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戀

第12章 ：青澀季節

第十二章：青澀季節

21.

樹蔭下，崔熙随手翻着宋詞，看着詞句中字裏行間透露出當時詞人的情感。

突然，崔熙感覺旁邊的人沒有了聲響，回頭看去夏成已經靠着樹幹睡着了。

崔熙放下了手中的宋詞，托着下巴看着睡着了的夏成。

俊朗剛硬的容貌，有些黝黑的皮膚帶着男子的陽剛，他的睫毛很長，睡夢中的他，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

這就是自己的喜歡的人。

崔熙看着夏成笑了，笑的很甜，臉頰的酒窩突顯，帶了少許的可愛氣息。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緩緩靠近，在夏成的耳邊輕聲說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鬓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

崔熙剛背完蘇轼的《江城子》，夏成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深邃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崔熙，他發現夏成的瞳孔雖然黑，但很清澈還帶着靈氣。

崔熙似孩子般伸出右手摸了摸夏成的臉，臉上帶着笑意，使得那張原本看似很平常的容貌顯得動人。

記得有人說過，有的人第一眼望去是美人，有的人則是第二眼的美人。當然，崔熙兩者都不是，第二眼看過去，你也不會記得到這張安靜的容顏。只是當你開始注意這份寧靜時，你會覺得這寧靜有種美，那是無法用語言文字形容的美。

夏成起身順手壓住了崔熙，剛才他只是假寐，并沒有睡着，崔熙背的詞他聽得一清二楚。很空靈幹淨的聲音，如泉水一般，又讀出了點點悲涼。他把崔熙壓在身//下，雙手捧着崔熙的臉。

崔熙愣住，他不知道夏成要做什麽，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夏成開口說道：“以後不要在讀那麽悲傷的詞了。”

聞此，崔熙再是一愣，随後笑了。

“不是悲傷。”

“我學過，這是一首悼詞。”夏成篤定的認為蘇轼這詞十分悲傷，他不想崔熙讀這些悲傷的東西，他怕有一天崔熙的寧靜也覆蓋着這一層薄薄的傷感。

“是一首悼詞，但也是東坡先生對亡妻深深的思念。雖然字裏行間透着悲涼，可以說是字字血淚，但是裏面情意纏綿，帶着真愛。”崔熙不贊同夏成說《江城子》是一首悲傷的詞，雖然是悼詞，但是裏面寫不盡的是愛情。

就因為自己到現在還不是很明白什麽是愛情，他才想起了這首《江城子》。

何為十年生死兩茫茫，何為千裏孤墳，無處話凄涼？也許就是結發的情，卻又是最後只留淚千行。

如果我死了，你會流淚嗎？

崔熙想這樣問夏成，但是他知道他問不出口。

而且他知道答案，夏成一定會彈自己腦門一下，佯裝生氣的說道：“你如果死了，我不會哭的，所以你還是不要死了。”

“崔熙。”夏成忽然喚道崔熙的名字。

崔熙回過神來看着夏成，茫然的問道：“怎麽了？”

“我能親你嗎？”身//下的人面容有些愁緒，好像在想什麽事。隐約的，夏成猜到崔熙想的是什麽。十年生死，千裏孤墳，他發現崔熙有時候是一個感性大于理性的人。

不過，真的好喜歡他。

他的寧靜，他的愁緒，他的笑靥。

好喜歡。

夏成想着，便輕聲問道。

崔熙略微偏過頭，臉頰有些發燙泛紅，輕輕的點了點頭。

夏成俯下//身子，輕吻了他的唇一下。只是輕輕的一下，如蜻蜓點水。

他們之間的愛，只是喜歡的愛，沒有任何的肉/欲的存在。

如果說崔熙是平時潔身自好，甚少接觸這些，不懂情//欲，也不會有什麽想法。但是夏成知道這些，不論是高中在寝室和室友偷看片子，還是在部隊晚上聊天時的成人話題，他清楚自己也不是不正常或者性冷淡，可是他卻不清楚，自己為什麽在崔熙面前就變成了柳下惠。

對他沒有任何的沖動與非分，不想過分的碰他，只要這樣就好。

也許是怕傷了他。

簡單的一個吻，便就是甜蜜的存在着。

等夏成的吻離開崔熙的唇時，崔熙嘴角微微上翹，雙眸笑如秋月，他突然雙手勾住壓在他身上夏成的脖子，吻了上去。

舌頭輕巧靈活的探入了夏成的口腔，但又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動作有些生澀茫然。崔熙并不懂這些，他接吻的第一個對象就是夏成。

這生澀的動作讓夏成大吃一驚，吃驚過後便是高興。他回吻着崔熙，舌與舌的交纏。

不過倆人都是沒有這樣吻過，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不到一分鐘，夏成松開了崔熙，翻身躺在了崔熙的旁邊。

“呵呵……”倆人都笑了，剛才發生的就好像一個夢，只是倆人嘴角挂着的銀絲告訴他們，這并不是一個夢。

“我不會。”夏成首先開口說道。

“我也不會。”崔熙側身含笑，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吻過去。真是情到深處，一切都變得身不由己了嗎。

見身邊人笑顏，夏成心情很好，他打趣道：“要不然找點種子看看，我們也學習一下？！”

“敬謝不敏。”崔熙只說了這四個字。

“啊？”夏成大老粗，琢磨了一會愣是沒有琢磨出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你能說的口語化些嗎？”

“不能，自己查字典。”崔熙微笑，仰躺在樹下，看着濃密的樹枝染着夏的氣息。

“還是算了，你不說就不說吧。”夏成轉過身子，看着一旁仰望樹冠的崔熙，他握住了他的手，崔熙的手有點冷，即便是在已經都三十多度的重慶，他的手還是涼的。

崔熙任由夏成拉着自己的手，感受着夏成手心的溫暖，崔熙心裏泛起一絲甜蜜。他也側身睡起，兩人就這樣躺在地上面對着面。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崔熙的聲音很低，但是很幹淨，讓聽的人莫名的就入了他話中去了。

“朝暮我也要，久長我也要。”夏成将崔熙的手握的更緊了，他一松手崔熙就不見了一般。“你腦子裏就沒有一些愉快點的東西嗎？”

崔熙苦笑，朝暮已有，久長時……我們的久長時恐是不得見了吧。

“有啊。”今天一過，還剩下八天了，崔熙不想掃興。雖然他很喜歡那種詩詞裏帶着的淡淡的悲涼，但畢竟熟讀唐詩宋詞三百首的他，腦子裏還是有不少快樂的詩句。

只不過，話一到嘴邊，崔熙卻說了另一首詩歌。

“今夕何夕兮，中搴洲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羞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崔熙。”又是這種悲涼的詞句，夏成索性再次翻身将崔熙壓在身//下，雙手捏着崔熙的臉頰，一字一頓的說。“如果我是那個君，那我就是心悅君兮君也知！”

“呵呵……”崔熙低笑，夏成犟起來像個孩子一樣。

“不準笑。”夏成目光認真，那黑曜石般眸子在初夏的陽光下，閃爍着是光芒讓崔熙心頭一緊。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也知。

夏成，認識你真好。

崔熙雙手摟住了夏成的脖子，仰起身子在他耳邊輕聲低語道：“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好了，你也別跟我這邊咬文嚼字了。”夏成環抱着崔熙，将他抱了起來，扶他靠在樹幹旁坐起，又将一旁的宋詞撿了起來遞給了他。“我就一高中文憑，還是作弊來的，語文這門從初三就未及格！”

崔熙含笑的接過宋詞，拍了拍上面的灰，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已經四點了。他拿起手中的宋詞打了一下夏成的肩，說道：“走，去我寝室。”

“去你寝室做什麽啊？”夏成回頭故意不懷好意的笑着。

“請你喝咖啡。”

“那還是我請你出去吃火鍋吧。”那日在崔熙寝室喝藍山咖啡的場景，記憶猶新啊，不知道那苦玩意有什麽好喝的。“對了……”說到吃，夏成好像想起什麽，原先臉上挂着的笑意沒了，他一本正經的看着崔熙問道。“你是不是不吃內髒。”

“這……”崔熙頓時啞言。

“我問過王濤，他說你除了不吃水裏魚類以外，也不吃內髒。吃了魚類你會過敏，吃了內髒你會胃疼。”

“我……”崔熙的确不知道該怎麽說。

“那為什麽那天我們吃雞雜時你沒有說你不吃內髒！”夏成有些生氣了，語氣嚴厲，像是在批評犯錯誤的學生一樣。那天晚上回去，崔熙的胃一定很不好受。

想起那天，崔熙垂下了頭，用很小聲的聲音說道：“我只是不想拒絕你。”

本來帶着怒氣的夏成剎那間腦子變得空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不想拒絕。”的确，那天不知道如何拒絕，也不想拒絕。

“傻瓜。”夏成語氣也嚴厲不起來了，原本還帶着怒氣的臉上染着一絲寵溺的笑。“晚上回去胃疼了吧？”

崔熙老實的點了點頭，淡笑道：“沒什麽，吃了點胃藥就好了。”

“傻瓜。”夏成又只說出了這兩個字，他攬過崔熙的肩，将他的頭輕輕的靠在自己的肩上。“以後吃了不舒服的東西就不要再吃了。”

“嗯，知道了。”崔熙擡頭望着夏成，眼裏含情脈脈。“走吧，去我寝室，不是請你喝咖啡，請你吃飯。”

“親自下廚？”

“你要來幫忙也行。”

“我還是看你下廚吧。”

崔熙微笑，拉起夏成的手一起離開了後校區。不過出了後校區，崔熙沒有在牽着夏成的手，他畢竟是老師，為人師表，這類事還是最好不要被學生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