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太子驚馬
這不僅是對太子的考驗, 也是武帝第一次對太子放權,從而挑釁太後。
慈明宮收到武帝放權給太子的消息。
華太後不可置否,她寵着貓兒聽着小曲, 反而道:“巡察衛如今已經破破爛爛,再重建也需花費五年時間, 太子想耗就耗在那兒吧。”
“只不過巡察衛的衛兵, 能減掉就減掉吧。”
劉公公道:“奴才這就通知吏部沈尚書。”
“嗯。”華太後便沒有在意了,但她撫摸貓兒的手卻停下來了,身邊剛好是伺候的夏嬷嬷。
太後忽然說:“夏嬷嬷覺得世子比起太子,誰更勝一籌?”
夏嬷嬷一驚,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怎麽樣回才能讓太後不會生氣?
随即她小心翼翼道:“世子,眼下流落民間, 是否受過夫子的教育,奴婢想。。。”
欲言又止的表現。
華太後忽然像認命似的嘆氣:“吾孫可憐。派出去的人都查到什麽消息了嗎?”
夏嬷嬷只是搖搖頭。
華太後忽然又提起江王:“六兒是時候要派人回來祭拜他皇兄了,你說他可知世子的下落。”
夏嬷嬷這次臉都青了。她心裏很清楚江王一旦說當初是個小郡主,那她的話會一下子被當成謊言。而無法證明容王妃生的是一對雙胞胎。
想到此處。再想到淩飛雲。
夏嬷嬷心裏當下便有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尋找太子。
她不知太子知道自己的身世有多少, 但她必須拉攏太子做她兒的靠山!
此時此刻, 淩飛雲還在東宮裏帶着他的大公雞游玩, 一下子去花園一下子去魚池,将殿下兩個娛樂的場合攪的翻天覆地。
而且明天就是容王的忌日了, 殿下說過自己是皇嗣,但她是哪個王爺的皇嗣, 不會是容王殿下的吧?
黃禹不敢多想,既然主子都敢把這麽重要的秘密告訴他,那他就一定要把守。
随即他朝淩飛雲道:“淩爺,咱家求您了, 別再到處搞破壞了。”
淩飛雲無聊地拿着釣竿,他垂坐在岸上,碰了下鬥笠道:“太子什麽時候回來?”
“殿下有要事要辦,哪裏天天有空待在你的眼皮底下,若你
真是想要保護太子殿下。”黃禹無語道:“怎麽不貼身保護殿下?”
淩飛雲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他點點頭道:“回頭我這就寸步不離。連殿下洗澡也會跟着去。”
黃禹:.........
這個還是別吧。
次日,祭拜容王的人,都是一些敢上拜又不怕武帝責罰的人。
有楊忠義有江王派來的文軍師,一衆已經不再為官的讀書人,總之大家的年紀都已經不小了。
容铮騎着馬到綿山那一刻,天氣總算轉暖了,也沒有之前那麽寒冷,路也變得好走了。
她拉着馬繩待在鳳輦車旁邊,一路上華太後十分沉默,幾乎連句話都沒說。
到了綿山開始安紮營帳,還是楊忠義先帶的頭。
文軍師似乎和楊忠義非常熟悉,一路下來,他和楊忠義聊了許多往事。
“王爺在北邊待着也有二十年了。”
楊忠義道:“倘若他回來,陛下也不會責怪他的,只要服一聲軟的話。”話到最後他聲音都跟着小了。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軍師嘆氣道:“如果王爺能有楊将軍看的開,也許不會一直待在北邊連封信都不派了。”
兩人說罷,忽然身邊有了驚馬聲,不知道誰的馬怎麽了,現在正在痛苦嘶吼着。
兩人都是馬上的專家,瞬間聽出怎麽回事。
尤其是楊忠義再轉身,發現那馬的主人一襲明黃身影,楊忠義頓時緊張地掉馬沖了過去:“殿下!!”
文軍師看着楊忠義沖出去的架勢,他摸着胡須眼神間都是耐人尋味的情緒。
容铮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騎的好好,這馬忽然跟風了一樣跳起來,好像抖虱子一樣想把自己甩下去。
她意識到這馬身上會不會被人動了手腳,于是她把馬控制到附近的平地,然後趁機站在馬鞍上,等馬徑直向前撞去,她一跳就抱住了一顆樹幹吊在那,撿回一條命。
那馬身上沒有她的重量,果然停了下來,只是馬兒還是在不安地甩着頭。
“殿下!”楊忠義下馬後立即走到樹下,用肩膀撐住容铮的金靴,等容铮踩着她的肩膀下來,她扶着樹喘口氣,緩解下自己因為馬吓得的小心肝。
容铮緩了口氣,她迅速指着前面停
下的馬說:“楊将軍看看馬鞍上是否有什麽東西傷着我的馬?”
楊忠義立即沉下臉,他走過去首先安撫馬兒,給它面順順毛,然後果真在馬鞍下方看見了血跡,他用小刀割開皮革,翻出了馬鞍,下面沒有機關,但是他只要用手壓久了,裏面就緩緩出了一個小針頭。
眼見如此,楊忠義臉色頓時一青:“殿下,你早就知道有人想害你?”
容铮道:“事情發生的太快,孤只能有這麽個反應。”
看來容王的忌日原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她也不認為太後會在親兒子的忌日殺生。武帝也不可能,畢竟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否則他也不會給自己放權。
那唯一的可能,反而是難尋的人群。
也可能是皇子黨,也可能是.....總之可能是她得罪過的人。
會是誰?
河間府?安家?姑且沒有證據也不能指明他們。
看來她要找淩飛雲好好協商一下,以後他出外保護了。
她就道:“這匹馬是太後安排的。”
楊忠義反而皺眉道:“太後娘娘她不會這麽做的。”
“恰好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而且這機關都殺不死馬。”容铮看似樂觀,眼神淩厲起來卻出賣她的情緒:“這是想讓孤挂點彩。”
“殿下,此事我會着手去查的!”楊忠義絕不會放過那些背後算計的小人。
同時鳳輦車上,劉公公将太子驚馬的事件告訴了華太後。
華太後并沒有追責,她道:“定是在朝廷中得罪人了。”話頓,她又道:“只不過有些人低估了太子在哀家面前的作用。”
“今晚哀家會回去,你帶人把藏在隊伍刺殺的人暗中處理掉。”
劉公公頓時滿臉的殺意:“諾!”
這一次有華太後親自敲點其他人,相信暫時沒有人敢暗中刺殺容铮。
而容铮現在被楊忠義貼身保護着,她就有點受不了了,尤其是楊忠義的身份吸引着不少趕過來巴結的人。
這人就是文軍師。
文軍師笑得跟只狐貍一樣,對着容铮拘禮:“太子殿下,草民又和您見面了。”
容铮點點頭:“當初河間府匆匆一見,全仰仗軍師,孤回京城時才能平安無事。”
文
軍師聽罷,他的笑容更意味深長了。
不知怎麽的,她對着眼前的人總有一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這種老前輩般的凝視,她還是第一次接觸。
“殿下似乎不太想和草民待一處,那草民暫時先去拜訪太後娘娘。”文軍師又說的明明白白,簡直是挑着她的性子來的。
容铮沒有吭聲。
等他走了,鳳輦車上總算有人下車了,華太後帶着遮了白絲布的鬥笠,一身素白的長袍,其他人則是在地面鋪上一層地毯,一路鋪到綿山的王陵。
王陵的白石雕刻成一座大墳包,附近的種的樹逐漸濃密,附近還有一間香堂。
容王慕錦華之墓便在眼前,旁邊則是容王妃沈新蘭的墓碑,那對夫妻倆就長眠地躺在此處,再無世間的紛擾。
容铮沒有資格比華太後先到一步,她跟在後面,等楊忠義上前親自拔草,她才能上前望了一眼。
華太後看見她的動作,她不由挑眉道:“站遠點。”
“孫兒想給兩位長輩上柱香。”容铮鞠了一躬,她堅持道:“這麽多年,皇祖母總不能只讓我看看。”
華太後稍微凝視了她,目光有些冷漠,但最終還是默認她去上香了。
說來也奇怪,太後允許她去上香後,附近的鳥兒反而比往年啼叫的響亮。
容铮在道長念祭文時,她俯身上了一炷香,沒有在容王府那樣上香掐着爛香來給親生父母上香,這一次是華太後準備最好的香。
她終于可以真心實意地上一次香。
每一叩首,她都在心裏喊一次:“父親,母親。”
直到三叩首後,她将香插在香爐上才起了身。
一陣風從樹林間刮來,她點的香燃的很快。等容铮退至一邊,華太後便上前了。
一個花甲老太太,她褪去了太後的威嚴,成為了一位慈母,給兒子兒媳上了一炷香。
随即想說些什麽,容铮也想聽聽,結果就被劉公公請走了。
容铮看着現場一個個紅着眼睛,跟太後一樣悲傷,就唯獨她被趕到一邊。
果然還是武帝之子的身份招惹的。
不知她的母親有沒有考慮到她以後身份的正統性?還是對她來說,孩子活着得到屬于自己的一切就足以?
同時,也遏制了她在太後自曝身份的可能性。
容王妃或許很清楚,華太後是個激進派,她太極端了,保不準會掀起整個皇室都要将她推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