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捆蟲
丘俞輕笑,他緩緩開口,“背着吧,視野好,能和你,看見同一個方向。”他不知道是哪裏不舒服,說話都有點喘。
雲仲将丘俞抱到床邊坐着,自己轉過身蹲下,丘俞自覺趴在雲仲背上,雙臂圈上雲仲脖頸,在背下雌蟲耳邊輕聲說:“好了。”
雲仲起身穩穩背起丘俞走了出來,瓊抱着長拙和遲宵依舊跟在後面,隔了五六步距離。
雲仲忽然就說起來,聲音正常語氣随意,仿佛說得不是自己而是講個故事,“我和雄主在一起今年正好一千年,其實一直沒有領證,我給雄主表白好多次他都當玩笑,後來知道我真喜歡他了甚至承認自己也喜歡我都不肯碰我,說怕污我清白,怕我後悔,不過後來……”
他頓了一下笑,“于是我就提出不領證,我就能想走就走,但就是說給阿俞聽聽而已,我怎麽可能走呢。”
他說順口了就叫上了阿俞,丘俞趴他背上下巴擱在他肩頭,聽到這偏頭就咬了雲仲白淨的耳垂,“不許叫阿俞,只能叫雄主。”
雲仲被咬得耳朵爬上紅暈,他笑,“其實阿俞還小我好些,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剛度過第三次進化,居然沒有用生理引導者,我不敢想象他是怎麽過來的,從小學校就教導我們雄蟲痛感強烈,要小心呵護,尤其三進期可以稱之為生死關頭,作為生理引導者的雌蟲要小心對待,而阿俞居然獨自度過,我簡直難以想象。”
雲仲的聲音漸漸帶上了感情,語氣裏聽得出來笑意,感覺到的卻是疼惜,雲仲實在很愛丘俞,即使過了千年,提起往事依舊忍不住心疼。
他們相識就在這個星球,當時還沒有正經名字,自然不叫丘雲,記得那是個雪夜,雪已經停了,但天很黑,沒有星子,有很大一個月亮挂在天上,卻一點也不明亮。
雲仲自小優秀,從帝國軍事學院畢業以後自然是要參軍的,不願意屈居後宅的雌蟲大多都會去軍營歷練一番。
那時候他已經是軍部中将,一次大任務好容易結束以後,他受不了一手帶出來的軍雌死傷慘重,開始了一蟲一艦為期一月的星際旅行,說是旅行,其實流浪更為适合,漫無目的去了好些偏僻地方。
雲仲來到這顆星球時,心情并不如何,尤其落地時正值夜晚,昏黃的月亮挂在天上,地上的雪也是暗淡的,好荒涼的地方,連帶着他心情更差了。
他向來實力出衆,普一落地,精神力四散,就發現了高等雄蟲的氣息,還虛弱至極,甚至可以說瀕死狀态。
每一個雄蟲都是帝國不可估量的財富。每一個軍雌都應該用生命去保護。
雲仲中将是一個極優秀的軍雌,他順着精神力感知極快找到氣息奄奄的雄蟲。
丘俞趴在雪地裏,半截身子都被雪掩埋,一頭黑色長發墜了零星細雪還算醒目,雲仲趕緊過去小心翼翼将雄蟲扒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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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埋在冰涼刺骨雪裏,估計時間還不短,雄蟲身上明顯小了的衣裳也都濕透了,但雄蟲冕下渾身滾燙,雲仲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也不懂應該怎麽做,雄蟲早就暈過去了并沒有意識。
雲仲皺着眉頭将雄蟲攔腰抱起回了軍艦裏,他利落地剝了雄蟲被雪浸濕的衣裳,也不敢給雄蟲洗澡,拿毛巾細細擦幹水漬,雄蟲卻在昏迷中抱住了他不放。
打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雄蟲嬌嫩,雲仲也不敢用力掙脫,只得由雄蟲抱着,還貼心的給雄蟲用被子裹了嚴實。
雲仲不知道過了多久,雄蟲才醒過來,這只雄蟲生得極好,看得出來剛成年,面容尤有稚嫩,發色烏黑,臉色緋紅,纖長濃密的黑色睫羽輕輕顫動,然後睜開眼,露出黝黑的眸子,直直看着近在咫尺的雲仲。
雲仲有些癡了,丘俞卻是不解,哪裏來的雌蟲?還抱着他?丘俞正出聲詢問,卻喉頭一癢,偏頭就咳了起來,咳得并不重,卻有鮮紅染上略薄的唇瓣,添上這一點豔紅,原本就姣好的面容詭異的豔麗起來,攝魂奪魄,動蟲心神。
丘俞再咳一聲,雲仲立馬從驚豔中回過神來,“冕下哪裏不适?”他拿了面紙擡手輕輕拭去雄蟲嘴角深紅,想去拿水卻發現還有一只胳膊依舊被雄蟲抱着。
他剛沒注意輕微一動,丘俞就反應過來,垂眸看去就發現自己還抱着雌蟲胳膊,“對不起,冒犯了。”
雄蟲喉嚨發幹,聲音喑啞,意識到自己動作,他趕忙松手道歉,雲仲一陣錯愕,怎麽給他道歉呢,即使被冒犯也是雄蟲吃虧啊,他怔愣片刻才起身接了溫水遞給丘俞。
雄蟲擡手接水才發現自己居然完全光着的,只薄被遮身,他懵逼狀态下憑借本能接過水杯,小口小口喝着,心跳極快,身上都更熱了,他拿一雙一潋滟眸子看雲仲,又試探問“我……我把你怎麽了嘛?”
他擡頭看向站立旁邊的清隽雌蟲,罕見的說話結巴了下,這實在是,他就是不想被第三次進化支配才跑那荒涼星球去的啊!還是有了生理引導者的話,他跑這一趟有何意義!
“沒……沒有!”雲仲反應過來雄蟲的意思臉燒起來,他也跟着結巴了下,“是我擅自脫了冕下濕透的衣裳……”
雄蟲聽了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抱着杯子又喝了幾口水,“那謝謝你啊,是從雪裏把我刨出來的吧,辛苦啦。”也許喝了水的緣故,雄蟲聲音清亮了些,聲音不大,但語氣輕快,雲仲放松不少。
“冕下怎麽……”雲仲彼時年少,氛圍不錯他跟着就問出來,很有心機的特意只說一半,卻也讓蟲很容易猜出來他沒說完的話。
丘俞自然曉得雲仲想問什麽了,“第三次進化期快來了,我不想收雌蟲,就随便走走呗,看見這星球都是雪,以前也沒見過就來看看啊。”
雲仲不自覺皺起眉毛,怎麽聽起來這漂亮雄蟲想一出是一出呢,總不能只有模樣是好的吧?進化期快來了還敢獨自出來,身邊也不帶個雌蟲備用,一點也不惜命!
“雄蟲第三次進化沒有生理引導者過不去的……”雲仲話出口就覺得不對,這位冕下好像确實獨自度過第三次進化了?算是史無前例的了吧?而且這冕下雖然暫時虛弱,但這實力好像不輸于自己?
雲仲驚異地對上雄蟲眼眸。
“找套你的衣服給我穿吧,我的都不合身了。”丘俞彎眼笑盈盈,一點兒也不為現在處境憂慮。
“……哦!好,好的。”雲仲懵不拉幾取了自己沒穿過的衣裳放在床邊,想回避又怕這雄蟲自己不行,卻又不好開口幫忙,雖然已經趁蟲昏迷把蟲看光了。
丘俞把杯子遞給雲仲,自己拿了衣服就穿,一點不顧雌蟲在旁邊,還有空閑說:“雄蟲雌蟲雖然身體構造不同,但外表還是一模一樣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雲仲……他沒不好意思,只是覺得占雄蟲便宜了。
丘俞緩慢穿上雲仲的衣裳,“你剛的問題,其實我不是純血蟲族啊,雖然三進期也會被影響,但不一定非要雌蟲引導吧,畢竟我身體裏一半的血脈都不屬于蟲族。”
他慢條斯理信口拈來,一點也不見局促拘謹,仿佛非純血很平常一件事。
雲仲中将震驚臉!星際各族存在嚴苛的生殖隔閡!蟲族和外族基本無法繁衍出後代,即使和外族誕下蟲崽也不一定能養大,養大了很大幾率也是廢物。
這位盲猜至少雙s的雄蟲冕下,是有多幸運還是有多艱辛?雲仲難以想象。
“冕下……”雲仲這次不是故意說半截了,他幾次張嘴卻不知說些什麽,這沖擊力太大,他還沒消化。
“不要這麽驚訝嘛,我會覺得自己不正常的。”雄蟲笑語盈盈,雲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我雌父是蟲族,雄父是精靈族的,雌父好不容易生下我,雄父精神力很不錯,所以我就好好長大了,但雌父生下我之後烙下病根,一直身體不好,前幾年走了,雄父看見我就傷心,其實雄父對我極好,但是可能我和我雌父長得太像了吧,他總對着我發呆,像是透過我看我雌父一樣,眼神實在悲傷,我受不了就給他說我出去走走大抵是去蟲族看看,雄父說蟲族對雄蟲很是優待,也就放心我來了。”
雄蟲緩緩道來,聲音輕緩,聽不出來憂傷,仿佛這些事非他親身經歷,他只不過道聽途說講個故事。
雲仲默不作聲,只看着雄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腦子在想些什麽,無意識又叫了聲冕下。
雄蟲笑,“我叫丘俞,我雌父叫我阿俞的,你叫什麽?”
“雲仲,白雲仲夏的雲仲。”雲仲向着雄蟲說。
丘俞聽了笑起來,雲仲露出疑惑看他,雄蟲道:“雲仲好名字。”可惜白夏,白瞎了,莫名戳中丘俞奇怪的笑點,他笑的咳嗽出來,擡手捂了嘴,豔紅血跡蜿蜒着從細白指縫流下來。
穿着雲仲衣服的丘俞在雲仲擔憂的眼神裏,一邊因為難受皺眉一邊又含笑寬慰,“別擔心,沒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別擔心沒事的,以後要擔心一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