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麻煩(一)
青州州府城內的學子們終于越來越少。吳遠安早在晚宴之後就急匆匆的來向鐘亦文道別,當然帶着一起上門的還有他自己的一幅字。鐘亦文是哭笑不得,兩人約了七月在京都相聚,一起參加今年十月的會試。在吳遠安之後,來告別的是常樂和侯文昌,他們倆雖然都中榜,但是還是和之前打算的一樣,直接回家,等待之後的安排或是出仕為官,或者直接去學院為師。雖然稍顯平淡了一些,但兩人家中的條件并不好,能夠這樣已是不錯。
鐘亦文他們無意中結識并幫了一回的老秀才,也在之後親自帶着孫兒一起上門來向鐘亦文他們告別。鐘亦文這個時候才知道老秀才就是那個田平他們口中的幸運兒,頂了張杜楓中榜的人。
老秀才很實在,直接說他一直堅持鄉試,并不是為了揚名立萬或者出仕做官什麽的,其實就是為了一個和他夫郎的約定,要在得到舉人功名之後,幫他的夫郎、兒孫改變奴籍。可惜他的夫郎已經早早過世沒能見到這麽一天,但他已經不悔,他終于在有生之年實現了這個約定。老秀才和他的孫兒都特別感謝鐘亦文他們之前來青州的時候,在路上載了他們一程,不然,他們兩個都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這回鄉試,更不要說鄉試之前,老秀才能還好好的休息了很長時間。
鐘亦文聽完老秀才的話真的是唏噓不已,甚至暗暗有點慶幸。若不是張杜楓惹了秦非,鐘亦文也不會想要跟他過不去,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說不定老秀才這回就落榜了。誰能保證老秀才還能不能等到三年後的揚州鄉試?這就是命啊!
田平卻是在一個清晨背着行禮偷偷的上門,原來他這回落榜,讓家中的人都非常的不滿。特別是當他叔知道與他交好的幾人都中榜,可見壓力有多大。
“鐘兄,我實在是頂不住了,馬上就要離開青州。你讓我幫你辦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不過我想着你還在青州似乎不太好,所以,等你一離開事情肯定會傳出來。”田平給鐘亦文匆匆的說完,就要離開。
鐘亦文拿出三百兩銀票遞給田平:“田兄,這是之前說好給你的,拿着吧!”
田平立刻眼淚汪汪:“鐘兄,你就是我的再生爹麽,這筆銀子算我借你的。事情沒幫你辦完我就要走,實在有點對不起鐘兄你。”
“行了,趕緊走吧!晚了,就怕你叔已經在城門口等着你。”鐘亦文對于田平還是很信任的。雖然他們相交的時間不長,但田平是什麽樣的人,鐘亦文早已有數。這人或許有點随波逐流甚至不太上進,但待人卻是絕對的真誠。鐘亦文也不怕他拿着銀子就跑路,或者拿完銀子不辦事。
吳遠安田平他們離開之後,鐘亦文就徹底安定了下來,也沒有了其他的應酬,幹脆在家裏開始溫書準備會試。
秦非的身體已經慢慢恢複,鐘亦文詢問過老大夫,只要過了三個月,到了五月下半旬,小包子就不會有什麽問題,他們就能夠離開青州。只是要小心路途上不能夠太過勞累颠簸,也不能一直坐在馬車裏,注意好勞逸結合就行。從青州州府去往京都路途,和他們從揚州過來的距離差不多,所以鐘亦文才敢冒這個險帶上秦非一起去京都。不過,小包子預産大概是在年底十二月,他們今年的新年如無意外就只能在京都過了。
不知怎麽回事,鐘亦文發現秦非對小包子的期待似乎還遠不如他,這讓鐘亦文有點郁悶。但是轉念一想,秦非或許只是還沒有反應的過來,等小包子在他的肚子裏一天一天長大,自然慢慢的一點一點增加感情。只希望,最後小包子出來之後,自己不要失寵才好。
其實,現在已經覺得失寵是秦非!秦非就發現自打鐘亦文知曉他們有了小包子之後,鐘亦文的注意力明顯的就轉移到了小包子的身上。以前一進門就是秦非怎麽樣怎麽樣,現在一進門,只會說小包子,有沒有乖,有沒有想阿爹。秦非也知道為這樣的事情生氣不滿,似乎有點過,但是就是忍不住自己遷怒的心思。所以,每回鐘亦文表現的很喜歡小包子的時候,秦非就會不理不睬,甚至故意的和鐘亦文唱反調。
也怪鐘亦文和秦非兩人之間沒有一個長輩,原本這些該有長輩教給他們的經驗,他們兩個都無從知曉。鐘亦文的書讀的再多,也不知道孕夫會是什麽樣的心理啊!
他們在青州最後的日子,就是阿墨每日早上出門買最新鮮的骨頭回來煲湯,阿棋每天無數次的向鐘亦文彙報秦非的行蹤,小辰跟在秦非的身後學步最後差點變成小鴨子走路,鐘亦文每天端着端着碗求着秦非多喝一口,家裏的其他人就等着看着爺和主麽鬥智鬥勇。日子很快的就到了五月下旬,也到了他們要離開青州的時候。
不過鐘亦文離開的時候,并不只是他們一家,同行的還有李章和他的兩個書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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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亦文也沒有想到,在青州最後的一段時間,居然和李章慢慢的熟了起來,還是李章幾次親自上門來拜訪。
不管鐘亦文對于李家的評價是什麽樣,但對于李章這個人,鐘亦文卻還是非常認同的。李章雖然出身于大家族而且是書香世家,但卻沒有那種清高自傲的性子,反而私下裏非常的随和,愛笑愛鬧,年紀比鐘亦文大了六歲,卻一點也不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反而比鐘亦文還要像二十歲的人。
李章也要去參加今年的會試,聽說鐘亦文早早的要離開青州,就立刻要求同行。不過李章去京都卻是要去投奔如今在京都做官他的大哥。
“鐘兄,你們終于到了,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先走了!”李章在城門口等着,看着鐘亦文他們立刻迎了上來。
鐘亦文給他回了一個禮:“李兄,你知道秦非有了身子,不怎麽方便,所以收拾起來也慢了一些,勞煩你久等了!”
李章呵呵笑了起來:“太陽還沒下山,也沒怎麽等。”
鐘亦文已經知道李章的脾氣,笑了笑,看看李章只有一輛馬車,而且還沒有車夫,有點奇怪:“李兄,你的車夫呢?”
“都是漢子,要什麽車夫?我和兩個書童輪流趕車就可以了!”李章豪邁的表示完全不需要專門的車夫,“哎,你們先走,我駕車跟在後面。一會兒你把車簾拉起來,我們還能繼續聊,走吧,走吧!”
鐘亦文已經徹底無語,他們這回去京都還是和之前來青州一樣的人員安排。至于陳一諾當初給他們準備的三個下人被鐘亦文繼續留在了這裏看守小院。以後就小院當是他們來青州這裏的落腳點了。
上了路,鐘亦文果然如李章要求的,掀起了車簾,坐在最外面和後面車上的李章聊天。鑒于李章聊着聊着就顧不上駕車的情況,他的一個書童出來幫忙來駕車,李章坐在旁邊。
“哎,鐘兄,不是我這個人心眼小,但我真的就是沒有見過邵冬河那般的人!”李章不知道怎麽的就和鐘亦文說起了他和邵冬河的糾紛,“雖然說他的才華不錯,這個我也承認,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不是,他怎麽就容不下別人呢?我們倆小的時候關系還不錯,一起啓蒙,他很聰明學什麽都比我厲害,我阿爹他們經常會誇獎他。但有一回我繪了一幅畫,我阿爹難得誇我一回,說我有這個天賦。結果,我的那幅畫就不見了。從那之後,邵冬河就開始處處針對我,想要壓我一頭,我當然不服氣,就用功讀書,要強過他。我們倆的競争就慢慢的越來越激烈,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以前我還想着和他好好談談,雙方和解。但是後來因為我夫郎林君的事情,我們倆是徹底沒了和解的可能!”李章有點無奈,“我知道他一直堅持未成親,就是要做給我們夫夫看,但是感情的事情怎麽能勉強。而且,我并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林君,他只是想要和我搶林君罷了。幸好,他如今已經和林君的一個堂弟定了親。那個林哥兒聽說人還不錯,又是青州知府林大人家的哥兒,雖然是庶出,但也算是一門不錯的親事。”
“等等,李兄。”鐘亦文聽到李章說到什麽林哥兒的時候,心中就咯噔了一下,仔細聽聽更像,趕忙打斷問清楚,“你說邵冬河定親的對象是誰?”
李章有點莫名其妙:“青州知府林大人家的庶出哥兒啊!”
“林大人家有幾個庶出的哥兒?”鐘亦文還是打算再确認一下。
這回李章倒是斬釘截鐵的回答:“只有一個!”
鐘亦文點點頭,表示明白:“很好。李兄,如果邵冬河真的像你說的那麽小心眼又記仇的話,那麽他現在也應該已經記恨上我了,我們倆一同上了他的黑名單!”
“啊?”李章完全摸不着頭腦。