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數到三放開我
不是。
就很他媽奇怪。
剛才誰說自己還行的?
“滾。”李緒把手抽出來,忽然就好窩火啊。
“還說悄悄話!”遲欽喝完瞪着他們倆的杯子,“你們倆養魚呢?”
李緒沒廢話直接仰脖幹掉,然後把臉用力撇開,一副生死有命但我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表情。
窦遙頓了頓,伸手去拿啤酒。
結果某人搶在他前面把酒瓶抽走。
“我替他喝。”
遲欽:“?”
遲欽:“還能替啊?”
那我豈不是錯過好幾次表現機會?
他正後着悔,李緒已經在窦遙的注視下又清掉了一瓶。龐雷雷熱烈鼓掌:“從三中到一中我就服過緒哥一個人,沒慫過,真沒慫過,而且特別講義氣。”
李緒面不改色地擦了擦嘴。
暖黃色調的燈光下他嘴角繃着,臉頰微紅,眸光被酒氣沖碎得七零八落,呼吸節奏也加快了一些,幹淨而修長的脖頸上血管微微突顯。
窦遙沉默着,喉結很輕微地滾動了幾下。
感覺到這道躲不開的目光,李緒繃緊唇,少頃伸手掰開他的下巴,“找死是吧,說了不許再盯我。”
看來也不是千杯不醉,行為舉止明顯放肆了些,甚至肯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
忽然,旁邊有閃光燈閃了一下。
李緒扭頭,頂着那張死人臉瞪席雯:“……拍什麽拍。”
“我草你兇誰呢兇誰呢。”遲欽站出來,“拍你怎麽啦?拍你那是因為我哥們兒帥!”
席雯最清楚他紙老虎的本質,收起手機不溫不火地說:“發群裏了,你們自己看。”
打開七匹狼的群,窦遙點開最新的照片,看到他跟李緒。頭頂璀璨漂亮的燈帶像銀河閃爍,他們倆彼此看着對方,一個是兇巴巴的表情一個卻很溫和,甚至有點,十拿九穩?
總之拍得挺不錯。
點完保存,他對席雯說:“謝了。”
李緒板起臉,就真的很想把他當螞蟻那麽踩死。
又玩了幾圈之後酒喝得差不多了,方方提議去二樓打臺球。
李緒在一樓抽了兩根煙才冷靜下來。上了樓,一進去就發現窦遙半躺在沙發上,眼睛閉着,長腿微屈,背向後仰靠,體态少有的頹廢。
但頹廢也是帥的。
……冷靜個屁冷靜,一秒破功。
他走過去先是很輕微地蜷了下手指,然後才兇巴巴地踹了沙發一腳:“死了沒。”
睜開眼看見是他,窦遙低着聲說:“躺會兒,不太舒服。”
嗓子還有點啞。
“……”
是不是傻逼,不能喝逞什麽能。
遲欽:“緒快來打球啊。”
李緒站原地一臉不爽。
“你去玩吧不用管我,”窦遙垂下眼皮,“我沒事。”
“……”
頓了三秒李緒轉身離開,走到半途感覺有陣涼風吹進來,扭頭一看,兩邊窗戶都大敞着。
他木着臉朝窗邊走去。
窦遙閉着眼休息,沒一會身上被扔了件外套。
把眼皮撐開,只見李緒冷冰冰地瞧着自己,上身就剩件短袖T恤了,“蓋着。”
窦遙沉默了片刻,覺得拒絕應該會被揍,所以就只斟酌着說了聲謝謝。
打球的時候遲欽朝沙發努努嘴。
“怎麽,不行了?”
“嗯。”李緒悶聲,下巴微撇,“還不他媽是你們,往死裏灌他。”
“那誰讓他自己那麽菜的……”
懶得再廢話,李緒拿起杆直接打了遲欽三局3比0。打完回頭,只見窦遙身體往沙發裏躺得更深了一些,前額還隐約冒了汗。
不會是真的很難受吧。
“再來再來,我就不信了。”
遲欽正想一雪前恥,李緒卻把杆扔給龐雷雷,衆目睽睽之下過去把人從沙發上拎起來——
然後架到肩上。
“走得了嗎?”
覺得有點丢人,所以他聲音挺低,而且很嫌棄。窦遙頭往下栽,身體重量完全靠他撐住,喉嚨深處說了一句:“不太行。”
……你他媽什麽時候行過。
遲欽:“要幫忙嗎?”
“不用。”李緒撇了一眼,到底還是獨自把他弄出臺球廳。
陳楠在後面望着,扭頭問龐雷雷:“剛才上樓的時候還走得挺穩,怎麽突然就不行了?”
“害。”龐雷雷說,“上頭了呗。”
抵着頸窩的額頭濕潤,皮膚溫度還有點高。
李緒木着臉把人扛走。
難頂。
明明是個病秧子,骨架居然沉得要命,氣息也沉得要命,裹着酒氣的呼吸全噴在自己頸間。
“敢吐我身上就把你五馬分屍。”
“那你別架我回房間了。”
窦遙肩膀壓着他,說話時喉結滾動的感覺巨明顯,嗓音還自帶震顫,“房間太遠,送我到樓下吹吹風。”
李緒側臉看過去,沒想到窦遙居然是睜着眼的,兩人在昏暗的樓梯對視了兩三秒。
感覺到腰間的手臂收緊,李緒瞬間回過神。
他隐隐咬牙:“行啊,把你從樓梯上扔下去怎麽樣?”
窦遙胸腔輕微震動,在盡量克制。
……
笑你爹啊。
住的地方在這棟別墅後面,要繞二三十米的路再上樓,萬一真吐半路上确實麻煩。李緒繃着眼皮将人扛進了花園,又順手扔進秋千。
窦遙半躺半倚,長腿結結實實地踩在草坪上,肩背松散地靠着木椅,身體被秋千慣性帶得前後搖晃。
李緒用手穩住秋千繩,皺着眉盯了他一會兒,然後說,“我走了。”
下一秒袖口就被人扯住。
餘光瞥到窦遙骨節分明的手指,李緒抿緊唇,用力抽出袖管,“媽的。”
然後恢複面無表情。
“能不能——”
“不能!”
窦遙無聲地擡了擡嘴角:“我都還沒說完。”
“我管你說什麽,”李緒頭都沒回,雙手插兜硬邦邦地站着,“反正就是不能。”
窦遙倚在秋千的木條上,全身都松松垮垮的:“能不能陪我坐幾分鐘。”
“不能,滾。”
夜晚的月光像絨毛一樣覆在李緒臉上,像給他增加了一層柔軟濾鏡,那副不肯轉過來的死人臉也沒那麽明顯了。
忽然窦遙偏頭沉悶地咳嗽了幾聲,聽起來不像是裝的。餘光發現他好像要倒,李緒迅速過去把人拎正,“你他媽的……好好坐着會不會。”
窦遙止住咳,沒吭聲。
李緒蹙眉:“怎麽了?到底哪兒難受。”
窦遙還是沒開口。
沒多久手機震了震。
【遲欽:快來啊,就等你了。】
【李緒:不玩了。】
【遲欽:?】
【李緒:人命關天。】
看着某人要死不活的模樣,李緒坐在旁邊長椅盯着他,心裏琢磨要不要去拿瓶水下來。
忽然,窦遙側了側臉,皺了皺眉。
李緒:“不準吐。”
窦遙默默閉眼。
又無聊地盯了一會兒,李緒心想閑着也是閑着,忍不住在手機上開了一局。
他一下棋就總是很專注,連被人盯着都沒發現。平時總是亂開嘲諷的嘴角微微繃着,殺傷力驚人的眼眸也垂低,偶爾擡手撐一下太陽穴,大概是在想對策。
周圍那些嘈雜的聲音好像完全不會打擾到他,環境也不會,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學校,或者是光線昏暗的網吧,他在乎的只有那個黑白棋子的世界。
窦遙睜開眼沉默地看着他,眼眸黑沉沉的,那點醉意早就煙消雲散了。
二十幾分鐘後李緒懶散地動了動肩。
窦遙:“贏了?”
“嗯。”李緒本來還沉浸在對局,應完聲愣了一下,擡起眼皮望向他,“你醒了?”
就真的很呆。
怎麽會有人絕頂聰明又笨得可愛?
窦遙把那件外套脫下來遞給他:“穿着。”
“穿個屁,老子不冷。”李緒擰臉無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語氣邦邦硬:“徹底醒了沒,沒睡夠就繼續睡,我再開一局。”
窦遙走過去,把他整個上半身用衣服裹起來。李緒坐在椅中擡眸,抿着唇薄怒:“他媽的你這樣我還怎麽操作?”
窦遙直接收走他手機:“沒收。”
李緒面無表情:“不要以為我不會打你。”
“你确實沒打過我。”
“……”
李緒嘴唇不自然地繃緊,扯開外套仰臉拽緊他衣領,“想挨揍直說。”
窦遙偏了偏臉,視線從他耳垂帶過,盯了幾秒又重新回過頭。
這種站姿正好看到那雙濕濕亮亮的眼睛,又黑又長的睫毛,凹凸有致的鎖骨,還有青筋隐隐約約顯出的手背。
就真的很難管住自己。
“李緒,”窦遙問,“你接過吻嗎?”
“廢話老子當然——”
李緒愣了一下,卡住了。
“我沒接過,所以很好奇什麽感覺。”
“……”
“會不會緊張到手抖。”
“……”
“或者,親了還想親。”
李緒整個人戰栗了一下,每聽完一句膚色都比上一句要紅,到後來幹脆連手背都變成了淡紅色。
但表情還在竭盡全力冷漠。
他撇開臉:“再說把你下巴卸了。”
窦遙沉默了一小會兒。
“那不說了。”
這還差不多。
“試試行麽。”
李緒瞬間睜大眼,高聲卻微顫:“你他媽敢亂來我就——”
下一秒聳起的肩膀就被人摁了回去。
窦遙左手按住他的肩,右手扶在他頸側,大拇指摩挲了兩三秒,在等,也是在确定這樣真的不會太冒犯。
然後才用大拇指托住他下巴,手掌用力扳住他的頸,迫使他仰起頭——
接着俯身,嘴唇的距離近到下一秒就能貼上。
偏偏又停住了。
一瞬間的過電,脊椎酥麻。
李緒大腦甚至真空了一秒,只感覺那張臉在自己眼前,近得不能再近,皮膚頃刻間變得滾燙。
雖然論體力很難講,但窦遙是半跪在長椅上的,用身體重量壓制着他。
窦遙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注視他的反應。
然後發現他嘴唇在輕微顫抖。
就很奇怪,李緒平時不愛喝水,但嘴唇反而很濕潤飽滿,弧度也剛剛好,親上去應該會很舒服。
窦遙克制再克制,到底沒忍住低下頭。
“你好可愛。”
回過神李緒下意識掙紮,但是反抗的意思太微弱了,動作也很僵硬。
然後整個人就被更用力地按回椅中。
“我數到三,再不松開——”
窦遙左手攥肩,右手抓緊他腦後的頭發,搶奪到最後的那一秒。
——蹭了蹭他的鼻尖。
時間到。
直到兩人完全分開,李緒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他整個人呼吸急促,眼睛裏頭又是震驚又是混亂,偏偏就沒有暴怒。
周圍寂靜無比,微弱的蟲鳴從草叢間傳來。
“測試完畢。”窦遙聲音完全沙啞,帶着一層渾濁暧昧的底色,“不親也會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