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王爺摸摸
本王睡不着它也別想睡
刻着牡丹枝葉卷草紋的床榻,造型華麗,封閉的床幔中,一人一貓各睡一邊,泾渭分明。
雪團是個乖巧的貓仔,從不夜晚在人身邊吵鬧,甚至已經養成了白日玩鬧,晚上睡覺的習慣,此刻将貓頭蜷在胸前睡的正香。
睜着一雙眼,毫無睡意的王玄瑰側頭便能瞧見睡得呼嚕嚕的小黑貓。
他面無表情盯着它,貓兒全然沒有察覺到危險,依舊呼呼大睡。
在他睡不着的時候,看見旁邊的貓睡得香甜,心情着實不美妙,他伸出手慢慢靠近黑團子,在它附近不遠處停下,而後倏地抽動它身下軟墊。
雪團尾巴動了一下,翻了個身趴着繼續睡。
王玄瑰:……
“你沒人要了,沈文戈都不要你了,你還睡得這麽香,沒心沒肺!快給本王醒醒!”
雪團沒有任何動靜,王玄瑰坐起身,繼續盯視雪團,見它沒有跡象要蘇醒,索性抓住了它身下軟墊左右搖晃。
“喵,喵……喵!”雪團不堪其擾,終于睜開了翡翠綠眸,雙爪做出攻擊狀。
王玄瑰以極快地速度避讓,雪團翻身拉長身子“喵嗚”一聲,這是正經被鬧得清醒了。
它醒了,王玄瑰滿意了,他不管它施施然躺下,任貓兒不甘心地上前踩他,他都不予理會。
雪團:“喵喵喵!”
柔軟的貓頭蹭在他脖頸處,他手指微動,雪團選擇拿他的身子當軟墊,扒拉地他衣領大敞,肌膚與貓毛貼合的面積也就更大了些,他嘴角翹起,十分好心情。
外面守夜的蔡奴聞聲而入,他自是知道王玄瑰不易入睡這個毛病的,說話便沒有壓低音量:“阿郎,七娘來尋雪團了。”
賬內王玄瑰哼了一聲,索性起身坐起,他起的突然,雪團便從他身上咕嚕嚕滾下,“喵!”
他睨着沖着他喵喵叫的雪團:“你主子終于想起你了。”
蔡奴掀起床幔,拿着一條黑色兔皮制成的黑裘過來,這還是王玄瑰今日回家後讓他找出來的。
也沒給王玄瑰清理裏衣上沾染的貓毛,反正披完兔皮黑裘也得沾一層毛,主動抱起雪團為它順毛,跟在王玄瑰身後走了出去。
黑夜裏燈火通明的宣王府就像是不曾眠的怪獸一般,一盞燈籠自蜿蜒小路而來,足以讓人忽略其他,只将目光定在他一人身上。
走得近了,才發現他披散着發,神情慵懶,想來是早就睡下,又被她折騰醒了。
沈文戈十分不好意思地扒在牆頭,但夜已深,她若是去敲響宣王府大門只為找貓反而不好,引人誤會,更何況,她今日和離,王爺出了大力,她還沒道過謝。
所以,只能厚着臉皮來尋貓兒了。
王玄瑰攏着皮裘站在原地不動,示意蔡奴将雪團放在樹下,讓它自己跑回去。
夜裏困倦的雪團被蔡奴放在地上,就喵了一聲不動,連尾巴都不怎麽掃了。
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雪團身上,它也有所感似的,又喵喵叫着,繞着王玄瑰轉了一圈,趴在他腳上,眼睛一閉,加上黑夜黑裘,若不是看着它走過去的,還真不容易找到它。
王玄瑰擡腳,雪團穩睡如太山。
沈文戈為自家貓兒的大膽行徑汗顏,幹巴巴叫了聲:“王爺。”
蔡奴趁機退下,王玄瑰擡眸,燈籠的暖光打在他身上,為他驅散一身陰霾。
她道:“今日之事,多謝王爺。”
王玄瑰颔首,接了她的謝,指着自己腳上的雪團道:“你下來,将它抱回去。”
“嗯?”沈文戈愣然,千言萬語想問他為何相幫,又只彙成一句謝,此時聽他讓自己翻牆過去,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
王玄瑰已經不耐煩了,“怎麽?不會翻牆?麻煩。”
他轉頭叫蔡奴,蔡奴躲得不算遠的,偏生就像聾了般,就是沒聽見王玄瑰喚他。
蔡奴指望不上,沈文戈趴在牆頭下不來,所以能送貓的只有王玄瑰自己。
他擡頭就見沈文戈趴着的地方下面有一架早放置好的梯子,無語半晌,終還是蹲下身,動作僵硬地将雪團掐了起來。
是掐不是抱,雙臂伸直舉着拉成了貓條的雪團,一路皺着眉走到梯子前,無法用手,便動作緩慢往上爬。
他這樣沒有扶着梯子,讓人心都揪着生怕摔下去,人快爬到時,提着一顆心的沈文戈趕忙伸手夠貓。
将貓交出,王玄瑰明顯如釋重負松了口氣。
雪團都已經在宣王府混吃混喝這麽久了,怎麽宣王爺還一副不敢抱它的樣子?
腦裏閃過第一次王爺送貓的場景,似乎也是如此躲避貓兒,都是雪團倒貼上去,他被動被蹭。
在人要下去之際,沈文戈下意識将手拍在牆頭,激起上面一層落雪,紛紛揚揚撒下。
王玄瑰側臉閉眸躲避,細小落雪沾在他睫毛上,沾在他眼下,化成點點晶光,他揮手揮散落雪。
再一睜眸,入目的是怕他摔下去,伸到他面前欲要抓他的纖細手指。
“不冷?”
沈文戈在牆頭趴了許久,縱使身上穿着皮裘,也寒氣滲人,尤其剛剛又拍了雪,此時手指都凍得通紅。
“還好。”她縮回手,将手放在了貓兒細軟的毛中,雪團任她動作,只顧着酣睡。
兩人雙雙沉默,在王玄瑰又想回去之際,沈文戈道:“王爺,真的多謝。”
王玄瑰挑眉,“不必,你謝過了。”
她抿了抿唇,突然展顏一笑,雙手拖着雪團,遞到他面前,問道:“王爺可要摸摸?”
低頭看了一眼雪團,王玄瑰眉間皺得更緊,眼裏明晃晃寫滿了,你在說什麽?這貓可是本王剛送還給你的話。
一牆之隔,能有多遠,近得沈文戈稍微伸伸胳膊就能碰到人,是以,她托着日益變大的雪團,将貓兒送到了他手邊,在他那只剛才用來揮雪的手上蹭了蹭。
貓耳抖動,手心裏便傳來清晰的觸感,王玄瑰倏地收回手,丹鳳眼都微微睜大了些許。
見此,沈文戈臉上笑容更真切了,她道:“雪團很乖,不會咬人的。”
王玄瑰攥緊手,再沒有比溫熱的,耳朵會動的貓兒,更能告訴他,雪團是活着的。
近距離看見王玄瑰眼底的血絲,她又道:“王爺可是睡不着,我這裏倒是有個辦法,王爺可以試試将陶瓷枕換成軟枕,耳裏塞上棉絮,興許會好些。”
王玄瑰定定看了她半晌,方才道:“本王知道了。”
說完再不給她挽留說話的機會,直接下了梯子回到院內,繃着一張臉撿起被他丢在地上的燈籠,也忘記還給蔡奴,一路執着走了回去。
到了屋內,蔡奴為他撤下皮裘,又換了一身幹淨的裏衣,催促道:“阿郎,快睡吧。”
王玄瑰摩擦着手心,站在床榻前,突然道:“給本王換成軟枕。”
蔡奴:“嗯?”
“再給本王拿兩朵棉絮來。”
蔡奴含笑:“是,王爺。”
至此,王玄瑰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一直對着蔡奴叫自己“本王”,随即扶額低笑一聲。
一牆之隔,沈文戈已經帶着雪團爬了下來,她親了親貓兒毛茸茸的額頭,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你面子還挺大。”
雪團不耐煩地動動尾巴,“喵!”
次日,烏雲退去,澄藍天空高懸,長安府衙外排滿了小娘子,堂鼓敲響了一次又一次,想來新上任的野府尹也沒料到,上任之後處理最多的竟然是和離案。
如審沈文戈和離案一樣,小娘子若拿不出有力證據證明夫家毆打折辱,是誣告,那就要打上二十大板,可若你能證明,官府判決強制和離,那這二十大板就不用打了!
這人性化的方式,讓百姓稱好的同時,也讓從沈文戈案獲得信心的小娘子們争先恐後來了府衙。
小娘子我有手有腳,哪怕賣身為奴,也養活地起自己,憑甚受你們打罵!
一樁樁和離案解決,一位位小娘子淚灑府堂。
此事自然也被搬上了朝堂,朝臣們議論沈文戈的和離案,說起如今長安府衙外排隊等判決的小娘子足足排出了街道,便有人提議,是否應修繕律法,增加對女子的保護?
每一個涉及郎君們地位的條款,都不是容易被挑戰的,朝堂為此吵了好幾日,吵得王玄瑰直接煩得稱病不上朝。
同時學他的,還有蘇相、六部,領頭的官員沉默,就相當于認同修改婚姻法制一事,修法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有望可以被公正對待的小娘子們,無不感謝沈文戈踏出了第一步,給了她們勇氣。
一輛馬車經過長安府衙門口,車簾掀開一條小縫,它左拐右走,停在了一處隐蔽別院前。
頭上戴着藩籬的小娘子由身邊婢女護着,徑直入了府,剛一開門,便撲進了對面郎君懷中。
“表兄,我聽我爹說,朝廷确認要修改婚姻制度了,我想跟他和離,嫁給表兄你好不好?”
藩籬被輕柔摘下,裏面那張本不可一世的高傲面龐,現在充滿了柔情蜜意,可不正是鎮遠侯府的世子夫人——蘇清月。
作者有話說:
隔壁老王你說實話,你是不是饞沈文戈的貓?我覺得你眼光可以放長遠點,比如饞饞她的身子!
感謝在2022-10-12 14:12:12~2022-10-14 16:54: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本喵是大爺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