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追五分鐘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正當兩人吻得如火如荼,衣衫不整,俞心橋突然推了徐彥洹一下。
一下不行再來一下,徐彥洹被他推得身體後仰,情欲彌漫的眼中流露迷茫。
俞心橋嘴唇被咬得通紅,眼中水光潋滟:“家裏沒有,那個……”
徐彥洹沒懂:“哪個?”
俞心橋羞得說不出口:“就那個啊。”
思索片刻,徐彥洹反應過來了:“哦,那個啊。”他輕笑一聲,“這麽着急?”
俞心橋懵,敢情你沒想跟我那個啊?
最終這場活動由于客觀原因沒有推進下去,兩人互相幫忙解決了一下問題。
結束後俞心橋出了一身汗,潔癖精附體要去沖個澡。
剛進淋浴房,聽見衛生間門被推開,緊接着是淋浴房的玻璃門。
出來的時候俞心橋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兩腿抖得厲害,幾乎是讓徐彥洹抱着回到床上。
躺下立馬掀開被子把自己藏進去,臉都不肯露。
徐彥洹偏要把他的腦袋扒拉出來,親他的額頭,說:“辛苦了。”
俞心橋剛褪熱的耳朵再度紅暈昭彰。
之後的日子兩人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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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彥洹在準備小海案子的庭審資料。聽說小海昏迷的父親在醫院醒來,不過腦部受到重創引起偏癱,生活無法自理只能卧病在床,俞心橋問:“既然人還活着,小海的罪名是不是可以減輕?”
徐彥洹給出肯定答複,但是……
“小海家庭情況比較困難,維持生活的開銷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很大的壓力。”
俞心橋便聯系梁奕,幫小海和他的母親在平臺上籌募善款,他自己率先捐了不小的一筆。
梁奕看了直搖頭:“啧啧啧,他當律師,你還要跟着做慈善。”
“這是做好事啊,就當積功德了。”俞心橋說,“你不也在做慈善,天天回去給大爺做飯。”
梁奕噎住:“已經在趕他走了,昨天我還催他趕緊回去。”
“你不用跟我解釋啊。”俞心橋聳肩,“我充其量就是個月老,繩牽好了,能不能系上還得看你倆發揮。”
“……”梁奕暴躁地跳起來。“系個屁!老子鐵血純直男!”
俞心橋聽了直搖頭。
演奏會也籌備到後期,十三座巡演城市已定,第一站浔城,最後一站首都。
俞心橋琢磨了下:“首場安排在浔城,不會又是我的意思吧?”
梁奕哼一聲:“這倒是你想多了,根據場館的空閑時段随機安排的。”
問主辦方弄來幾張首場演出的門票,俞心橋回到家,看見徐彥洹站在陽臺打電話,另一只手夾着一支煙。
走近,依稀聽到“出獄”“注意安全”之類的詞,徐彥洹察覺有人過來,說了句“那就這樣”,便将電話挂斷,向俞心橋招手。
俞心橋一臉嫌棄:“有煙味,我才不過來。”
等徐彥洹把煙按滅,風将煙味吹散,俞心橋走到陽臺上,雙手撐護欄:“給白薇阿姨打電話?”
徐彥洹“嗯”一聲。
俞心橋幾分扭捏地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門票:“下個月2號,首場。你和阿姨有空的話,可以來玩。”
徐彥洹眉梢一挑:“不怕我又睡着?”
“睡呗,我又看不到。”俞心橋嘴上說着不在意,心裏卻顯然不這麽想,“到時候登上報紙雜志,那些記者寫‘俞心橋歸國首演觀衆臺下睡着’,丢人的也只有我罷了。”
笑一聲,把門票接過來,徐彥洹說:“那我抓緊時間把工作結束掉,好好睡一覺,争取到時候不打瞌睡。”
俞心橋彎起唇角,心說這還差不多。
小海的案子在四月底開庭,由于被告是未成年,不公開審理也不接受旁聽。
當天俞心橋還是去了,搭徐彥洹的順風車。在門口遇到小海的母親,她看起來比先前精神不少,向俞心橋表達感謝,說收到了不少善款,等小海身體好些了她就重回工作崗位,勤懇努力,日子總能過下去。
小海的母親甚至為徐彥洹和俞心橋送上一面錦旗,上書“誠信正道,銘鑄功德”。俞心橋自覺受不起,可徐彥洹讓他拿着,他便只好抱着卷起的錦旗,坐在法院休息區的椅子上等。
距離開庭還有一段時間,徐彥洹去後面準備,俞心橋百無聊賴地玩手機,坐在他旁邊的女生忽然搭話:“請問您是俞心橋俞先生嗎?”
十八歲的俞心橋還不習慣“先生”這個稱呼,被陌生人叫住先是驚訝:“您認識我?”
女生看着二十出頭,手裏抱着一沓文件,身上有着明顯的學生氣,看向俞心橋的眼神有一種莫名的敬畏:“我是星辰律師事務所的實習生,和徐學長同樣畢業于首都大學法學院,您可以叫我小何。”
俞心橋明白了,是學妹。
何學妹說今天的庭審雖然不能旁聽,但她還是想第一個知道判決結果,所以借送文件的名義來到這裏。
“這屬于逃班嗎?”俞心橋笑問。
“應該不算吧。”何學妹聳肩,“至少徐學長知道我要來。”
被問到怎麽會認識他,學妹一臉玩味:“咱們那幾屆的法學生,就沒有不認識您的。”
她說徐彥洹在法學院一直是風雲人物,自大一入學就追求者不斷,可他全部拒絕了,理由是已經有喜歡的人。
聽到這裏俞心橋幹笑兩聲:“他騙你們呢。”
學妹說:“我們也這麽認為,徐學長那個樣子就不像會對誰動心的。後來有一次系裏聚餐,玩真心話大冒險,被問到喜歡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徐學長給出了非常具體的回答。”
“……有多具體?”
“他說他喜歡的人皮膚很白,眼睛很大,一米七多的個頭,英語說得好,鋼琴彈得更好。”
“……”
“後來徐學長快畢業的時候,法學院舉辦了場演講比賽,徐學長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做開場發言,他把U盤提前給工作人員準備,那U盤裏就兩個文件,工作人員手滑點錯了,打開的是您在國外參加鋼琴比賽的視頻。”
“肖賽那場?”
“應該是吧,反正很好聽。”學妹笑起來,“當時我們全系都在看,沒在現場的也有看轉播,自那之後,我們都知道徐學長喜歡的人是你,再也沒有人嚷嚷着追他了。”
庭審足足進行了四個小時。
閉庭後,俞心橋從徐彥洹那裏得知一審結果,被告沈小海已滿十六周歲,應當負刑事責任,以過失至他人重傷罪被判有期徒刑兩年,緩刑一年。
這已經是法官和陪審團綜合小海極其母親長期遭受家暴,小海的悔過情況和身體情況,以及社會輿論酌情減輕量刑的結果,學妹也說這已經算很好的結果了。
小海的母親也對判決比較滿意,不打算再提起上訴。
“徐律師說緩行考驗期內如果沒違反規定就不再執行,我會好好看着小海,讓他好好養病,用心悔過。”
臨別前又是一陣千恩萬謝,好不容易婉拒了小海媽的吃飯邀請,俞心橋仿佛也打完一場硬仗,在車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原本打算捎學妹一程,學妹說和別人有約,一溜煙跑沒了影。難得徐彥洹有空閑,俞心橋問他有沒有興趣看電影,他說:“可以。”
兩人先在律所樓下的馄饨店吃午餐,然後直接前往附近的商業街。
這條街是首都知名的繁華地段,衣食住娛樂樣樣都能安排。俞心橋失憶後第一次來這裏,總覺得一切都和從前不同,看到塊招牌都新奇。
電影院倒是變化不大,翻修顯得更新,巨幕廳也多了兩個。
選的是一部爆米花電影,入座後,俞心橋一手飲料一手爆米花看得很開心,徐彥洹戴着3D眼鏡在震天動地的音效裏睡得昏天黑地。
知道他這陣子辛苦,俞心橋非但沒叫醒他,還伸手把他的腦袋撥過來,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睡。
一小時四十分鐘過去,徐彥洹悠悠轉醒,對上的又是俞心橋的燦爛笑臉。
俞心橋邊活動肩膀邊把爆米花桶遞過去:“吃不完了,你幫我。”
徐彥洹愣愣地接過來,低頭一看,還剩大半桶:“……”
從電影院出來時間還早,兩人在周邊逛了逛。
俞心橋很久沒買新衣服,鑽進潮牌店就挪不開步。
試了一件又一件,最後對着兩件衛衣猶豫不決,問同行人意見,徐彥洹果斷道:“都買。”
俞心橋覺得他說得對,就算恢複記憶,二十四歲的俞心橋也一定很喜歡買衣服。摸口袋掏手機付款,徐彥洹已經搶先一步掏卡結賬。
基于某些歷史遺留的擔憂,拎着購物袋往外走的時候,俞心橋問:“你不是連着接了兩個沒有報酬的案子……”
“嗯。”
“還要還房貸……”
“嗯。”
“不會是透支的信用卡吧?”
徐彥洹笑一聲:“透支怎麽了,怕我還不上?”
“沒啊。”俞心橋立馬否認,“我只是問問。”
為了讓俞心橋放心,徐彥洹告訴他自己近半年的收入,以及自己在外面做的一些投資。
把俞心橋聽得一愣一愣的:“那房子的首付……”
“是我媽和王叔叔,還有陸夢姐幫忙湊的,我給他們打了借條,正在還。”
“那這麽算你的壓力還是很大啊。”
“律師這行看資歷,以後工資會越來越高。”
“會比我還高嗎?”
“……暫時不行。”
“沒關系啊,我們彈琴的黃金期很短,不像你們,越熬越香。”俞心橋安慰他道,“以後碰到困難別總是一個人扛,還有我這個後盾呢。”
徐彥洹一時愣怔。
自記事起他就習慣了有困難自己扛,不想拖累任何人,甚至不希望媽媽為他操心。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這感覺實在奇妙,心髒像泡在一汪溫泉裏,軟得不可思議。又好像在黑暗中待了很久,終于等到乍現的曙光。
俞心橋也不習慣說這些“肉麻”的話,說完臉頰開始燒,着急忙慌轉移話題:“欸你看,那邊有賣冰淇淋!”
商業街人來人往,賣吃食的店更是人滿為患,徐彥洹讓俞心橋坐在長椅上,他去排隊。
臨走前提醒俞心橋不要亂跑,就待在這裏等他。
俞心橋滿口答應,還不忘吐槽:“每次都要重複一遍,你好啰嗦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徐彥洹便放心地去了。
這家是傳說中的網紅店,不過好在冰淇淋制作相對簡單,隊伍前進速度快,不到十分鐘就輪到徐彥洹。
他給俞心橋買了店裏最貴、造型最花哨的冰淇淋,打包好轉身一看,長椅旁哪還有俞心橋的影子?
其實俞心橋沒走遠。
他是被一名女孩牽着的五六條小狗吸引,跟着到附近廣場的溫泉旁,掏出手機給狗狗們拍照。
女孩本就是帶狗來拍照,非常歡迎路人駐足欣賞。在得到同意後,俞心橋還抱了其中兩只合影,被狗狗舔臉也開心得要命,心想還是毛茸茸的狗狗好,得讓家裏總是炸毛的刺猬學學人家是怎麽親人的。
抱完原路返回,沒在冰淇淋店和長椅旁看到人,環視四周張望,看見徐彥洹正在前面和巡警模樣的人說着什麽。
隔着人山人海,俞心橋跳起來揮手:“徐彥洹!”
徐彥洹應聲回頭,四目交接的剎那,俞心橋看見他原本凝重的臉色瞬間松弛下來。
穿過人群,徐彥洹快步走來,俞心橋看見他手裏的冰淇淋,還沒來得及說話,被拽住胳膊往前猛地一扯,撞進徐彥洹的懷抱。
回過神來的俞心橋忙掙紮着往後躲:“你別……我剛抱過狗!”
徐彥洹對貓狗毛過敏最嚴重,起紅疹不說,還會引起呼吸道感染。可即便他知道後果,還是緊緊抱着俞心橋,以一種将他融入骨血的力道。
“去哪兒了?”徐彥洹微微躬身,急促的喘息響在俞心橋耳邊,“不是讓你不要亂跑?”
俞心橋被他這過度的反應弄得一怔,說話都不敢大聲,唯恐再把他吓到:“我、我就在那邊的噴泉旁邊,沒走遠。”
不由得想到十八歲的時候,也有這麽一次,放學的路上,俞心橋走着走着故意躲到路邊的巷子裏,徐彥洹聽不到腳步聲回頭來找,俞心橋蹦出來的時候他臉色鐵青,嚴肅地訓斥俞心橋,讓他不要開這種玩笑。
當時俞心橋只當他是那種過分古板的人,眼下才發覺,他只是害怕失去。
想起上午學妹說的話,俞心橋在身體被箍得隐約發疼的同時,迷迷糊糊地想,難道是我錯了,徐彥洹對俞心橋的感情,發生得比我想象中還要早?
他以為十八歲的徐彥洹對俞心橋最多是朦胧好感,六年後被求婚也是歪打正着,兩人都在空窗期,不如試着磨合看看。他甚至想過也許徐彥洹這些年都沒遇到過合心意的結婚對象,兜兜轉轉還是覺得俞心橋最好。
可是接二連三的事實,讓他不得不把這種設想推翻。畢竟呼吸灼熱,擁抱滾燙,這些都真實存在,無法作假。
兩人在人口密集的街道抱了很久,久到俞心橋開始擔心徐彥洹的狀況,擡手一下一下在他後背輕拍,告訴他:“我就在這裏,哪裏都不去。”
漸漸的,抱緊的雙臂松開,徐彥洹平複呼吸,後退半步,為自己的失态,看向俞心橋的眼神罕見的有些赧然。
“我……”
沒等他開口,俞心橋搶話道:“我想問你兩個問題。”
徐彥洹抿了抿唇:“你問。”
“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叫你寶寶的人?”
似是沒想到是這樣的問題,徐彥洹愣了一下,如實回答:“是。”
俞心橋接着問:“那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被你追的人?”
幾乎沒有停頓,徐彥洹再次給出肯定的答複:“是。”
俞心橋無條件相信他的話,然後發出指令:“那你繼續追我。”
“好。”
“再追五分鐘,我就答應。”
輪到徐彥洹迷茫:“……五分鐘?”
“嗯,已經很長了。”俞心橋說,“老實說我連五分鐘都等不了。”
少年時的俞心橋花了很多時間在等,等徐彥洹答應,等徐彥洹接受他的好。他一直以為兩人的距離拉近是因為他不斷在跑,徐彥洹只需要站在那裏,等他走過來。
現在才知道,原來在夜幕降臨的時候,他睡着的時候,徐彥洹也曾獨自一人走在黑暗中,摸索着向他靠近。
這段感情從來都不是單向。
确認這件事,比任何事都讓俞心橋備受鼓舞。
他激動到心髒在胸腔裏鼓噪,扯着徐彥洹的胳膊就往前走。
被問到去哪兒,俞心橋潇灑地轉身,紅着臉湊到徐彥洹耳旁,用氣音說:“去買安全套。”
等買完,五分鐘總該到了。
而聽到這個勁爆答案的徐彥洹先是腳步一頓,接着把自己的胳膊從俞心橋手中抽出來。
正當俞心橋以為他要臨陣脫逃,徐彥洹一把拉住俞心橋的手。十八歲時想牽卻不敢牽的手。
然後看着他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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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狠狠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