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松開,別鬧。”岑岩聽到阮栀青這樣說。
岑岩卻沒有松手,而是就着這個近的不能再近的距離,笑眯眯地盯着阮栀青盯了好久,阮栀青也絲毫不退讓,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
最後還是岑岩先松了手。
阮栀青起身。
卻冷不防又被人拽住了手腕,扭頭一看,依舊是那個似笑非笑的岑岩。
阮栀青幹脆坐下來。
側頭看着岑岩,想聽聽他到底想說什麽。
“吶,我都說了兩次了,你也該信了,我一個人在太黑太封閉的地上睡不着,幽閉恐懼黑暗恐懼還是睡眠障礙,反正其中一個,你以為我為什麽放着這麽大這麽軟的床不睡?”
阮栀青沒打算信,但是也沒打算一概否決,岑岩睡不着可能并不太真實,只是可能睡着了容易做噩夢,一個人的時候。
至于什麽原因,阮栀青的思緒一下子飄出去老遠,腦子裏回響的是那天在警局嚴局長嘴裏聽到的話。
孤兒,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福利院,高二逃學,孤僻。
如果這些話不是在警察局聽到的,不是從德高望重的市局局長嚴正凱嘴裏聽到的,他一定會覺得說這話的人是在編故事,而且還是那種天賦異禀的故事家。
想象力超脫宇宙之外的那種。
這些詞分明和岑岩一點都不沾邊。
這個浪蕩在萬花叢中不沾一塵一埃的公子哥。
富二代?阮栀青覺得自己以後還是少以貌取人比較好。
“所以你是想着怎樣?還是要我抱你出去睡嗎?”
岑岩搖搖頭,“抱來抱去多麻煩,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好感興許待會就給我作沒了。”
阮栀青不說話,看着別處,具體來說是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骨節分明,明明看着很正常,卻又覺得骨子裏異常瘦弱。
岑岩往旁邊挪了挪,把床空出來一大塊地方。“你要不,就躺這睡?”
岑岩的床其實很大,三個人睡也不會挨在一起,甚至還能小小地翻個身。
阮栀青半天沒反應。
岑岩心裏笑了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摸不透這個人,所以這又算是進展太快了是吧?明明剛才讓公主抱這樣的事情都妥協了。
他也沒多大期待。
“哎算了,我也就随口一說,回去睡覺吧,我也困了。”
阮栀青看着他,開口,“我們被放出來的那天,你還在審訊室的時候,我在外邊,不小心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嗯?”岑岩回應,等着他繼續說。
“你其實不是富二代公子哥對吧?”
岑岩噗嗤一笑,“我好像從來都沒說過我是富二代啊?這不都是你給我的标簽嗎?”
阮栀青看着他的眼睛,心裏轉悠着許多問題,比如,你父母是不是被那個連環殺手殺了,你當初是不是也差點慘遭毒手,高中那會為什麽要逃學,還有現在天天做的噩夢是不是和過去有關,以及之前天天站在窗前的奇怪舉動。
還有床頭的那些瓶瓶罐罐,裏邊裝的都是什麽藥。
以及嚴局說的那句,過于成熟,一只腳踏在犯罪的邊緣的言論。
加上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周嘉南的死,他和包廂裏的人的聯系。
阮栀青只覺得思緒一團亂。
“你還想問什麽啊?”岑岩等了許久也不見阮栀青問接下去的事情。
“你是怎麽變成牛郎的?”最後阮栀青只是問了這個問題。
岑岩噗嗤一聲。
“我還以為你會問些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問題,怎麽?想給我贖身啊?”
“……別拐彎,說真的,我想知道。”
岑岩看向天花板,似乎正透過天花板,穿過一層又一層的居民樓,直接看到了星空,目光悠遠,“十六歲那年吧,被人賣到那裏的。”
“高二?”
“嗯,那會年少輕狂,不想讀書,你也看出來,我壓根就不是讀書的料,”岑岩轉過頭來對他笑了笑,“逃學了,那會黑社會啊黑幫啊什麽的還挺流行,就想着随便加一個玩玩,結果沒想到被坑了。”
“……”
“也不知道是我長得太好看了還是怎麽的,直接就把我賣給聖浮的老板娘了,後來發現還挺賺錢,什麽事都不用幹,對着那些女孩笑一笑,陪他們聊聊天一天就能掙好多,偶爾還能碰上幾個尤其好看的小姐姐,老板娘對我們也還不錯,于是就待着了,雖然從我身上賺的錢比當初買我花的錢多多了。”
阮栀青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貨講的不是實話。
“之前呢,高二之前呢?你就這麽跑了你爸媽不管你?”
岑岩笑道,“要是有人管我至于混到逃學嗎?”
阮栀青心裏懊惱一聲,岑岩果然是岑岩,想套他的話一點都不容易,甚至都沒有流露出半點的不自然,只是隐晦地表達自己的父母已經不在了。
阮栀青卻不肯服輸,還想刨根問底,岑岩阻止了他。
“行了,再問下去我該把我家的家譜給你背一遍了,問這些幹什麽?想知道我的過去?阿青啊,一般情況,一個人一旦想了解另一個的過去的時候,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岑岩笑眯眯地看着他。
阮栀青不置可否,“随便問問。”
“這些事本該是跟已經決定好要跟自己共度餘生的人講的,我幹嘛要講給你聽?”
“……愛講不講,說了随便問問,不講就算了。”
岑岩果真就沒講了。
繞了個大圈,結果阮栀青好像什麽也沒抓住。
似乎有些懊惱,算了,他想,問別人吧,總有人知道的。
事情一旦發生總會留下千千萬萬的蛛絲馬跡,即便有心去掩蓋,也不可能掩蓋的幹淨,只要發生了,那便一定是在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睡個覺,說實話,困是真的困,在路上就困了,他看着岑岩。
岑岩也看着他,心想他接下去要幹什麽。
卻沒想到阮栀青直接就在他邊上躺下來了,扯了點被角往身上一蓋,背對着岑岩就準備睡覺。
岑岩目瞪口呆地看着阮栀青神一般的操作,有些哭笑不得,他好像是真的越來越不懂這個男人了。
、
阮栀青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岑岩的屋子窗簾永遠都不拉,所以醒來的時候還是烏漆嘛黑一片,身邊的岑岩早已不在,出了門才差點被正午濃烈的陽光刺瞎了雙眼。
恍惚間看見岑岩坐在沙發上看書。
“醒了?”
“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七點,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不管晚上多遲睡覺,我每天早上都能保證七點起床。”
阮栀青沒理會,左右他這個特殊技能于自己并沒有關系,對自己也沒有任何影響。
“早飯吃了嗎?”阮栀青問他。
岑岩搖頭。
阮栀青嘲諷道,“你倒是一點都不怕把自己的胃整沒了。”
說着便去洗洗刷刷,出來之後悶聲就往廚房裏鑽,岑岩也沒說什麽,就笑了笑。
四菜一湯,紅的綠的黃的都有,算的上是色香味俱全,阮栀青盛了一碗飯坐着就開始吃,岑岩看了他半晌。
“幹嘛?你不餓啊?”阮栀青問。
“我以為你會幫我盛好飯遞給我。”
阮栀青噗嗤一笑,“你行不行啊?我答應給你做飯又沒答應做你保姆,麻煩拎清一點好吧?”
得,又回去了。
冷嘲熱諷的阿青。
岑岩覺得腦殼有點疼。
“你有沒有公章什麽的,就能證明你身份的,或者能代表零度的?”阮栀青突然問。
“嗯?幹嘛?”
“就上次那事,暴力,要你們給個說明,就我在你酒吧打架兩次。”
岑岩往後背一靠,唔了一聲,唔的十分意味深長,“這種不是我本人過去解釋比較好嗎?”
阮栀青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就簽個名就好,不用這麽費事。”
其實阮栀青心裏想的是,我怕老師不信你是我老板啊,活像個路上撿來的演員。
“那不行,為了表現的誠意一點,下午我陪你去學校說。”
阮栀青擡頭盯了他半分鐘,見對方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行吧。”
、
西區校園主幹道上,岑岩一臉神清氣爽地跟在阮栀青身邊,一身熨帖的西服以及那引人注目的顏值,吸引了一大票的目光,阮栀青一直就不太喜歡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
雖然他也經常碰見,但是都沒有今天這麽直白的。
就在剛剛,岑岩在東區教導處辦公室大誇特誇岑岩見義勇為的精神的時候,阮栀青的嘴角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抽搐了。
果然他就不該輕易相信岑岩做事的靠譜程度。
甚至到後邊還和教導主任聊上了,岑岩好像和誰都能說上那麽幾句話,左右逢迎的本事尤其厲害。
看的出來,教導主任挺欣賞這個據說大學剛畢業就自主創業的年輕人……只花了不到三年就幹出了今天這份成就。
直到阮栀青實在聽不下去的時候,他伸手偷偷在岑岩手臂上掐了下,每人看見,就他兩知道。
岑岩好像對阮栀青的這種小動作很是受用,所以也沒太過分就找了個借口和教導主任告別離開了。
車裏。
“說明一下就好了,你非要聊這麽久。”
“難得碰見欣賞我的人,知己啊,相談甚歡。”
“……農村出聲,大學剛畢業就創業,三年就直追富二代了,你特麽怎麽不去當演員呢?剛好這張臉也合适。”
岑岩噗嗤一笑,“我也想啊,沒這個機會,不過好像比起忙的要死的演員,還是牛郎輕松一點,性價比高一點,就是聽起來不那麽好聽。”
“你反正又不在乎,有錢賺就成。”
“你簡直太懂我了。”岑岩說着遞給阮栀青一盒牛奶,很巧,又是那種牌子那種口味的。
“你也喜歡喝這個?”阮栀青忍不住問。
“是你喜歡。”岑岩笑笑。
阮栀青終于明白了,果然是故意的,自己房間垃圾桶裏,估計聰明人一看就看出來自己的愛好了。一時無話。
“……我回學校,晚上再去酒吧,你先回去吧。”阮栀青決定換個話題。
于是事情的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岑岩說什麽都要跟阮栀青一起上課,非說什麽自己沒上過大學,早就想感受一番所謂的大學生活了。
雖然阮栀青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說所謂的大學生活其實不過就是換個地方紙醉金迷。
有時候,岑岩總是執着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