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本蟲
遲宵将瓊攬在自己懷裏安撫的親了下,瓊也不再說話,而是将臉埋在遲宵脖頸,有些事情就不能想,雖然刻意遺忘他也依舊存在,但想着就難受得慌。
遲宵輕輕拍着懷裏雌蟲單薄的背脊,他目光看向亞岱爾,那只雄蟲失魂落魄的摟着長拙不做聲。
“行了就這樣吧,既然你是灼灼親生雄父,那灼灼今晚和你睡吧。”遲宵話落就将瓊打橫抱起來,轉身進了屋子,還将門也帶上了。
羅齊爾覺得他要裂開了,情況他明白了,但腦子轉不過來,他愣愣看着他哥,幹巴巴也不知怎麽安慰合适,蟲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
“哥?”他伸手輕輕拽了下他哥,小聲叫一聲,他哥一點反應沒給他,羅齊爾也不敢再叫,這……
總算知道他哥變了個蟲似的原因了,他哥居然無聲無息有了崽崽,而且那個已經死了的軍雌“易卓”,他哥把一顆真心都交到那蟲身上去了吧,可是,蟲死了。
難怪。
估計他哥本來以為易卓和崽崽都沒了,于是整個蟲都憂郁起來,這四處游歷他也看出點苗頭來,為什麽這麽巧呢總能遇見遲宵?其實不是吧,估計還是因為喬安納。
易卓是喬安納的副官,估計他哥這段時間走的地方都是易卓來過的,那只獸人更是證明。
可他哥既然對叫易卓的雌蟲那麽上心,而喬安納又說易卓願意當他哥的雌奴,這怎麽說不通呢?
看他哥這個勁兒,那雌蟲說要當他哥雌君他哥立馬答應以後還要高興的再跳兩跳吧?喬安納的說法,易卓也是喜歡他哥的不行,既然相互喜歡,易卓都懷他哥崽了怎麽又去了前線呢?
懷了蟲蛋沒有雄蟲灌溉雌蟲身體受得了?而且蟲崽的天賦也是個大問題,這都是常識啊,他哥和那雌蟲兩個大蟲能不知道?
難不成他哥當時抽風不要易卓,然後易卓轉身去了部隊,後來他哥後悔卻來不及了,前線戰争那雌蟲已經沒了,他哥以為雌蟲蟲崽什麽都沒了,後悔無門于是走一遍那雌蟲走過的地方,緬懷?追思?紀念?安慰自己?
羅齊爾看着他哥,說不出話來,那個雌蟲既然那麽喜歡他哥,那在什麽情況下才會離開他哥呢?
而且他想明白了又有什麽用,喬安納明确說了易卓在他眼前化為飛灰,死都死了,現在關鍵是他哥和他這小侄子。
亞岱爾依舊雙手摟着長拙,小家夥的臉貼在他胸口,亞岱爾啞了聲音喃喃自語,“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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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說給長拙聽還是說給屍骨無存的易卓。
羅齊爾怔愣着看他哥,想了想還是先閉嘴比較合适,只伸了胳膊摟住他哥,一句話不說。
亞岱爾蠕動嘴巴從喉嚨裏擠出的聲音聽得羅齊爾都難受,他實在想不明白他哥怎麽會忽然不要那雌蟲的。
他哥這表現出來的簡直喜歡傻了愛入骨了才是。
長拙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他小手摸上亞岱爾的臉,小家夥板着個臉,“你別說話了,我聽着想哭。”
亞岱爾愣愣看着長拙,他剛用精神力給小蟲崽催眠了,沒成想長拙這麽快醒過來了。
小家夥軟乎乎的手抹掉亞岱爾兩邊臉頰上的水痕,“雄父不哭,雌父不怪你的。”
眼淚一被長拙擦掉,眼眶裏打轉的淚花立馬又滾下來了,小家夥就又擡手給亞岱爾擦掉,“不許哭了,不然我也要哭了。”他說着聲音就哽咽了。
“崽崽,你記得你雌父?”亞岱爾清清嗓子,看着小家夥稚嫩的臉龐,問出一句完整的話。
長拙點點腦袋,“記得的,雌父總說我雄父是最好的雄蟲,特別優秀,還說希望雄父喜歡我,說了好多有的記不得了。”他當時畢竟還在蛋殼裏。
亞岱爾抱緊了長拙,将自己的臉貼上長拙的小臉,“雄父對不起你們,雄父讓你們受苦了。”雖然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為什麽易卓不告而別。
“雌父和雄父都對我超級好,我一點沒受苦啊,雌父……瓊雌父好容易把我孵出來的。”長拙糾正亞岱爾的說法,遲宵和瓊對他很好,他才沒受苦呢。
小家夥想了想又說,“但是你真的讓雌父好傷心,而且雌父身體也不好……”
可不是嘛,沒有雄蟲的灌溉,蟲蛋吸收了太多雌蟲身體養分,雌蟲能好就怪了。
“對不起崽崽,是我沒能陪在你們身邊。”亞岱爾越發後悔,他就這麽永遠失去了易卓,還連崽崽的存在都不知道。
“嗯,所以你是壞雄父。”長拙板着臉應一聲,小腦袋依舊和亞岱爾貼在一起,一手撥弄了下腕上的小鈴铛,兀自給亞岱爾下了定義。
再大一些他就覺得這話說得不對,亞岱爾不是壞雄父,而是壞雄主,而且他不自知,而他雌父也不覺得。
“我不知道你雌父為什麽忽然就走了,而且還拉黑了我,他能耐,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他還大着肚子,我只能想到他可能回部隊了,然後我就去查,他果然回部隊了,但是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就走了,沒和我說一聲就走了,我本來想着去部隊找他,但是我又想着他肯定會回來,我覺得他舍不得我,而且你肯定需要我做精神鏈接,我就想着等幾天而已,過幾天他肯定就回來了,他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去找你們,我都想好了,我甚至都問爺爺借了機甲,比軍方的還快,我能快一點找到你們……”亞岱爾聲音啞啞的。
他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他現在也沒明白易卓為什麽說走就走,他們明明相愛。
“然後忽然赤族襲擊,星網上下全都是關于藍柑星的消息,我都傻了,就一天而已,蟲族全殲赤族白丈軍,緋皇帝星際發帖怒罵,淩雲軍長及其親信屍沉星海,一天而已……”
亞岱爾哽咽一聲,“我怎麽都沒有想到會有這種巨變,我把自己關在屋子發瘋一樣的亂砸東西,爺爺打了我一巴掌,我清醒了些,然後我去了藍柑星,九天十夜的路程我平靜了下來,我過去以後,那裏什麽也沒有了,沒有看見一個蟲,只有蔫噠噠的藍柑樹,也沒見果子,連戰後的遺跡都沒有。”亞岱爾眼睛裏遍布紅血絲,說話的口氣平穩的詭異。
“我腦子裏仿佛全是漿糊,我在藍柑星待了幾天,星網上沸沸揚揚,我才知道戰場本來就不在藍柑星,只是以藍柑星為邊界線,藍柑星連淩雲軍生活過的痕跡都沒有,全是荒漠,僅有的植物就只有藍柑樹,我又跑去開戰的那片星域看了,确實看見一些機甲碎片太空垃圾之類,但除此之外,一點其他痕跡都沒有……”
亞岱爾說着搖起腦袋,“我後悔死了,不管易卓為什麽走的,我都該第一時間去找他啊,我就僵持了一下,就這麽永別了?我不敢置信。”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我回去了,拉着羅齊爾滿星際找易卓的痕跡,去他去過的星球,我好想他。”
亞岱爾抱着長拙眼淚不停的掉,“我還是不清楚他為什麽走,但無所謂了,我搞清楚了,我喜歡他,只要他,只想娶他,我已經在族譜上刻了他的名字,我的雌君,雖然他沒了,我也不會娶了。”
長拙聽了一腦袋亞岱爾的剖白,小臉依舊板着一點表情也沒有,只又給這大雄蟲擦了眼淚。
羅齊爾很是無奈,他是把一切給捋清楚了,卻無話可說。
蟲族軍隊裏幾乎全是軍雌,軍雄難得一見,如今更是幾乎沒有,而雄蟲跑軍隊找雌蟲的,簡直是笑話,天下雌蟲何其多,軍隊多危險,他哥都願意去,确實對那雌蟲很是喜歡了。
他哥這是擺明了一個雌蟲身上吊死了,羅齊爾抱了抱他哥,覺得自己無權說些什麽。
他哥特別招美雌喜歡,人族有那麽個說法叫中央空調,他哥就是典型,對哪個異性都好,他哥必然是和易卓在一起後還是不檢點,順手又和哪個異性暧昧了。
不然他想不到其他,但他哥這樣是帝國最喜歡的,也是雌蟲最喜歡的啊,雄蟲本就如此,從不專心一雄多雌,而且他哥對雌性還溫柔體貼,絕對的大衆情蟲。
雖然換位思考,和他哥确定關系了的雌蟲必然為他哥這一點頭禿,但蟲族本就是雄尊雌卑,他哥這再正常不過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還是不要說話的好,但他還是蠻糾結那句雌奴都願意的意思,聽起來易卓很是優秀,那他哥?
他還是別問了,他猛然反應過來,身為親弟弟他都不知道易卓的存在,那他哥必然是沒給易卓名分的……
羅齊爾扶額,他以後該怎麽辦啊,眼看着自己三進期也快了,他可得撿他哥經驗啊,他哥這遭遇簡直難以評說……
月白像個影子似的毫無存在感,他也認真聽了亞岱爾的話。
他比亞岱爾明白些,他知道自己喜歡易卓,膜拜,敬仰,奉若神明。
是易卓把他救出來,雖然一開始他兇了易卓,但在他眼裏,易卓是光他想追逐,結果這個雄蟲找到了他,讓他得知易卓的情況。
易卓死了,他的光就滅了。
于是,他茫然地跟着這個雄蟲尋找他的神明留在世間的痕跡。
亞岱爾分出精神力哄着小家夥睡覺,還沒一進期呢,就經歷這麽多,再天賦出衆身體也還稚嫩啊,多睡睡吧,今天必然費腦了,再一個,小蟲崽板着臉的模樣他看了更難受。
他不再說話,抱着長拙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