方便。
“怎麽辦……”話剛開口,鐵啾忽然打住,她改口說,“有了,我想到一個地方,人少,不過……”
謝旸:“不過什麽?”
鐵啾搓了搓耳朵,轉而問:“你看電影嗎?”
謝旸還是好奇她前一句。
鐵啾說:“不看的話,那只能回家了。”
謝旸說:“走吧。”
鐵啾有點沒明白:“看電影還是回家?”
謝旸咬字:“看電影。”
鐵啾選了一家影院,到前臺登記時,店員拿着她的身份證,目光奇怪又複雜地盯着他們看。
鐵啾不自在地扶了扶鏡框,又捏緊口罩。
謝旸沒想到,女生說的看電影竟是來的私人影院。
進到房間後,謝旸瞟了眼這昏黃暧昧的光線,說:“這就是你說的看電影?”
鐵啾摘下口罩和眼鏡,點頭應:“對呀。”
謝旸說:“你覺得合适嗎?”
“呃……”鐵啾面頰飛速升溫,她轉身去找遙控,故意提高聲音回:“哪不合适,這人少,去大衆影院,你想被拍上娛樂頭條嗎?”
謝旸沉默,最後認同了她的說法。
鐵啾打開了投影儀,看了眼屏幕上的影片資源,頭也沒擡問:“你想看什麽?”
謝旸也不想冷場:“都有什麽?”
鐵啾示意他過來選。
“這個。”一會,謝旸指了一部鬼片。
鐵啾震驚地扭頭看他,原話奉還:“你覺得合适嗎?”
謝旸回:“不合适。”
“那你還……”
鐵啾梗着脖子面紅耳熱,後知後覺意識到,男人是故意吓她的。
可惡!
“我要看這個。”她自顧自選了一部勵志片點開,也不管對方什麽反應。
讓她看鬼片,那就讓謝旸看勵志片,順便給他打點雞血,合适。
鐵啾打開一瓶汽水,咕嚕嚕灌了一口,又拿過旁邊的抱枕抱着專心看了起來。
影片講述的是一個聾啞男孩,不甘命運的平庸,從放牛到成為著名畫家,一步步實現自己理想的故事。
故事的開頭,小男孩因一場意外成了聾啞人,家中有兩個哥哥,只有他被父母嫌棄,哥哥們上學讀書,他只能上山放牛。
山的另一邊,山下有一所學校,這是小男孩偶然間發現的,他每次都會故意牽着牛過去,遠遠地看着屋裏面的人,盡管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但他還是很開心。
小男孩最喜歡看一群人坐在外面畫畫,和牛待在一起的日子無聊時,他會經常對着天空和草地發呆,然後拿一根木棍,學他們的樣子開始畫。
只是他們都是在紙上畫,他只能在腳下踩着的這片土地上畫。
日子過得很快,小男孩逐漸愛上了繪畫,他會趁哥哥們不注意,偷偷用他們不要的紙和筆藏起來,等放牛的時候畫,這種天馬行空的感覺讓小男孩醉在其中,上帝無情給他關上門的時候,也留了一扇窗,小男孩雖然不認識幾個字,但在繪畫上,極具天賦。
他開始有了自己喜歡的事,想做的事,他會偷看哥哥們的書,臨摹書裏的畫,只不過,這件事很快被爸媽發現了,父母狠狠打了他一頓,将他關了起來,不讓小男孩再偷哥哥們的東西。
時間一晃幾年過去了,小男孩并沒有因為被打而放棄,他還在偷偷地畫,故事的轉折發生在哥哥們上大學時,有一次哥哥們拿他的畫去參賽,獲了獎,還被一位老藝術家看上,找了過來。然而哥哥的畫工當場露餡,最後只好說出了真相。
老藝術家看上了聾啞男孩的天賦,願意資助他學習,小男孩去了城裏,在學習時,他常被人恥笑,有一段時間逃避和退縮到老藝術家也想放棄他,但好在繪畫上的天賦給與了聾啞男孩自信和勇氣。
故事的最後,小男孩憑借自己的天賦與才能,走出了放牛的山,成為了國內著名的美術畫家,可衆所周知,這位天才又自帶雙引號,因為他是個文盲,不認識很多字,只會寫自己名字。
……
故事影片不長,鐵啾看完刻意看了眼謝旸的神色,男人面無表情,讀不出任何觀後感。
她收回目光,繼續放下一部。
多少能看出女生是故意的,放到第二部 的時候,房間裏安靜的只有影片的背景音。
耳邊沒了人說話和灌輸「廢話」,謝旸偏頭往旁邊瞟了一眼,果然,沙發上那頭的人呼呼大睡。
他哂笑了一聲,女生睡着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她放的電影有多無聊。
鐵啾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醒來的時候,電影還在繼續放着。
她動了動發酸的脖子,目光無意撞上謝旸看來的視線。
嗯,有點尴尬。
鐵啾急速坐正身體,瞥向屏幕問:“你看的什麽?”
謝旸答:“科幻片。”
鐵啾:“哦。”
靜了一秒,她又問:“好看嗎?”
謝旸頭也沒回:“至少我不會睡着。”
鐵啾:“……”
在不留情面上,男人真的很有一手。
鐵啾撇撇嘴,跟着看了兩眼,她驚嘆:“這特效不錯,城市都夢幻了。”
謝旸:“這不是特效。”
鐵啾側目:“嗯?不會吧。”
謝旸說:“這是S國北部的一個城市,當你爬到山頂向下俯望時,就能見到霓虹映照雲層,城市被裹挾在七彩中的景象,還不錯。”
鐵啾雙眼聚起一簇光:“真的嗎,你見過?”
謝旸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沒再多話。
鐵啾感慨:“說得我都想親眼看看了。”
謝旸沒說話,将影片聲音調高了幾度。
鐵啾挪了挪屁股,又問:“謝旸,你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
謝旸應聲:“嗯。”
鐵啾:“國內呢?”
謝旸:“也都去過,但還有很多值得探尋的地方。”
鐵啾:“比如?”
謝旸困惑地皺了皺眉:“你想旅游?”
鐵啾咋舌:“啊……算是吧,有機會就去,就挺羨慕你,在這裏,我就像個沒出山的鄉巴佬。”
謝旸問:“什麽意思?”
鐵啾反問:“什麽什麽意思?”
謝旸說:“算了,沒什麽。”
鐵啾後知後覺:“你是問我沒出山的鄉巴佬是什麽意思啊?”
謝旸幾不可聞「嗯」了一聲。
鐵啾手指抵唇,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這書中的世界,地方大多與現實不同,她都不好說自己出過國。
“就去過的地方少呗。”她言簡意赅解釋。
難得這麽平心靜氣聊天,鐵啾一會又喊他:“謝旸。”
男人看着屏幕,目不斜視:“嗯。”
“你能說說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嗎?”
這個問題算是明知故問,可還是盤踞腦海,甚至脫口問出。
空氣安靜了那麽幾秒,鐵啾琢磨着要不給自己砌個臺階下時,謝旸側過臉看了過來。
他說:“玩命的。”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來晚了,今天加班還以為更不了,沒想到還是趕上碼完了,文中的那個影片我瞎編的,不要在意(捂臉);
另外掉收了好難過,嗚嗚嗚……撒潑打滾求收藏啊~五一節假日我争取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