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千秋燕對她的評分
容铮踏進了酒樓, 裏面的裝潢果然奢華,高格調的古典建築:“別愣着,我先上去了。”
黃禹趕緊抱着尚方寶劍先走上紅樓的地毯, 邊走邊道:“公子,奴要在前面探路, 這是規矩。”
容铮已經巴不得快點上樓去了, 黃禹還在說什麽規矩,她十分無語:“還不快走。”
主仆就這樣前後走,上樓的時候還真的和黃禹警惕的一樣不太順利,遇到了幾個酒鬼皇親國戚,看見黃禹面生, 想滋事,還好有一個清醒的認出了那奴仆抱着的是金貴的尚方寶劍, 頓時吓得酒也醒了,拉着幾個醉鬼給黃禹讓路。
主仆上樓後,那人還奇怪嘀咕道:“這世上,怎麽會有人拿着尚方寶劍到處招搖過市?”
容铮已經來到禦字樓, 只不過還在左樓走着, 她的一號房是在右右按照逆時針排序的。
這會兒, 趙思年還在禦字樓露天陽臺桌上喝酒,一邊細說着自己最近的風流韻事, 然後在端起酒杯要痛飲時,看見了容铮的身影正慢悠悠朝禦字一號走去, 而且身後的奴仆還抱着一把劍,仔細看那龍頭的劍柄,明顯是尚方寶劍。
噗——趙思年再也沒有忍住直接噴出了酒水。
慕容祁忍不住挑了挑眉喝斥道:“穩重。”
“王,王, 王爺。”趙思年指着容铮剛轉角從一根紅柱路過,馬上要離開視線了,他因為嗆了下,還有些結巴道:“是她。”
“嗯?”慕容祁再轉首時,只看見一角青色的衣袖消失在拐角處。
趙思年沒有形象地用袖口擦擦嘴,他道:“是太子,太子殿下來了!!”
慕容祁早些時候聽說過這位大哥,終于有了小脾氣,敢對太後的狗腿子下手了。
但仍舊改變不了形勢,大哥依舊是個傀儡。
他冷呵呵道:“天字寓意樓本就是先帝開的,誰來,各有身份,又有什麽稀奇的。”
“可是。”趙思年猶豫了半天,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告訴慕容祁,太子既然出現,很可能就是來私會的,憑借他在風月場合的經驗,剛剛太子的步伐和身姿,根本就是處處透着和女眷見面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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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太子來見的女眷,不會是...千秋小姐
!!!
慕容祁見他憋着,他便道:“想說什麽就說吧。”
趙思年默默端起酒杯,搖了搖頭了。罷了,太子都和千秋小姐有婚約在身,又有陛下賜婚在其後,她們遲早是夫妻,自己一個外人跟着摻和什麽。
他就舉起酒杯道:“殿下,我們繼續喝酒吧。”
慕容祁見他神色古怪分明是有事,但他也沒有多問。大概是什麽不要緊的事情。
容铮到禦字一號門前,她雙袖袍下的手掌已經微微浸濕,伸出手推門時,也有了幾分促意。裏面,裏面是千秋燕,她在等着自己。
她剛要推門進去,黃禹雙手一推,兩扇門被打開,猝不及防打破了她剛剛的心理建設。
“公子,進去吧。奴在外面等着您。”
容铮被黃禹推着走了進去,等身後的門關上,外面的陽光也被門遮擋的微弱了幾分,她神色緊張地走一步,圓弧裝飾窗門垂落的紅珠串,她右手輕挑起,整個人穿過了紅珠串簾,幾顆珠子在她停頓時,挂落在肩上。
室內的軟塌上,靠白日光窗前,紅木矮桌邊的白色蒲團上,安靜地坐着一個白衣身影倚天光的溫和公子。
“我來了。”容铮開口道:“讓小姐久等了。”
千秋燕擡起鳳眸看着她道:“我也才來。”
聽到她沒有自稱小女這麽疏遠自己的稱呼,容铮忍不住松口氣了。還好還好,現在的口吻倒像是在桃花縣與她相遇的時候。
等等,桃花縣。
女俠大人她回來了?而不是她登門時那個溫柔恬靜又疏遠她的千秋美人。
那千秋燕是不是會和自己,稍微沒那麽生疏。
容铮就撩起膝袍,打坐在蒲團上,她不喜歡跪坐,跪着也不舒服,而且千秋燕也是盤腿坐着,十分的随性,沒有半點在丞相府那樣端莊賢淑恪守女規的形象。
“還是現在的你,看起來英姿飒爽。”
“讓殿下見笑了。”千秋燕親自給提起靛藍的茶壺,給杯子倒了杯熱茶,平移着到她面前。
容铮急急忙忙來,外面冷,現在剛好喝口熱茶暖暖身,而且她嘗過丞相府的錦茶特別的好喝。
千秋燕的手法那麽熟練,肯定也有一身的好茶藝。
容铮端起茶杯牛飲一口,下
一刻嘴巴又苦又辣又澀的味道,沖擊了她的舌頭。
“啊!”容铮清隽的臉蛋,唇邊吐出了紅紅的舌頭:“真難喝。”
千秋燕若無其事提醒她道:“殿下,此乃苦茶,亦是皇室中所追捧的高雅之茶。”
容铮捧着茶杯,對着她擠眉弄眼,真的假的?
她再讓千秋燕給自己倒一杯嘗嘗看,說不定第二回 嘗了嘗能品出不同的滋味。
千秋燕提着茶壺給她倒了一杯。
容铮慢慢品嘗,這次味道更加的刺激,她舉着茶杯苦得眼角發紅:“真苦,皇室的口味竟如此怪誕。”
“皇室的茶自然稱得上等。”千秋燕淡定地從另一個茶壺倒了杯,自己抿了半杯,才道:“只不過,我在殿下杯子裏放了鹽和青柿汁。”
在別人的茶裏放料,而且還顯得那麽淡定,恐怕只有她一人了。
容铮悄悄地放下了茶杯,她伸手要拿千秋燕的茶壺,卻被千秋燕的手掌按住了她的手背,壓得她的手都擡不起。
容铮挑了挑眉道:“現在才秋後算賬,會不會太晚了?”
千秋燕目光不移盯着她的臉道:“随時都可以。”
“我們不是和好了嗎?”容铮動了動自己提着茶壺的手,就像被塊大石頭壓着,千秋燕的力氣控制自己的手,滿滿地挪到杯子給容铮倒了茶水。
容铮用另一只手輕松拿過茶水,她又牛飲一口,茶裏一股濃酸味嗆的她差點沒吐出來。
她酸的兩眼流出一絲晶瑩:“孤沒想到,小姐您連自己的舌頭不放過。”
千秋燕用自己空出的另一只手,指向了茶壺上的兩個紐蓋,左右兩個,她道:“只是一個酒具的小機關。”
容铮:........
雖然不知道女主,為什麽在府內府外對她的态度有着天差地別,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們之間還需要多加磨合。
千秋燕放下茶杯,這一次換了個新的杯子給她倒了茶:“現在可以喝了。”
容铮終于喝到了她新鮮泡好的茶,她內心默淚,不容易啊。
嘴裏的苦味和酸味仍舊發苦,但茶甘甜,似乎還将了點糖,她多喝了幾口,眼睛不由地放亮了。很像她現代喝的蜂蜜茶。
“是蜜糖?”
千秋燕放下茶杯,終于開門見山:“殿下
不怪我,欺你喝下如此難飲的茶水?”
容铮便又跟她要了一杯,她笑眯眯地抿下,內心其實已經隐約猜到了些什麽。
但,她得讓女主主動開這個口,去發展下一個劇情點。
她便輕咳一聲評價茶水:“先苦後甜,難得好滋味。”
明明已經獲得暗示,她還是推遲的态度。
千秋燕右腿微微撐起,直起身,她漂亮幹淨的鳳眸略過她,稍作猶豫,就轉頭朝門口的方向:“小女,突然想起還有私事要處理。”
容铮:.......
“等等,不許走!!”
容铮頭疼地扶着腦袋,心想,她真的不擅長應付說一不二,拒絕彎彎繞繞的女人。還有剛才那眼不會是在鄙視她吧?
罷了,為了劇情能推動下去。
容铮道:“千秋小姐,請您坐下來。無論何事都請你好好與和孤交流。”
“離開是解決不了...。”
她忽然斷句看見,千秋燕已經穩穩坐在軟墊上,她垂眸抿着茶,紅唇淺嘗着糕點,似乎從開始就沒起來過一樣。
黃禹總算看出來了,他拼命跟容铮使眼色提醒她:主子,小姐她在釣你啊!快發現快發現。
容铮無視了黃禹那眼皮子飛快眨的動作。
她認命道:“請說。”
千秋燕沒有多做廢話,她道:“方才兩種口味,一種是未成品鹽,一種是發酸的酒。”
“殿下,既然受了口舌之苦,那我便當以鹽和酒酸為題考考你。”
容铮也不再廢話,她指着自己遭殃過的那口茶杯說:“我直接回答你,未成品鹽指得是礦産,大燕國礦産的弊政。發酸的酒,酒需要大量的米釀成,而成酒怎麽可能發酸,要發酸的應該是米。”
話到此處,容铮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蜜糖茶,她懸空端着杯子,看着杯內棕色的糖水,就這一杯的價錢都不知道值多少袋米了。她道:“百姓少米度日,自然不可能堆積到發酸,朱門酒肉臭倒是可能,酒也是尋常百姓喝不起,他們喝的多數是米水酒與發泡酒,底層酒樓摻水拿來賣也是常有的事情。”
“千秋小姐,您說,孤有沒有猜中您的用意。”
千秋燕捎帶詫異,但她很快就壓下去。
她道:“殿下在外的生活沒有白白體會,糧
米苦鹽,又有多少尋常百姓吃得起,這摻了水的酒又多少人能買得起。”
容铮猜到了她的用意,她轉向反問道:“若是百姓消費的起,便只有一樣東西,千秋小姐來猜猜?”
室內十分的溫暖,饒是兩人不冷,但說話間談吐時仍透出淡淡的袅氣。十足地表明了今年的冬天比尋常時候要冷。
千秋燕看着她,毫不猶豫回答道:“無處不在,吸着,吐納着。”
好吧,空氣也是氣體。女主果然聰明。
容铮忍不住嘆氣道:“孤給你九十九分,剩下一分怕你驕傲。”
千秋燕對她的形容産生了幾分興趣,她道:“殿下想知道你在我的心裏,得了幾分?”
話出,容铮那對杏眸亮堂了許多,隐隐地期待她會給自己打多少分。
千秋燕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一分。”
容铮看向了黃禹,她眼神有些微滞,意思是想提醒黃禹,自己有沒有聽錯?
黃禹哪裏敢插話,眼前這位可是東宮未來女主人,但為了主子,還是硬着頭皮道:“殿下,是個不錯的分數。”
随即,他獲得容铮露出你騙傻子的表情。
千秋燕不管他們主仆私下做什麽默契的暗示,她款款而道:“餘下九分,我會留作在以後,對你一一進行評估。”
進行評估,豈不是代表她要天天觀察她。
容铮聽了,她握拳在唇邊輕咳一聲,耳朵微微泛紅,帶着嚴肅的口吻道:“那孤的九分暫時先押在你手裏,來日評分,還請小姐莫要吝給。”
千秋燕素白的手指捏起瓷杯時,她掩袖斯斯文文地飲茶時,喝完後,那淡粉雙唇卻遮不住的上揚,似乎心情很好:“那就看殿下的表現,臣女,是不會給一個偷閑的人加以評分。”
容铮有了女主的暗示,她雙手抱拳還了個禮,當下就要掏出自己的禮物,卻發現袖口的兜裏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