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有兩把唐刀,鋒利的刀刃隐藏在刀鞘中。
傑德沒有接話,他看着整理衣服的愛德,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德國。将要奔赴蘇聯戰場的他,也是這樣整理着自己的納粹軍服。
雖然大總統沒有明确表态,通過內線傑德還是知道,一旦國家煉金術師的考核結束,他們将會立刻奔赴戰場,毫無疑問。
愛德把自己編成的三股辮子散開,紮成馬尾。
“怎麽?”愛德發出單音節的詞語詢問在場的唯一觀賞者。
“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傑德捂嘴,失笑。
“我本來就是小孩。”冷哼一聲,愛德撫平領口的皺褶。
是啊,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小鬼而已。
可是在他的命運前面等待着他的,卻是地獄。
列車停頓時特有的刺耳噪音劃過愛德的耳膜,像是永遠都開不到盡頭的列車終于停了下來。
“走吧,傑德。”德國時期,愛德的這一句話讓他傑德真正的見識到了所謂的人間地獄,現在,他依然要跟随着前方金發的少年步入另一個地獄,但是——他不悔。不僅僅他不悔,那群戰友,沒有一個人會後悔。
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指引我們的光明。
“好唷,老大。”
“喲,羅伊·馬斯坦中佐!”元氣十足的聲音在愛德下車的不遠處發出“你還好吧!”
“好的不能夠再好了。”這個時候羅伊想起堆積在自己桌面上的文件,還有少尉泛着銀色的手槍,一陣惡寒。
“是嗎,那麽我就放心了啊。”休斯大力的拍了拍羅伊的肩膀,眼鏡下的金色瞳孔卻看着另外一個位置。
羅伊順着休斯的眼神看過去。
藍色的短發,灰色的眼睛,帥氣的面容,跟休憩的雄獅一樣懶散的表情。
傑德·凱澤爾,軍階上尉。聽說曾經的軍階是大佐,因為不滿中央發動對伊修巴爾的戰争而被降級。是一個他非常想要拉攏的,軍事天才。
“能夠在這裏見到你真是緣分,凱澤爾——”休斯率先走了上去。
“上尉,這樣叫我就可以了。”凱澤爾不在乎的擺了擺手,似乎對于自己被降職一點不滿也沒有“你好像結婚了吧?”藍發男子微笑“沒有參加你的婚禮真是可惜,抽空我請你去喝一杯吧。”
“不,應該讓我請你喝一杯才是——”休斯立刻反應過來。
‘嘭’
凱澤爾向前趔趄了一下,一個人從後面直直的撞向了他。
“站在這裏幹什麽!”愛德摸了摸自己撞紅的鼻子,口氣惡劣。
“對不——”
“鋼?!”提高的音量,愛德遇到了目前來說最不想遇到的人。
如果現在說認錯人了我不是鋼之煉金術師能夠走掉的幾率有多大啊?愛德看着面前的黑發男子,墨色的瞳仁中倒映着湛藍色的軍服。
比起找借口走掉,愛德還是比較想把眼前這個一臉驚訝的人揍到失憶。
湛藍色的軍服,一看就知道是特別定做的。羅伊靜靜的觀察着眼前跟以往不同的小豆子。金黃色的長發在腦後被綁成了馬尾,外套也是随意披在身上的。最令他在意的是懸挂在腰間的冷兵器。
“大佐,不,中佐好久不見了哈哈哈。”愛德心虛的打着招呼,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
羅伊看了看眼前飙汗的豆子,然後瞄了瞄一副哥倆好的休斯和凱澤爾。
“那麽我先走一步了,休斯。”羅伊不由分說的抓住愛德的手,将他拽走。留下一臉玩味的休斯和一臉明了的凱澤爾。
被羅伊拽上大街的愛德出奇的沒有反抗。這是當然的吧!!!他可是穿了軍服,而羅伊也是穿了軍服的,兩個軍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怎麽看怎麽有問題吧。
“衣服不錯,特別定制的吧?”兩個人沉默的走在街上,羅伊突然僵硬的說出這麽一句話。
“誰是小到居然連衣服都需要特別定制的小豆子啊!”頭頂的天線一抖,羅伊踩到了愛德的痛腳。
“我可沒有那麽說,鋼。”羅伊的臉上難得的露出溫柔的笑容,愛德看到之後不知道為什麽臉部升溫,撇過頭去“既然你已經有了軍服了,就代表你知道那件事了吧?”愛德真是好可愛啊,好想把他抱進懷裏然後蹭一蹭。
“啊,伊修巴爾的內戰吧。”平靜的聲線讓羅伊完全沒有辦法聽出內在所包含的情感“真是讨厭啊,國家煉金術師。”愛德一臉嫌棄的拍拍自己口袋中的懷表。
“戰争可不是開玩笑的。”看着一臉無所謂的愛德,羅伊就忍不住想要叮囑幾句“別婦人之仁。”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小豆子究竟能不能夠聽得進去。
“知道了。”戰場上的他,不是一般的冷酷。愛德在內心聳肩,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參加戰争了“對了,中佐。”愛德不着痕跡的轉移話題,戰争這個詞對于前德國秘密警察,而且還打了六年的世界大戰的人來說,并不算沉重。但是對于一個一心想要用自己的煉金術建設國家的人來說,可能就太過于沉重了。
羅伊·馬斯坦是伊修巴爾戰争的英雄,而愛德華·艾爾利克則是戰争的夢魇。所到之處,他踐踏的生命之花已經計算不清了。直接的,間接的……
“什麽?”
“戰争結束之後,我有事情想要跟你說。”這幾天來愛德一直在想,想了很久。最後所有的堅持都在那一天他看到的那具上将的屍體面前崩潰。
跟皮爾斯一樣的結局,他不想要。讓羅伊被人造人陷害然後死亡,他也不想要。
一個小孩,或許很難理清自己的感情。但是作為一個歷經滄桑的大人來說,對于自己的情感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也許是兩世的疊加在這一世爆發,也或許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生根發芽。
答應了的話就是兩情相悅,拒絕的話,他也會幫助羅伊解決擋在道路上的人造人。
“現在說不可以嗎?”羅伊有種直覺愛德想說的話就是他想要聽到的。
“當然……不可以啦!”大聲的吼了出來,愛德做出惡作劇成功的表情,松開羅伊的手往前跑去“我要去圖書館一趟!”
“跑什麽,我也要一起去。”開玩笑,好不容易見到愛德,當然是要想盡辦法黏在他的身邊才是重要的,他可是還要追妻的耶。
這些話,當然要在戰争結束之後再跟你說。我只是想在戰争的時候,告訴你真正的愛德華艾爾利克究竟是什麽樣的。那個德國殘酷的儈子手,靠着戰争一路從最低等級的士兵升遷到大佐的人。
所以,請在了解我之後,再下定論吧。
他記得自己的同僚可是說過,他是德國秘密警察中最高端的騙子。
國家煉金術師的考核出乎意料的簡單,這也讓愛德明白為了确保戰争的勝利,需要保留大部分的國家煉金術師。
一些完全沒有研究成果的,也沒有相應的攻擊力的煉金術師理所當然的被剔除了。這也難怪,國家養着這些煉金術師,不就是為了能夠在戰場上多殺點人嗎?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愛德看着面前的審核人員,堅定地把自己的報告遞交了上去。
純碎攻擊的煉成陣,結合了在另一個世界的理論,可以探測生命。那一個世界探測生命是為了能夠在重大的自然災害中解救被困的人員,而他卻把這項不成熟的技術研究完成,加入自己的煉金術陣。
生命探測,然後殺死。
伊修巴爾地區的地形并不是遼闊的平原或是山地。那裏有着破損的城鎮和老舊的建築。崎岖的地形讓國家的軍隊很難深入擊敵。國家煉金術師的大範圍攻擊也能夠很好的擊退敵人,但是難免會有漏網之魚。
這個時候,愛德的煉成陣就成了一個很好的武器。
大規模的殺傷,不遺漏一個。
殘忍的,卻意外能夠符合軍隊上層的口味。
他們苦惱于伊修巴爾人的游擊戰,所以派出國家煉金術師。而愛德可以打賭,這次上前線的名單,一定有他。
去戰場的前一天,愛德帶着了然的微笑看着大佐猶豫不決的表情。他手上拿了一份名單,大總統把鋼之煉金術師,愛德華·艾爾利克少佐安排在了羅伊的手下。同時也給愛德分配了一個小隊。
看着那雙黑的讓人暈陷的眸,愛德揚起迫不及待的自信笑容——跟他在德國的時候一模一樣。
“Shall we begin?”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18
藍色的光閃過,所到之處便是生命消逝的地方。
湛藍色的軍服随風飄蕩,愛德的動作之中沒有絲毫的疑惑。僅僅是因為莫名其妙的同情心而放任敵人殺死自己的戰友,這種愚蠢的事他在德國犯過就足夠了。
唐刀鋒利的銀刃劃過一名偷襲者的咽喉,愛德将自己的手下護在了身後。
少佐是可以單獨帶隊的軍階,除了愛德原本的手下,他自己還在軍隊中挑了幾個稍微過得去的軍人。但羅伊還是不放心的又撥多了幾個人給愛德。
“在發什麽呆?”上了戰場,愛德的角色就自然而然的轉變成了德國時期的大佐,一雙金黃色的眼睛裏除了嚴肅就什麽都看不到。
“對不起!”知道自己差一點命喪黃泉,小兵對于被一個小孩子教訓也沒有什麽不滿,正經的道歉,然後将自己的手槍重新上膛。
“……”愛德沒有說話,跟刀片一樣犀利的眼神狠狠的掃過不遠處的伊修巴爾人,右腕輕輕翻轉。蹬地,彈跳,揮刀。
行如流水,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刀尖準确的插入敵人的心髒(他的機械手原本力氣就很大),血流順着刀刃上的血槽嘩啦的下流,淋濕了愛德的右手臂。
“呃——!”等到伊修巴爾人反應過來,他早就沒有了心跳。
望着躲在廢棄大樓中虎視眈眈的其餘人,愛德甩了甩手,刀上的血漬在地面上精确的劃出一道半圓。兩手交叉,将刀收回鞘中。
“那一片的人已經全部撤退了吧?”愛德問着那位忠實的站在他身邊的傑德凱澤爾,雙手合十。
“嗯。”迅速的點頭,在戰場上時間就是生命。
像是祈禱一般的動作,卻無比的殘忍。
愛德将雙手按在地上。
“轟——”
“啊——”
巨大的轟響聲伴随着伊修巴爾人的慘叫,突起的地刺準确的穿過他們的胸膛,延伸到半空中,将他們挂在了上面。煉成聲,建築物崩塌的聲音,混合一氣。唯獨沒有伊修巴爾人的咒罵聲,因為只要是這個煉成陣的勢力範圍,都沒有生命的存在。
愛德站在這一切的最頂端,冷眼旁觀。
“國家煉金術師嗎?”看着這一切,就連凱澤爾都不禁想要吹一聲口哨“真是可怕的力量。”
“去下一個地方了,凱澤爾。”
“哦——”
‘啪’
清脆的響指聲。
‘轟——’
紅光閃耀的爆炸,黑色的煙霧徐徐上升。被燒焦的人肉味從空中傳來,而羅伊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再次彈指,範圍更加廣闊的爆炸産生。
怎麽想都不放心啊,讓愛德一個人帶隊擊敵。羅伊的心思完全不在眼前的戰争上,一個金色的身影老是環繞在眼前。快點結束這裏的然後去找愛德吧,那個人從來都不将自己的身體當做一回事。
其實羅伊內心的情感比表面上看的更加複雜,一方面他不想看到愛德雙手染滿鮮血的樣子,一方面又很想将他拉入地獄,讓他背負上跟自己一樣的罪。
伊修巴爾人前赴後繼的精神是值得贊揚的,僅僅過去一年而已,就已經在中央軍隊的打壓下成功的搶回了一部分地盤,應該說他們厲害還是傻呢。
羅伊走在戰火紛飛的街道上,霍克艾少尉躲在建築物中觀察着四周的動靜,哈勃克準尉則是提着槍吊兒郎當的守在羅伊的左右。
一名伊修巴爾人站在陰影處,手裏舉着刺刀悄悄的靠近,正巧是霍克艾少尉的死角。
‘砰——’
一聲槍響,還沒有來得及奔跑到羅伊面前的小鬼就這樣被解決掉了。一槍爆頭,準确的連腦漿都打了出來。
“你就是羅伊馬斯坦啊……”紅發青年舉着銀白色的槍支,槍口還在冒煙。一雙嫩綠色的眼睛好奇的盯着黑發男子看,湛藍的軍服上顯示的軍階是上士“诶,老大跟我說的人就是你啊~~”嘴角随性的勾起。
“你是?”羅伊可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認識了這麽一個人。
“迪斯特·卡提斯。軍階是上士。”紅發的男子将槍口舉過頭頂,對準了對面的樓層。槍響,一具屍體從三樓墜落下來,伊修巴爾人。
這麽準?這是羅伊除了霍克艾少尉之後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夠在那麽遠的距離,和那麽短的時間內瞄準,這已經不是能夠用驚訝可以形容的了。
“雕蟲小技而已~”綠色的眼睛折射出陽光的線條,無機質的寒冷。
迪斯特·卡提斯的眼神帶有一種病态的美感,愉悅的好像他剛才殺死的并不是一個活生生人,而是蝼蟻的感覺。
令人反胃。羅伊的眼神陰沉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看着羅伊的表情,迪斯特聳了聳自己的肩膀,粘滑的尾音拖長“我參軍之前的職業是殺手呢。”
職業殺手。只是為了金錢而輕易解決別人生命的機器。
“你在幹什麽,笨蛋。”遠處跑來的人不由分說的用自己的拳頭錘上迪斯特的頭“不要随便亂走,老大受傷了。”灰色的眼睛充滿着暴虐。這個人是羅伊見到過的,傑德·凱澤爾上尉。
“什麽——!”
其實也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害,為了能夠将一名士兵從敵人的槍口上救下來,愛德一不小心遭遇到了隐藏在暗處的伊修巴爾人的襲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是戰鬥經驗豐富的他,也會有失手的時候。
平時這種貨色他會直接交給他上一世的副官,那個笑的一臉陽光燦爛的迪斯特·卡提斯。不過這次剛好迪斯特跑去找羅伊·馬斯坦想要看一看能夠讓自家老大付出忠心的人究竟是誰,所以并沒有在他的身邊。
如果說羅伊身邊的副官是鷹眼,那麽愛德身邊的這位就是狼。一條野性極強,隐藏獠牙的狼。被他盯上的獵物,沒有活下來的可能。而他在愛德身邊,就像是遇到親人的小狼崽,會乖乖的露出自己的肚皮求撫摸。
子彈以一種刁鑽的角度射入愛德的肩膀,他覺得自己的那一片肌膚燃起了火辣辣的痛楚。
“疼——為什麽不打麻藥,凡賽爾?”看着面前眼鏡反光的人,愛德一陣惡寒,但是鑽心的疼痛不得不逼他說出可能會激怒格林沃爾的話。
“為了讓您長點記性,艾爾利克少佐。”淺茶色發絲的男子笑的溫柔,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卻充滿了憤怒和一絲擔憂。這個長官喜歡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真的能夠因為疼痛而讓他收斂一點就好了。
手術刀精巧的劃過肌膚的紋理,在不傷害神經的前提下破開,用鑷子小心翼翼的把鑲入其中的子彈取了出來。
止血,包紮。凡賽爾用力的緊了緊自己手中的繃帶,愉快的換到了愛德龇牙咧嘴的表情。
嘗試的擡了擡肩膀,發現神經被牽扯着發痛,愛德還是放棄了動彈的欲望。他不怕痛,但是如果要是被凡賽爾記上一帳,那麽今後就有的苦了。
跳下床,愛德沒有套上黑色的襯衫,單單把軍服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白色的繃帶在右邊深色的機械铠的對比下分外明顯。
比現象中還要單薄的胸膛,機械铠的連接處讓愛德的手下頻頻吸氣。那個冷靜的指揮整支隊伍,釋放煉金術的,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而他們都忘記了,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小孩子。
漂亮的腹肌整齊并且紋理清晰,下腹部的皮膚上紋有黑色的羽翼,左右各半。
“那是什麽,老大?”被好好的教訓了一番的迪斯特指着愛德的刺青,好奇的問“在德國的時候還沒有吧?”
“這個是?”冰冷的機械手臂準确的劃過兩片延伸到髋骨兩個凸起的羽翼“煉金術的契約……”這讓愛德回想起自己不久前遇到的黑炎之煉金術師,他的兩側,也有一模一樣的羽翼。
“咦~?”迪斯特仔細的觀察着,透露出濃濃的興趣“看起來就跟那個一樣呢……”
“什麽?”知道這種刺青對人體無害之後,凡賽爾開始整理自己的工具。
“惡魔的羽翼。”凱澤爾坐在一旁吐出煙圈,漫不經心的講道。
衆人呆愣,随即談話中心的三個人齊刷刷的扭頭看着愛德。
“大概吧?”被三雙不同顏色的眼睛吓了一跳,愛德決定自己還是把襯衫穿上比較好“也許真的是惡魔的契約。”
【“快點!快點發動這個煉成陣,要不然我就讓他們把你的弟弟送去研究所!”】
愛德似乎還能夠看見黑炎之煉金術師瘋狂的神情。
“是啊,惡魔的契約。”
利用那個煉金術陣召喚出來的怪物,黑色的羽翼,黑色的火焰。
【“想與吾簽訂契約嗎,人類?”】
他沒有選擇,只要那個人用阿爾的靈魂來威脅他,他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哦?汝身負另一種契約啊……”】
他跟真理的契約。
【“報出汝的名字,人類!”】
“卡提斯上士,凱澤爾上尉!”穿好衣服的愛德看着那兩個懶散的坐在醫療室的人,感覺自己頭上的青筋在跳動“還不快點投入戰鬥!”
“是!”兩個人齊刷刷的站了起來,敬禮。那兩個人整齊的擡起自己的右臂四十五度,五指并攏向前。
“錯了!”愛德皺眉。
“對不起!”
倉促的舉起右手對準太陽穴,兩個人你推我搡的沖出醫療室。
“他們兩個還是那麽的有趣,吶,凡賽爾。”愛德眯起自己金黃色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微笑。
“呵——”凡爾賽将一杯黑咖遞給愛德,坐在了他的邊上(剛才穿好衣服之後愛德直接躺回了床上),“是啊。”這樣他回想起那個時候的戰争,在黑白的硝煙記憶下,唯一的彩色。
“你泡咖啡的技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如果要是現在有人進來醫療室,一定會覺得非常奇怪。一個金發的小孩子穿着軍裝說着老氣橫秋的話,而凡賽爾軍醫卻在一旁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我的榮幸。”
“如果下次能夠用正常的杯子而不是燒杯就更好了……”
“……”
夜幕降臨。
“可惡,伊修巴爾的狗,真是有夠讨厭的。”一位煉金術師罵罵咧咧的坐在休息的營地上,撥弄着營火。
“是啊”另一位附和道“就知道躲在陰暗的角落,真是令人厭惡的害蟲。”
戰争持續了那麽多天,伊修巴爾人卻像是永遠都消滅不完似的,讓軍中的煉金術師感到分外的煩悶。
所以煉金術師的脾氣可以算是一個比一個暴躁,而且使用的煉金術一個比一個血腥。完全攻擊的煉成陣,只為了打倒敵人。
這也是羅伊最不想見到的。
已經那麽多天過去了,他卻連愛德的一點消息也沒有。雖然說編排在他的隊伍名下,但是根本沒有辦法見到啊。
讓愛德一個人去面對戰争的殘忍,這也是他不想的。而且他更不想看到愛德的眼神,殺人者的眼神。
不過這點顯然是羅伊多慮了,因為愛德從開始戰争到現在,面對敵人只有一種眼神,那就是死魚眼。他把對面的敵人當成什麽暫且不提,但是雙手合十的時候還是會散發出一種莫名的悲哀。
虔誠的祈禱。
“在想什麽?”休斯揚起微笑,拿着自家老婆和可愛的女兒的照片坐到了羅伊的身邊“你,不會是在想愛德的事情吧?”休斯挑眉。
羅伊默默地瞟了休斯一眼。
“你也是時候安定下來啊——”休斯将照片塞入懷中,雙手伸起直接倒在地上,腿還是保持着盤着的姿勢“焰之煉金術師。”
“啊嗯?”羅伊懶洋洋的搭話。
“愛德他,認識的人脈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廣,而且他還是一個天才煉金術師。”休斯的金眸變得異常認真,他仰望着天空“能夠跟格蕾西亞結婚,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老是一個人承擔着所有,總是會累的。”休斯接着說“別看老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說實話她總是為我分擔不少呢。”休斯勾起滿足而又幸福的微笑“你究竟是怎麽想的呢,羅伊?”
怎麽想的?從一開始看到那個人體煉成的小豆子而感到驚奇,後來又被那雙燃燒着火焰的金黃色雙瞳迷惑,最後發展到想把他牢牢的綁在身邊。
随後發現自己的心底全部都被這個不太大的小豆子占滿了。大笑的,憤怒的,皺眉的,冷酷的,呆滞的,悲傷的,緊張的,戰鬥的,無神的,溫柔的……數不清楚的畫面,在心底掀起絲絲甜蜜。
我喜歡上他了。
羅伊盯着眼前跳動的火苗,認命的嘆氣。
作者有話要說: 咳~我就說過契約很坑爹來着
寫之前我就在想,一定要給愛德弄一個紋身啊,但是不能夠突然去紋身店那樣會很突兀也不是愛德的風格,銜尾蛇的當然也不可能……
紋身真是好啊 WWWWWW
☆、Chapter 19
“老大,你要的東西我幫你找來了。”傑德凱澤爾上尉将一張石棉遞給愛德。
石棉,煉成陣。愛德似乎能夠回想起那個人的聲音,被逼迫的學習,還有死前的請求。
【“殺了我,愛德華·艾爾利克!”】
黑炎用瘦骨如柴的手指緊緊的捏着他的肩膀,一雙黑色的瞳孔中散發着解脫的色彩。
【“去吧,在殺了我之後,為我完成最後的心願。”】
黑色的火焰包裹着黑炎之煉金術師的公寓,永遠都不會熄滅的地獄之火嚣張的宣示着自己的存在,将上一位契約者燃燒殆盡。
他來到伊修巴爾的戰場,并不全為了國家。
“似乎要做很危險的事情啊,老大。”凱澤爾上尉把自己的煙從嘴邊拿出來,扔到地下踩滅。
“我……”愛德咬破自己的手指,開始迅速的在石棉上畫着煉成陣“有必須要完成的誓言。”就算這個誓言窮兇惡極,就算要踐踏人類的生命。
【“用這個,殺死那些伊修巴爾人,那些,殺死了我的愛人的雜狗!”】
黑炎的執念比愛德想象中的還要深,心靈也比愛德想象中的還要扭曲。如果是以前,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逼迫他學習,跟惡魔簽訂契約的煉金術師殺人。
可是現在的他能夠理解,每個人心中總會有那樣或者這樣的執念。就像是他為了德軍逝去的戰友,一次又一次的朝着蘇聯軍揮起自己的指揮刀。
對不起,但是我必須活下去,不能夠被契約中的複仇這一條款,反噬。活下去,然後恢複阿爾的身體,無論前方是什麽,無論他要承受什麽……
繁雜的花式,一個連一個的煉成陣。凱澤爾只能夠勉強辨認出火焰的紋路和類似于召喚陣的五芒星。
畫完了石棉,愛德又開始在自己的鋼鐵義肢上描繪,這期間他已經拿出匕首割過三次的手指了。
“好了。”看着面前的煉成陣,愛德的臉上閃過複雜的光芒。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褲腿,看着不遠處的廢棄的城鎮,那是伊修巴爾人藏身的地點。沙風吹來,作為唯一一個沒有穿鬥篷防塵的軍人,愛德當做是披肩的湛藍色軍服在風的作用下搖擺。
“人都已經撤離了嗎,傑德?”
“啊,只剩下伊修巴爾人了。”凱澤爾上尉後退一步,站到愛德的左側。
“是嗎?”那麽就應該開始了吧,屠殺……
在不遠處羅伊一行人的眼中,愛德雙手合十,包含着無數無法出口的悲哀。
憑空的,地上的石棉燃起火焰,橙紅色的焰芒耀眼的讓羅伊沒有辦法直視。火焰漸漸的扭曲伸長,變成一只動物的形狀。
長條的如同蛇類一般的身體,卻有着奇怪的頭跟四個爪子——龍。
然後愛德把自己的右手伸直,舉到齊肩的位置,将左手覆蓋在右臂上面。
那條龍飛了起來,就像是活了一般的長嘯。羅伊驚訝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身為焰之煉金術師的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火焰煉成。
往廢棄的城鎮飛去的龍,漸漸地染上黑的色彩。
炙熱的高溫,羅伊在他的位置都能夠感覺的到。而且,黑色的火焰,這個是黑炎之煉金術師的得意技。羅伊握緊了自己的雙手,你究竟在北方遇到什麽了,愛德?
“那個是什麽啊?”哈勃克原本叼在嘴上的煙因為太過于驚訝而掉在了地上。
黑色的龍長嘯一聲,沖向了城鎮。
凱澤爾扭頭觀察着愛德的側臉,跟在德國的時候,服從上級命令把猶太人全部殺掉的表情一模一樣——冷酷還有淡淡的悲哀。
慘叫聲響起,其實以他們的距離應該沒有辦法聽到,但是凱澤爾上尉還是覺得自己能夠聽見,被那讓人毛骨悚然的火焰觸碰到的,伊修巴爾人的慘叫。
火焰一接觸到地面便開始漫延,直到包圍整個城鎮。
飛灰湮滅,這個是凱澤爾能夠想到的唯一詞語。短短的幾分鐘內還存在的廢棄的樓層,整個城鎮,飛灰湮滅,什麽都沒有留下,就像一開始什麽都不存在那樣。
“這個是來自地獄的火焰。”驅動煉成陣,愛德讓燃燒着的黑色火焰漸漸變小熄滅“沒有任何辦法讓它熄滅,除了停止煉成。”愛德扭頭,看着凱澤爾上尉,金黃色的眼眸因為逆光而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真是可怕的力量。
“它之所以是地獄的火焰,是因為它能夠直接燃燒人類的靈魂。”靈魂是一個人的全部,那些伊修巴爾人的靈魂,已經全部消失了。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完了,黑炎。
燃燒人類的靈魂?!羅伊的一頓,想要立刻沖上去質問愛德為什麽用這個煉金術,但是被休斯拉住了。休斯朝他搖了搖頭,因為他知道以愛德的性格,應該有什麽确切的原因,才會用這樣的煉金術。
“吶,老大。”凱澤爾上尉看着那雙金眸“在北方發生了什麽嗎?”要不然不會做出這麽反常的動作“你是被逼迫的,是吧,因為那個!”犀利的灰眸直直的盯着被掩蓋在軍服下的,黑色的雙翼刺青——惡魔的契約。
愛德眼中浮現出贊賞,這麽久過去了,凱澤爾的洞察力一點也沒有退步。
“知道我最喜歡什麽煉成陣嗎,傑德?”沒有直接回答凱澤爾上尉的問題,愛德反問,像是知道凱澤爾答不出來似得,他又接着說“是七角的煉成陣。”
羅伊往愛德的方向竭盡的靠過去,他的聲音太小,讓羅伊壓根聽不見後面在講些什麽。但是他看到逆光的愛德的表情,卻又是那麽的悲傷。
“為什麽?”
“七角的煉成陣,是這個世間僅有的。”愛德陷入了回憶“也是最美麗的。”他回想起地板上複雜的花紋“煉成的時候,閃耀的生命之光。”
“呵呵。”看到凱澤爾一幅不理解的表情,愛德輕笑,帶着無限苦澀“賢者之石的煉成陣”
老大居然知道賢者之石的煉成陣?凱澤爾又一次感到驚訝,或許今天是他一生中聽到最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的時候了。
“賢者之石的材料,是活人啊。”
聽到這個,凱澤爾已經不能夠用驚訝來回答了。他現在的心情,實在是交錯複雜,糟糕透了。賢者之石的材料是活人,那麽老大一直背負着的……
“活人……這也太……”迪斯特能夠感覺自己的脊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所以我一直在尋找,不使用活人就能夠煉出賢者之石的方法。”愛德擦幹淨自己右手手上的煉成陣(害怕血的味道滲入铠甲)。
“老大……”凱澤爾嘆氣,似乎想要從口袋中把煙掏出來,笑的寵溺“我們幾個,會一直支持着您的”無論是活人作為材料,還是非活人作為材料,就算您想要毀滅世界,我們也會跟随在您的身後。
“謝謝,傑德,迪斯特。”愛德朝羅伊的方向走來,将有着胡渣的大叔和紅發的陽光少年抛在身後。他已經多久沒有真心的笑過了,愛德已經記不清楚了“呵呵~”
“我誓死追尋您。”原本帶着無所謂表情的臉,一瞬間變的嚴肅。凱澤爾挺起背脊,右手并攏指着太陽穴,敬禮。
“将心髒,奉獻給您。”迪斯特同樣立正站穩,敬禮。
愛德在好聞的(他認為的)火焰味中醒來。
“這裏是?”消毒水與咖啡味混合在了一起,還有絲絲的硝煙味。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愛德突然想起來自己不久前還到過這裏。
“真是的,居然在戰場上昏倒。”帶有火焰溫度的修長指節撫摸上愛德的臉頰,随後傳來的則是有着寵溺意味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